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党前非选区议员出书,揭秘党内的运作模式
余振忠的名字,并不如他所效忠的政党——工人党的名字来得响当当。
但这名工人党前非选区议员所撰写、日前出版的新书《蓝色旅途:透视新加坡工人党》(Journey in Blue - a peek into the Worker's Party of Singapore)如今却也响当当了一回。只因为他在书中揭露了向来蒙着面纱的工人党,这个新加坡最大的反对党内部的运作模式。
《蓝色旅途:透视新加坡工人党》(Journey in Blue - a peek into the Worker's Party of Singapore)的封面。(余振忠面簿)现年55岁的余振忠在今年7月10日的新加坡大选中,代表工人党出战马林百列五人集选区,最终以42.24%的得票败给由陈川仁领队的人民行动党“五男团队”。
余振忠在面簿上发贴文自问自答:
“我是不是要退出政坛?我还是会继续服务工人党,但我不打算出战未来的大选。许多更年轻更有资格的人选已经站出来,我不认为我有必要再活跃于大选。你读到的信号没错——2020年将是我参与的最后一届大选。”
他在接受《网络公民》访问时说,这样的一本书通常是在旅途的最后一段才会撰写的,也算是为他的政治生涯画下句号。
(余振忠面簿)在第二道自问自答中,他透露,这本书是他的私人项目,并非“奉旨”撰写的。书中内容是他有感而发所写,不是被谁要求写的,也没有被谁要求删掉哪个部分。
“我修改了一些信息是为了让它更贴近事实,然后又加入更多信息让事件和对话的描述更清晰,但内容基本上是未经审查的。这是我个人的书,不是一个政党的刊物。”
“这本书也不是什么大揭秘,我只是在书中尝试推广更好的政治教育,因为我觉得那些想写关于我们(工人党)或者批评我们的人,应该先好好了解今日工人党内的运作。这些年来,我有幸参与本地最大反对党的转变过程并扮演一个角色。正因为我无意在未来大选中出战,我可以更从容地畅所欲言。”
以下就是余振忠在书中所透露的一部分“未经审查”内容。
党内存有“反刘程强”势力
余振忠在书中首次证实,工人党内部确实有一小群党员认为,阿裕尼—后港市镇会在党内国会议员手里管理不当,导致出现财务和治理方面的疏漏。
据余振忠透露,这个目前还在审讯中的“市镇会提告市镇会理事”官司加上前秘书长刘程强过去曾清除一些工人党党员所引起的不快,直接促成2015年大选时工人党“失去光彩的表现”,也化身为一道闪电,劈出工人党2016年的“公开挑战秘书长事件”。
“(党内)对刘程强的不满一直都存在,但他们需要一个领袖以及机会推翻他。对方阵营人数太少。他们至少需要一名议员级人物在背后支持,才能赢得其他人的支持。”
这股势力后来集结在阿裕尼团队的陈硕茂身后。对方在2016年的干部大会挑战刘程强,不过最终败下阵来。这个对外轻描淡写带过的竞选,开票过程却是极度紧张的,计票时直接将成绩投影在大屏幕上。
当时,刘程强将手中未投出的票举起来让大家见证,然后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当天投票的106名工人党党员。
不过余振忠指出,那次的事件并没有影响到陈硕茂与工人党内其他领导的关系。
工人党阿裕尼集选区2019年首场新春联欢晚宴上,工人党秘书长毕丹星(右二起)、议员陈硕茂、主席林瑞莲、前党魁刘程强等人一起捞鱼生与居民共庆新春。(联合早报)刘程强后来在2018年退下来,将秘书长职位交到毕丹星手里。早在今年年初,刘程强就已经决定不再参与大选,并非因为后来跌倒伤到头部,才决定不参选。
2020年大选竞选期最后一天,工人党前秘书长刘程强(左)在7月8日现身后港地铁站一带为工人党阿裕尼集选区的竞选团队助阵。工人党“粉丝”还特意带了“蓝党”招牌雨伞,请刘程强在上面签名。(联合晚报)余振忠告诉《海峡时报》,工人党在2020年大选表现亮眼,毕丹星在新一届国会也赢得人们的赞赏。他不认为即将在本星期天(27日)举行的工人党干部大会新一届中委选举中,会有人挑战毕丹星的秘书长位置。
