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5月05日 星期日

这老色痞,还好没活到现在

「拍出人类最原始的模样,就是淫秽的行为吗?」


「不是因为这东西本身淫秽,所以会被归为淫秽,而是因为国家说它们淫秽,它们才会被归为淫秽。」


——网络剧《AV帝王》


撰稿|鲜 于

编辑|许 静

校对|张 帅

出品|Figure纪录片


「我是专业的偷窥狂.我对拍摄的人没有兴趣,不在乎女孩们的私生活或个性,我只在乎我和相机能看到的外表。他们说我的摄影没有灵魂。什么叫拍摄灵魂?我拍摄的是人体,我在意的是脸、胸、腿,但说到灵魂,这我就不懂了。」


在Me Too时代,这样说话的人怕不是来讨打的。但如果是赫尔姆特·纽顿(Helmut Newton)说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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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因为他已经过世多年,而是这位现代以来最负盛名的时尚摄影师之一,几十年的高光岁月里,以离经叛道的创作方式打破传统美学甚至是社会文化桎梏,是他最擅长做的。


纽顿调皮地参考了表现主义、超现实主义,黑色电影,甚至还有一点SM元素……他镜头中的女性,大多赤身裸体或是衣着光鲜地立于镜前或床边,不仅是美和时尚的化身,还挑逗着人性深处的欲望——因大尺度裸露,毫无意外地被贴上了「情色」标签。


2020年,在纽顿百岁冥诞之时,德国电视纪录片导演、主持人、传记作家盖罗·冯·波姆操刀,重新剪辑他生前的影像、工作时的侧拍等,并邀请曾与他合作的超模、时尚名人——包括「时尚女魔头」安娜·温图尔、影后夏洛特·兰普林、娜嘉·奥尔曼、格蕾丝·琼斯等——一同出镜,重温经典时尚大片背后的故事,制作纪录片《赫尔姆特·纽顿:坏的与美的(Helmut Newton: The Bad and the Beautiful)》


但对于这个「色老头」,台版译名或许更加贴切:《情摄大师》。



拍道貌岸然下涌动的欲望


「在赫尔姆特·纽顿和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好莱坞大导演)之间,我认识的每个女人都想见到赫尔姆特。每个人都想以自己的方式与他合作,四五十个人准备好接受裸照。」好莱坞传奇制片人罗伯特·埃文斯曾如是说。


纽顿天生色盲,分不出绿色,所以他的作品大多黑白两色,少量的彩色作品也是红得夺目。但这并不妨碍他在1961年起就成为《Vogue》杂志的专用摄影师,并被《Elle》《Marie-Claire》《Queen》《Nova》,当然还有《Playboy》等时尚顶刊追捧,「摄影靠的还是镜头后面的这个脑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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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将他描述为「一位多产、被广泛模仿的时尚摄影师,其挑衅性、色情色彩的黑白照片是《Vogue》和其他出版物的中流砥柱。」


女性和欲望是他作品中的核心元素,而且相当部分是裸女,带有强烈的SM暗示,比如穿着紧身衣坐在轮椅上,或者四肢着地戴着狗项圈。


纽顿脱下时尚摄影温情、典雅的外衣,将其推到刻画情欲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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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镜头是为女性而生,确切地说是为女性的身体。」模特儿在他的镜头里通常是冰冷的女神,甚至带点恶魔的气息,散发着危险的侵略性与致命感:「我镜头里的女人永远是胜利者。」


「赫尔姆特阐释、揭露了许多男人的心声:我喜欢你,但是你好可怕。」哪怕是几十年后的当下,纽顿的作品也算是极具挑衅性的,批判者认为女性被他物化了,甚至有时是没有面孔的——比如说赤裸地被鳄鱼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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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导演型的摄影师,纽顿说自己的拍摄对象都是经过「安排」的,如同活动在舞台上的演员:「但是我的照片绝不是伪造的,他们反映的是我在生活中用双眼看见的东西。」


