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并不遥远——榕树纪实散文《非洲之行的博弈》
非洲并不遥远——榕树纪实散文《非洲之行的博弈》
邱榕木文学作品选 《白浪情》
春末的天,虽还有几分凉意,但是,初夏的太阳却每天早早 地升起,把大地上刚刚发翠吐青的树木花草,映得金光闪烁;初夏的微风也早早地到来,把人们还挂有寒气的脸庞,拂得有点暖意。
那是国内五一黄金周期间,正准备乘此机会好好放松休假,或者办点事写点文章什么,可此时接到通知,要在此间出访考察非洲。当然,我早已知道,要去的国家是哪几个非洲国家,问题是,此次出访考察的国家,绝非一般,又是一个乱象之地,由此,不得不令我思绪重重,忧心忡忡,去,还是不去,在我脑海里已有许久的激烈思斗。
去,我可以圆满完成全世界五大洲的考察,因为,就剩非洲还没到过,要完成和补充我的经历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可不去。
不去,确保免遭乱象之苦,在家平安无事。
最后,由于去的利益主导,决定设出人生博弈,赌一回。究竟为何如此,且解如下:
赌注于犯罪之都
我们要去的第一个国家是南非。
近几年来,南非跟南美的巴西一样,已是全世界出了名的盗窃横行及抢劫猖狂等杀人越货的动乱国家,也是一个私人可以拥有枪支并且司法上没有死刑的国度,因而,这样的国家其犯罪率居高不下,而且十分普遍。南非的治安案件常见于报端银屏,令人发指和心惊肉跳,对此,曾在巴西被持枪歹徒抢劫过的我,尤为惶恐不安,心有余悸。
我们的行程是先到南非的最南端城市开普敦,这是南非经济最发达,白人占比例最多,治安相对较好的城市。虽然如此,一位来自江苏的陪同女导游告诉我们,她在大学当教授的弟弟家里,此前也曾被五个手持冲锋枪的黑人歹徒抢劫,将家中现金及贵重物品,除一台电视机外,连同两部小汽车一起,全部洗劫,损失百万有余,幸运的是全家在场的五人得以生命保住;接着,歹徒又准备抢劫他的同胞邻居时,被其弟及时通知而免遭灾难;更有甚者,我国某省政府秘书长带领的代表团,在举行的政府间商务谈判会议上,被歹徒公然抢劫一空,迫使代表团愤然中断谈判事务而提前回国。
我们要去的第二站便是南非的第一大城市约翰内斯堡,这个城市人口近七十万,黑人居多,以商业和采金业为主。这个城市当今以犯罪率高而出名,号称犯罪之都。
那天,我们一行在宾馆办理离开开普敦手续时,碰到一位从北京来的老先生,他是刚从约翰内斯堡来开普敦,身边雇用两个当地保镖随行而来,见了我们这些同胞正准备去约翰内斯堡,出于对同胞的关切,一再嘱咐我们到了那里,晚上别出去,以免不测。老先生的嘱咐,着实让我们这些都未曾到过约翰内斯堡的人吸了口冷气,而此时又是我更为神情紧张,不但心里有些凉飕飕,身子似乎有些凉簌簌,难怪的我,对半年前在巴西被歹徒用枪抵住抢劫的惊险时刻历历在目,谁知那一刻是否会即将在此重演,发生在我们身上,在巴西已经保全了生命,再次的遇险又谁能占卜吉凶,可别无辜地命丧非洲,魂断它国。
我的同伴们虽稍有些紧张,但骨子里并不以为然,老先生的嘱咐听听而已,是的,难怪的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被人用枪口抵住的滋味,顶多有耍枪的乐趣;从来没有经历过被人强行搜括钱袋的耻辱,顶多有爱子掏摸口袋的欢心;从来没有碰过一个黑布蒙面只露两眼的歹徒,顶多欣赏过无数黑皮肤的姑娘,诚然,没有历险,那来的恐惧;没有目睹,那来的感受。
飞机在约翰内斯堡上空缓缓滑行,俯视窗外,又是一个天黑的晚上,夜空下由无数明珠组成的一个巨大无边的城市尽在眼底,美丽无比,魅力之极,可是,我并无心沉浸到这眼下夜景中去,而是,瞪大眼睛寻找着那灯火里隐藏的恶魔,猜想着黑夜里游荡的邪祟。就在这期间,我自个将这次所发的几百美元零用钱,悄悄塞入鞋垫底部,留下人民币在裤兜里,以应付被抢。飞机着落了,出了机场,在乘上导游安排的中巴车前,我的眼睛不停地横扫着周围,注意着身边动向,警惕着前后车辆,我们的车缓缓开动离开机场往宾馆时,我还忘不了回头看看有没有可疑车辆尾随,我在巴西就是出机场时就被歹徒跟踪的,当然,我也清楚,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徒劳和无效的,一者我能辨别吗?二者辨出来了,你又能奈何?但是,我的心理状态逼出了我的心灵和神情与我的同伴异样。
