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对用工荒拼了：日本要让部分外籍蓝领永居，越南劝打工人回城

记者 | 安晶

随着新冠疫情持续，从北美、欧洲到亚洲，全球正在遭遇劳动力短缺。

与美国多轮“撒钱”让劳动者存款增加、有了更多选择不同，亚洲各国的劳动力短缺受到了边境管控、新冠防疫措施、政府对隔离民众支持不足等因素影响。

在依靠外国劳动力从事低技术和危险工种的马来西亚和泰国，两国政府正在想办法重新让外籍工人入境。马来西亚的棕榈油行业有70%劳动力为外籍工人，该国是全球第二大棕榈油生产国。

在劳动力充足的越南，政府正在想办法说服大批返乡的打工者回到制造业基地。在被强制隔离期间的停薪失业、食品等生活必需品缺乏保障，让部分返乡的打工人不愿再回到城市。

一直存在少子和人口老龄化问题的日本则准备在移民政策上做出大转弯，让部分外籍蓝领有机会永久居留日本。

日本：考虑调整移民政策

日本一直是推行保守移民政策的国家，严格限制移民。但日本经济新闻网11月18日报道，日本出入境管理厅官员透露，为解决多个行业的用工荒，当局将放宽对“特定技能”外籍工人的居留限制。

日本2019年生效的新移民法针对14个劳动力严重不足的行业设立了“特定技能工人”签证。这14个行业包括建筑、农业、造船业、医护等。

其中有12个行业的“特定技能工人”签证有效期最长五年，且不得携家人赴日。只有建筑和造船业有熟练技能的外籍工人可以多次更新在留资格，还允许携带家人。

目前日本政府考虑取消对其他12个行业的五年签证有效期限制，允许外籍工人带家人赴日。而所有获得“特定技能工人”签证的外籍工人在留时间达到10年后，就有机会获得永久居留。

对于相关报道，内阁官房长官松野博一进行了证实，表示政府正在“考虑”相关措施。但他指出，外籍工人满足条件后并不是自动获得永久居留，依然需要提交更新签证申请。

日本在2019年推出的新移民法原计划在五年时间内吸引34.5万名“特定技能工人”。但在新冠疫情前，该项目每月仅吸引了约3000名外籍工人。

今年10月，日本政府数据显示，由于边境防疫政策，有37万名获得在留资格的外国人没有入境，其中有超过11万是技能实习生。当时有大型居酒屋连锁的高管表示，此前约占三成的外国员工几乎减为零。

截至2020年底，日本有约172万外国劳动者，占总劳动人口的2.5%。

泰国和马来西亚：打开国门

受新冠疫情影响，泰国和马来西亚从去年上半年就暂停外籍工人入境，两国国内的外籍工人则纷纷返回自己国家。泰国劳工部本月预计，该国的劳动力短缺约为30万人；马来西亚估计劳动力短缺达到50万人。

国际劳工组织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底，泰国有290万注册登记的外籍工人，占全国劳动力的7.6%。外籍工人贡献了泰国4.3%到6.6%的GDP，大部分工人来自缅甸、柬埔寨和老挝。未注册登记的非法外籍工人预计有100万到200万人。

在各行业中，泰国的建筑业、食品业、制造业严重依赖外籍工人。泰国工业联合会本月称，各厂商至少需要50万名外籍工人，主要集中在建筑和食品生产领域。

泰国对外籍工人的需求与该国的人口老龄化有关。在东南亚国家中，泰国是老龄化第二严重国家，年龄中位数为40.1，仅低于新加坡的42.2。

世界银行预测，到2060年，泰国的劳动年龄人口将从2020年的71%下降到56%，跌幅位居东亚和太平洋地区第三。而泰国劳动者从事的大部分工种目前还没有转型为知识驱动型经济体中的工种，比如非常规作业类工种。

去年，泰国经济萎缩6.1%，创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以来最大降幅。对于今年的经济发展，泰国当局已经多次下调预期，目前预期为增长1.2%。