「我第一次被他拍,是跟大卫·林奇(另一位好莱坞大导演)一起。我闭上眼睛,大卫抓着我的脸,像个艺术家端详着手中的人偶。」瑞典国宝级影后英格丽·褒曼的女儿、演员伊莎贝拉·罗西里尼说,「导演是作者,而女演员只是一具人偶。某种程度上,他表达的概念也没错,与大卫或者赫尔姆特合作时,他们拍的不是你,而是在拍他们脑中的想法:你只是个载具,只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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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某些作品,又令纽顿站到了女性解放先锋的高度上,比如他摄影生涯最经典的作品,1975年为时尚品牌YSL拍摄、登上法国版《Vogue》的那组《吸烟装》。当伊夫·圣罗兰原本专为贵族男士晚宴结束后吸烟时设计的长裤套装,在巴黎小巷的幽暗灯光下穿到女性模特身上,摇身一变成为了女性解放自我、打破性别刻板印象的经典标识——在其后多年的秀场上被再三复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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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姆特拍摄的女人都是强势的:她挑动神经,掌握权力,通常身形高大,金色毛发,涂着显眼的口红。」时尚圈最传奇的女人安娜·温图尔回忆与纽顿的合作时说,「如果你派选题给赫尔姆特,得到的绝不会是带漂亮女孩去海滩随便拍——那不是他的风格——而是让你绝对印象深刻,有可能成为经典,有时也会令人不安,但肯定发人深省,甚至会激怒人们。」


1981年,纽顿再次在时尚摄影圈放了颗核弹:他要求模特们脱掉衣服,摆出着装时的相同姿势再拍一组全裸版。时下看来,其「意味着坚强的女性,无需穿戴订制服、珠宝,不借外物,她们依旧强大」,但在当年,《Vogue》法国版时任主编,差点因拍板刊登这组「着装」「裸体」双版本摄影作品而失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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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顿的肖像摄影同样是顶级大师水准,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摇滚变色龙」大卫·鲍伊、「玉婆」伊丽莎白·泰勒、波普艺术开创者安迪·沃霍尔……都曾在纽顿镜头里留下经典,甚至西班牙大艺术家达利将「纽顿再拍一次肖像」列入了「遗愿清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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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泰勒,1989年,《名利场》


但并不是所有被拍摄者都「满意」。某次,纽顿找到让-马里·勒庞(法国著名右派政治家,持带新纳粹色彩的反犹太主义政治立场,多次参选法国总统,编者注),表示要给他拍肖像。


「勒庞很高兴,环抱着自己的狗,赫尔姆特把镜头放得很低,由下往上拍,咔嚓,拍摄完成。然而,一件勒庞当时没想起来的事:希特勒与他的德国牧羊犬也有过类似的合照。直到照片登上杂志封面,勒庞想阻止发行,但为时已晚……」——或许,勒庞还忘了一件事:纽顿是逃过了大屠杀的德裔犹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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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主爸爸也逃不过赫尔姆特作品的「挑衅」。宝格丽珠宝就曾经被气疯过:「这家伙怎能拿我们的百万宝石,和血淋淋的臭鸡一起拍摄,而且那只鸡还用猥琐的姿势躺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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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摄影界有两句脏话,一是‘艺术’、二是‘品位’。」纪录片用旧影像回答了宝格丽的愤怒,赫尔姆特对着镜头说道,「(那张)照片里有双女人的手,带着价值连城的珠宝,在厨房处理食物,有何不可?(高贵与平凡)两者对比起来,令我兴奋不已。别人喜不喜欢,我不在意,我自己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在给安娜·温图尔的传真信中,纽顿引用末代德意志皇帝兼普鲁士国王威廉二世的名言评价自己:「敌人越多,我越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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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厌女症的反叛者?


《赫尔姆特·纽顿:坏的与美的》并不是第一部关于这位摄影大师的纪录片,也并非传统直述式从婴儿房讲到坟墓的人物传记片,更像是一个风趣幽默的老头子,以及他的亲友、合作者们,关于外界争论、非议的讨论和回应。


顺便导演还有意无意地借纽顿之口diss了两人彼此的同行,「首先,多数摄影师都无聊得要命;其次,我看过的摄影师纪录片也都超无聊:充斥着被拍摄者与摄影师之间的愚蠢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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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至少在《赫尔姆特·纽顿:坏的与美的》片中,很难看出纽顿在摄影师圈子里的认可度和相互关系:全片没有哪怕一位同行出镜。


