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防卫费为何一涨再涨？

F-3战斗机假想图。

简仁山 绘

近期，日本同北约这一域外军事组织展开密集互动。日本政府日前宣布，本国防卫费占国民生产总值比例将与北约相关目标“看齐”，后又表示该国首相岸田文雄将参加本月底召开的北约峰会。

日本此举目的为何？专家分析，日本在美国“操盘”下向北约靠拢，目的是促进与北约成员国的军事沟通与合作，以便更好地配合美国实施“印太战略”。在此背景下，日本不断提升本国军事实力，在既有防卫政策上寻求突破，这一举动不仅让该国民众暴露在风险之下，也在周边地区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美国背后“操盘”

美国既希望日本等亚太地区盟友继续增强军事实力，也要求其与北约增进军事上的沟通与协调，为北约等域外军事力量介入亚太地区提供落脚点。

日本近期与北约的互动十分频繁。今年4月，日本外相首次参加北约外长会；5月，日本自卫队统合幕僚长山崎幸二参加北约军事委员会参谋长级会议；6月6日，日本海上自卫队在地中海与北约举行联合军演；6月7日，北约军事委员会主席鲍尔应邀访问日本。

《解放军报》指出，日本与北约的走近，折射出“操盘手”美国依托北约捆绑亚太盟友的企图。日本也在美国拜登政府上台后多次“表忠心”，成为追随美国“印太战略”的“急先锋”。

美国《防务新闻》网站6月3日报道，日本计划将最近改装的“出云”号准航母派往“印太地区”进行年度部署，在未来4个月内参加包含“环太平洋演习-2022”在内的一系列演训活动。这是“出云”号具备起降固定翼舰载机能力之后，首次参加环太军演。

军事评论员魏东旭介绍，“出云”号搭配日本宙斯盾驱逐舰、潜艇、反潜机等一同在海外部署，颇有小型航母编队意味。近年来，日本武器装备的研发思路越发显露进攻性姿态，同时与美国深度捆绑。

魏东旭说，日本航空自卫队大量采购美制F-35战斗机，与美国武器装备体系靠拢，陆上自卫队组建水陆机动团并不断扩充规模，海上自卫队大跨步式强化远洋作战能力和夺岛作战能力。这些发展思路都显示出日本自卫队已突破“专属防卫”属性，以便更好地配合美国在海外进行联合作战行动。

在魏东旭看来，日本自卫队之所以作出上述改变，目的是配合美国更好地实施“印太战略”，协助美国在亚太地区构建规模更大的军事包围体系。他认为美国既希望日本等亚太地区盟友继续增强军事实力，也要求其与北约增进军事上的沟通与协调，为北约等域外军事力量介入亚太地区提供落脚点。美国将借助北约峰会场合整合其盟友体系，为各国在未来配合美国在亚太地区的联合作战行动打好基础。

日本走出“险棋”

日本政府要求防卫费向北约看齐，这既是追随美国“印太战略”和向北约靠拢，也是为了实现自身的政治目标。

近期，日本以“对标”北约成员国军费为名义，推动本国防卫费增长。6月7日，日本内阁会议通过了2022年度经济财政运营及改革基本方针，明确提出日本增加防卫预算的规模需参照北约相关目标。

6月10日，岸田文雄在新加坡出席香格里拉对话会（下称“香会”）时表示，日本“有意在5年之内从根本上加强防卫能力”，确保军费“相当程度的增额”。

《日本经济新闻》报道，岸田文雄所说的“军费增额”，指的是日本执政党自民党日前提出的将日本防卫费由国民生产总值的1%提升至2%的方案。今年4月，自民党安全保障调查会就修订《国家安全保障战略》等文件草拟出建议时，将提升防卫费的上述目标包含在内，要求在5年内完成。

南开大学日本研究院副院长张玉来认为，将防卫费控制在国民生产总值的1%长期以来是日本的惯例，也是日本历届政府在该国防务政策上的一道“红线”。岸田政府和自民党不仅要突破该“红线”，还要将其“倍增”，可谓是一步“险棋”。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要求所有北约成员国将国防预算提高至国民生产总值的2%，但该目标从未实现。2021年，30个北约成员国中仅10个国家达到了这一开支水平。这与日本政府积极增加防卫费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

据瑞典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4月发布的数据显示，包含2021年11月日本政府追加的70亿美元军事预算在内，日本去年的军事开支总计541亿美元，位列世界第九，超过韩国、澳大利亚等西太平洋地区国家，仅次于沙特、法国和德国。

