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为何突然炸毁大楼，保持备战状态？为了抬高朝鲜“一姐”，还是在演戏给美国看？

作者|启笛 编辑|段文

在全球忙于抗疫的紧张时刻，朝鲜突然发起近三年来对韩国最具挑衅性的事件。

6月16日下午2时50分，朝鲜炸毁了位于开城工业园区的朝韩共同联络事务所（以下简称“朝韩联络处”）的办公室大楼。驻扎在边境线的韩国陆军第一军团前方哨所士兵，先是听到了轰隆一声巨响，随后看到现场升起灰色浓烟，高空中肉眼可见炸飞的碎片、残骸。随后经韩国陆军确认，4层高的朝韩联络处大楼已被朝鲜完全炸平。

朝韩联络处始建于2007年，曾在2016年因韩国反制朝鲜进行核试验，与开城工业园一起被关闭。2018年4月，朝韩举行首脑会谈，重启朝韩联络处成为《板门店宣言》的核心成果，不仅是文在寅政府对朝和解政策的象征性政绩，还得到了金正恩的亲自签字确认。

随着此次该建筑被炸毁，无异于向世界通报，朝韩关系彻底破裂。

6月17日，朝鲜《劳动新闻》头版，整版报道了“朝韩关系正走向破裂”相关文章并公布了6张高清爆破图。该报曾在2018年文在寅访问朝鲜时，头版整版报道首脑会晤和南北和解的空前盛况。17日当天朝中社发表公报称：朝鲜计划将军队部署到朝韩协议划定的非军事区，还将向金刚山旅游地区和开城工业园区派遣军队，并将恢复在西海（即黄海）的军事演习。

随着朝鲜宣布“保持备战状态”，朝鲜半岛局势被认为“退回到2018年平昌冬奥会”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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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项庄舞剑”，为11月与美谈判加码

朝鲜对联络处的爆破的意图引发多方分析。不少专家认为，“韩国对朝散发传单”是引发朝鲜此次激烈反应的直接导火索。

金正恩的妹妹、朝鲜劳动党第一副部长金与正在此前6月13日发表的谈话中，事先预告了爆破行动：在不久的将来，毫无用处的朝韩联络处将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表态被解读为对近来“脱北者”团体从韩国向朝鲜方向散布反朝传单表达不满。

“反朝传单只是一个借口。当年张成泽死亡后，韩国向朝鲜散布的传单远比现在更劲爆。朝鲜的激烈表现只不过是为了向文在寅政府继续施压，希望韩国政府在经济合作等方面做出让步。”韩国峨山政策研究院首席研究员车斗铉告诉《凤凰周刊》。

业内人士分析称，朝鲜选择在此时敲打韩国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目标是在今年11月举行美国大选前，打开经济制裁的突破口。目前距离新加坡朝美首脑会谈已经过去两年，朝美关系仍旧处于停滞状态。在美国不先采取行动的情况下，韩国目前也只能原地踏步。

韩国前国立外交院长尹敏德说：“以往美国大选前，朝鲜经常做出挑衅，等美国新政府上台后，用作谈判筹码。目前朝鲜正寻求在11月美大选后与美国谈判占据优势地位。”

韩国《中央日报》评论员裴明福认为，美国大选对朝鲜半岛的蝴蝶效应已产生。目前美国国内爆发多重危机，特朗普连任前景不明朗。如果拜登坐镇白宫，朝美首脑会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在美国大选前夕一旦朝鲜半岛发生战争危机，对特朗普非常不利。因此，为了不给大选加重负担，特朗普可能会以“要和平不要战争”为由，在谈判桌上给金正恩送上一份大礼。

另有观点认为，在国际制裁的情况下，今年朝鲜受到新冠病毒疫情影响，处于封锁国境的状态，国内粮食、物资不足等问题加剧，此次朝鲜试图通过煽动对韩敌对情绪，加强内部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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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关系就此将一刀两断？

“朝鲜半岛局势会否倒退20年？”韩朝关系引发担忧。

6月17日韩国国防部就当日朝鲜发出“进入备战状态”的言论，进行强烈警告，称如果朝鲜付诸实际行动，将付出代价。

也有韩国学者认为，虽然6月9日朝鲜宣布关闭朝韩之间的所有通讯联络渠道，但朝韩之间没有达到彻底拉黑、绝交的地步。朝鲜此次行动是以最小的代价，表达最强烈的诉求。

朝韩共同联络事务所，是建在朝鲜境内这一侧。2018年9月正式启动后，朝韩两方共有80名工作人员常驻，每周举行定期会议，但自去年2月朝美河内会谈后，朝鲜拒绝参加定期会议。今年1月新冠疫情暴发后，该事务所宣布暂停办公，所有工作人员已撤离，仅维持定期电话联系。“实际上朝鲜是在自己的领土上，耀武扬威。”一位韩国国际问题研究专家向《凤凰周刊》表示。

