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1月24日 星期日

上游深阅读丨圆老挝人的“火车梦” 重庆筑路人奋战在异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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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建设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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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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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岭隧道洞口,3个来自重庆的90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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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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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档”吴丽君和甘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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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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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瑞铁路秀岭隧道内,工人正在忙碌地施工。

“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交通发展迎来新格局,国际铁路大通道建设加快推进,将让各国更好地连通,带动贸易、旅游、文化的交流和发展。

国际铁路大通道建设过程中,在渝央企承担了重要任务,大量重庆人扎根工地。日前,重庆晨报记者走进正在建设中的泛亚铁路的重要组成部分——中老国际铁路通道(老挝境内,磨万铁路)、中缅国际铁路通道(中国境内,大瑞铁路),去探访“新丝路”上的筑路人。

中老国际铁路大通道档案

老挝,山地和高原占国土面积的80%,交通可以用“极度不发达”来形容,是东盟唯一的内陆国。

中老铁路,是“一带一路”倡议下,老挝由“陆锁国”变“陆联国”的标志性项目,是泛亚铁路的重要组成部分。

中老铁路北起两国边境磨憨-磨丁口岸,南至老挝首都万象,途经孟塞、琅勃拉邦、万荣等主要城市,全长400多公里,因此,老挝境内也叫作“磨万铁路”,设计时速160公里。

项目于2016年底开工,建设工期5年,预计2021年底建成通车。由两国政府共同出资,是首个以中方为主投资建设、共同运营并与中国铁路网直接连通的境外铁路项目。

通车后,3小时可从中老边境到达万象,未来有望与泰国、马来西亚、新加坡等国家铁路连通。

4月14日的老挝,暑热难耐。适逢当地的泼水节,大家在街道、村镇泼水尽兴,而在磨万铁路工地上,中铁八局一公司的建设者们正如火如荼地忙碌着,其中有大量的重庆人。

中老铁路在老挝境内为磨万铁路,即磨憨(丁)至万象;中国境内为玉磨铁路,即云南玉溪到磨丁(憨),将连成一线。

其中,磨万铁路预计2021年建成,建成后3小时就可从中老边境直达老挝首都万象,未来还有望与泰国、马来西亚、新加坡等国家铁路连通。

现在,老挝人出行主要靠“13号公路”,去一趟万象坐车要十几个小时。磨万铁路的修通,带来的变化将是翻天覆地。

变 来老挝一年多,当地百姓出行方便了

从2016年12月底最早一批建设者到来,仅仅一年多,老挝当地百姓的生活,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从老挝古城琅勃拉邦坐车去乌多姆塞省班那汉村,要花近两个小时。沿途的村庄有些简陋,当地人出行的便道不少是因修铁路而建。100多公里长的施工便道连通沿途村庄,让村民们少了翻山越岭之苦。

路边有时站着一些小孩,看到路过的施工车就会招招手,搭一截“顺风车”。“知道我们在老挝修铁路,当地人对我们特别友好”,中铁八局一公司磨万铁路三标段三分部党工委书记唐高云说。

深山里,一些人家的门口停着摩托车、小货车。这大多都是因为有了路而新买的。

两座跨湄公河特大桥的修建,也让当地百姓受惠。中铁八局在半岛南北都修建了码头,村民们可以免费搭乘施工滚装船往返。

班那汉村村长宋屯在桥头施工点附近开了家餐馆,服务施工队和过往客人。宋屯说:“现在公路通了,以后还要通铁路,来这里旅游的人会多起来,我正琢磨着开度假村。”

班那汉的村民也把建设者们当“自家人”,常常会邀请他们去村里搞“联谊”活动。大家空了一起踢踢球,在过中国的端午节时,中方建设者还教村民包粽子。

赶 与雨季洪水赛跑,抢建桥墩出水

中铁八局一公司承建的两跨湄公河特大桥,一条是班那汉湄公河特大桥,1652米;一条是琅勃拉邦湄公河特大桥,1458.9米。目前一共有400多名建设者,有中国人,也有老挝当地人。

站在湄公河边,记者看到建设者们忙碌的身影,班那汉湄公河特大桥的桥墩正在抢建之中,一座施工用的临时钢栈桥延伸到江心。

老挝属热带雨林气候,一年就两个天气,下雨或者不下雨。泼水节之后,从5月到10月,整整半年都是雨季,洪水、滑坡、崩塌随时随地可能发生。因此即使赶上泼水节,工地也不敢停歇。

