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新加坡的长城
李光耀的遗体25号上午移往国会大厦,向公众开放悼念。
从中午到下午,四面八方前来送别的民众,向着国会大厦聚来。
人们立即在国会大厦门口形成长队,越来越多的人,让队伍快速延伸到浮尔顿酒店,又沿着新加坡河,折到莱佛士坊,一直延伸,越来越长,延到了克拉码头,甚至到了罗拨申码头,布满了CBD甚至市中心。
超过四公里的长队,自发形成蜿蜒曲折的复杂曲线,书写了新加坡历史性的一幕。
(25号的排队人龙分布示意图)
众志成城,筑成了新加坡人的长城。这几公里的长龙,恰是这个长城极其形象而准确的一个象征。
(摄于克拉码头)
(摄于加文纳桥)
短短五十年的建国历史,拥有华族马来族印度族的新加坡,群体行为的整体协调趋同默契,从外在教育和约束,到内化成行为准则,却好像是同源于一个民族,那个民族就叫“新加坡族”。
安静地,坚定的,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大家没有事先的组织或约定,却有着惊人的默契。默默地加入队伍,本地报纸用了《排队八小时,只为一鞠躬》作为头版大标题。一切深情谢意,尽在灵前深深一拜。
对于排长龙吊唁的群体心理,一个新加坡人有这样的分析:1 他劳苦功高,许多人的确实受惠,大大的受惠;2,就算不是他,我们平时有亲友邻居故去,也都要前去吊唁的。人脉越广的,人缘越好的,吊唁的人越多。对大多数在新加坡的人来说,此时的老枪除了是影响子大家一生的建国总理,也是个九旬老者,而且是大家认识了几十年的坳者,是一种他看着你长大的、既熟悉又阳春生的奇怪的感觉。如果我们是书,我们很多人的一生处处是老李的笔迹。现在给老李排长队吊唁,感觉就像轮到自己来书写了他人生的最后一笔。很奇妙。我们这辈人的一生,这种情感、这种场景应该不会再现。这是个历史时刻。
一直被外国人视为相对保守而情绪内敛的新加坡人,以这样一种独特的方式,表达深情、不舍和坚强。
而不乱不慌的人龙,也可能恰似新加坡国民性格。对于失去一个非常优秀的“家长式”的新加坡民众来说,这在某种意义上,好像在共同面对国家的未卜将来挑战,有种哀兵必胜的众志成城默契。
随着队伍的移动,沿途经过的这河、这楼、这方土地,目光所及之处,都倾注着李光耀先生一生心血。
同舟共济
丧父的孤儿们,兄弟姐妹从此需要更加团结。
坚韧和忍耐,互助和团结,同舟共济。
(中国银行工作人员自发向路边的群众发矿泉水)
路过的地方,有各个机构为排队者无偿提供饮用水等服务,包括人民协会,中国银行新加坡分行,还有沿途的餐厅和咖啡吧。
(发给排队路人群的糖果)
(给通宵达旦排队的人群送来的矿泉水)
(志愿者为前来排队的民众发放果汁和午餐)
携幼子
报载孙燕姿推迟出国演出的机票半天,来排队来李先生最后一眼。她带上了才两岁的儿子。
(孙燕姿也是万千排队人之一,周围人群安之若素)
不少这样的携幼子而来的国民。
一位年轻的男子,手护着怀中的婴儿后脑,在灵前平静而立。与其说他是来看李先生最后一眼,不如说是他心目中最后一次的互望:婴儿埋首蜷在父亲的怀里,全然不明白父亲带自己来的深意。
李光耀以新加坡国为家,新加坡国人也敬爱他如至亲。在21世纪全球化的时代,家长天然的权威已经越来越淡薄。平等自由人权等思想启蒙的人们,如果爱自己的家长,不是因为觉得家长天然全都是对的,而是因为感恩长辈对这个家和子女深切无边的良苦呵护。“家祭勿忘告乃翁”,华人的家国情怀,家祭国祭已经模糊了界限。
作为新加坡的塑造者,李光耀像一个家长,无论家长式作风这个词是含几分褒贬。失去父辈庇荫的孩子,无论是早已渴望独立,还是依恋家长的呵护,不论是情愿还是不情愿,都必须迎接这样的成人礼。
市政反应和组织能力
因首日来访民众超出预期,市政当局在下午四点迅速作出反应。国会大厦改为24小时开放,地铁公交系统延长为24小时运行,安排了免费摆渡车,而私营的水上渡船,也决定为公众提供免费水上交通,方便人群用各种方式来往国会大厦。
SMRT交通及时发布延长公共交通运营时间的公告:
第二天起,沿途设立了简易厕所。
人多却自然形成秩序,体现出多年市政运营的丰富经验,也体现了多年国民教育的自律。
有人说国丧安排基本上就是一次微型军事部署,考验的是国防部和武装部队的策划和应变能力和资源。400个军人六小时内,在国会大厦门口草地上设置人群分流路障,并搭起100个帐篷。共计2800名武装部队人员参与全国哀悼工作。
而国民排队的长龙井然有序,则展现了新加坡人的集体形象。
队伍安安静静,只有安静的啜泣声。
“Thank you, Mr Lee……”
谢谢您,李光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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