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民主或走向终结？美学者对美国政治失望，经济中心向东亚转移

近日，曾经断言历史即将终结的美国著名学者弗朗西斯·福山发布了一篇文章，题为“美国政治已经腐败透顶了吗？——美国政治由于特朗普时代而衰落”。从这篇文章中，不难看出这位还算是诚实的学者，已经从“历史终结论”转变为“历史失望论”了。

在苏联解体的前夕，福山做出惊人的断言——历史即将终结于美西方的政治制度。苏联解体第二年，福山出版的巨作在全球受到热捧，他因此一举成名。

在1992年出版的《历史的终结与最后的人》中，福山认为最后的历史是自由民主的历史。在自由民主阶段，人类获得了平等的认可，于是历史也就终结了。

在2006年出版的《历史的终结》中，福山又提出弱意义上的“历史决定论”与马克思的“强意义上的历史决定论”相对照。福山预言，以后的世界将分为两个部分，后历史部分和历史部分。所谓“后历史部分”，即已经实现了自由民主的部分，所谓“历史部分”则是还没有实现自由民主的部分。

对于如何将自由民主推广至历史部分中去，福山断然否决了基辛格现实主义的妥协方案。他不认为在联合国框架下，能够达成这两部分的合作与和解。他认为，联合国本身就不是康德意义上的“自由国家”的联盟。

福山把北约看成是“自由国家”的联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他保留了武力解决历史进程的可能性。同时，福山认为历史国家不是铁板一块，其内部发生的危机，会促使这些国家转变为自由民主国家。

在历史部分中，福山既冀望于这些非民主国家内部的演变，又承认武力解决的可能性。

福山的《历史的终结》为美西方颜色革命和武力干涉别国内政提供了理论基础。不幸的是（或幸运的是），美国接连掉入阿富汗和伊拉克两大战争泥潭。美国国库空虚，在某种程度上导致了2008年的次贷危机。

美国通过转嫁危机，算是逃过了一劫，但是美西方经济却也因此难以缓过气来。

美国深陷反恐战争和金融危机，为中国复兴提供了战略机遇。等特朗普上台将中国确定为美国的主要战略竞争对手时，已经难以遏制中国的复兴了。

特朗普发动了史诗级贸易战，结果打了22个月也不得不与中国签订第一阶段贸易协定。而且，在美国没有取消对华3700亿美元附加关税的情况下，2020年中国对美出口不降反升。

在此期间，福山的政治思想也发生的变化。2011年，福山写了“美国民主没什么可教给中国的”一文。

他痛心疾首道：“美国的道德资本在很短时间内消耗殆尽：伊拉克战争，以及军事侵略与民主推广之间的密切联系给民主抹了黑，而金融危机则打破了市场自我调节的理念。”

与此同时，福山肯定了中国政治体制的优点，相比之下，中国的政治体制，能够迅速做出众多复杂而且还不错的决定，至少在经济政策方面如此。

2014年9月底，福山新著《政治秩序和政治衰败：从工业革命到民主全球化》出版。经过多年的沉淀，他已经不再高捧民主与市场。福山的新书称，良治社会离不开三块基石：强大的政府、法治和民主问责。三者的实现顺序也非常关键，民主并不是第一位的，强政府才是。

事实上福山看到，尚未获得有效治理能力就进行民主化的政府，无一例外地都遭到了失败。近期美国军事干涉或发生颜色革命颠覆的国家，就是因为没有先形成良好的“国家能力”。仓促推行宪政民主制度后，反而加剧了这些国家的混乱局面，错过了集中精力建立秩序发展经济的良机。

2014年，福山在《外交事务》杂志撰文，痛批美国已出现了根深蒂固的政治衰败，美国的国家治理机构已经越来越不起作用。他写道：“头脑僵化和当权政治势力相结合共同阻碍了这些机构进行改革。如果政治秩序没有受到严重冲击，很难保证局势会有大的改观。”