按照该统计，日本2021年的军事开支达到了国民生产总值的1.1%，自1960年以来首次超过1%，相比2020年和2012年分别增长了7.3%和18%。

防卫费连年增长，日本政府为何仍要定下2%的新目标？张玉来认为，日本政府此举既是追随美国“印太战略”和向北约靠拢，也是为了实现自身的政治目标。

岸田文雄在“香会”期间，首次提出了“岸田和平愿景”。张玉来注意到，日本政府在“岸田和平愿景”中一边强调维护和强化“以规则为基础的自由开放的国际秩序”，提出努力实现“无核武器世界”以标榜日本的“和平国家”理念，一边又强调扩大日本的安全角色、加强日美同盟，逻辑显然自相矛盾。

张玉来分析，“岸田和平愿景”中有关从根本上加强日本防御能力的表述，才是日本政府公布该愿景的真实目的之一。在该议题上，日本政府暗含作出两大突破：在防卫费占国民生产总值1%的惯例上取得突破，同时也要对日本现有防卫政策进行突破。

综合《日本经济新闻》等报道，岸田文雄在“香会”上表示，日本将“更积极主动地回应日本自身、亚洲以及全世界面临的挑战和危机”。他还提到具备所谓“威慑力”的重要性。张玉来说，日本在二战后长期奉行“专属防卫”理念。岸田文雄所指的“积极主动”和具备“威慑力”，即隐含突破该原则的意图。

张玉来指出，日本政府欲在防卫政策上作出突破，最终目标是摆脱日美同盟的束缚、实现“普通国家化”。这要求日本首先对外展示扛起“自由开放的印太”旗号的军事能力，对内展示它国对日本扮演地区安全重要角色的首肯，以更好地推进改变防卫政策。

打开“潘多拉魔盒”

若日本政府继续扩充军事实力、突破原有武器装备出口禁令的束缚，必将打开“潘多拉魔盒”，在亚太地区产生不可控风险。

“岸田和平愿景”提出后，岸田文雄旋即在亚太地区国家中展开布局。日本共同社此前报道，岸田文雄拟在访问新加坡期间，与新加坡总理李显龙就启动日本出口防卫装备品和技术转移展开谈判。

受战后国际法限制，日本曾在上世纪60年代通过“武器出口三原则”，全面禁止武器装备出口。此后，日本政府不断尝试打破并放宽该禁令，直至2014年安倍内阁将禁令正式废除。2015年，日本防卫省成立防卫装备厅，用于统管武器装备研发、采购、出口等业务。2017年，日本又通过修改后的《自卫队法》，允许将自卫队的二手装备免费或低价转让给它国。

魏东旭指出，日本与新加坡拟展开日本出口防卫装备品和技术转移相关谈判，或意味着日本再度扩充武器装备出口范围，开始瞄准东南亚等市场出口先进武器装备。

魏东旭介绍，在东南亚国家中，新加坡国防经费相对充裕。新加坡在防务市场采购时往往习惯“少而精”，较青睐西方国家的先进武器装备。而日本近年来秉持“规模小、单价高”的武器装备发展思路，部分先进武器装备或能满足新加坡的采购需求。

魏东旭分析，日本与英国BAE公司合作研发的第六代双发重型隐形战斗机——F-3，或成为日本重点向新加坡推销的先进武器装备。新加坡有望在获得这款战机后，与周边国家扩大武器装备代差优势。此外，新加坡与英国之间的防务关系较为紧密，也给日本出口该战机提供便利。

魏东旭进一步分析，除在东南亚地区外，日本亦关注向澳大利亚、印度和欧洲地区国家出口先进武器装备。尽管日本届时将面临与西方武器装备的激烈竞争，但日本政府为了展示自身军事实力、向“普通国家”方向迈进，就一定会在国际防务市场大做文章。

魏东旭认为，日本实际模仿了美国拓展本国军事霸权的思路，利用军售和军援拉拢它国，在亚太地区“拉帮结伙”，使日本自卫队走向海外，提升日本的军事影响力。这一利用军售实现政治目的的模式，将对亚太地区安全形势产生重要影响。

张玉来分析，日本近期在介入国际热点话题、推进调整防卫政策时皆显露出较强投机色彩，同时也面临着投机风险。若日本政府继续扩充军事实力、突破原有武器装备出口禁令的束缚，必将打开“潘多拉魔盒”，在亚太地区产生不可控风险。

张玉来注意到，日本政府和部分右翼政客正借“香会”等场合，将推动突破防卫政策的目标合法化。然而，在日本老龄化问题日益严重，国力不断下降的背景下，日本政府此举也将使该国财政承担更大“包袱”，让本国民众为之受累。

“二战后日本政府坚持的‘和平主义道路’，是该国经济能够获得发展、民众真正得到实惠的关键因素。若日本政府继续‘穷兵黩武’，将把这个国家带到一个非常错误的方向。”张玉来说。

南方日报驻京记者 泠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