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2月23日 星期一

17年前四川农村洗碗,现在定居新加坡,我看到的世界是分层的

【本组照片由李波提供,今日头条独家发布,严禁转载!】

《自拍》的读者朋友们,大家好,我叫李波,生于四川省北川羌族自治县,今年32岁。

我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农村家庭,从小在山里长大,目睹并亲历着社会底层的生活。经历过高考失利、北川地震,如今我就职于谷歌亚太总部,和太太、儿子定居新加坡。从山沟沟走到今天,我用了整整31年。

17年前四川农村洗碗,现在定居新加坡,我看到的世界是分层的

▲我在办公中


山沟沟里的童年

1987年,我出生在北川的一个山沟沟里,门前屋后山峦起伏,绵延不绝。有个问题困扰了我一整个童年:山的那边到底是什么?

我家祖辈都是农民,年复一年在山间的薄地上春种秋收,看老天爷的心情吃饭。

年岁好,家里的小储藏间会堆满玉米、土豆和红薯;年岁不好,就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眼巴巴看着逐日减少的储粮精打细算。

下面这张照片是我居住了近20年的家,后来在地震中坍塌了,这也成为了我保存的唯一关于“家”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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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存的唯一关于“家”的照片


我很小就开始上山干活,打小能准确分辨麦苗和韭菜。弟弟出生不足三月,我把他放在背篓里带上山,干活时放在田边。我的爸妈都没读完小学,却对“读书有出路”这件事坚信不疑。

他们一直跟我和弟弟说,“只要你们肯读、能读,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们,要不然就屋后一人一亩地和一把锄头,自己刨食去。”这句话,对发誓不当农民的我和弟弟来说,就像指路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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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川老县城和弟弟、堂弟们的合照,我在后排中间,弟弟在前排左一

我和弟弟渐次长大,家里的经济负担越来越重。农闲时,爸妈决定再去干点别的,补贴家用。妈去镇上的火锅店洗碗,没薪水,但可以免费回收泔水养猪。爸租了辆人力三轮车跑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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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身后的那辆绿篷小车就是当时爸爸糊口的工具

周一到周五,我和弟弟上学,爸爸在镇上拉活儿,叼着空还要去火锅店后厨帮妈妈搭把手,要洗的碗太多了,一盆又一盆,堆积成山。

周末,我和弟弟也会去火锅店帮忙。这里的后厨狭小闷热,几口大锅里沸水翻滚,不断有人进进出出,送来脏碗碟,拿走洗好的。

我们站在湿滑的地面上,戴着齐肘的橡胶手套,不断重复着初洗、淘洗、装盆的动作,这个过程会从下午五点一直持续到深夜。

因为双手不停出汗,一天的劳作结束,手套里总能倒出好多积存的汗水。妈妈因此落下风湿的病根,直到今天还时常手臂酸痛。

说起来,这样的经历应该会让我心生厌恶,避之不及,因为它是如此卑微、疲惫又看不到希望。然而,它却给我留下了值得珍藏一生的画面。

每个周末的深夜,我们一家人的身影都会出现在那条黑暗的回家路上。弟弟在前面骑,我和爸妈在后面推,一家人合力用三轮车驮着辛苦劳作换来的泔水摸黑赶路。身后偶然出现的车灯,把四人一车的影子拉长,缩短,再拉长。我们在星空下谈笑,爸妈讲他们经历的趣事,我给他们描述我的未来计划:学英语,去上海工作,出国,周游世界......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我上大学前。那时的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如此轻易地就失去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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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人比较全的全家福,后来很多亲人在地震中消失不见......

中学“奇遇”

从初中起,我的未来计划里就一直有学英语这一项,懵懂中我已知道语言是钥匙,能带我飞出大山。

高一,有同学去县城参加活动,回来时拿着一张名片,炫耀说自己碰到了一个美国人。我默默记下邮箱地址,给他发了邮件。回信很快来了,他说自己叫亚瑟,是西科大的外教,很愿意跟我交朋友,教我学英语。

我开始以固定的频率跟亚瑟打电话,练习自己的口语。没有手机,礼拜五放学后,我带着准备好的稿子去公话超市。第一次通话,我紧张得浑身发抖。但随着通话次数增加,我的口语越来越流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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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二时和同学在北川中学羌历年活动上献歌


高三,亚瑟说他有三个美国朋友想来中国教书,问我们学校招不招外教。其实学校历史上从来没有过外教,但我跟校长讲了以后,他特别支持。

我开始跟3位美国老太太联系,没过多久,她们真的来了。我觉得自己办成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同时也进一步让我认识到学英语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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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弟弟,三个美国外教的合影

