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一个货币购买力下降的日本已经到来，原因何在？

智库PS-3月3日刊登前日本财务省副大臣、哥伦比亚大学国际和公共事务学院的教授伊藤隆敏的文章，分析指出，经济学家不应该把日元购买力下降的原因归咎于日本银行的货币政策。因为，贸易部门生产力的平缓和实际工资的停滞，才解释了一个廉价日本的现实。

每个月，国际清算银行都会计算并公布主要货币的实际和名义有效汇率。

2月中旬发布的最新数据，包含了对日本的冲击。它们显示，日元的实际有效汇率（REER，大致代表货币的购买力）现在和20世纪70年代初一样低，当时日元在布雷顿森林体系和史密森体系的固定汇率崩溃后首次浮动。

随着日元购买力的减弱，日本人注意到进口商品现在更加昂贵，媒体上充斥着日本游客到纽约、伦敦和新加坡的故事，说他们对那里的商品和服务的高价感到惊讶。

例如，在东京，一碗拉面的价格通常低于1,000日元（8.66美元），但是，在纽约，根据我的观察，价格超过20美元。

据《经济学人》报道，一个麦当劳巨无霸在东京的价格相当于3.38美元，而在美国则是5.81美元。

地铁票价、优衣库热力技术内衣、五星级酒店房间以及许多其他商品和服务，也都可以进行类似的比较。

30年前，东京的优质房产是世界上最昂贵的，现在比任何其他主要金融中心都要便宜得多。

那么，日本何时以及为何变得如此便宜？从1973年到1995年4月的峰值，日元的REER增加了一倍多，但此后却失去了所有的所获。

一些人将这种下降归咎于日本长达15年的通货紧缩，而另一些人则指出，在日本银行的量化宽松和超低利率的推动下，日元自2013年以来在所谓的安倍经济学下大幅名义贬值。

从定义角度看，日本的通货紧缩，加上日元对主要货币的名义贬值，或者它的主要贸易伙伴有健康的通货膨胀，促成了REER的下降。

但是，通货紧缩和日元名义贬值，都是由日元疲软背后的最终原因造成的：日本生产力的低迷。

这就把我们带到了巴拉萨-萨缪尔森假说，一个通常被认为是解释REER变动的最合适框架。

该理论认为，在某些假设下，当一个国家的可贸易部门的生产力增长比它不可贸易部门快得多，而且增长速度的差异高于它的贸易伙伴，那么，无论汇率是固定还是浮动，REER都会升值。

这就解释了从1960年代开始的日元REER大幅升值，并在1995年4月达到顶峰。

事实上，日元在固定和浮动汇率制度下的REER升值，一直被认为是巴拉萨-萨缪尔森效应的一个教科书般的例子。那么，该假说是否也能解释后来日元购买力下降到70年代初的水平？

在过去30年里，日本经济遭受了几次负面冲击，包括1997-98年的银行危机和2011年的东日本大地震和福岛核电站事故。

然而，在过去三十年中，日本最大的结构性转变，是可交易的制造业部门的空洞化。

在20世纪90年代，日本的制造业公司，包括汽车生产商，开始在美国和欧洲建厂，以避免贸易冲突。同时，许多日本公司也在其他亚洲国家投资，以从低成本的劳动力中获益。

最近，制造商不愿意在日本投资，因为日本越来越多的退休人员和不断减少的劳动年龄人口，使它作为大批量产品的市场或劳动密集型工厂的地点的吸引力下降。

结果，很自然，日本工厂的生产力已经停滞不前。因此，在过去20年里，实际工资略有下降，实际工资指数（2015=100）从1970年的60左右增加到1997年的113，然后在2021年下降到100，导致购买力下降。

诚然，日本传统的不可贸易的服务行业，包括零售、酒店、娱乐和教育，是先进和落后行业的混合体。

但是，制造业生产率的逐步下降，缩小了可贸易部门和不可贸易部门之间以前存在的巨大生产率差距。这种反向的巴拉萨-萨缪尔森效应，也就解释了日元REER的下降。

这种转变的影响，现在正变得越来越明显。直到20世纪90年代中期，强劲的生产力增长，使日本的出口行业能够经受住日元持续名义升值的考验。

但是，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之后，随着生产力的下降，出口商无法再应对日元的升值，结果，这加速了业务向海外的转移。

此外，日本迅速增加的社会保障支出，也限制了政府在教育、科学、基础设施和国防方面的预算。

这进一步削弱了有助于提高生产力的基础研究的能力。

简而言之，不应当把日元的REER贬值归咎于日本央行的货币政策。正是贸易部门生产力的平缓和实际工资的停滞，解释了一个廉价日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