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美年底隔空喊话，专家：预计朝鲜不会越过美国“红线”

今年年底是朝鲜为朝美无核化谈判设定的最后期限，但是朝美对话仍然没有取得进展。外界担忧双方会因期限临近采取动作，但同时也期盼双方都能够释放积极信号，改变目前局势。

朝鲜劳动党第七届中央委员会第五次全体会议是当前朝鲜国内头等大事，这是朝鲜劳动党时隔29年再次连续两天以上召开全体会议。据朝中社2019年12月31日报道，朝鲜劳动党七届五中全会30日进入第三天议程，朝鲜劳动党委员长金正恩继续作报告。

这张朝中社2019年12月31日提供的照片显示，金正恩在朝鲜劳动党七届五中全会上发言。

外界的目光聚焦在了会议最新的一句表述之上：“积极采取措施全面保障国家主权和安全”是朝中社中文版的表述，原文直译则应该是“积极的、攻势的措施”。“攻势”一词引发了广泛的关注。韩国统一部发言人李相旻12月30日表示，就这次会议上朝鲜方面提到所谓的“攻势措施”，韩方将密切注视朝鲜后续会议内容和决议。

与此同时，美国近来强硬的对朝姿态也丝毫没有放松的趋势。美国白宫国家安全顾问奥布莱恩12月29日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就表示，“如果朝鲜方面采取行动，美国作为一个主要的军事和经济大国的美国将采取适当的行动回应。”他补充说，“美国的工具包里有很多选择”。

除了“攻势”表述，也应关注其他

双方似乎都有伺机待发的趋势。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东北亚研究所副研究员刘天聪在接受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采访时表示，“看起来双方都在示强，但实际并非如此，双方还是有一些默契的。美朝关系的上限取决于美国，下限取决于朝鲜。具体来说，就是能不能谈起来、谈出成果，取决于美国；会不会崩盘，取决于朝鲜。”

中国社会科学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研究员王俊生也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指出，“2018年以来，朝鲜为半岛局势的缓和作出了巨大贡献，但却没有从美国手中拿到如期如愿的回报，朝鲜评估认为，美国希望通过施压的方式把朝鲜压垮，因此说出‘积极、攻势’的关键意思就是在于表达‘我们无法被压垮’，但无论如何朝方还是把建设性的、积极性的话语放在前面，也是在对外面在释放信号。”

事实上，必须注意到的是，对于军事和国家安全层面的探讨只是此次朝鲜国内会议的组成部分，会议还涉及了诸多其他内容，其中经济仍然是着墨最多的层面。据朝中社2019年12月31日报道，金正恩强调了加强党建和增强干部作用的原则问题，并用了7个小时，作了关于朝鲜党中央委员会工作情况、国家建设、经济发展和武力建设的综合报告。

朝中社称，金正恩“解剖学式地”全面分析了当前国家管理和经济建设等全盘国家建设中面临的一系列问题。

王俊生认为，2018年开始朝鲜战略中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这对朝鲜来说是新兴事物，因为转变过程之中，可能会出现之前没出现过的问题，对于这些问题的剖析是这次会议的重要内容，除此之外就是要对内统一思想和认知。

刘天聪表示，单就此次五中全会的内容来看，虽然有一些强硬的信息，但整体来看还是比较慎重而有延续性的，涉及的领域也比较全面、广泛，大部分内容在于强调经济发展和党建问题，并非只是为了对外示强。作为在这个重要阶段举行的重要会议，五中全会的成果会确定未来较长一段时间朝鲜的内外政策。

美朝关系波动源于缺乏基本信任

就在此次会议之前，朝鲜劳动党第七届中央军事委员会刚刚举行了第三次扩大会议，决定从政治和军事上进一步加强朝鲜人民军等国家全盘武装力量。这一信号就是整个2019年12月份的缩影。在过去的30天里，朝美双方密集以强硬的口吻和做法试探对方，其中包括朝方相隔一周先后在西海卫星发射场进行的两次“重大试验”，以及美方从总统特朗普到国防部长埃斯珀再到参联会议主席马克·米利的一系列威胁式的针对性话语。