2006年,我参加了高考。对我这样家庭出身的人来说,高考神圣又可畏,考好了,未来可期;失败了,往日的生活继续,但未来能获得的机会和资源将极为有限。

我自认很努力,多次模拟考分数都能过一本线。然而真正面对高考时,莫名的恐惧压垮了我,满分150的数学考了61分,结果只能走二本。

我曾想过复读,可家里的经济条件实在不允许。“二本也是本”,爸爸一锤定音,我最终选择了一个二本理工院校的英语专业。

村里人一度怀疑我是不是上了一所野鸡大学,因为大家听过清华,听过南开,但没人听过南华(这里特地为我的母校正名一下,人家是一所正规的大学,现在也是本科一批招生院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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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和弟弟在我大学校门前留影

人生也是所大学

我默默发誓,这四年不能混过去,绝不能像爸爸担心的那样,毕业找不到工作回家啃老。大学四年我没怎么闲着,课余时间基本在练英文和做兼职中度过。我当过家教,干过培训,也做过翻译。

大一刚入校的国庆假期,我一个人窝在寝室,吃了整整7天的泡面,不分白天黑夜地做翻译,最终啃下了三十几篇和电气相关的专业文献,换来了人生中的第一台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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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学宿舍,身后的电脑是我做翻译换来的

这件事对当时的我影响很大,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拼搏的意义,第一次用知识换取报酬,这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感觉,真的比当农民爽太多了。

然而,人生不会按照设想的剧本发展。

2008年5月12日,在实习学校代课的我收到了同乡发来的短信:“老家地震了,听说挺严重的……”我脑子一懵,快步走出教室,开始挨个给亲友打电话,持续的忙音让我心慌。

请完假,我奔向最近的网吧,刚打开浏览器,一条消息弹出来:四川汶川地震,7.8级,伤亡未知。

我盯着屏幕看了许久,电话一遍遍重播,嘟嘟声一遍遍响起。那一夜,我没有睡,听着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播报,不停在手机上刷新闻,希望能看到关于北川的线索。

一位老乡给我打电话,说他在帖子里看到求助消息,有人说北川伤亡惨重,大半个县城被山石埋没,惨不忍睹......我一边安慰他,一边欺骗自己没事,都会好好的。

下面这张图是我在地图上标注的示意图,我就读的曲山小学,现已被全部掩埋。初中和高中就读的北川中学已夷平,建成了地震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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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标注的北川地图

那一夜太漫长了,我做了无数种假设,从最好到最坏……想到不好的可能,我的悲伤和绝望就加深一层,一旦脑海中闪现出最坏的结果,我就扇自己一巴掌,然后呸一声,骂自己乌鸦嘴,随即无法抑制地痛哭。

那几天,我一直是这种魔怔的状态,直到返回北川的姑姑给我打来电话,说在绵阳体育馆看到了我弟弟。知道弟弟还活着,心上崩着的那根弦一下子松了,我趴在窗台上大哭,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后来陆续得到消息:爸爸在地震中失踪,至今下落不明;爷爷被倒塌的房屋掩埋,下落不明;表姐,表哥,叔叔伯伯,堂弟.....好多人,就只停留在了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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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教Susan筹钱让我飞回北川,我身后是已被夷为平地的北川中学

下面这张是婶婶(左)和妈妈在绵阳九洲体育馆的合影。震后,她们在这里打了大半年地铺。那段时间,妈妈荷尔蒙紊乱,整张脸长满了雀斑,颓废之感让人不忍心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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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和婶婶的合影

地震改变了我

地震后的那两年,我整天浑浑噩噩,厌学,愤怒,敏感,在人前故作坚强,在人后黯然神伤。

面对已经支离破碎的生活,我一直在追问,我要如何面对自己,面对家人,是破罐子破摔、自怨自艾,还是昂首挺胸、咬牙前行?

