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呼吁暂停征收的美国燃油税

文件编号：A350/0370

刊发时间：2022年7月4日

拜登呼吁暂停征收的美国燃油税

美国汽柴油价格中，税费的比重约占10%左右，其中联邦政府燃油税自1993年10月以来保持未变，各州的燃油税高低不等但总体上不断上升。

王能全

不断高涨的燃油价格以及主要由此而推高的通货膨胀，是美国总统拜登当下最头痛的问题之一。面对俄罗斯与乌克兰战争爆发以来日益加剧的能源危机和持续走高的国际石油价格，除大规模释放战略石油储备之外，对外拜登不断呼吁沙特阿拉伯等欧佩克石油生产国增加石油产量，本月中旬还将出访沙特等国，主动积极改善与伊朗和委内瑞拉的关系，以求缓解紧张的国际石油形势；对内，要求石油公司增加产量，要求炼油企业提高加工量。除了这些举措之外，呼吁美国国会暂停征收燃油税，也成为拜登缓解高油价的政策选项之一。依据美国白宫官网和美国能源信息署等的资料和数据，在简要介绍拜登暂停征收燃油税的建议之后，本文将重点分析和说明美国汽柴油价格中的税费情况，以便对美国汽柴油价格的构成和主要影响因素有一个全面、准确的了解。

拜登呼吁暂停征收三个月的燃油税

根据美国白宫官网的消息，2022年6月22日美国东部时间下午2点零3分，美国总统拜登就油品价格发表了13分钟的讲话，宣布他已向国会提议，在夏天旅行最繁忙的90天里，暂停征收联邦汽油税和柴油税，并呼吁各州也暂停征收州燃油税，以减轻美国消费者购买油品的负担。与此同时，白宫官网还就这一议题，刊登了“简报：拜登总统呼吁联邦政府免除三个月的汽油税”，介绍了有关情况，白宫新闻秘书让-皮埃尔和美国能源部长格兰霍姆也联合举行了记者会，就有关情况进行了说明。

关于暂停征收燃油税，拜登讲话中的主要内容包括：一是在90天里，暂停美国联邦政府征收的燃油税，其中汽油税为18美分/加仑，柴油税为24美分/加仑；二是因为美国今年的财政赤字将减少1.6万亿美元，暂停征收燃油税，不会对美国高速公司信托基金产生影响，可以用其他来源的资金维护高速公路系统；三是呼吁企业不要揩油，减税的好处应该完全给消费者，呼吁炼油行业提高产量，抑制油价；四是称赞康涅狄格州和纽约等州已经暂停征收州燃油税，呼吁其他州也暂停征收；五是痛批共和党议员，并呼吁国会尽快批准暂停征税建议；六是谴责俄罗斯，声援乌克兰，认为俄罗斯与乌克兰的战争，拉高了美国汽油价格每加仑2美元。

在“简报：拜登总统呼吁联邦政府免除三个月的汽油税”中，简要说明了拜登呼吁暂停征收联邦燃油税的情况，为拜登暂停征收联邦燃油税的建议，起了一个专有的名称，称之为“联邦汽油税假”。呼吁美国各州，也暂停征收州一级的燃油税。简报还历数了拜登为打压油价所做的工作，包括：每天释放100万桶的战略石油储备；联合国际伙伴，投放2.4亿桶应急石油储备；批准扩大E15汽油等生物燃料的供应，降低油价；要求石油公司多生产石油，扩大炼油能力和成品油产量，能源部长格兰霍姆同这些公司的CEO进行对话。这份简报还声称，拜登执政的第一年，美国国内的石油产量就超过了特朗普时期，并且2023年会创下新的纪录。

在与白宫新闻秘书让-皮埃尔联合举行的记者会上，美国能源部长格兰霍姆称，在繁忙的驾驶季来临之际，美国消费者之所以要多付燃油价格，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俄罗斯与乌克兰的战争，大约每天100万桶的俄罗斯石油被挤出了市场；二是因为新冠疫情，美国和全球的石油供给和炼油能力都受到了影响。格兰霍姆认为，由于俄罗斯与乌克兰的战争，美国消费者每加仑汽油要多付2美元，世界其他地区则更高，其中英国汽油每加仑达到了7.71美元，法国为8.49美元，加拿大超过6美元，新加坡超过9美元。格兰霍姆指出，除已采取的释放战略石油储备、要求石油公司提高产量、呼吁国会暂停征收燃油税等措施外，拜登愿意使用他的全部权力，来降低石油价格。这次记者会为时近一个小时，格兰霍姆回答了记者们提出的诸如同国会议员讨论拜登的建议、同石油公司和炼油企业CEO的见面、燃油价格与通货膨胀之间的关系等问题。

根据美国能源部官网的消息，2022年6月23日，美国能源部长格兰霍姆与美国七家大石油公司的CEO，在华盛顿会面，会议重点讨论了当前全球石油供应和炼油问题，以及这些公司如何提高炼油能力增加油品供应，格兰霍姆要求这些公司迅速采取行动，减轻美国消费者的负担。

