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2月24日 星期二

【一周新书推荐】观众席有一千名青年,他们手里就握着一千把利刃

撰文 | 陈佳靖 编辑 | 黄月

《白色的虹:帕乌斯托夫斯基短篇集》

【一周新书推荐】观众席有一千名青年,他们手里就握着一千把利刃

帕乌斯托夫斯基是苏联的著名作家,因行文优美、格调清新而被奉为抒情大师。1932年,帕乌斯托夫斯基出版了第一部中篇小说《卡拉布加兹海湾》,在文学界广受好评,此后他便决意辞去在报社的工作,专心从事文学创作。除了小说之外,他还创作过多部作家和艺术家的传记,以及探讨人文科学的随笔集《金蔷薇》,但最能凸显其艺术造诣的仍然是他的中短篇小说。

本书收录了帕乌斯托夫斯基最为经典的26篇短篇小说,聚焦于现实生活中的一个个普通人的际遇。这些故事中往往有着大量充满诗意的自然景色描写,此外,他也极善于捕捉平凡之人的情感与个性,挖掘人物内心潜藏的“永恒之光”。在小说《雪》中, 一对似曾相识但素未谋面的男女,最终相遇并在一段错误的回忆中确认了彼此;在《一篮云杉果》里,一位已经步入晚年的作曲家在森林中偶遇了护林人的女儿,出于对女孩的珍爱,他决定用生命最后的日子为女孩制作一个跨越十年的生日惊喜;《飓风》讲述的故事是,为了让孩子安心入睡,足以摧毁一切的飓风被老人描述成了充满神话色彩和美好寓意的“欢快的东风”。在生死、战争与灾难面前,这些人物仍然不忘感恩生活,以爱关照他人,也为读者带来了心灵的慰藉。

《尽管到最后,你还是成为你自己:与大卫·福斯特·华莱士的公路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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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来说,这本书是两个大卫的访谈回忆录——大卫·福斯特·华莱士和大卫·利普斯基,前者是美国当代最受瞩目的作家之一,1996年以畅销书《无尽的玩笑》一举成名,作品随后被《时代杂志》评选为“1923年以来世界百部最佳英语长篇小说之一”;后者则是《滚石》杂志的特约记者,为了采访华莱士,他在《无尽的玩笑》出版之际随其一同踏上了为期五天的新书宣传之旅。然而,这次访谈远远超出了利普斯基的预期。每天二十四小时近距离的相处,让二人在思想的碰撞中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通过利普斯基的观察和记录,华莱士最真实生动的自我得以呈现在读者面前,而利普斯基放下采访者身份后的全情投入,则使整个交谈具备了无限延展的可能。

熟悉华莱士的人都知道,他的作品以晦涩难懂著称,文中往往掺杂着比正文更繁复的注脚,使得无数人在阅读前就望而却步,同时又不得不对华莱士创建的思想迷宫感到叹服。他曾说过,自己写作小说的目的是想告诉读者“人他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而好的作品则是为了“减轻读者内心的孤独”。《无尽的玩笑》正是华莱士创作风格的代表作,书中以成瘾、娱乐和欲望为主题,深刻揭示了美国当代社会的种种问题和人们内心的困境。在“公路之旅”这本书中,这些关键问题得到了更为开放和深入的探讨,而且这一次是以轻松的对话来进行的。除此之外,书中也展现了华莱士许多不为人知的面向:他的童年、日常生活习惯、对自我的评价、如何抵抗抑郁症的折磨等等。这些私人视角下的叙事,或许可以帮助我们重新理解华莱士其人和作品。

《观看王维的十九种方式》

【一周新书推荐】观众席有一千名青年,他们手里就握着一千把利刃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王维的这首《鹿柴》对于中国的读者已是耳熟能详,在西方,它亦被视为中国山水诗的典范之一。然而,想要通过译本来准确理解古诗的精髓却并不容易,甚至有学者直接断言“古诗不可译”。具体到《鹿柴》,情况就更加复杂了。无论是逐字逐句找到对应的外文语义,还是放弃“形似”追求“神似”,总有一些问题无法避免。譬如,这首诗有主语吗?如果有,是 “我”(I)、“我们”(We)、“人们”(People)还是“任何人”(Anyone)? 如果没有,在翻译时应该采用哪种时态和语法来体现其中的意味?显然,这不仅关乎翻译技巧,更取决于译者对诗作的深层次理解。正如诗人帕斯所言,这首诗之所以难译,是因为“它将中国诗的一些特性推至极端:普遍性,无个性,无时间,无主题”。