我们先到了一家华人餐馆,吃完那六菜一汤的晚饭,已是快九点了,到宾馆还要半个小时的路程,出于一种莫名奇妙和心照不宣的担忧,我们催促着赶快到宾馆去。
去宾馆的路很宽,来去八个车道,此时路上车还较多,但,这已是市郊了。就在我们的车转向另一车道行进不远,突然,车子前方出现一群人和几部停驶的小车,又见一个黑人手里拿着一根棍子,举手拦我们的车,这下子,我的心肌猛然收缩,我的神经骤然揪紧,心想,“哎呀,又碰上了”。
这是一处公路的弯道,天还是很黑,空中没有月光,路旁没有灯火,远处依稀有些低矮的建筑物,其它的车辆也在不停地行驶着,只有车灯白一阵红一阵地闯来闯去。
我们的车离那拦车人越来越近,而且仍然是一个人,手里没有枪,拦车人背后有一部横放的小车,还有四部小车停在路旁,几个人围拢在那横着的小车旁,哦,原来这是一起车祸,那人是在向我们的车发信号。唉,虚惊一场,我也松了这口气,但是,离宾馆还有一段距离,我紧张的心没能完全放松,直到宾馆我才完全放下心来,而且,是十二分放心,以致可以高枕无忧。
那是因为,宾馆是五星级水准,不仅档次高而安全,更安全的是宾馆设在约翰内斯堡最大赌场的范围里,要知道,赌场比银行、金库等还来的安全,素有抢劫恶性的人到这里,宁可比试自己的手气而不愿施展自己的恶气,因为,赌场游戏规则或多或少带有公平竞争,那些人有时也会在测试抢劫运气的同时也测试一下自己在赌场的运气,以求测试自己的总运气如何,更何况,赌场的保安措施也极其严密。世上唯有听到抢银行,没有听到抢赌场,原因也许就在这。
但是,约翰内斯堡毕竟号称犯罪之都,我们那来自北京的小伙子导游,就在家里被歹徒“光临”两次;我们到达该市前的几天,一位华人社团的会长,在家遭抢时,用枪还击,击毙一名歹徒,但自己也中弹倒在血泊里;接待我们的旅行社经理坦言,这里治安很乱,不分人种、地位,就不知谁人倒霉要被光顾而已。
当地政府无能为力,甚至警匪勾结,南非这样的社会,谈不上安全感,而且人人自危,夜间不敢出门,我们所看到的住家或别墅的围墙,无一例外全部安装电网、监控、铁刺、警铃等,有钱人家还雇用武装保镖守卫,其社会治安混乱和恶劣足以见晓,至今仍然如此。
我们一行命运,也许跟在赌场里得到好手气样,每注不输,而且赢了。在南非四天里,没有碰到霉气的降临,顺利地完成了考察和参观的任务,离开约翰内斯堡,乘上了肯尼亚航空公司737飞机,飞往肯尼亚首都内罗毕。
赌注于空难之都
空难是人们生活中最为悲惨,影响面最大的一种事故。就交通事故而言,飞机事故频率远不如汽车事故,一年没几起,总人数也远远少于汽车事故,但其一次性的死亡人数多,生还几率微小,灾难的惨状,经济损失的巨大,事故的稀少性等原因,决定了空难对人们的极大震憾。
非洲,这相当于全球落后的土地上,是空难发生频率最高的区域,就近十几年屈指数来,令人寒颤,毛骨悚然。
1995 年12月18日,一架扎伊尔飞机在安哥拉降落时失事,141人遇难。
1996 年1月8日,又是一架扎伊尔飞机坠入一个市场,300人遇难。
1996年11月7日一架波音727在尼日利亚坠毁,142人遇难。
1996年11月23日,一架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飞机被劫持,在印度洋上空因油料耗尽坠海,125人遇难。
进入2000年以来,就尼日利亚分别在2002年5月4日、2005年10月22日、2005年12月11日发生重大空难事故,合计371人遇难。
以上仅仅是非洲的其中一小部分空难事件,还有更多更惨的事故,究其原因主要是飞机老化,一般都是二手飞机,机龄通常在二十年以上,加上配套设施落后,人才匮乏及管理不善,成为全世界空难事故发生率最高地区。