在我的QQ空间里,我一次次地反思自己,感叹人生的艰辛,用文字去安慰和激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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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我在QQ空间记录自己的心情

我分享这段经历,不是卖惨求同情,而是想说,是它塑造了我。地震前,我跟许多人一样,梦想着有一天能够走出农村,走进大城市,整日西装革履,进出各种高楼大厦,可以侃侃而谈,能够感知世界格局,还有感伤人类命运之心......可是地震后,我渐渐发觉,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无非南柯一梦。

我不再做不切实际的梦,转而一点点地审视内心,如果觉得做这件事将来可能后悔,就绝对不做。现在回头看,震后那几年,是一次触底。我直面了人生最差的结果,无家可归,至亲失踪,已在谷底了,只要自己努力,往后的生活都是向上的。

在悲伤的淬炼中,我学会了接受不愿面对的事实,隐忍一时不顺造成的阵痛,乐观面对一切艰难苦楚。这些品质,支撑着我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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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春节,我们一家人在集中安置的板房里过春节

大学毕业前夕,我去了上海找工作,原因很简单,我觉得它最发达,也是我小时候跟老爸聊天时承诺过的,长大后我要去上海看看。

我当时想,只要我能在最不容易生存的地方生存下来,世界哪里还有我生存不下去的地方。

职场进阶ING

刚到上海,我就发现理想和现实的差距,不是鸿沟,是太平洋。招聘会上名校学子云集,接到我的简历,很多HR扫一眼学校名字就直接扔进垃圾桶里,还有人会问:这学校在哪里啊,是本科吗?专科我们是不招的。

结果投了一百来份简历,我没收到任何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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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外滩


后来在一位学长的介绍下,我进了郊区的一家韩国企业,那里偏僻到会收到“江苏移动欢迎您”的短信,每次进城都要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与我的期待有不小的落差。干了两个月,我经朋友介绍去了世博会,为欧盟馆翻译新闻稿件,月工资5000元。

我在浦东租了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屋,过了个自由的夏天:当时两三天翻译一个英译中稿件,其他时间就可以拿着员工证自由进出世博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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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世博会其他工作人员的合影

我很幸运,在世博会结束后很快找到了另一份工作,成为PayPal的反欺诈专员,通过数据识别网络诈骗。刚入公司的前半年,我干劲十足,觉得什么都新鲜。

日子一久,随着熟练度的增加,日常工作渐渐变成了机械应付。后来偶然跟一个年长的朋友聊天,他说:“工作嘛,其实到哪都一样,你不能只是为了钱而工作,做得开不开心,关键还是在于你有没有找寻到工作本身的意义。”

那次谈话后没多久,轮我上通宵班,调查一起加拿大信用卡盗刷的案例。拨通用户电话,接听的是位中年女士,我告诉她,我们检测到她的信用卡有大额盗刷的迹象,她先是一惊,然后哽咽着哭起来。她说家里刚刚遭遇大火,大冬天里居无定所,现在又遇到这种事情,真是雪上加霜。

她的悲伤与绝望,刚经历过大地震的我感同身受。我用极其肯定的语气告诉她,我会尽力帮忙把盗刷资金追回。经过一系列的调查,钱最终被返还到她的卡里。当我再次致电并通知她结果时,她先是哽咽,再是千恩万谢。

挂完电话,我来到窗前,窗外零星地飘着小雪,远眺寒夜里依然灯火通明的上海,我的心里暖暖的,这不就是所谓的工作的意义吗?自那之后,我的心态有了很大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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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PayPal办公

2012年,PayPal在马来西亚开了一个新的运营中心,负责东南亚市场。我不想放弃这次机会,越级申请了吉隆坡的客户经理职位。一如预料,我发出的申请邮件石沉大海。

我决定再争取试试:先给招聘经理连发了三封邮件,表达了自己强烈的意愿,展现自己入职以来的工作成绩,几天后,我收到招聘经理的回复,说会把我的简历交给人事部门处理,人事以我级别太低为由,打算撤回我的申请。

我依然没有放弃,决定跟主管再谈谈此事。因为他对我的高度认可,我的跨级申请被一路层层上报到大中华区总经理。那是位很有魄力的美籍华人,我们在之前公司内部的慈善活动上简短地聊过一次,她说她对我的印象很好,于是特批了我的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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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右四)和PayPal马来西亚团队成员的合影

日子是一家三口


在吉隆坡的两年,我的生活节奏一下子慢了下来,有大量的时间思考和学习。更开心的是我还在这段时间收获了爱情。她是我在上海Paypal的前同事。那时我在吉隆坡,她在上海。从我们决定在一起开始,质疑的声音就没断过:有嘲笑我家世背景的,也有不看好异地恋情的。

在这些噪音中,她开始怀疑自己,我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带她出来,我不希望我爱的人待在有人把她往下拽的环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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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爱人

2014年10月,我们结婚了。我爱人是江苏人,当地彩礼通常要十几、二十万,我家没这个能力,我攒了一年钱就攒了四五万人民币。

跟她回家时,有邻居打听我家的条件,我就实话实说了,我说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带她看遍全世界的风景。

