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蓝牙技术联盟全球CMO孔德荣：蓝牙的跃升

本报记者 高若瀛 北京报道 世界是蓝色的。从蓝牙产品年出货量50亿的视角看，确实如此。

音箱耳机、PC配件、遥控器、汽车数字钥匙、可穿戴设备乃至定位、资产跟踪……应用场景的无处不在，反而让蓝牙作为一项通信技术，缺乏快速迭代的冲击和神秘感。

但随着蓝牙技术联盟（Bluetooth SIG）在2020年推出LE Audio（低功耗音频），宣告了使用数十年间之久的旧标准（Classic Audio），未来逐渐被新一代蓝牙音频技术标准所取代。

这意味着，除了在追求更低延迟的维度上，低能耗、高音质被纳入更广泛的应用中，这将是所有蓝牙产品在底层技术上的一次跃升。

但也就是新技术标准发布之后，SIG全球市场副总裁Ken Kolderup（孔德荣）再没接受过媒体专访。过去一年中，他来中国的差旅几乎停滞。但这丝毫不影响中国成为世界蓝牙市场中增长最快的那一个。

“疫情期间，很多人在居家的情况下，换上了蓝牙支持的无线键盘、无线鼠标，甚至有的配置上了自动化的居家系统：既然要宅，就宅得好点。”孔德荣接受经济观察网专访时表示，变化的市场需求，一直催促着蓝牙技术规格的提升。

作为监管和蓝牙相关技术的平台，蓝牙技术联盟由当年著名厂商爱立信联合IBM、英特尔、诺基亚及东芝，在1998年5月20日成立。其目标在于开发成本低、效益高、可在短距离范围内无线连接的蓝牙技术标准。如今，SIG旗下会员公司达38000家，其中，三分之一在大中华区。

时隔两年半，孔德荣这次则是带着基于新技术标准创办的消费品牌Auracast广播音频而来。

不限于LE Audio（低功耗音频），Auracast自己的技术关键词是“广播音频”：播放者可邀请有同样蓝牙功能支持的家人朋友，在各自的设备上一起收听。在车站、音乐厅、电影院等公共场合，人们能接收到那些原本被静音的公放节目；机场的旅客也可以在个人设备上，接收到登机口变化等航班信息。

这个功能听起来很像WiFi。但蓝牙作为一项“个人域网+设备群”更偏“私密”的通信技术，如何在广播与接收之间保证用户的隐私与安全，是不容忽视的问题。

在孔德荣看来，两者存在一定差别。WiFi的隐患之处在于网络一旦被破解，接入其中的设备和应用都可以被访问；而广播音频在多数情况下，特别是近距离场景中，更类似于蓝牙音响一样的存在。

“当音频发射器在播放声音，广播音频技术只是把音频通过蓝牙传输分享出去，人们在特定区域就能收听到。”孔德荣表示当广播者想限定收听人员，如比较私密的会议，也可以通过设置代码限制访问，这和WiFi的体验又是一致的。

作为应用场景和商业模式，广播并不新鲜。但Auracast广播音频比较特殊的一点，在于可发挥助听系统（ALS）技术的作用。

虽然感应线圈等传统助听系统（ALS）技术，已为听障人士提供很多便利，但仍面临着如质量低、成本高、缺乏隐私等部署难题。Auracast广播音频或将成为佩戴助听器和人工耳蜗的人们的新选择。

但从一项技术标准走向成熟落地的产品，中间需要跨越很多门槛，Auracast广播音频也不例外。受疫情影响，18个月前就应完成的技术标准，收尾工作还要在未来几周内才能完成；而增长最快的中国市场，仍面临着线下近距离社交受限的局面，Auracast广播音频也恰巧站在了不利的位置上。

孔德荣观察，将新标准技术融入产品，厂商至少还需要一到两个季度的时间，“所有产品系列就绪、市场可见规模可落地时，差不多要到2023年，届时希望一切情况都可以恢复正常。”

对话：

经济观察报：Auracast广播音频的竞争对手和上下游供应商都分别是谁？推出新品牌意味着什么？

Ken Kolderup：我们是比较幸运的，蓝牙技术联盟处在一个比较独特的位置，在无线技术方面，我们就是默认的标准。

在助听设备领域，辅助听力系统，背后支持的广播音频技术有七八十年的历史，非常古老，音频质量并不理想，由于使用开放系统，安全也不能得到保障，部署还非常昂贵。但蓝牙技术能够提高质量、降低成本，更加标准化，各种产品间的互操作性强。