他补充说,刘程强之所以决定退出选举,是因为毕丹星已经向他证实了自己是一名称职的党秘书长。工人党会要求所有议员都必须把演讲稿提交给领导审查,然后刘程强总会根据他的经验提出建议。
“毕丹星是我们当中,学习能力最强的人”。
党内的分工
余振忠是在2011年大选初次代表工人党出战,赢得一个非选区议员席位。在出任非选区议员期间,他主要在工人党内负责与教育部相关的课题。
他在书中形容说,工人党内的议员们,每人都会被分配负责一个或多个政府部门的课题,通过分工合作来追踪国会上所提出的法案。议员必须为管辖范围内的课题草拟问题,然后整理出适合在国会上发表的相关提案。
工人党内部有一个专属掌管政策的小组,由前非选区议员吴佩松领导。也是新加坡国立大学副教授的吴佩松今年4月因健康原因,宣布卸下在党中委的多个职务,不再担任市镇理事会理事。
吴佩松今年4月因健康原因,宣布卸下在党中委的多个职务。(联合早报档案照)这个党内的政策小组也是一快肥沃的“人才培育地”。工人党目前的几名当选议员:陈立峰、贝理安与何廷儒,都是在政策小组内崭露头角而被挖掘的。
余振忠至今是工人党内在国会上提问最多问题的议员(虽然多数问题问了却没有得到答案,或者有答案但并非直接回复)。当他的非选区议员任期在2015年结束时,能与他并驾齐驱的,就只有行动党的义顺集选区前议员——李美花(花姐)。
佘雪玲如何加入工人党?
以国民团结党党员身份出道的佘雪玲,今年大选前突然“跳槽”到工人党,有人欢喜有人愁。但余振忠在书中透露,佘雪玲早在2015年就主动提出帮忙工人党拉票。
佘雪玲在今年大选前突然“跳槽”到工人党。(联合晚报)佘雪玲2011年曾在国民团结党旗下竞逐马林百列集选区议席并取得不俗成绩。然而这位名声大噪的美女议员,并不打算出战2015年大选。她在获知余振忠准备领军出征马林百列这个她曾参选的选区后,就主动提出要帮忙。
余振忠接受了她的好意,原本想安排佘雪玲和他的参选团队一起出现在区内一场走访活动上,不料却先后接到党主席林瑞莲和秘书长刘程强的关切短信,要求他取消这项安排。
刘程强还特地安排与他见面。余振忠在书中写道:
双方争论45分钟之后,刘程强带着怒火对我说:“我原本以为你会有更好的政治判断能力。我们是工人党,必须以工人党的身份竞选。”
刘程强当时认为,佘雪玲的政治明星效应过于突出,很可能会干扰到工人党团队的选战。余振忠虽然没有完全被说服,但为了维持党的团结,决定让步,只让佘雪玲低调在幕后帮忙。
帮着帮着,她还成了工人党60周年党庆特刊工作小组的成员,与党内成员合作愉快,奠定了她日后加入工人党的道路。
最痛苦的国会辩论:阿裕尼—后港市镇会案件
余振忠在书中指出,对他而言,最痛苦的经历之一,就是国会中展开的关于阿裕尼—后港市镇会案件的重大讨论。
“对我而言,真的相当痛苦,只能在旁看着整场辩论,看着行动党在这个现代格斗竞技场上,不断地重重挥出一拳又一拳。”
余振忠说,他与同为非选区议员的严燕松,接到党内指示让他们置身事外,不要参与辩论,因为他们并不隶属于阿裕尼—后港市镇会。
他说,当关于这个课题的辩论在国会中进行时,一到中场休息时间,工人党的议员们在国会的茶室,总会不约而同与自己人待在一起,因为在那种时刻,与行动党议员打交道,实在怪尴尬的。
其他时候就没有这个问题,工人党和行动党的议员们私下还是相处得很愉快的。
余振忠今天也以行动证明了这点。他跟前外交部长杨荣文吃了午餐,赠书给这名圣伯特理中学的学长。
“和杨荣文愉快地吃了午餐,他对事情的深思熟虑与见解,是我非常佩服的。我们约在如切一带的新加坡欧亚裔人协会。这栋楼对荣文意义重大,他曾经在内阁中是欧亚人士的代表,如今也是协会的赞助人。如切区则对我和《蓝色旅途》这本书而言,意义重大。因此,约在这里,最是完美。”
新加坡的政治何尝不也是这样?台上吵吵闹闹争得面红耳赤,台下一家亲一起吃饭聊梦想。
新加坡很小,小到大家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不是某某人的某某人,就是曾在某某地方有过共同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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