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5日，《大西洋月刊》推出一篇深度文章《How the Pandemic Will End》，分析了美国前期抗疫失败的原因，并预判了疫情在全球范围内的结局。
失败原因：
1）没能及时铺开检测
2）各自为政的州政府
3）全球供应链紧张
结局预测：
1）全球合作，彻底杀灭病毒
2）群体免疫，百万人命为代价
3）长期抗战，与病毒共存
20天过去了，确诊人数从40多万飙升到200多万，每天的新闻和特朗普的推特都好像在一步步证实这篇文章。
被“武汉加油”的消息冲刷了两个月之后，又看着全球“确诊人数”和“死亡人数”爆炸性增长，当人命被数字代替，一种事不关己的麻木感悄然而生，挺可怕的。
4月14日的“全球确诊破200万”乌龙，评论里有这样一条，191万和200万有差吗？
中国的累计确诊是83797。
和百万量级相比，十万可能确实不够看了吧。
下文由《大西洋月刊》原文编译，有删改
原作：Ed Yong 译者：小见
全文字数：7308
阅读时间：22分钟
新冠全球大流行将如何结束？
三个月前，没人知道新冠病毒的存在，现在病毒几乎扩散到了全球每个国家，感染了至少200万人，对经济和医疗系统造成了巨大冲击。
2018年，我为《大西洋》写了一篇文章，我认为美国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应对流行病大爆发。
近年来，许多健康专家也出书对流行病做出了警示。比尔·盖茨也在自己的TED演讲中试图提醒任何愿意听的人。十月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健康安全中心还针对“新冠病毒席卷全球”这一假设进行了辩论。
如今，假设成为了现实。
我曾和一个预产期将近的朋友谈论过这场疫情，她的孩子将出生在被COVID-19(新冠病毒)彻底改变的社会中，下文简称这样的新一代为C代。
我们未来几周的选择，以及由此带来的损失，都将决定C代未来的生活。
“全球健康安全指数报告”曾对每个国家的流行病防备等级进行了评级，美国得分83.5，是所有国家中得分最高的。
美国富有，强大，发达，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完备的国家，然而病毒在中国传播了数月之久，美国在提前收到预警的情况下，依旧没能通过新冠病毒的考验，幻想破灭了。
新冠病毒比季节性流感更易传播和致命，它也更隐蔽，在引发明显症状之前，就能从一个宿主传播到另一宿主。
波士顿大学医学院传染病医师Nahid Bhadelia表示：“即使是设备最完善的卫生系统，面对新冠病毒的考验都会感到很吃力。”
失败原因1: 没能及时铺开检测
为了遏制病毒的传播，各国需尽快识别并隔离无症状感染者，追踪与他们接触过的人，美国却没有这样做。
2月份，美国的感染人数已经激增至数万，在这最关键的月份，美国疾控中心只让数百人接受了测试。检测掉链子是美国防控新冠肺炎失败的原罪，后续所有的应对环节都受到了影响。
如果可以准确追踪病毒的传播路线，医院可以通过分配治疗室、订购医疗物资、标记感染人员来应对疫情。然而这些都没有发生，取而代之的是，医疗系统接近满负荷运行。
在新冠病毒来袭之前，医疗系统已经被季节性流感冲击过一波了，疫情趁虚而入，迅速在全国各地进入社区传播，且无法追踪。
医院的口罩，防护服和手套开始用尽，随着患者数量的飙升，床位和呼吸机很快也将不够用。
失败原因2: 各自为政的州政府
美国医疗系统的运作，是假设是未受影响的州可以在紧急情况下帮助遭受灾害的州，这项规则适用于飓风或野火等局部灾害，然而此次新冠肺炎在全国一起爆发，各州合作抗疫的可能性近乎为零。目前所有州都在争抢资源，没有商量的余地。
白宫就像是个科学知识的黑洞，2018年，国家安全委员会下属的大流行病防范小组解散。1月28日，该小组成员Luciana Borio呼吁政府立即采取行动预防美国疫情，并开展专门工作，与私营部门一起开发快速简便的诊断试剂。
但是因为办公室已经关闭，这些警告被发布在《华尔街日报》上，没能传到总统的耳朵里。
Ron Klain 2014年参与了美国对西非埃博拉疫情的援助行动，他表示：“我与很多专家都曾对美国的医疗现状表示担忧，而美国盲目且混乱的抗疫方式，让疫情变得比我们想象的更加糟糕。”
全球疫苗免疫联盟(GAVI)负责人Seth Berkley说：“作为一个美国人，我感到恐惧，美国可能是疫情最终爆发最严重的地方。”
4月会发生什么？