伊莎贝拉·罗西里尼说:「赫尔姆特能被业界接受,实在是令人讶异,因为他太危险了。」


纽顿的作品,是必须放到时代背景下去理解的。「他很幸运,」安娜·温图尔说,「在那个圣罗兰与格拉菲等设计师的全盛时期,他们做的服装设计,完美吻合赫尔姆特镜头下的女人。一切在恰好的时机水到渠成。」


1960-70年代,性解放、平权、反战等不同思潮交相辉映的时代声浪中,「时尚摄影界的每个人都在等待一场革命。除了照片中的可爱之外,他们还想要一些能触及整个文化的东西,于是,就有了赫尔姆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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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发现自己陷于尴尬或不愉快、沮丧的情境时,相机能够帮助我,像是我与事物之间的屏障。」纽顿说,「我透过镜头看世界,经由相机进行审查,使我与当下事物保持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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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赫尔姆特·纽顿:坏的与美的》中被采访者们的看法,纽顿是为数不多将时尚摄影提升至艺术层面的摄影师之一。他曾表示:「一张完美的时尚摄影作品不应该看起来像时尚大片,它可以像是电影的片段,一幅肖像或是留念照,甚至像一张狗仔队偷拍,只要别像时尚大片。」


于是,他成了最早在时尚摄影中讲故事的人——1967年「如何让毛皮飞起来」所致敬的,便是希区柯克经典电影《西北偏北》中的名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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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电影《西北偏北》海报;右:赫尔姆特·纽顿1967年作品


不过,自他诱惑、大胆、极具争议的风格树立之日,无论是「叛逆」的1970年代,还是「进步」的1990年代,对赫尔姆特·纽顿作品物化、剥削、歧视女性的抨击之声就没断过。


德国超级名模娜嘉·奥尔曼在片中提到某次跟纽顿的经典合作。「他拿了假人模特的一条腿,穿上一只鞋;我将身体靠在车上,一条腿伸进轮胎缝,用黑裙挡住——这样,假腿替换了我的真腿。我认为他拍得很棒,但当时,激起了极大的反对声浪,因为这组照片并不政治正确;‘他是在嘲笑身障者吗?’‘考虑过残障人士的感受吗?’」


1993年,两人的再次合作:娜嘉·奥尔曼躺在床上,怀抱一只白天鹅。女权主义者指责这是消费女性、「提倡人兽交」;动物保护主义者说这是虐待动物……


「难道看不出这是致敬《丽达与天鹅》吗?而且拍摄使用的当然是天鹅标本,不会以为那是真的天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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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鲁本斯《丽达与天鹅》;下:赫尔穆特·纽顿1993年作品


1998年,他给沃芙德 (Wolford)女袜拍的广告,被从时代广场的广告牌上撤除——模特只穿着长袜,脸朝下,被认为过于露骨。


「我喜欢粗俗。我对坏品位有浓厚的兴趣——它比那种假想中的好品位令人激动得多,后者不过是人们看待事物的一种标准化了的方式而已。」曾有一度,纽顿不喜欢在美国拍摄作品,「(他们说)我不能拍美国女人,不能拍她们喝酒抽烟,什么都不能拍——不能让美国公众看到这些,要打码处理,要打一些杠杠遮住人体。」


显然,这位摄影大师对美国的审查制度有不少意见:「政治正确这个词一直让我感到震惊,它让我想起乔治·奥威尔的思想警察。」


然而与当年虽然压力巨大却依然功成名相比,可以想象,赫尔姆特的这些作品如果在当下发表,会引发多么大的争议,甚至足以影响艺术家的创作。


《赫尔姆特·纽顿:坏的与美的》导演盖罗·冯·波姆觉得,外界对纽顿最大的误解是,「很多人认为他拍摄的女性只是物体。赫尔姆特想展示女性的维度并讲述她们的故事:他的照片要么是故事的开始,要么是故事的结尾,其余的只是我们对它的幻想。艺术和表达的自由是如此宝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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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演员莫妮卡·贝鲁奇。左图:2001年摄于蒙特卡洛;右图:1993年摄于尼斯


整部纪录片,唯一反对的声音来自苏珊·桑塔格,这位美国著名女性作家、评论家在1979 年与纽顿一起做客法国对谈电视节目时,当面直言他的作品是「厌女症」:「我对你个人没意见,但你的作品令我很不愉快。」