40岁的李朝辉,是班那汉湄公河特大桥工区负责人。他说,“现在就是在和洪水赛跑,必须把39号、40号主墩抢出水面。从进度来看,可以安全渡洪。”另一座琅勃拉邦湄公河特大桥,施工也是马不停蹄。

来自重庆长寿的黄忠,虽然是一名85后,却已是磨万铁路三标段三分部的项目总工,牵头解决了不少难题。黄忠说,“湄公河在雨季水流湍急,水面也会再上涨几米,因此最近都在加紧施工。”

修建两座跨江特大桥的地方,地质条件复杂,好几次发现了溶洞。“不管是什么难题,都必须迎难而上,来保证铁路的顺利施工”,黄忠说。

缺 材料从中国泰国运来,运输过程艰难

老挝的交通条件差,物资也比较匮乏,来这里的建设者们深有感受。

刚来的时候,不但道路不通、电不通,网络更是没有。建设者们在荒山野岭修建便道、架电力线路、架通信基站,联通网络,前期工作就花了不少时间。

在班那汉湄公河特大桥工地,要从大桥这一端运输机具、材料到另一端,开车走崎岖的公路得花2个小时。因此,建筑材料要运过河,全靠船。但这一带暗礁多,即便船工是熟悉地形的当地人,螺旋浆还是有好几次打在了礁石上。

“最令人头疼的,还是缺乏材料和设备。老挝本地只有石子、河沙,其余物资都是从中、泰两国运来”,三标段三分部项目经理蒋伟平说,水泥是从泰国进口,而修建桥梁所用的钢板、钢筋、钢管、模板等,修建板房所需的全部材料,都是从中国运来。

这段时间,蒋伟平有些发愁,工地上的粉煤灰不够用了。进口需要提前两个月申报,而且还要从中国云南运进来,成本大大增加。

“磨万铁路建成后,不但改善老挝的交通,还可以带动经济、旅游,所以再苦都是值得的”,蒋伟平说。

值 这是一条中老人民的友谊路、幸福路

今年43岁的唐高云来自重庆,在中铁八局一公司工作多年,曾参与嘉华大桥、涪陵石板沟长江大桥、广东中山小榄水道特大桥等工程的修建。去年初,唐高云来到老挝,担任磨万铁路三标段三分部党工委书记。

中铁八局一公司三标段三分部,承担了长约18.9公里铁路的修建。为了学老挝语,更好地与当地人交流,项目部打印了十几页的纸,装订成小册子,上面罗列了最基本老挝常用语,大家空了就学习。

“萨百迪”是老挝语的“你好”,“靠再”是老挝语的“谢谢”,来老挝一年多,这是唐高云说得最多的两句话。到工地上,有不少老挝员工,唐高云已能简单和他们交流。

老挝有一个孤儿学校,有百余名孩子。今年初,唐高云带着三分部员工去献爱心,买来篮球、足球、跳绳等体育用品和学习用品送给孩子们,让当地人民非常感动。

“这条铁路,就是一条中老人民的友谊路、幸福路”,唐高云说。

人物

老挝人希邵: 在工地当翻译,圆我的“火车梦”

30岁的老挝年轻人希邵,在班那汉湄公河特大桥工地当一名翻译,是个“中国通”。希邵空了就教中国建设者老挝语,因为工地上来自重庆的人多,他也跟着学了几句重庆话。

希邵家里有四兄妹,他是哥哥。大学时,希邵到中国云南普洱学院,学了五年中文,于2012年回到老挝。

“老挝的交通条件不好,出门最常坐的就是‘突突车’(当地一种载客三轮车)。”希邵说:“我从来没有坐过火车,这条铁路的修建将圆我的‘火车梦’。”

希邵在工地上当翻译,身边好多亲友都到他这里“打探”铁路消息。“身边有的亲戚、朋友,想等铁路修通后,到中国去看一看,看看中国是什么样。”希邵说。

吴丽君:

把家搬到工地,儿子是个大瑞宝宝

2008年,从重庆交通大学土木工程系毕业的吴丽君,选择了大瑞铁路项目,当见习生。当时同校毕业的甘露是他的女友,在重庆有份高薪的工作。工地上忙,一对恋人一年也难见一面。为支持吴丽君,第二年,甘露辞职去了云南,在工地上成为一名内业资料员。