回顾2017年秋，朝鲜频繁试射导弹，向韩国施压，文在寅曾用“黎明前的黑暗”来形容当时的紧张局势。然而不久后平昌冬奥会顺利举行，和平谈判也相继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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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韩国国内专家普遍分析认为，“朝鲜此次的激烈行动象征性意义为更强”。

朝鲜官方媒体也暗示出可转圜的信号。朝鲜中央电视台6月17日报道称：（我们）将根据韩国当局的态度和行动，来决定敌对行为的程度和执行时间。朝方这一言论被解读为：如果双方达成和解，朝鲜可能不采取下一步行动。

朝鲜的诉求是什么？金与正近期的谈话中透露了相关信息。金与正称：韩国不应看美国眼色行事，应该致力于南北关系发展，即不要以联合国制裁为借口，要积极参加南北经济合作。金与正所表达的正是朝鲜目前的主张。

事实上，通过近期朝鲜对韩发表的一系列不满言论，大体可以总结出两点“话外音”：一是韩国没有给与朝鲜实质性帮助；二是，韩国没能说服美国，推进朝美关系。

自2018年朝韩首脑会晤后，文在寅主张推行“朝韩和解政策”，一方面，极力营造和平的南北氛围，将朝韩的边境打造成和平的观光旅游区，不断推动拟定韩国公民赴朝旅游方案；另一方面，希望扩大朝韩交流合作范围。但文在寅的对朝合作政策，象征大于实际，由于容易触及联合国涉朝制裁，并不能实际解决朝鲜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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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很清楚，在现实情况下，韩国并不能满足其诉求，目前采取行动是为下一步行动找借口和理由。朝鲜希望通过此次行动，再次掌握半岛局势的主动权。”韩国对朝问题研究专家安正植称，“目前朝韩爆发武力冲突的可能性小，只要让朝鲜意识到，采取行动肯定会遭到韩军的报复，朝鲜军队就不会轻易采取行动，17日韩国军方已经坚定地表明了该态度。”

站在一线的金与正将成为“2号人物”？

值得关注的是，此次朝韩紧张事态中站在最前方的是金与正。近期的朝鲜，金正恩现身频率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其胞妹金与正，在越来越多的重要场合露面。此次爆破行动中，也是金与正担任主要决策人角色。

就在两年前的平昌冬奥会时，金与正还是朝韩关系的“和平使者”，作为金正恩的特使访问青瓦台。

目前金与正的态度似乎发生180度大转弯，不仅严厉拒绝了文在寅在几天前派遣特使的提议，更对韩国政府和文在寅发出火药味十足的言论，称文在寅讲话“令人恶心”，朝韩已“无事可做”。

韩国消息人士向《凤凰周刊》透露称，此次文在寅提议向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派遣特使，但遭到金与正直接拒绝，而非金正恩本人出面，这暗示了金与正的地位已上升到代理金正恩执行政务的水平。这一地位变化在朝鲜近期举行的对韩大规模抗议活动中也得到确认。相关集会上，参与抗议的人员首先朗读的是金与正的发言，这一举动被看做别有深意。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6月13日，金与正批评韩国对散发传单问题处理不力，并称下一步行动的行使权将交给朝鲜人民军总参谋部，朝鲜军方将采取行动。

有韩国学者向《凤凰周刊》表示，这实际表明金与正开始对军方发挥影响力。韩国统一研究院首席研究员赵汉范认为：朝鲜军队是由朝鲜最高司令官直接领导和指挥的。虽然金与正使用了“将行使权移交”的表述，但事实上，朝鲜没有这样的发布指令的体系。这实际证明了金与正已经在行使“2号人物”的职务。

虽然韩国国内存在金与正可能成为金正恩的“接班人”之说，但目前36岁的金正恩准备将权力移交给胞妹的说服力仍然较低。

“目前判断金与正是否为接班人为时尚早，但金与正在朝鲜权力架构中的地位明显比以前得到提升。”韩国自由民主研究院院长刘东烈说。

与其将金与正视为接班人，不如说在金正恩选好接班人之前，金与正跃升为应对紧急情况的权力替代人。对金与正的作用和地位的变化，需要进一步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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