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销万余瓶，市场规模超8亿：谁来为“长生不老药”降火？

被称为“长生不老药”的NMN能否成为普及且廉价的营养保健品，仍待进一步观察。 （IC photo/图）

2020年，被称为“长生不老药”的NMN营养补充剂在资本市场爆红，点燃了国内保健品行业的关注热情。

在保健品行业工作6年后，天猫国际医药保健行业平台业务负责人北鸢也是头一次碰到这么火爆的市场现象——作为国内规模最大的跨境电商平台，NMN产品在一年内跃居至该平台销量榜单TOP3，仅次于美妆和燕窝，“预计到2020年底，入驻品牌规模将超过100家”。

伴随“长生不老药”概念股年中在股市掀起涨停潮，NMN产品及原料也陷入了夸大宣传、未经审批、功效不明等诸多质疑。“双十一”来临前，10月22日，一场“NMN营养补充剂品类规范发展研讨会”在杭州召开。北鸢坦言，NMN产品在市场繁荣背后尚存隐患，包括还未在国内获得“合法身份”、产品存在夸大宣传等问题，行业缺乏规范及品质标准。

为给行业“降火”，今后，商家在天猫平台销售NMN产品时，将禁止使用“李嘉诚投资”“8位诺贝尔奖得主支持抗衰老理念”“名人服用”等词语。启动编制《NMN品类发展白皮书》的营养健康行业智库庶正康讯创始人王大宏也介绍，将协同检验检疫技术部门发布NMN品类质量标准，推动行业自律、有序发展。

金达威：“我们从未宣称NMN是长生不老药”

NMN市场起步较晚，自2016年正式推出商业化产品以来，市场主要被日本新兴和、美国Herbalmax和中国香港基因港这三家企业垄断。由于未来市场空间巨大，境内企业纷纷布局，普遍处于追赶状态。

2020年，被称为“长生不老药”的NMN营养补充剂在资本市场爆红。 （南方周末记者 崔慧莹/图）

“预计2020全年，NMN产品的线上销售额将超过8亿元，2021年会突破20亿元，成为保健品行业里最重磅的品类。”厦门金达威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下称金达威）营养健康事业部负责人王晓东在研讨会上介绍。

金达威成立于1997年，主要从事辅酶Q10、微藻DHA、植物性ARA、维生素A及维生素D3等原料药的研发与生产，2015年才进入营养保健品领域，投资并购了在美国、日本以及新加坡的几家企业。2020年7月，金达威在短短8个交易日内收获6个涨停，股价从26元飙涨至最高的每股46.9元，引来了深交所的关注函。

官网资料显示，饲料添加剂是金达威的主营业务之一。“有媒体质疑我们以前卖猪饲料，现在卖长寿药，但我们公司从来没有做过饲料，也从没宣称过NMN是长生不老药。”金达威董事长江斌在回应南方周末记者提问时说，该公司旗下的NMN产品总销量已超过2万瓶，预售期供货紧张的情况已经缓解。“未来每月供应30万、50万瓶也不成问题，但目前市场还没这么大，需要更多消费者了解产品。”

此前，不少媒体质疑金达威并不从事NMN原料生产，江斌回应说，金达威原本就是做原料药起家的，现在反过来先做成品，再做原料，仍有信心发挥在技术研发、品质管控方面的优势，成为全球最大、成本最低、品质最好的NMN供应商。

根据国内监管政策，NMN并不能作为一种食品原料或添加剂，把它用于生产保健食品并不合规。为绕过国内监管“禁区”，不少国内企业选择“出口转内销”——在海外注册或收购公司，将NMN原料出口后，添加维生素、辅酶Q10、白藜芦醇、红景天等成分制成制剂，再通过跨境电商销往内地。

2020年7月，NMN概念股在资本市场被热炒后，在国内各大电商平台上，数以千计的NMN相关产品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甚至有消费者为追求价格低廉，直接购买简易灌装后的NMN原料来吃。

知名膳食补充剂品牌GNC（健安喜）中国区总裁黄翔祺也在会议上说，“NMN的赛道实在太新了，制定行业标准和品质规范，对这一产品品类的发展非常重要。”

功效仍需进一步研究

据前瞻产业研究院数据，2014-2019年间，我国保健食品行业市场规模稳步增长，2018年达到1627亿元，2019年受“权健”事件影响以及整治保健市场乱象百日行动等政策出台，行业发展的整体增速有所下滑。

但在疫情之下，消费者对提升基础健康的关注给保健品行业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更带动了NMN产品市场规模的爆发，如何保证其产品品质，不让害群之马再次损害行业声誉，避免中国消费者再交“智商税”，也成为业内共同关心的话题。

中国科学院上海营养与健康研究所高莹介绍，目前全球注册和进行中的NMN临床试验共有9项，主要为1期和2期临床试验，多为级别较低的动物试验、体外试验，真正覆盖较大规模人群的临床研究比较稀缺。

“我个人认为NMN非常有前景，但针对它的有效性，比如对与年龄相关的一些疾病或健康状态的改善效果等，有待更深入的研究。”高莹说。

此前，清华大学药学院院长、全球健康药物研发中心主任丁胜在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时表示，NMN是NAD+的一种前体化合物，而NAD+对人体的细胞功能非常重要，但人类能否通过口服NMN来补充NAD+，作用效果如何，目前尚无明确证据。

更重要的问题在于，人们在电商渠道购买的NMN产品是否靠谱？吃下去的白色药丸到底是不是NMN，其生产过程是否规范，有无重金属残留等安全隐患？

浙江省检验检疫科学技术研究院高级工程师侯建波说，参照常规膳食补充剂类产品，NMN产品在检测方法上没有障碍，技术路线成熟。在产品标准上，应按照国家强制性标准，对感官要求、理化指标、微生物指标等方面予以重点关注。同时，检测也应该对产品标识标签中NMN成分含量进行符合性验证，杜绝虚假标识。

据南方周末记者了解，NMN在国内爆红后，已然引起监管部门关注，要求电商平台规范相关产品的市场营销行为，但未明确提出下架或禁售等要求。亦有国内企业申报NMN新食品原料，但目前进展不明。

在中国，一种新的食品原料必须经由国家食品安全风险评估中心依据《食品安全法》和《新食品原料安全性审查管理办法》，对安全风险和营养成分、摄入量、适食人群等数十个事项进行评估，审评合格后方可应用。

而NMN是否如一些业内人士所见，未来有望成为与维生素C相似、普及且廉价的营养保健品，仍需进一步观察。

南方周末记者 崔慧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