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热”背后的逻辑:富豪投资、产业转移、中产移民
文章来源:投中网 很长时间里,世界的运行规律都被默认为“The Big,The Better”,直到这段时间的“新加坡热”。
为什么说新加坡火了?中国人口中的“坡县”在发生什么?简单归纳,大致有三。
第一,富人投资。
富豪投资、移民不是个新鲜话题,此前《家办新智点》的文章称:随着全球富人都在寻找资产避风港,许多超级富豪蜂拥至新加坡,去成立家族办公室,具体的现象是“申请量突破过去一年的纪录”,相应的,就是时间拉长,门槛提纲,如今要在新加坡注册免税的家族办公室,得等待至少8个月,而一年前只需4个月。
新加坡金管局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底,新加坡约有400家的家族办公室,其中包括谷歌联合创始人Sergey Brin和对冲基金富翁Ray Dalio等人。
这不难理解,新加坡是低税率的金融中心、花园城市,又是移民国家,而如今世界格局愈加不明朗,俄罗斯富豪的处境大家都看在眼里,人身和财产安全就变得尤为重要。我认识的律师程欣说,她所在的“坡县中国律师群”中,这段时间来咨询移民、留学、家族办公室的人数明显增加。
第二,产业转移。
且不提新加坡已经几近加密货币与Web3的全球大本营,Shein已经将总部设在新加坡,全球汽车芯片巨头安森美(Onsemi)半导体宣布,将关闭位于上海的全球配送中心并将其迁往新加坡,也不止中国,包括戴森在内的诸多国际企业,也以各种形式新加坡设立了总部。
金融业更是如此,诸位熟悉资本市场的朋友,都知道此前新交所在全球市场的权重如何,而现在呢?
新加坡交易所董事总经理陈庆告诉我,新加坡在管资产4万亿新币(2.9万亿美元),年增长率15.7%。其中76%的在管资产来自境外,自2020年到2021年年初,已有229个家族办公室在新加坡司法管辖区内注册。
第三,中产移民。
中产阶级也对新加坡的生活充满了憧憬,冯佳(化名)是我的同学,2019年举家迁往新加坡后,有不少朋友都陆续向她咨询过移民新加坡的相关问题。新加坡总理李显龙前段时间甚至表示,有“几十亿人正排队进入新加坡”,没错,他说的是“several billions”。
摆在明面上的,是香港、上海与新加坡这几个城市看似此消彼长的竞争关系,IMF(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数据显示,2021年新加坡GDP实现对香港的反超,而且幅度不小。人们喜闻乐见的正是这种单纯的数字较量,就像虎扑热衷于为美女帅哥打分排名,喜欢谈球员的“历史地位”。
其实单一时间点上的数据证明不了太多,我真正好奇的是:作为一个人口仅500余万,面积没有香港大的“弹丸之地”,新加坡如何从边缘逐渐走向世界舞台中心的。
进一步讲,富豪投资、产业转移、中产移民,分别代表对未来趋势的判断、资本的流动与作为自由人的选择,这三者与新加坡的碰撞会产生怎样的火花?
现在或许很难给出答案,但至少它是个有趣的问题。
优秀的CEO
从李光耀到李显龙,人们很喜欢说新加坡有一个好的“CEO”。当人们在将他们的领导者描述为CEO的时候,很大程度上是在描述他们的决策行为。
过去几十年间,新加坡的CEO做了不少重大决策,始终锚定李光耀的一句话,“新加坡这个国家没有资源,我们唯一的资源就是我们的人民”。
可如果人民罢工了,怎么办?
1980年,新加坡航空发生过一次大罢工,时任新加坡总理李光耀只花一小时即平息了风波,他与工人沟通的核心,简要说就一句话:要么干,要么滚,大不了再造一个新航。
要知道这时新加坡禁止罢工法律已经生效,而新航可以算是新加坡经济快速发展的一个缩影,由于与世界各大洲经济联系愈发紧密,先后开辟了美国、加拿大、欧洲、非洲等航线,更是以高水准服务著称,可以说是对外联系的命脉和名片。
为什么会有禁止罢工这样的法律?1968年英国陆续撤军以后带来大量失业,且由于刚刚被马来西亚逐出联邦,两国关系也非常紧张,可想而知生存是新加坡当时面临的首要问题,陆续颁布的《雇佣法令》和《工业关系法令》,极大地限制了劳工权利,当然也包括罢工。
试想,一个东南亚国家经济快速发展,对劳工权力又有诸多限制,李光耀一直是CEO,而且新加坡虽说和美国关系挺好,但与苏联也一直眉来眼去,这都是被西方国家诟病的地方,所以新航罢工在世界范围内影响巨大,有人正等著看笑话呢!