美国汽柴油零售价格的主要构成因素

美国的汽油分为三个档次，分别为普通（Regular）、中级（Midgrade）和高级（Premium），也有将其中的中级汽油叫作次高级（Plus）汽油，相应三个档次的汽油标号分别为85-88、88-90和大于90，最常用的是87、89和91号，其中华盛顿地区为87、89和93号。美国消费数量最多的汽油，是普通的87号汽油，超过全美汽油消费总量的90%。美国销售的汽油，都掺混乙醇，大部分掺混量为10%，称为E10。而在美国的加油站里，柴油则非常简单，只有一种，即2号柴油。

美国的能源价格完全市场化，每周一，美国能源信息署收集并公布美国5个地区、9个州、10个城市和全美的汽油、柴油零售价。由于每一个地区的油品标准不一样，州和地方政府的税收存在差异，本地市场的供给和需求平衡也不一样，因此，美国的汽柴油价格差异较大，其中普通汽油和高速公路柴油的零售价，是美国汽柴油价格的标杆。

通过多年的数据统计分析，美国能源信息署认为，美国的汽柴油价格主要由四部分构成，分别为原油成本、炼油成本、销售费用以及税费。其中，原油成本是最大的一块，占油品价格的60%左右，布伦特和WTI两种原油中，布伦特原油价格对美国成品油价格的影响，大于WTI；炼油成本位居第二，占四分之一上下；税费位居第三，占10%左右；销售费用位居第四，汽油占5%左右，柴油高一点，占15%左右。

正是因为以上的构成，我们看到，历届美国政府都对国际石油市场非常敏感，国际石油价格不断走高，美国总统就会呼吁或要求沙特阿拉伯等中东石油生产国增加石油产量，缓解国际石油市场的供应紧张。与之相反的是，美国政府对国内石油企业的影响力，就小得多，没有办法更没有能力，干预这些企业在美国国内的石油生产和炼油等经营活动。

美国汽柴油零售价格中的税费

美国联邦、州和地方政府，都对运输燃料征收各种税费，这些税费通称为燃油税，通常是为环境保护和其他专项资金提供收入，但大多数燃油税费的收入主要用来建设和维护交通基础设施。

每年1月1日和7月1日，美国能源信息署都编制州一级的车用汽油和柴油税费等数据，并在《石油市场月报》上公布。

美国联邦政府的燃油税

美国联邦政府的燃油税，开始于1932年，美国国会通过立法征收，当时征收的税费全部上缴国库。1956年，美国国会通过立法设立了“美国高速公路信托基金（Highway Trust Fund，HTF）”，征收的燃油税全部存入这一基金，专门用于美国州际高速公路的建设与维护。从1956年至2013年，美国州际高速公路的建设获得了长足的发展，2013年总长度达到47856英里。

自开征开始的很长时间里，美国联邦政府的汽油税，保持在每加仑3美分，1960年提高到每加仑4美分，1982年提高到每加仑9美分。

1993年10月，美国联邦燃油税发生了自设立以来的最大幅度调整。其中，汽油税由每加仑9美分，调整为每加仑18.3美分，增长了一倍以上；柴油税为每加仑24.3美分。除消费税之外，本次燃油税的调整，还增加了0.1美分的地下储罐泄漏检测费，其理由是美国有超过50万个储存石油产品和有害物质的地下储油罐，地下储罐泄漏检测费的设立，是为了防止这些地下储油罐的泄漏并进行维护。通过这一次调整，美国联邦燃油税分别为：汽油每加仑18.4美分，柴油每加仑24.4美分。

自1993年10月至今，美国联邦燃油税一直未变，它们都是固定的税率，不受通货膨胀的影响，也不随汽柴油价格的变化而调整。

从1982年开始，美国高速公路信托基金被分为高速公路账户和规模较小的公共交通账户，共两个账户。在1982年开始征收的每加仑9美元汽油税中，8美分存入高速公路账户，1美分存入公共交通账户。1993年10月调整燃油税后，其中的2.86美分存入公共交通账户。

近年来，随着美国州际高速公路总里程增长的放缓，美国高速公路信托基金支出主要用于道路的维护。美国高速公司信托基金的余额，基于税收收入、支出和从其他渠道来源的资金。税收收入，是根据油耗而非行驶距离来计算的，这样，随着车辆燃油经济性的改善，即使出行增加，税收收入也可能会下降。从2007年至2011年，美国高速公路旅行活动下降，进一步减少了税收收入，但自2011年之后，美国车辆行驶里程开始增加。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为高速公路维护的工作量越来越大，基金的支出随着公路系统的扩展和老化而不断增加。

在截至2015年9月30日的财政年度里，美国高速公路信托基金的平均月净税收收入约为30亿美元，平均每月支出近40亿美元。由于支出超过收入，基金的余额不断减少，2015年7月美国国会从其他来源中划拨了80亿美元，用以确保该基金的偿付能力。在收到这笔款项前，美国高速公路信托基金的余额为61亿美元，是几十年来的最低月度水平。