美国反应慢了这么多，想要弥补是很困难的，因为新冠肺炎是一种潜伏期很长的疾病。
假设被感染的人很快就自我隔离，他们几天后开始出现症状，那么其中一些人将在4月初进入重症监护病房。
截至3月22日，全国已确诊病例17,000例，但实际数量可能在60,000到245,000之间。到3月25日早上，官方的总数据为54,000，实际总数未知，数字已经开始呈指数级增长。
设备不断减少，患者人数不断增加，医护人员开始被感染，现状十分令人担忧。
意大利和西班牙形势很不乐观，由于医疗资源不够治疗所有人，医生被迫将资源分配给最有可能存活的患者，其他人只能等死，而美国的人均病床数量比意大利还要少。
伦敦帝国理工学院一个小组的研究表明，如果不能控制新冠肺炎大流行，到四月下旬，美国的病床将满员；到6月底，每张可用的重症监护床，将有约15名新冠肺炎患者患者排队等候。到夏天结束时，大流行病将直接杀死220万美国人，那些因医院饱和而无法得到及时救治的其它患者还没有被算在内，比如心脏病发作，中风和车祸，这是最糟糕的情况。
要避免这种情况，我们要尽快做到以下四件事。
1、快速生产防护用品，全国联动
首先，快速生产口罩，手套和其他个人防护设备，医护人员必须保持健康，否则后续的策略都将崩溃。
在一些地区，防护用品已经不够用，医生只能佩戴使用过的口罩行走于病人之间，并呼吁公众捐款或自制替代品。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医疗用品是按订单生产的，并且依赖于目前紧张不堪的拜占庭式(复杂且不透明的)国际供应链。比如中国的湖北省，它不仅是疫情中心，也是医用口罩的制造中心。
美国已经部署了战略性国家储存（国家级医疗设备），尤其是在受灾最严重的州。国家储备并非取之不尽，却可以争取一些时间。特朗普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援引《国防生产法》，展开战时努力，使美国制造商转向生产医疗设备。
但是据报道，由于美国商会和大型公司负责人的游说，特朗普在上周三援引该法案后，未能实际使用它。
一些私人制造商已经自主开始制造口罩，但是他们的努力比较零散且分布不均。
内布拉斯加州大学公共卫生学院院长Ali Khan说：“有一天，我们会听到这样一个故事，X城的医生戴着头巾做手术，而Y城的壁橱里却有口罩。”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布隆博格公共卫生学院的Thomas Inglesby说：“现在全国各地都需要进行大规模的物流和供应链运作，经验不足的小型团队无法解决这一问题，最好由国防后勤局（Defense Logistics Agency）来处理，该机构有26,000人，专为美国军队的海外行动做准备，也曾协助解决了过去的公共卫生危机，包括2014年埃博拉疫情。
2、尽快完成大规模筛查
国防后勤局还可以帮助协调紧迫的第二需求：大规模筛查。
由于供应链紧张，以下五项内容均有不足，美国一直无法开展大规模筛查。
- 用于保护人们的口罩
- 用于收集病毒样本的鼻咽拭子
- 用于提取病毒遗传物质的提取试剂盒
- 试剂盒中包含的化学试剂
- 可以进行测试的专业人员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美国通过三家制造商购买提取试剂，然而此次面对前所未有的全球需求，这些制造商都顶不住了。
和湖北类似，意大利伦巴第是欧洲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同时也是最大的鼻咽拭子制造商之一。
FDA正迅速批准由私人实验室开发的试剂盒，至少通过这种手段，1个人在1小时内就能得到检测结果，医生也更容易判断他们面前的患者是否患有新冠肺炎。
特朗普在3月6日说了一句错误的话：“任何想要参加检测的人都会得到测试。”这句话到现在为止都未能兑现，他身边的官员也很快纠正了他。
然而焦虑的人们仍然涌入医院，寻求尚不存在的测试。有些人只是得了感冒，但医生仍然必须佩戴口罩做检查，这浪费了他们已经越来越少的防护用品。
乔治·梅森大学的 Saskia Popescu 说：“人们即使没有症状，都想接受检查，哪怕他只是坐在了咳嗽的人的旁边，这确实给医疗体系带来了压力，即使试剂盒比以前宽裕了，我们也必须谨慎检测。”
3、保持社交距离
做以上这些需要时间，在此期间，大流行病要么加速超出医疗系统的承载能力，要么逐渐放缓至可控制的水平。
病情的进程以及国家的命运，都取决于社交距离。
现在只有两类美国人。
- A组：
