边走边吃：新加坡素食记

闽南某家星级酒店推出新加坡“素食美馔”，笔者以美食家的身份应邀参加开张剪彩。红地毯迎来了中外的宾客，大家为了共同的口福，步入了古色古香的中餐厅堂。嘉宾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来自寺院的一位法师，酒店经营者可谓用心良苦。。法师一身素洁的袈裟令我备感庄重文静，但又觉得佛家弟子不宜这商家的红绿。

法师应邀在“素食美馔”的开张剪彩仪式上讲话，想当然是应景的客套，哪知开诚布公一席谈竟也妙语连珠。他不紧不慢地说有一回到一位画家朋友那里，画家悄悄地把他拉到一个落角，然后神秘地问他平时是否暗地里偷吃肉。尽管此话问得好生无礼，法师还是耐心探问画家何以有此怪问。画家道，你满面红光，不食鱼肉，哪有如此气色。法师呵呵笑道，此言差矣，难道出家人非得面有菜色不成；事实上素食具备了人体所需的主要营养，食素者通体舒畅；还能有效地防止多种“富贵病”，中老年素食者尤有体会。素食益智，古人云，食五谷菜蔬，智慧而巧。善解人意的法师进而坦诚道，本来他是应该呆在寺院中而不应该到大酒店这种地方来的，但倡导素食接近或符合佛教的不杀生，也有益于目前提倡的环保、生态和全民健身。

法师的现身说法使得大家对素食的认识更上一层楼。素食多年来在我国大陆虽有所发展，但毕竟形不成规模，这说明享受素食的观念远没有生猛海鲜那么深入人心。然而在新加坡和我国的香港、台湾等地，崇尚素食的人越来越多，素食馆也比比皆是，一派红火，人们的婚嫁、生日、祝寿等等各种宴会纷纷采取素食，从而形成了可口、保健、清爽和节俭的素食之风。这回豪华的星级酒店不远千里，请来了新加坡“佛有缘”素食馆的师傅，让食客直取国际上流行的素食品味，身体力行倡导素食餐饮，未必全然是商业的心计。

新加坡的素食佳肴不但具有中华传统素食清爽鲜脆的特点，而且少油星，无味精，用料的视野更为自然和广阔：“有缘拼盘”力求东西合壁，海苔裹成的寿司、西餐的果蔬色拉，也一一有缘而来，与炸春卷、素肠片共聚一盘。“翠玉陀掌”勾芡得十分精美，绿蔬叶卷和椭圆的豆腐在白瓷上组合成晶亮的葵花状，令人几乎不忍下筷。“兰花腰子”则要乘热品尝，素腰花韧中带脆，相依的绿菜花既悦目也鲜爽。最是“芝麻凤尾”和“鲍片发菜”，通过特制的面精与蘑菇、发菜、芝麻等组合出色香味具全的经典，把这席“素食美馔”推向高潮。而“紫菜豆腐汤”和“清炒时蔬”也不甘平庸，烹调得格外地细腻，令人觉得貌不惊人的它们也有如此潜能。主食是炒饭，有点扬州炒饭的架势，尽管没有虾仁，但滋味饱满，荟萃素中多款风采。

我一饱口福，周身多有远离油腻的清新，于是忍不住钻入厨房重地，与新加坡的师傅聊上几句。王姓师傅是祖籍福建永春的新加坡华人，在“佛有缘”烹制素食已有八年的经验，吃过他亲手烹出的素食的新马百姓，少说也数以万记。质朴的他虽然没有什么顶级的文凭，但凭一双巧手，跨国越洋而来，被恭请为星级宾馆的首席“素食烹调大师”，为中外宾客所尊重，可谓“行行出状元，菜菜有学问”。面对这位高薪聘来的“进口”专家，令我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关于职业技术的培训、关于出人头地的理念、关于教育与社会的需求……

2000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