尽管如此,美国翻译家艾略特·温伯格却认为,诗是值得翻译的。好的翻译并不是对原作在形式或语义上的复原,而是将翻译视为一种阐释与交流的方式,在语言的变化中寻找到最贴近“诗意”的表达。在《阅读王维的十九种方式》中,温伯格将《鹿柴》这首五言绝句在1980年以前的十九种版本逐一列出,并进行了细致入微的点评。除了以汉字和拼音写就的原作和一首经过拆解后逐字翻译的英译本外,还涵盖了官方刊物中可见的十三种英译、两种法译和一种西班牙译。作为帕斯、博尔赫斯和北岛的传译者,温伯格通晓中西方文化的差异,对古诗西译也有着独到的见解。在书中,他毫不客气地指出了一些权威译本中存在的致命问题,也有理有据地对比了诸多版本的优劣。这本小书让人确信,阅读王维的方式绝不只有十九种,在不断地翻译、变形和解读的过程中,王维这首《鹿柴》才真正成为了一首跨越时空、贯穿语言的杰出诗作。

《王的归程:阿富汗战记(1839-1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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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747年阿富汗王国成立以来的200多年时间里,阿富汗始终没有走出战争的阴影,前后历经了三次英阿战争、二战后的苏阿战争,以及本世纪起由美国主导的反恐战争。其中,发生在1839-1842年间的第一次英阿战争规模最大,也最为惨烈。彼时正值英俄两国为争夺在中亚的势力范围而展开的“大博弈”时期,英国殖民者为确保对印度领地的控制,防止俄国抢先一步与位于中亚战略要塞的阿富汗结盟,不惜出兵大举入侵阿富汗,并扶植前国王沙·苏贾作为傀儡政权。然而,就在两年后,阿富汗人民却反攻为胜,以看似微弱的势力给西方世界带来了灾难性的震动。威廉·达尔林普尔所写的这部《王的归程》即以沙·苏贾在英军的护送下回归阿富汗复辟为线索,为读者揭开了这场大战的始末。

达尔林普尔是一位来自苏格兰的历史学家和游记作家,在写作本书之前,他已在多部作品中展现出对东方文化的博古通今和高超的叙事能力,如记录从耶路撒冷东行至蒙古的游记《仙那度》、以印度德里为背景的《精灵之城》、讲述莫卧儿帝国历史的《最后的莫卧儿人》等。在梳理第一次英阿战争的过程中,他参考了大量此前未被使用过的官方及非官方史料,并进行了深入的实地调研,使本书在引人入胜的同时也兼具权威性。从达尔林普尔的分析中,人们不难发现,无论是此后1979年入侵阿富汗的苏联,还是近年来不断企图采取军事干预的西方各国,尽管目的不同,却在很多方面与第一次英阿战争中殖民者的经历如出一辙。面对当今新殖民主义的崛起,作者在本书中的解读正印证了黑格尔的那句名言:“人类从历史中所得到的教训就是,人类从来不汲取历史教训。”

《千刃千眼》

【一周新书推荐】观众席有一千名青年,他们手里就握着一千把利刃

蜷川幸雄是日本代表性的戏剧导演,也是知名摄影家蜷川实花的父亲。在日本,他与铃木忠志、浅利庆太并称“日本剧坛三雄”,在海外,他则以改编莎士比亚戏剧和希腊悲剧活跃于国际舞台,为东西并蓄的戏剧美学开辟了一条独一无二的道路,因此被誉为“世界的蜷川”。《千刃千眼》是蜷川幸雄对个人职业生涯的回忆录,在书中,他娓娓讲述了自己从20世纪60年代进入地下剧场参演到转行舞台剧导演,再到决心投入商业戏剧,一步步走出本土,进入国际的心路历程。

在长达半世纪的导演生涯中,蜷川幸雄执导了上百部思想尖锐、风格鲜明的作品,与此同时,他也因激进的创作理念和特立独行的工作方式饱受争议。在青年先锋地下剧团工作期间,他甚至曾被一位青年手持折叠刀抵住腹部,质问作品表达的意义。这样的经历成为了蜷川幸雄在日后创作中始终萦绕于心的咒语,时时提醒着他去反省自身,突破局限,为戏剧不遗余力。“假如观众席里坐着一千名青年,他们手里就等于握着一千把利刃。我想,我得打造一个足以对抗千把利刃的舞台。那就是我的使命。”

带着“千刃千眼”的信念,蜷川幸雄在时代的冲击中一次次逆流而上。在书中,他也与读者分享了从事戏剧行业的宝贵经验,例如,身为创作者,应该如何从日常生活中捕捉灵感?身为导演,应该如何训练各类专业和非专业的演员?而当事业进入巅峰,年岁渐渐增长后,又应该如何面对创造力的消磨耗损,从中挣扎蜕变?这些生动的细节,或许可以帮助我们更全面地了解这位颇具反骨精神的戏剧大师。