2015年12月30日，新加坡《海峡时报》网站刊登福山《出口中国模式》一文。福山称，随着2016年的到来，一场历史性的发展模式——即促进经济增长的策略之争正在上演，一方是中国，另一方是美国等西方国家。

福山认为，中国倡导的“一带一路”的发展模式与西方推行的发展模式不同，其根基是政府主导的大规模基础设施投资。相比之下，近年来美国和欧洲的发展策略一直侧重对发展中国家公共卫生、妇女权利、公民社会以及反腐措施的大规模投资。

福山担心道：西方的这些目标固然令人称道，但迄今为止没有任何国家仅凭向这些领域的投资就能走向富裕。中国的成功使威权政府形式将获得极高声望，暗示民主国家的一大劣势。

对于美国政治的“极化”导致“失灵政体”，即对党派对抗导致“否决政治”和“治理瘫痪”，福山提出严厉批评。在赞扬中国的同时，福山称美国人的宪法制衡原则虽然保障了个人自由，使私营部门充满活力，但现在已变得对立、分化和僵化。”

福山提出，“美国备受推崇的制约与平衡的制度可以被看成是一种‘否决政体’——它使得代表少数人立场的各种政治派别可以阻止多数派的行动，并阻止政府采取任何行动。”

他对美国今天政治制度的判断是：“我们的政治制度令人更容易阻止行动，而不是做出具有前瞻性的决定。”

不过，即便是在疫情期间，福山也对西方的自由民主抱有希望。

法国《费加罗报》去年12月27日报道，福山在采访中表示，新冠肺炎疫情凸显中美之间的差异，但他否认了这是由体制决定的。

他为西方民主辩解道，一些民主国家例如韩国、日本在应对疫情过程中表现得很好。他指出，在美国与巴西这样社会两极分化的国家，政府应对疫情的措施就不太有效。

《费加罗报》记者问道：“新冠肺炎疫情正在加速西方的衰落，2020年是否标志着‘美国世纪’的终结，2021年将成为‘亚洲世纪’的开端吗？”

福山回答称，此次疫情正在加速世界经济中心向东亚转移。不过当前无法确切地了解中国真正的复苏情况，中国实力如何无法判断。

2020年中国经济超预期增长2.3%，直接打脸福山的怀疑。美国国会暴乱，更使福山心烦意乱。我们从福山近日的《美国政治已经腐败透顶了吗？——美国政治由于特朗普时代而衰落》一文中，至少看到他对美国的民主感到失望了。

他说，“2014年，我在《外交事务》杂志撰文，痛惜美国已出现了根深蒂固的政治衰败，美国的国家治理机构已经越来越不起作用。”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民主党左翼的桑德斯和共和党右翼的特朗普崛起，这似乎对衰败的美国政治产生了某种冲击。

福山似乎备受鼓舞，表示“在政治光谱两端的选民都已站出来反对建制派，在他们眼中这些人营私舞弊假公济私，于是他们转向了政治圈外人，希望美国政治环境能得到净化。”

但同时，福山也警告：民粹主义所兜售的偏方将扼杀经济增长，加剧经济低迷，使形势恶化。

不幸的是，特朗普及其支持者果然走向了民粹主义道路，并最终导致国会暴乱事件。但令福山感到更加悲哀的是，那些“营私舞弊假公济私”的建制派再次登台，而导致国会暴乱危机的深层条件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他说：“美国政府仍然被强大的精英集团所把持，这使得他们可以扭曲政策为己谋利，并损害整个体制的合法性。这套制度仍然过于僵化，无法自我革新。”

福山虽然对美国政治感到失望，但还没有绝望。他说：“美国政府体制的僵化越来越明显，问题也越来越严重，但该体制也有其优点。至少，这个体制将特朗普赶下台了。”

特朗普是被赶下台了，但特朗普试图“抽干华盛顿沼泽”，对建制派精英的腐败来个“釜底抽薪”的美国梦，也随他而去了。

华盛顿沼泽将越来越深，越来越难以清除，美国还有希望吗？什么时候，福山对美国政治感到绝望了，西方民主大概就走向“历史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