包括参与医疗响应的每个人，他们的任务是治疗患者，进行检测和制造医疗用品；
- B组：
包括其他所有人，他们的任务是为A组争取足够多的时间。
现在，B组必须通过与其他人建立物理隔离以切断传播链，从而“拉平曲线”。鉴于新冠病毒潜伏期较长，为了避免医疗系统崩溃，我们必须立即严格执行，并且必须持续数周。
要说服一个国家的国民自愿留在家里并不容易，没有来自白宫的明确指示，市长，州长和企业主被迫自己采取行动。一些州禁止大型聚会或关闭学校和饭店，至少有21个州实行了某种形式的强制隔离，迫使人们呆在家里。
然而，仍有许多公民继续挤入公共场所。
4、安抚群众
当所有人的利益取决于多数人的牺牲时，安抚群众并告知他们保持社交距离的重要性是相当重要的。
然而特朗普却在反复淡化这个需求，在疫情即将失控的时候，他告诉人们，“我们已经很好地控制了它”；而当确诊人数上升时，他却告诉人们，“确诊人数快下降到到零了”。
正如他关于自由检测的错误说法一样，他的误导性言论和失态加剧了危机，他甚至吹捧未经证实的药物。
在白宫新闻发布室之外，特朗普显然一直能听到美国国家过敏和传染病研究所所长Anthony Fauci的建议。自Ronald Reagan 以来，福西一直为每位总统提供流行病咨询，现在他坐在新冠病毒工作组中，几乎每隔一天都会与特朗普会面。
福西告诉我：“特朗普有他自己的风格，这无可厚非，但是到目前为止，我提出的任何建议，他都没有听。”
特朗普最近已表示，为了保护经济，他不准备采取社会隔离政策。
权威人士和企业领导人也曾有过类似的言论，认为可以选择保护高风险人群，例如老年人，而低风险人群能重返工作岗位。
PS：4月16日下午，特朗普发布声明，计划5月1日前部分州复工。
这种想法很诱人，但有缺陷。我们如何判断一个人的风险程度？这种方式是否会让“高风险”人群陷入围墙并与其他人隔阂加剧？
这种想法也低估了该病毒对“低风险”人群的打击程度，即使是年轻人群患病，医院也将不堪重负。
宾夕法尼亚大学一项分析估计，即使采取社会隔离措施可以将感染率降低95％，仍然将会有960,000美国人需要重症监护。在美国，只有大约18万个呼吸机，必须要有足够的呼吸治疗师和重症监护人员才能安全地照顾10万个呼吸机患者。
不进行社会隔离十分愚蠢，再加上检测试剂与防护设备供应不足，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如果美国可以坚持社会隔离并及时完成检测，可以制造足够的口罩，那么我们仍有机会避免陷入对疫情的最坏预测，至少能暂时控制疫情。这可能是个漫长的过程，不确定需要多长时间。
福西说：“可能要花4到6周，甚至3个月的时间，但我对此并没有足够的信心。”
疫情会走向何方？
即使应对方案很优秀，也不能轻易了结新冠病毒。因为只要病毒在某处持续存在，一个受感染的旅行者，就能在已经扑灭大火的国家重新点燃火花。
在中国，新加坡和其他亚洲国家中已经出现了这种情况。
基于此，我们未来可能会有三种结果：
- 全球合作，同步控制；
- 群体免疫；
- 与病毒长期共存。
第一种，就像2003年最初的SARS一样，每个国家差不多同时感染该病毒。鉴于目前病毒流行的程度以及许多国家的情况，全球同步控制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况且我们都知道，全球通力合作，基本不可能。
第二种，群体免疫的代价相当相当可怕。类似以前的流感大流行，病毒将在世界范围内广泛流行，直到产生足够的免疫幸存者，最终病毒将难以找到可行的宿主。
产生“群体免疫”的进程相当迅速，看似诱人，却要付出相当惨痛的代价，因为新冠病毒的传染率和死亡率都比流感病毒高。数百万人将失去生命，医疗卫生系统也会几近崩溃。英国最初似乎考虑过这种策略，幸而悬崖勒马了，美国现在似乎也在考虑。
第三种，长期抗战，这是最佳选择。就像打地鼠一样对待病毒，直到生产出疫苗为止，但是与病毒长期共存并非易事。
不管哪种后果，疫苗都是最关键的，然而仅是制造出一种经过验证的疫苗，也将至少花费12到18个月的时间，投入生产并送到人们手中则需要更长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中，如果隔离的措施奏效，病毒暂时退去，我们会渐渐回归正常的生活，随着办公室酒吧学校再次恢复人气，朋友们再次相聚，病毒也将死灰复燃。
“虽然我们不可能在2022年前一直保持封锁，但我们要准备好经历多时段的隔离。”哈佛大学的Stephen Kissler这样说。
病毒的季节性和人们免疫力的持续时间，这两点目前还不明确，而这两个特性决定了未来几年，社会动荡的频率，持续时间和时机。