《漫画之王:陈福财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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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是新加坡华裔作家刘敬贤的漫画小说,作品以“戏中戏”的后设手法,虚构了一位新加坡漫画家陈福财的一生。故事中的陈福财出生于1938年,从小酷爱画画,成年后便走向了职业漫画家的道路。在创作初期,陈福财有幸结识了另一位漫画爱好者伯特兰,两人一拍即合,开始创作一系列基于新加坡现实题材改编的漫画。彼时的新加坡仍是英属殖民地,正在为独立和自由展开斗争。二人所绘漫画的大多素材均取自当时的社会新闻和政府政策,包括人民行动党与社会主义阵线的激烈交锋,以及“冷藏行动”、“光谱行动”等颇具争议的事件。换句话说,刘敬贤的《漫画之王》实际上是借由主人公陈福财之手,为读者呈现了一部真实的新加坡建国史。

尽管这部漫画在出版之际曾因涉及敏感内容被官方机构撤资,却并不影响它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别出心裁的叙事、丰富多变的画风,再加上对历史的揭秘与批判,使得这本《漫画之王:陈福财正传》不仅在新加坡本地热卖,还获得了多个国际漫画大奖。难得的是,书中所有史料都是刘敬贤通过严谨的调查得到的,为此他曾多次前往国家档案馆,甚至采访了相关的当事人,并反复与历史学家核查了自己解读的准确性。另一方面,这部充满讽刺色彩的漫画并未在严肃的政治议题下变得艰涩难懂,相反,它与其他漫画作品一样不失阅读的趣味和娱乐性。在刘敬贤看来,漫画作为传播媒介的一种,完全可以被用来讲述历史,这样的尝试并不意味着要与主流历史叙事对抗,“我希望的是提供一种更包容的,能更加体现历史的复杂性、矛盾性和丰富性的版本。”

《世间万物:与植物、星辰、动物的相遇》

【一周新书推荐】观众席有一千名青年,他们手里就握着一千把利刃

法国生物学家、文学家法布尔曾在《昆虫记》中为读者描绘了一个丰富多姿的昆虫世界,因兼具科学的理性与文学的感性而被视为自然科学读物中的经典。相比之下,艾米·里奇的这本《世间万物》则以相似的情趣和诗意,进一步拓宽了人们的视野。从贴附于地面的毛毛虫、行走于森林中的熊、花园旁的藤蔓,到畅游的鲑鱼 、飞行的林莺与蜜蜂,以及遥远苍穹之上的天体,书中的26篇故事打通了自然造物的边界,让人们在自由的想象中探寻世间万物的奥秘。

本书的独特之处在于,作者艾米·里奇并未落入常见科普读物的窠臼,仅仅局限于相关自然知识的阐述,或个人探索经历的叙述。书中的故事大多介于虚实之间,在艾米笔下,这些关于动植物和星系天体的知识被赋予孩童般的创造力和想象力后,构成了展开故事的神秘线索,一再激发着读者的好奇心。譬如,为什么山羊爱从羊群中一下子跑开,而后倒地晕厥?对海参大喊大叫会发生什么?植物也像人一样存在爱与背叛吗?除了揭开自然界中的谜团,这些动人的童话也旨在启发人们去探索万物之间既无形又深刻的关联——不仅存在于生物链上,也可能存在于人类富有诗意的解读中。

《春夜十话:数学与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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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国内的“禁奥令”(即教育部取消奥赛和升学挂钩的规定)一度引发了教育者和家长们的热议,不少支持者认为,打压奥数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为学生“减负”,将他们从“应试教育”导向“素质教育”。然而,数学的学习只能通过强压式的计算和逻辑训练进行吗?作为一门强调实用性的学科,数学一定与道德情操的培养无关吗?在日本数学家冈洁先生看来,答案是否定的。他认为,数学不仅是许多自然科学的重要基石,也对一个人的心智和认知发展起着相当大的作用,研究数学靠的不是头脑,而是“情绪”。

冈洁生于二十世纪初,毕业于日本京都帝国大学,以攻克多复变函数论中的“三大难题”知名,为现代数学的发展做出了杰出贡献。由于多年来对数学的狂热追求和不计代价的刻苦钻研,冈洁也被人们称为“日本的阿基米德”。在他的代表性论著《春夜十话》中,除了有关数学的独到见解,也包含了他对日本义务教育的细微考察,以及更多涉及人性深层问题的探讨。冈洁在书中强调,无论是数学还是其他科学,教育的任务应该是通过“情绪认知”启发学生内在的探索意识。若不能习得“健全的情绪”,任何学科都有可能成为破坏人类和谐的利器。这本书中的警世之语,或许可以为解决现今的教育困境提供一个全新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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