2019年12月16日，美国朝鲜政策特别代表斯蒂芬·比根在首尔。 新华社 图

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美国国务院对朝政策特别代表比根在2019年12月中旬先后访问韩国、日本、中国三国，最终无功而返，此前多方猜测的同朝鲜官方人士的接触最终化为泡影。其实这点早在此前的11月份朝鲜外务省巡回大使金明吉的一次表达中就能预见，当时他说，“如果美国只是为顺利混过年底期限这一关而举行会谈，那么朝鲜对这类会谈不感兴趣。”

2018年6月在新加坡，美国总统特朗普和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在共同签署的联合声明中达成了四点共识，外界普遍对于朝美关系有了更为积极的期待。但是进入2019年，朝美关系却一直波动反复，先是从2月双方河内峰会的“高开低走”，到6月特朗普迈过“三八线”成为首位进入朝鲜境内的美国在任总统，再到10月双方瑞典工作会谈的无果而终，朝美关系就像过山车一般充满了翻转。

2019年6月30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右）和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在板门店韩方一侧“自由之家”举行会谈。 新华社 资料图

刘天聪认为，美朝关系忽冷忽热的根本原因在于，一方面，双方在无核化问题上存在难以调和的根本分歧；另一方面，两国、主要是美国又需要维持对话的基本气氛，以获取政治利益。一年多以来，美朝关系即便一时间热络，也是貌合神离，是政治需求而已，难以持久，更难以深入。

“朝美之间缺乏最基本的信任。”王俊生认为这是造成这种状况的核心问题，“朝美之间就朝鲜半岛问题解决方向达成了共识，但今年的问题是就如何落实，换句话说就是谁先迈出第一步的问题。朝鲜不愿意先申报核武器计划、先弃核，担心美国打击，美国则担心解除制裁之后朝鲜出尔反尔。”王俊生指出，这种情况除了双方继续坚持，也迫切需要第三方介入。

国际社会积极促进对话

与此同时，国际社会各方都希望2019年朝美关系的紧张之火能够尽量少地蔓延到即将到来的新年之中。

12月30日，联合国安理会举行非正式会议，就中国和俄罗斯此前提出的部分解除对朝鲜制裁的提案进行第二轮讨论。虽然提案最后结果尚未可知，且多有预测称美国方面的态度不会有丝毫扭转可能，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次半岛问题政治解决的尝试。我国外交部发言人耿爽31日在例行记者会上表示，在此次会议上，各方就决议草案进一步交换了意见，并愿就下步协商保持沟通。

12月24日，联合国秘书长发言人在被问及相关问题时说，“我们给朝鲜领导人的信息是，致力于半岛和平与稳定，恢复与美国的工作级对话。”

而在此之前举行的中日韩领导人会议上，三国也重申实现半岛无核化与东北亚的持久和平是三方的共同目标，对话协商是解决半岛问题的唯一有效办法，并表示要加强三国在半岛事务上的沟通与协调，要为实现半岛无核化和东北亚地区的长治久安共同发挥建设性的作用。

12月21日深夜，日本首相安倍晋三也在同美国总统特朗普通电话后表示，日本将力求通过和平对话的方式促进朝鲜努力实现半岛无核化，日本完全支持关于半岛无核化的美朝谈判。

当地时间2019年2月27日下午6时30分，第二次美朝首脑会谈在越南河内大都市索菲特传奇酒店揭幕。在众人的瞩目下，美国总统特朗普和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走进会场，微笑握手。

刘天聪预测，根据目前情况，朝鲜预计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比如恢复核试验。朝鲜有可能以发射中短程陆基导弹、潜射导弹甚至发射卫星等动作展示强硬，但这些不会触及美国的红线，不至于导致美朝对话局面崩盘。只要朝鲜不越线，特朗普在大选前就不会主动恶化美朝关系，给自己找麻烦。所以，半岛局势维持当前局面甚至包括进一步美朝重启对话的可能性是比较大的。

王俊生认为，各方还是要尽量争取公约数，尝试在联合国安理会框架内继续讨论涉朝决议的可逆条款，制定解除制裁的明确路线图，再就是尝试先行处理涉及人道主义领域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