即使是旧系统的卖家和厂商，也认同未来属于蓝牙技术。他们虽然使用旧的系统和设备，但在设计生产过程中也在提升标准，以便兼容Auracast广播音频功能。

由于使用场景不同，像个人音频分享等应用场景，上下游的供应商其实没有什么变化。蓝牙功能依然由芯片支持，耳机还是由传统的主流供应商来提供。

而公共场合的广播系统，终端厂商可能会有一些不同。LE Audio发布之后，我们预期提供蓝牙音频方面的芯片供应商会有改变。LE Audio会有更多芯片供应商，这会进一步开放芯片低功耗蓝牙的供应市场。我们看到，一些过去生产其他用途的蓝牙芯片厂商，现在也转而做支持音频的蓝牙芯片。

从商业角度看，众多商业化的公共场所，如会议中心、大学、体育场馆等都有公共广播系统，如果让这些系统更好地支持游客的收听体验，也会使它们更具吸引力。

经济观察报：Auracast广播音频有点类似Wifi，用户在使用时如何保障隐私和安全？

Ken Kolderup：很多人喜欢把Wifi和Auracast广播音频进行比较，Wifi的不同在于一旦破解这个网络，就能访问众多接进去的应用，安全至关重要。而广播音频在大部分情况下，尤其在近距离的场景中，更类似于蓝牙音响一样的存在。

一般情况下，一个音频发射器在播放声音时，广播音频技术只是把音频通过蓝牙传输分享出去，让更多人听到。有些情况下，音频分享不需要加密或设定接收限制，人们只要在某个特定区域内便可以收听。

我们确实意识到，某些情形下，广播音频也需要一些功能，以保证安全和隐私。所以，当广播者想限定人员收听以保证安全，像是一场比较私密的会议，Auracast广播音频可以选择关闭或设置代码限制访问。

这和现在进入公共场合使用Wifi的体验是一样。我们和很多会员企业也在积极学习和参考Wifi技术在面对这些需求上采取的举措。保护隐私安全永远是一个艰难而不断演变的领域，但我们目前至少处在一个不错的起点，即让Auracast广播音频在需要安全保障的时候，可以有相应的标准和措施。

经济观察报：中国面临很现实的情景是线下人际交往仍很受限，在当前推出基于近距离交流、主打广播功能的品牌，市场表现是否会受影响？如何理解中国市场？

Ken Kolderup：的确是这样，中国现在正处于一段艰难时期，我非常理解。但中国的蓝牙市场是世界上所有市场中增长最快的。像LE Audio和Auracast广播音频等技术，我们已经酝酿了8年。我们也受到了疫情影响，这套本应18个月前完成的标准，一直拖到现在。

我们现在差不多快要完成了，厂商还需要一到两个季度的时间把这项技术融入到产品中，等厂商准备好、万般就绪之后，希望届时情况会有所好转。

此外，蓝牙技术确实需要人与人之间的近距离交流，如音乐共享。像Auracast广播音频支持的广播音频分享，能让大家在聚集的公共场所获得更好的音频体验。

现在大家都处在一个比较艰难的时刻，我们有很多会员公司在中国，但他们的表现仍非常活跃积极。我们可以动态地去看这个事情：等到所有产品系列都已就绪，产品和市场都可见规模可落地时，差不多也要到2023年，希望届时一切情况都可以恢复正常。

经济观察报：疫情期间，蓝牙技术在很多国家都有很多被用作防控流量的手段（如新加坡的TraceTogether）。从联盟视角，你如何理解技术与公共安全、个人隐私之间的关系？

Ken Kolderup：这是很好也是很难的一个问题。作为技术授权方，蓝牙像任何其他无线技术一样，都有可能以一种我们和会员公司都不希望看到的方式被使用。我们能做的是在开发商品的过程中，有相关行业的标准支持这些会员公司，在开发对应产品时有能力保证实现高质量的安全和隐私保护，不会导致出现被偷听的情况。

定位则比较微妙，因为无线信号自身容易显示出，如流调中的定位以及用户去过哪些地方，利用这样的特性是有可能看到并追踪用户的行踪。这是无线信号本身自带的特性。

但在应对新冠肺炎疫情的过程中，蓝牙技术联盟曾经发了一个特别声明：作为联盟，我们非常高兴能看到一些产品制造企业、政府在科技上的创新举措，去探索如何更好使用基于蓝牙传输技术支持抗疫。但作为一个联盟组织，我们需保证这项技术在应用于公共利益的同时，还要满足一个前提：即对最基本的隐私权益的尊重。

不管是政府使用应用还是开发者开发应用，都要基于这些基本原则。比如，这是选择性的而非强制性的。再比如要保证信息的公开透明：什么样的信息被收集、存储在哪里、如何使用、信息会用多久……这些都需要保持透明，以此来保障对个人权益和隐私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