我妻子也为这桩婚事付出很多,在我还在忙着攒彩礼钱的时候,她已经用自己的积蓄打了七八万块钱给她爸妈,并说是我给的,还自己买了金戒指、金手镯。

我们的婚礼一切从简,婚纱是200块网购的,婚纱照是找朋友拍的,但收获的幸福一点儿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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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老婆顺利结婚了


婚后,为了更好地发展,我来到新加坡,先后进入了一家电商企业和一家创业公司。

2016、2017两年,我基本保持着“996”的节奏,每天和工程师一起商量怎么做系统,和市场部门一起合作谈如何防止被薅羊毛,每个礼拜还要和CEO一起开例会,身边不断有麦肯锡和BCG的高级顾问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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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新公司同事的合影

这个过程对一个文科生来说很痛苦,我和同事的差距实在太大,数据不知道去哪里拉,分析不会做,哪哪儿都是问题。但这也是我成长最快的一段日子,现在我可以轻松地用SQL找数据做分析,用数据来佐证自己的结论,这是我之前做客户经理时完全没有过的经历。

与此同时,2015年,李太太辞去上海的工作,来到新加坡,我们的异地状态终于结束了。

人生开启新篇章,面临的困难一点儿都不少:先是因为语言问题,她很长一段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2015年底,我们又迎来了爱情的结晶。这是妻子怀孕4个月时,为省钱去马来西亚做产检的照片。

当时我的月工资大概5000新币,但在新加坡顺产要七、八千新币,保姆更是请不起,不得已妻子选择了回老家生产,我留在新加坡挣钱。

2016年9月26日,宝宝平安出生,我们给他取名奕梵,奕作光明,梵作清净,希望他在巅峰时能寻得内心静谧,低谷时能看见希望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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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在医院做产检

2017年底,当谷歌猎头联系到我说有一个项目经理的职位时,我压根没理会,觉得希望不大。后来她再次联系,我才决定去试一试。没想到前两年的工作积累,让我很顺利地通过了六轮面试,入职谷歌亚太地区总部。

这一年多的工作让我眼界大开,除了获得了更好的待遇和生活保障,身边优秀的同事也不断刺激着我。这群人不仅学历背景牛,更重要的是一直充满热情,干什么都很好奇,还很会享受生活。他们做事的方式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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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家三口在谷歌办公室的合影

谷歌也给了我很多能够在全世界范围内走动的机会。我每年会去美国加州两次左右,时不时因工作需要去瑞士苏黎世或者都柏林。

入职第一年,我去美国洛杉矶总部,顺便带太太和小朋友去拜访了Susan,见证了这段13年的奇缘。如今,Susan和丈夫仍然会和教会一起捐钱,做有意义的事情。这更让我看淡了一些东西,觉得有些东西可以去追求,但是不要看得那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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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Susan家里

2018年底,我们全家拿到了新加坡绿卡,成为了永久居民。生活和职业两条线,也慢慢开始回到平行状态。

这些年的生活让我看到社会真的是分层的,还好高考给我一个突破口,让我走到了另一个层次,然后尽自己的所能掌控自己的人生。

现在的我,想法很简单,慢慢去规划,慢慢去奋斗,慢慢去享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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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家三口出去玩儿

如今我不再一切以工作优先了,会选择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比如陪伴家人,比如帮家人实现人生梦想。

去年我们带妈妈、大姨、二姨她们来新加坡玩。那是他们第一次乘飞机,第一次出国,第一次去动物园,第一次去海边,当然也是第一次知道我在怎样的环境里工作。

我大姨已经70多岁了,这次旅行对她来说意义重大。她时常跟我说,村里的老姐妹们对她真是羡慕不已,都说她一生没有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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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人们来新加坡时的合影留念

如今,我们全家人都开始了新生活。下面这张是我回家时的全家福,中间是妈妈和继父,右边是弟弟和他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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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福

日子还得继续,生活依然可期,因为在2008年触底以后,一切就只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故事讲到这里,我想说,每个人其实都不容易,无论你出生在怎样的家庭,拥有多少物质财富,都会或多或少、或早或晚经历些不同程度的艰难,既然无法避免,只能学会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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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近照

我在人生的早年经历了很多人中晚年才会经历的东西。这是悲惨,也是幸运,因为它让我早早学会了接受,面对,坚持,乐观和珍惜。在后来的人生中,才能更好地把握自己。

在此,我衷心祝福每一位和我曾经一样在人生路上苦苦追寻的人,希望你们能从我的故事里得到些许启发,然后寻得自己的幸福。未来可期,你我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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