- 病毒的季节性
哈佛医学院和波士顿儿童医院的Maia Majumder说：“世界上许多国家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夏天对北半球的病毒传播产生影响。”
冠状病毒往往在冬季传染性最高，在夏季消失，此次的新冠病毒可能也是如此，但是当感染者数量过大时，季节性变化可能不足以减慢该病毒的传播速度。
- 免疫力的持续时间
当人们感染较弱的冠状病毒，会有类似感冒的症状，并获得一年左右的免疫力。相比之下，少数感染了原始SARS病毒的人症状更严重，同时也会获得更长的免疫时间。
假设新冠病毒的威力居于这二者之间，感染者彻底治愈后，大概会有几年是安全的。为了证实这一点，科学家需要进行精确的血清检测，寻找有效抗体。
在社会隔离期，已获得免疫的人可以重返工作，照顾弱势群体，并稳定经济。
无论人类是走向群体免疫还是喜提疫苗，病毒再次发生爆炸性传播是非常难的，但病毒不会完全消失，模型表明，新冠病毒可能会在世界范围内传播，每隔几年就触发一次流行病。
我们只能期待，病毒造成的严重程度会下降，社会也不会再如此动荡。
疫情过后会怎么样？
想尽可能减少死亡人数，要花费巨大的代价。正如我的同事安妮·洛瑞 Annie Lowrey 所写，“经济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
- 失业、精神问题、歧视、家庭暴力
在美国，大约会有五分之一的人失业。酒店空荡荡，航班停飞，餐馆和一些小型企业已经开始倒闭。这样下去，低收入人群将受到社会隔离措施的重创，极有可能出现慢性健康疾病，感染新冠肺炎的风险大大提高。
当疫情开始消退后，精神健康问题便会随之爆发。人们处于恐惧和不确定之中，人与人之间的联系被切断，拥抱，握手等其他社交行为现在变得充满危险。患有焦虑症或强迫症的人正在挣扎，已经被排除在大多数公共生活之外的老年人被要求进一步拉开距离，孤独感越发浓重。
对于正在经历家庭暴力和儿童虐待的人来说，家里并不安全，犯罪率有可能激增，哪怕有幸逃过病毒，精神创伤却会永远伴随着孩子。
在总统坚持将新冠状病毒标记为“中国病毒”的推动下，亚洲人民正遭受种族歧视。
感染病毒并治愈的人们也可能会遭受羞辱和污名化，埃博拉，SARS和艾滋病毒的幸存者都是如此。
- 创伤期
医护人员也需要时间恢复，在SARS袭击多伦多后的一到两年，处理疫情的人的生产力仍然较低，也更易出现倦怠和创后压力。
长时间的隔离经历也成了心中一道无法淡化的伤疤，“我在武汉的同事们注意到，有一些人现在拒绝离开家中，他们患上了恐惧症”，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的 Steven Taylor 这样说。
“在我们度过创伤期之后，这个世界也能变得更好，”新美国安全中心的理查德·丹兹格说。
比如，艾滋病毒和艾滋病的上升完全改变了年轻人的性行为习惯，使用安全套已成为常态，对性病检测也习以为常。
同样，我们的卫生习惯也会改善。比如洗手20秒钟，即使在医院里也难以养成这种习惯，在疫情中我们却自发地习惯了这种行为。
- 社会变革
大流行病还可以促进社会变革。企业机构很快采取了他们曾经拖拉不愿意实行的做法，包括在家办公、为残疾人提供电话会议、适当的病假以及灵活的育儿安排。
西北大学人类学家Adia Benton说：“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听到这句话，‘哦，如果您生病了，请待在家里。”
也许国家也会得到一些启发，准备工作不仅包含口罩，疫苗和检测，还要涉及公平的劳工政策以及稳定平等的医疗体系。
国家也许还会认可，医护人员和公共卫生专家确实组成了美国的社会免疫系统，并且承认该系统曾遭受压制。
- 价值观变革
在大流行病期间，美国表现出的价值观似乎很多都与其身份相反，比如个人主义和排外主义，以及为所欲为地做出抵制行为。当需要保命并留在室内时，反而会有一些人选择涌入酒吧和俱乐部。
经历了911事件和多年的反恐信息内部化后，美国人决定不再生活在恐惧中。然而比起令他们恐惧，新冠病毒只对感染他们的细胞感兴趣。
多年的孤立主义言论也产生了影响，美国人民视中国为遥远奇异的地方，他们只知道在中国蝙蝠是可食用且被权力部门认可的，却没有想到他们会成为疫情的下一站，更没有想到他们的国家并没有准备好。（中国对这场危机的反应有其自身的问题，但这不是本文的要说的。）
美国东北大学法学和公共卫生学的Wendy Parmet 说，“人们相信遏制言论就可以将病毒拒之门外，他们就会没事。当人们认同这些孤立主义和民族主义思想，大流行病到来时，他们会特别容易受到伤害。”
