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加坡从事过这个行业,保准你记忆力特好,越细的东西记得越清楚
1970年开始,我就充当先父福建虾面摊位的小贩助手。别以为小贩助手的工作只是须要捧捧虾面,抹抹桌子,洗洗碗碟,把顾客要点的食物吆喝一遍,让掌勺的头手听见就行了。
1975年的福南街:新加坡的美食街之一。(档案照片)
清晨到巴刹购买食材
实际工作相当繁复,首先是起早摸黑,每天清晨五点十分就要起身,在睡虫狠狠地咬噬下,在冷冽的刺骨寒风中,随先父到巴刹购买食材。
然后回到摊位准备汤料,熬大骨,煮排骨、瘦肉、猪尾、虾。将它们煮熟后捞起,切肉片、斩猪尾、摘虾头、剥虾壳、切虾片。此外,还要切辣椒,洗菜,浸米粉使之松软易煮等。上午六点半左右开档,为那些早起工作的蓝领白领提供早餐。
最吃力的是,必须把客人点的食物牢记在心,准确无误地做出来,丝毫不可出差错。例如,有时候顾客三五成群结伴前来,点的食物不尽相同,有的虾面不要蕹菜,有的猪尾面不要排骨,有的猪油渣多一点,有的不要猪油渣,有的要汤,有的要干,有的要辣椒多一点,有的不要辣椒。
总而言之,因为个人口味不同,喜爱不一样,各种各样的食物组合都有,在送上食物时,每一项“技术规格”都马虎不得,否则就会尝到“退货重做”的苦头。特别是当先父不在摊位上时,只剩下我一人演独角戏,那时候记下顾客要的食物、煮面、捧面的工作一脚踢,宛若在耍杂技。
收档点算碗碟数目
下午五六点钟,收档的时候,所有碗碟的数目都要点算一遍,若有短缺,就要绞尽脑汁看看是放在哪一个顾客那里,还未收回来。那个时候,小贩的生意很注重邻里关系,附近的居民打电话来订餐,我们就要提供“送货上门”的服务。
以前大华戏院对面的摩士街(Mosque Street)一带都是战前旧店屋,居民们住在二三楼,星期天下午搓麻将时肚子饿了,我就要在没有托盘的情况下,手捧几碗热面,踩着木板做成的梯级上去,有一点摇摇欲坠的感觉,好像在走“平衡木”。这又是另一轮考验身手的时候了。
清洗摊位时,煮汤和煮面条的“汤头”是重中之重。此外,放置面条和食材的陈列橱柜,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要抹干净。然后,洗干净的碗碟也要抹干净才可以放在玻璃橱柜里。
最危险的工作是把煮汤和煮面的两个大锅中的剩汤和煮面热水,从已经熄火的火炉上提将上来,然后倒出来。这个连续动作讲求的是力气和熟稔,稍不留神就会被一大锅高温汤水所烫伤,后果不堪设想;如果腕力不够的话,也是无法完成的。
当小贩比当兵辛苦
因为做小贩助手,整天站在火炉旁边被火“烘烤”,再一直吸入热腾腾的油烟,影响生理机能,造成胃口不佳,吃不下东西,容易生病。另外,整天与残羹馊水和洗碗后的脏水为伍,我的双脚也经常被浸泡成“香港脚”;香港脚是一种难以根治的皮肤病,需要药物治疗。这些都是职业病。
当完小贩助手之后,我也高中毕业,入伍从军去了。在当新兵时,我反而鲜少生病。所以我经常笑说,当小贩比当兵辛苦。
虽然工作辛苦,收入微薄,但这十年的小贩助手生涯,却造就了我日后记忆力特别好,尤其是越细的东西记得越清楚。而且从小充当小当家的缘故,也让我的人生韧性愈加坚韧,在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许多没人要做的脏活累活粗重活,我都似乎可以一肩扛起来做。
文:张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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