在我们以前撰写的有关美国战略石油储备文章中，我们就谈到，美国战略石油储备销售所得，也是美国高速公路信托基金的来源之一。例如，2015年12月美国国会通过的“修复美国地面运输法案”，就要求2023至2025财年，通过销售6600万桶战略储备原油，用以支持美国交通运输基础设施更新和建设。

美国各州的燃油税

美国燃油税的征收，起源于美国地方政府而不是联邦政府。1918年，俄勒冈州率先开始征收燃油税，其他各州纷纷响应，这样，到20世纪40年代初，美国各州都征收燃油税。

美国各州征收的燃油税，包括消费税、环境税、特别税、检查费等等。美国能源信息署统计的美国州一级政府征收的燃油税，仅包括州政府本身，不包括县一级和更基层的地方政府。

作为一个联邦制的国家，美国各州拥有独立的立法权。不同于美国联邦政府征收的燃油税，各州政府征收的燃油税，不仅高于联邦政府，而且经常调整。平均而言，州燃油税往往高于联邦燃油税，以2015年为例，美国州汽油税平均为26美分/加仑，柴油税平均为27美分/加仑。其中，宾夕法尼亚州的汽油和柴油税最高（汽油52美分/加仑，柴油65美分/加仑），阿拉斯加州最低（两者都是9美分/加仑)。2015年9月，美国州燃油税和联邦燃油税，分别占当时汽油零售价格的19%，柴油零售价格的21%。

不同于美国联邦燃油税自1993年10月以来一直未变，美国州一级的燃油税经常调整。2021年1月1日，美国各州和哥伦比亚特区征收的汽油税，平均为每加仑30美分，其中，阿拉斯加最低，为8.95美分/加仑；宾夕法尼亚州最高，为58.7美分/加仑。进入2022年，美国州燃油税，又有所增长，2022年1月1日汽油税平均为每加仑31.02美分。

美国被称为汽车轮子上的国家，机动车的保有量约3亿辆，千人汽车保有量约800辆，世界第一。正是因为庞大的机动车数量，车用燃料稳居美国石油消费总量第一。2021年，美国交通领域每天消耗的石油高达1330.1万桶，占石油消费总量三分之二以上，其中车用汽油的消费量为每天841.7万桶，占交通燃料消耗的63.28%，占美国石油消费总量的42.55%，是美国石油消费最大的部分。正是因为巨大的车用燃料消耗，交通支出排在住房之后，是美国家庭第二大支出，占比16%左右。正因为如此，汽油价格在美国是社会大众普遍关心的话题，一旦汽油供应出现问题并导致汽油价格上涨幅度较大，就会成为举国的新闻，美国各界、尤其是美国总统都必须直接面对。

此外，更为重要的是，在美国通胀指数中，燃油费用占了举足轻重的比重。2022年2月，美国CPI同比上涨7.9%，其中汽油指数环比上升了6.6%，贡献了CPI全部增长的三分之一；3月美国CPI同比上涨8.5%，其中汽油指数上涨18.3%，占到所有项目月涨幅的一半以上；5月美国CPI同比上涨8.6%，创1981年12月以来的新高，最大增量来自于能源价格，同比上涨了34.6%，其中燃油上涨106%、汽油上涨49%、天然气上涨30.2%。

就在拜登呼吁暂停征收燃油税之前，美国有关州已经率先采取了行动。早在今年3月底，美国康涅狄格州就宣布暂停汽油税；纽约州决定，从2022年6月1日起至今年底，暂停征收每加仑16美分的州燃油税，预计可为纽约州百姓节省5.85亿美元。2022年6月27日，加州州长加文·纽瑟姆宣布，已与州议会达成一致，推出总额为170亿美元的通胀救助计划，将向2300万居民发放高达1050美元的“通货膨胀救济”支票，以帮助减轻40年来最高通胀带来的经济负担，其中就包括暂停征收州柴油消费税。除了这些州之外，马里兰州、乔治亚州和佛罗里达等州，也都宣布了暂停征收燃油税。

在人们的印象中，美国总统是世界上权力最大的人之一，说的某一句话可能会对世界形势产生重大的影响，但另一方面，美国总统在美国内政上的权力又是十分的有限，大部分情况下说话不管用。发起征收或暂停征收某项联邦税的权力，在于美国国会，美国总统只有建议权。正因为如此，拜登暂停征收三个月联邦燃油税的建议提出后，各方都不看好。截至北京时间2022年7月4日11时，从美国白宫和能源部官网以及其他媒体上，我们均没有查询到拜登的建议得到落实的消息，看来出行高峰的7月4日美国独立日假期期间，拜登没有能够给美国百姓送上大礼。

上台执政一年多来，面对国内燃油价格的不断上涨，通货膨胀创下的历史新高，拜登的支持率不断走低，暂停征收燃油税的呼吁，较为明显地有为很快就将到来的中期选举拉选票之嫌，不过，我们认为，无论拜登的呼吁最终能否成为现实，拜登本人、美国联邦政府和各地的州政府，想到或已采取行动暂停征收燃油税，对美国百姓来说无疑都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