这事儿还有一个大背景,1968年法国五月风暴以后,世界范围都掀起左翼运动,以新加坡施行的一系列政策,也一直被西方国家批评是“独裁政府”。
但一个一穷二白、资源贫乏的国家,又不可能像大航海时代那样疯狂殖民,就只能让所有人埋头把精力放在发展上,作家唐诺的话说,就是要从工人的手里,把第一笔资本从“无中生有极艰难的、极难忍受的、背反基本人性的,从并没有多少剩余的彼此生活里硬生生挤出来。”
一旦新航罢工处理不好,快速发展积累的各种矛盾就会爆发,引发全国性的冲击。所以这就是新加坡,把本就不多的人心凝聚起来是最重要的。事件平息之后,李光耀取消了所有参与罢工人员的永久居民资格,并驱逐出境,这也是新加坡最后一起有影响力的罢工。
从1968年到1980年,新加坡的GDP从14.26亿美元,增长到118.96亿美元,此后一直到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新加坡经济一直保持高速增长,即位列“亚洲四小龙”的经济奇迹,要说一句都是从新加坡人身上“榨”出来的,也不算过分。
但硬币的一面是面临的生存和经济增长问题,另一面则是必须融入西方那套政治和经济体系,最重要的是不能成为任何国家的附庸,这听起来难度就不小,新加坡的CEO是如何解决的?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前后,西方国家奉行新凯恩斯主义经济学,并基于此制定了一套DSGE(动态随机一般均衡)模型,虽然他并不认同这一模型适用于日本货币政策,但作为日本央行的决策者和经济学家,“如果不理解世界范围内普遍使用的、被视为共同语言的计量模型,就很难与海外同行进行对话”,并且还“面临国内经济学者的指责。”
日元从《广场协议》到《卢浮宫协议》再到白川方明的叙述,都快被整麻了,日本显然是个失败“定义者”,新加坡想要从火中取栗,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新加坡不可能有一个确定性的自我,因为她的自我总是被别人定义”,这是人类学家项飚的论断。
新加坡的做法是去观察、然后嵌入。项飚告诉我们,观察的意思由近及远,与马来西亚、印尼的关系,到作为东南亚、远东的一部分,再到英美全球地缘格局,从各种不同的层次和角度观察,然后扮演中间人去调和关系完成嵌入,重要性自然就凸显出来了。
虽然新加坡是个“被定义者”, 但从结果来看,新加坡CEO这一套从观察到嵌入的战略和手段,无疑是非常高明和成功的。
高效的体制
纵览新加坡几十年间,你会很容易得到它“从边缘到中心”的观察结论,但除了“CEO”的各种决策得当之外,更重要的是体制建设对路,高效廉洁的政府,良好的营商环境,乃至清洁的街道、花园般的城市,都是富豪与中产用钱、用脚投票的理由。
“新加坡是极其清晰的自我认识到了边缘,化边缘为动力,而不是被边缘所诅咒”,项飚如此评价新加坡的现代化过程,对他来说,认识到这种边缘“把原来那些大的象征性、符号性、固定性的思维,那种自大解放出来了。”
边缘倒并不是指地理位置,新加坡占据的马六甲海峡是世界上最繁忙的航道,被称为东亚的“海上生命线”,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逼仄的土地面积与人口等资源的匮乏,不被重视才是新加坡“边缘”的实意。
有句老话叫“平地抠饼”,新加坡就有点这个意思,怎么把“饼”给扣出来,前面讲了作为CEO的战略能力、心态,接下来就得看细节。
虽然李光耀作为“百年不遇的优秀政治家”,李显龙也是优秀的继任者,都为新加坡规划了精确的战略,但“化边缘为动力”只靠政治家动动嘴显然没法实现,需要激发政府部门、市场主体乃至公民等多方动能。 新加坡连续第十年位列“全球廉洁国家”前十名,在世界银行《2020全球营商环境报告》中排名第二位。如今我们对新加坡的评价是什么?高效廉洁的政府、花园般干净整洁的城市,安全的人身和营商环境,而这一切都是新加坡人“卷”出来的。
“惊输”的民间文化
总的来说,好的CEO,好的机制,也要施予好的团队上才能产生共鸣,这就应该谈到新加坡人所谓的“国民性”了。
对更广泛的新加坡人来说,他们的自驱力,更多来自那个叫做“惊输”的国民迷思,而这个文化驱动出来的状态,有点像“内卷”。
但是,新加坡的“卷”并不是封闭市场熵增的无效竞争,只是描述新加坡市场化竞争的实际和残酷,以及在这种环境下人的状态。
一方面,以华人为主体的新加坡深谙儒家文化,比如组屋就是“居者有其屋,有恒产者有恒心”的产物;但另一方面,新加坡信奉全面的市场化运作,导致政策经常会跟随市场变化。项飚说,“对于很多老百姓来讲,新加坡政府不断搞这个、改那个,这很累”,但他进一步解释,建设是需要投入的,需要细致的计划和行动,换句话说,“卷”是新加坡必然且持续的状态。
新加坡金融管理局日前刚宣布推出称为守护者计划(Project Guardian)的试点项目,在批发融资市场探索去中心化金融的潜在应用。该项目将由星展银行(DBS)、摩根大通(JP Morgan)和Marketnode牵头,创建一个由代币化债券和存款组成的许可流动资金池,通过公共区块链和智能合约来落实担保借贷。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