- 美国是否能走出恐慌与忽视的循环？
流行病专业人士长期以来一直在发出警告：美国陷入了恐慌和忽视的循环。
在每次危机（炭疽热，SARS，流感，埃博拉病毒）发生后，相关事宜都会获得大量注意力和投资，但是在短暂的和平之后，曾经的恐慌记忆就会渐渐消退，预算也开始减少。在人们逐渐放松适应的时候，异常情况的出现又会再次令事态变得不可想象。
但是我们有理由认为，新冠病毒虽是一场灾难，却能带来更彻底，更持久的变化。
近几十年来，其他大流行病或仅对美国造成了轻微影响（SARS，MERS，埃博拉），或比预期的要轻（2009年H1N1流感），或限制于特定人群（Zika，HIV），相比之下，新冠肺炎大流行直接影响着每个人，改变了他们日常生活的性质。这不仅将之与其他疾病区分开，而且与我们时代的其他系统性挑战区分开。
当政府预测气候变化时，需要数年之久我们才能感受到影响，这种缓慢进程与总统立竿见影的错误言论不同，当他说每个人都可以参加检测，我们第二天就会发现这不可能。
大流行病是非常民主的，它对每一个人都很平等。通常情况下，特权阶级可以避免经历危机，比如被隔离，被检测，以及不得不失去亲人。而现在，参议员也病倒了。
公共卫生机构拨款减少，专业知识的丧失，医院的扩张，这些决策带来的后果不再表现为人民愤怒的意见，而是白花花的肺。
911事件之后，世界开始关注反恐。在新冠肺炎大流行之后，我们的注意力可能会转移到公共卫生上。预计病毒学和疫苗学获得的资金将大大增多，申请公共卫生计划的学生数量将激增，国内医疗用品的产量也将增加。
防治大流行病或将成为联合国大会的首要议程。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健康安全中心的医学人类学家 Monica Schoch-Spana说：“Anthony Fauci的大名现在家喻户晓，普通人很容易理解警察或消防员是做什么的，现在他们终于也理解流行病学专家的工作了。”
这样的变化，本身可以保护世界免受下一种未知却不可避免的疾病的侵害。前埃博拉沙皇Ron Klain表示：“经历过SARS的国家对此具有公知，因此可以快速采取行动。”
目前在美国最常说的一句话是，'我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如今不仅美国，整个世界现在都明白了，一场大流行病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 美国未来的选择
美国会从这场灾难中汲取什么教训？这很难预测，尤其当线上算法和党派广播公司只提供符合其受众需求的新闻时。
美国安全中心的外交政策专家伊兰·戈登伯格说，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这样的新闻动态将至关重要。
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认为美国击败了新冠病毒，尽管特朗普有许多失误，但他的支持率却上升了。
想象一下这种未来，特朗普成功把锅甩给了中国，中国成了反派，美国被塑造为有韧性的英雄。在他担任总统的第二任期期间，美国的孤立主义更进一步，退出了北约和其他国际联盟，建立了实际的，具有象征意义的隔离墙，并缩减了对其他国家的投资。随着C代的成长，外国瘟疫取代了共产主义者和恐怖分子，成为新的威胁。
当然我们也可以设想另一种未来，美国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举个讽刺的例子，社会隔离让人们变得更外向，对国外和本地的邻居一视同仁。
2020年11月的选举，将会成为对“美国优先”政策的否定。就像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一样，国家从孤立主义转向国际合作。在稳定的投资和最聪明的头脑的推动下，医护人员激增。C代孩子的论文是有关成长为流行病学家的。公共卫生成为外交政策的核心。美国领导着一个新的全球伙伴关系，致力于解决流行病和气候变化等挑战。
在2030年，新冠病毒不管从哪儿突然冒出来，都会在一个月内被制服。
本文编译自大西洋月刊，有删改。作者：Ed Yong，英文报道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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