「可是我爱女人,胜过一切。」纽顿面带无辜地反驳。


「刽子手也爱他的受害者。」苏珊·桑塔格说,「很多厌女症的男人说他们爱女人,却用把女人放在屈辱照片中的方式对待她们。」


纽顿笑了笑,没有继续回答。也没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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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玩具的小男孩


每当有人抨击纽顿歧视女性时,他身边都有一个坚定支持者,妻子茱恩·纽顿。


「他是一个绝对的女性崇拜者,从小时候就如此,他喜爱女性,从来无意侮辱她们。」茱恩说,「常有人问我是否嫉妒他所拍摄的女孩?那只是份工作,是他谋生之道,是他的热情和执着。我从开始认识他时,他就在拍摄女性,这一点从来没变过。唯一一次我开始有点担心他,是他开始拍花,而且大多拍的是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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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姆特作品展中的夫妇二人自拍像


相伴半个世纪的两人,是所有情侣一辈子的憧憬:遇见完美的对象,敬重彼此,共创事业。


1920年10月,纽顿生于柏林一个富裕的犹太中产阶级家庭。16岁时,他拒绝继承自家生意,跑去给犹太裔德国摄影家伊娃(Yva)做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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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赫尔姆特•纽顿自拍于伊娃工作室


两年后,水晶之夜的到来迫使他与家人亲友分离,纽顿的父母逃亡南美,老师伊娃被关进集中营后丧命。


「她是一位伟大的摄影师,更是一位非凡的女性。」纽顿在回忆恩师时说。


没能拿到和父母一起去南美的签证,但幸运的是,18岁的纽顿拿到一张去中国的船票,在英国殖民地新加坡就下了船。


《海峡时报》给了想当时尚摄影师的纽顿一份新闻摄影记者工作,但两周后就把他解雇了。「我拍得太慢啦,等我摆好摄影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多年后,纽顿笑着说。


之后,纽顿辗转到了同属英联邦的澳大利亚。二战结束后,他正式成为澳大利亚公民。再之后,拍婚礼、戏剧、时装、商品、婴儿书籍……像很多刚起步的摄影师一样,他什么活儿都接,糊口的同时赚到了一个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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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的茱恩


「我走进他的摄影棚,坐在一间小候客室里,我看着墙上的照片,实在是美极了,是我在澳大利亚没有见过的。我突然心想‘摄影师一定经验很丰富、很老了’,接着房门打开,走进一位帅气又亮眼的男人。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茱恩回忆两人过往,说道,「我做了一小段模特,给一本叫《新点子》的编织书拍照,但他们没付给我酬劳,取而代之的是,我和赫尔姆特结了婚。」


茱恩不仅是赫尔姆特的伴侣,也是他的工作拍档。「茱恩的权限很大,她掌管拍摄现场。赫尔姆特像个玩玩具的小男孩,而他的玩具是她给的。她比赫尔姆特更有权威。」安娜·温图尔说,「她影响了他做的每一件事。女人是纽顿所有摄影中的驱力,但谈到他的灵感缪斯以及咨询意见的对象,那个人始终是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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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涌入参观赫尔姆特作品展


2004年1月,纽顿驾着他的凯迪拉克行驶在洛杉矶日落大道上时,车子突然失去控制,撞上了街对面的一堵墙。由于伤势过重,纽顿最终不治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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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墓碑被设计成了一台相机的样子,下葬时,茱恩在墓室里放了他的相机陪伴纽顿。2021年,分离17年的两人再次相聚,此生最爱的相机和妻子都在他身边了。


「我,作为一个人像摄影师,就是要去引诱、逗趣和娱乐。」一生中,纽顿从未把自己定位成艺术家,「有些人的摄影是艺术,但我的不是。如果我的摄影作品出现在画廊或博物馆里,那么好吧,没问题——但这不是我搞摄影的初衷。我只是一个雇佣兵(a gun for h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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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

《Helmut Newton, Fashion Photographer, 83》

《Helmut Newton, the man whom (some) women loved》

《Indecent Exposure: Celebrating the Legacy of Photographer Helmut Newt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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