那是我们在南非的日子里,5月5日上午,我们乘车外出途中,我的同伴中,有人从国内打来电话给他,说是在非洲有飞机失事,听到这一消息,我相信同伴们的心定会有所震荡,但详情并不清楚。于是,立即用手机上网查询,果然得知是,当日凌晨一架肯尼亚航空公司的波音737-800型客机,从喀麦隆起飞,至喀滨海省森林中坠毁,机上115名乘客和机组人员全部遇难,而且其中还有五名中国人。车内立即肃静下来,我们谁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极为简单地发出“哦、哎”几声,没有往日那想问个究竟,论个明白的劲头了。无疑这一不幸的消息,给我们这些就在非洲的人和远在家乡的人们带来不良的影响。首先,来自家中亲人和单位同事的担忧万分,事发非洲,又是肯尼亚,还有中国人,一连串的相似,确实给家里人一个不详信息。我的领导打来电话,有接了,只好寒暄几句,但我内心明白其用意;我的儿子知道了不给他妈说,妻子知道了不说也不打电话,家人心里期望此事与我无关;我八十岁的老母亲看到电视,也不做声,马上又到我家乡的妈祖庙里再烧了几柱香和磕了几个头;我的司机知道了,不直接打电话给我,而是叫同伴的司机打电话,看能通吗,惊恐而又想掩饰的矛盾心情,不难看出。我相信,此种现象那二天绝非只有我,同伴们也都有之。其二,更重要的事,我们将在9日和13日分别两次要乘肯尼亚航空公司的飞机,而且机型一样,这对于我们来说,恰如给我们心头罩上一层厚厚的阴影,时时紧随我们,我们每一个人都清楚,我们谁也逃脱不掉来自与这空难事故类似境遇的挑战,同样的飞机型号、同样的航空公司、同样的黑人驾驶员、同样的非洲地域、同样的空中风云,就看我们的运气如何了。
9日中午,我们按照原先计划和时间,开始登机了,目睹这架涂着肯尼亚国旗颜色的飞机,我的心情有着别样的感觉,那尾翼上涂的红色,就象遇难者的一片鲜血,下部的绿色,就象那失事的一片森林,巧合极了。走到舷梯入口处,我注意那驾驶室,我多么希望飞机驾驶员是个白人,我真不愿意黑人驾驶,可还是黑人驾驶员,无可奈何了,此时,已是身不由己,听天由命了,“我们不会那么倒霉吧”,我心里在默默念叨着。
经过五个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安全地在内罗毕机场降落了,揪住的心也暂时放松了,过了四天,我们又乘了一次肯尼亚到埃及开罗的同样飞机,也顺利飞抵,但,这次似乎没有那么高度紧张了。
在非洲考察结束后,我们又搭乘新加坡的飞机离开非洲安全回到了家。
非洲的这场空中以生命为注,赌一次搏一回的历程,因为我们运气好,又赢了。
赌注于染病之都
非洲,我们亚洲相邻的一块大地,物产丰富,美丽妖娆,可由于各种各样说不尽道不明的因素,非洲经济和社会发展长期处于落后状态,人们的生活和身体条件也长期处于低下水平,其中一个很突出的现象是疾病的预防和治疗,得不到很好更谈不上根本解决,因此,非洲诸国的人民,特别那些更为落后的国家,人们身体素质极差,寿命较短,儿童成活率低,于是,其中对于疾病的传染更不用说能够得到有效控制,如众所周知的艾滋病,在非洲的现存和传染极为普遍,大人和小孩、男人和妇女、权贵和贫贱,染有艾滋病的人是以群计;又有疟疾,是在非洲广为流行的一种严重甚至可致使死亡的疾病;还有黄热病、脊髓灰质炎、霍乱、传染性肝炎、白喉、破伤风、伤寒、登革热等等,这些传染病不仅在广大区域存在,而且广泛流行,令我们极其可畏和担心。
出国前,我们按照要求,到出入境检验检疫局接种了必须的预防疫苗针,领取了一本《国际预防接种证书》,但是,证书上明白告诫我们,“没有任何方法可以保证绝对预防”,看来,欲完全依赖忍痛注射来的这一支针,是不行了,还得准备其它多种药品,以防万一,当然,对于我们来说,又是一场搏弈,对手是看得见的陌生蚊虫和看不见的生疏细菌,要十几天在非洲旅行和生活,赢,保持一个健康的身体回来,输,拖着一副残疾的病态而归。我们在国内准备了大量常用药品,涂的和服的皆有,可我们当中没谁是高明医生,只能按习惯和小毛病备用,有备无患吗?难说,还得十分注意才行。