为了缓解建筑等行业的劳动力短缺，泰国政府计划从下个月起允许更多外籍工人入境。政府已允许泰国境内的非法外籍工人在本月内登记注册，以评估需要从缅甸等国引进多少外籍工人。

入境的外籍工人需要最长隔离14天并接受核酸检测。总理巴育已经要求卫生部预留50万剂新冠疫苗，供外籍工人接种。

与泰国的情况类似，据《海峡时报》报道，马来西亚也依赖外籍工人从事“3D工作”，也就是脏（dirty)、难（difficult）和危险（dangerous）工种。

联合国统计显示，疫情前，马来西亚有约220万注册登记的外籍工人，占劳动力的15%。未登记的非法外籍工人预计有200万到400万。大部分外籍工人来自印度尼西亚、尼泊尔、孟加拉、印度和缅甸。

今年10月，马来西亚全国工商会主席Low Kian Chuan表示，目前马来西亚国内的注册外籍工人已经降至约110万人，造成了大量劳动力短缺。

为减少对外籍工人的依赖，马来西亚政府在疫情期间推出了名为“马来西亚化”的计划，希望用更高的薪水来鼓励马来西亚人从事此前外籍劳工从事的工作。但在劳动密集型行业，特别是制造业和棕榈油业，该计划严重受挫。

棕榈油业有70%劳动力为外籍工人。马来西亚棕榈油协会本月指出，整个行业缺少至少7.5万名工人，劳动力短缺已经严重影响生产。

除食用油之外，棕榈油还用于制造糖果、化妆品、生物柴油等。马来西亚是全球第二大棕榈油生产国，去年生产了1914万吨棕榈油原油，占全球产量的26%。

受劳动力短缺影响，这一产量比此前预计的产量下降了20%到30%。预计今年马来西亚的棕榈油原油产量将下降至1830万吨。

本月初，联合国粮农组织指出，全球食品价格上涨的原因之一正是马来西亚的棕榈油产量下降。

为了给棕榈油业救急，马来西亚政府上月底宣布准备允许3.2万种植业工人进入马来西亚，但进入马来西亚的时间待定。对于其他行业，政府尚未决定是否允许外籍工人入境。

越南：劝打工人回城

越南南部是工业园区聚集地。一名来自中部乂安省的年轻人Dang Trong Ha在接受越南新闻网采访时称，为了有更好的收入，他于今年4月前往南部同奈省的一家鞋企工作。

但4月底，越南爆发第四波疫情，政府实施了严格的封锁政策。Dang Trong Ha丢掉了鞋企的工作，在同奈被封了近五个月，没有任何收入来源和支援。到10月解封后，他立刻骑摩托车返回1300公里以外的老家。Dang Trong Ha称他再也不会去南部了，以后准备在老家附近找工作。

Dang Trong Ha的经历并非个案。越南中央统计局数据显示，从7月到9月，各地有130万名打工者返回家乡。这个数字还不包括胡志明市和周边地区10月解封后的大规模返乡潮，官方估算返乡人数有数十万。

众多媒体报道了越南打工人在工作地被封的遭遇：失业、停薪、吃饭靠救济、政府补贴不够付房租。胡志明市防疫官员Pham Duc Hai上月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透露，当地出口加工区和工业园区只有13.5万名工人，减少了46%。

为了把工人吸引回来，厂商纷纷提出提薪。胡志明市政府还表示愿意免费将工人接回胡志明市，并提供一个月的免费住宿。但上周，全球最大运动鞋制造商宝成集团表示，该公司在胡志明市的员工有6%辞职。

美银证券上周末警告，越南工厂停工造成的影响可能持续到2022年，比很多服装和鞋类零售商预计的时间更长。

报告指出，越南的制造业在去年的疫情中快速恢复，但本次或将花费最长六个月才能恢复正常生产。其中的原因之一就是越南南部地区经济重启比北部缓慢，而南部是服装和鞋类制造基地。

越南总理范明政上周坦言，该国的第四波疫情严重影响了劳动力市场。他表示，当地政府将与企业和劳动者合作，推出一切所需措施以确保在今年底或者明年初有足够的劳动力供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