在全非洲,南非经济较发达,固然其疾病的预防和治疗相对较好,尤其在白人和位高的黑人当中,社会的流行性疾病也较少,四天的南非生活没有受到明显的侵袭,相安无事。
肯尼亚,是个较落后的国家,卫生设施和预防条件也相对较差,大片的原始森林和沼泽,众多的野生动物群体出没和迁徙,给疾病传播提供了适宜的条件和环境,这是我们出访几国中最提心吊胆的区域。
在肯尼亚的马赛马拉,那库鲁和树顶公园等野生动物保护区内参观、饮食、睡觉到用品,都备有几分介意,不随意使用来自可疑的东西,以免接触感染;更不随意食入生鲜食品,以免病从口入;白天活动,夜间睡觉注意喷洒防蚊药水和涂抹万金油类,以免蚊虫叮咬,诸如此类,也应是相当有效的预防措施。
非洲的猩猩和猴子,据说是艾滋病的发源体,牠们身上无疑带有艾滋病病源,虽可能不会每一只带有,但,是哪一只呢?谁知道。于是,我们在动物保护区,看到猩猩和猴子,就远远避让牠们,不与戏耍。可是,牠们并不乖顺,见我们车窗没关,人不在车内,立即偷窃,以极快的速度跳入车里,把香蕉水果等可吃物品抓在手,一只跳入不行,立马几只跟进,车里立即成了猴园,我们见了,也只能小心和善意地驱赶,不能拍打,重新把车窗关紧了事,怕就怕,牠不高兴咬你一口。
不小心的是,就在看猴子时,我为了拍照后退一步时,后跟把其中一只猴子拖在地上的长长尾巴踩到了,一百多斤踩下去,把牠弄痛了,我还没回过神来,那只猴子叫了一声,便冲着我,用爪子要扒我的脚,这下子我也有些怕,接连后退,牠也接连进攻,不放过我,也不怕我的同伴在场,直追着我,我的同伴也向牠说:对不起,牠也不罢休,直到该动物保护区的警察来到,并用手指牠,训斥一句,方才停止进攻,蹲在原地怒视着我,此时,我也只好说:对不起,对不起啦,反正牠听不懂中文,也听不懂英文,只有向牠点头意会了。真可怕又担心的一幕,如果此猴子带有艾滋病,被牠咬一口或抓出血而受感染,那回国后问,查病源从哪得来,说是非洲猴子咬来,谁能相信?鬼才相信。
在肯尼亚的几天里,我们就是如此防备着,而后到了埃及,环境和各方条件也好多了,我们一行,没有犯病的,没有外伤的,保持着健康的身躯了。
非洲之行三场隐秘的博弈,以我们有意和无意的准备及运气,终于赢了。
话说运气,是的,从古到今自有命理学之说,其曰一,天底下人的吉凶祸福,无一不是命运。其曰二,凡人遇偶(碰上好运)及遭累害(遭灾害),皆由命也。可是,我们没把每个人的出生时日和天干地支去推论每人大运的吉凶荣枯,加以分析本命五行的宜和忌,更没有结合大运干支所代表的五行对本命日柱天干的生克扶抑,是宜是忌以及有没有刑冲化合等等,也许,我们都是修桥铺路的好心人,好人有好报,天意眷顾了我们。
我们结束了在非洲历时十二天的旅行而回国,在新加坡航空公司的飞机上,遥看天外的天,广阔无边,鸟瞰机下云海,洁白如棉,我们心情舒畅,神采飞扬,此时,我们只有兴奋,不再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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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邱榕木 笔名:秋龙 《白浪情》网友
福建省龙岩市新罗区溪南人;
路桥高级工程师 ;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
中华诗词学会会员 ;
年轻时参军在铁道兵7师33团当兵,后长期在县、市、省级交通公路和城市建设部门从事技术和管理工作。曾任职于福建省高速公路建设总指挥部、福建省高速公路集团公司,现兼职于福建省高速公路学会。
著有:长篇小说《中国路姐》《路魂》 散文集《漫步地球村》《东水涟漪》诗词集《榕木诗词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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