甘露从小生活在城里,工地的生活一度让她很苦恼。每天面对着钢筋、混凝土,想把自己打扮得漂亮都难。但她说“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现在,他们的儿子5岁了,在县里上幼儿园。一家三口住在工地宿舍里,这里成了他们的第二个家。

在大瑞铁路项目部,有不少建设者把家“搬”到了工地,他们的孩子被工友们打趣地称为“大瑞宝宝”。像这样的“大瑞宝宝”,如今已有十多名。

十年,吴丽君也从见习生干到了现在的项目经理,多次技术攻克都是他牵头。“没有翻不过的山,也没有打不通的隧道”,吴丽君常用这句话来鼓励自己,“干工程就要有担当,才能干得好,干得漂亮!”

“接棒”的重庆90后

在中铁八局一公司大瑞铁路项目,有不少重庆的90后来“接棒”,他们成为项目的“新生力量”。

今年23岁的潘俊伟是重庆云阳人。去年,潘俊伟从重庆交通大学毕业后,到了大瑞铁路项目。

24岁的李忠源是重庆北碚人,毕业于西南交大;25岁的冉桃是重庆酉阳人……

在工地上,也有重庆辣妹子。21岁的宋联是重庆云阳人,在大瑞铁路项目成本部工作,是大瑞铁路四分部年龄最小的一个。

这些来自重庆的年轻人在一块,说着家乡话,摆着龙门阵,一起探讨建设中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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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大瑞铁路修建 不少重庆人扎根云南大理漾濞彝族自治县

14分钟穿越的隧道 他们要修1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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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瑞铁路,就建在老滇缅公路不远处。

大瑞铁路档案

大瑞铁路(中国云南大理到瑞丽),是泛亚铁路西线、中缅国际铁路通道的重要组成部分,起于大理,经漾濞、永平、保山、龙陵、芒市等,到达中缅边境口岸瑞丽,全长约330公里。

大瑞铁路设计时速为140公里,向东连接昆(明)广(通)大(理)铁路老线及正在修建中的昆明至大理城际铁路;向北连接大(理)丽(江)香(格里拉)铁路;向南连接大(理)临(沧)普(洱)铁路;向东北连接规划中的攀(枝花)大(理)铁路,还有保山至腾冲铁路,云南延边铁路接入其中;向西连接中缅孟印铁路。

“云南十八怪,火车没有汽车快,铁路不通国内通国外”。这是历史上云南边陲自然环境、地理条件的真实写照。

在云南大理白族自治州中部,有一个宁静而古朴的小县城——漾濞彝族自治县。博南古道与茶马古道在这里交会而过,如今,两条丝绸古路已失去了昔日的辉煌。一条铁路正在旁边施工,它就是大瑞铁路(大理-瑞丽),泛亚铁路西线、中缅国际铁路通道重要组成部分。

2008年,大瑞铁路大理-保山段开建。在渝央企中铁八局一公司的建设者来到了漾濞彝族自治县,其中,有近三分之一的人来自重庆,在这里扎下了根。

摆在面前的这条铁路,从最早计划修建5年,到8年、10年,现在预计要14年!

10年过去了,建设者们还在默默无闻地坚守。通车后,大理到瑞丽乘火车只需4个小时便可到达,从昆明到瑞丽乘火车也只要6个小时左右。

进度表 他画了10年还没画完

大瑞铁路穿越了云南省西部的苍山、怒山、高黎贡山等山脉,跨怒江、澜沧江、西洱河,沿线地质地貌复杂。

苍山脚下的漾濞彝族自治县河西村,是中铁八局一公司大瑞铁路四分部项目部所在地,负责漾濞车站站场路基工程、瓦窑箐框架桥、秀岭隧道进口段施工任务。

秀岭隧道,正是他们要啃的“硬骨头”。秀岭隧道全长17.6公里,是大瑞铁路的重点控制性工程。

“哐当哐当……”4月11日清晨,建设者们坐着小火车进洞,声音在山间回响。秀岭隧道已掘进到中部,小火车的车速很慢,到施工作业面一趟就要近一个小时。

40岁的严光路来自重庆,是中铁八局一公司大瑞铁路四分部项目党工委书记。在他工地办公室的墙上,画着隧道每天掘进的进度表,每掘进一点,就用黑色的笔往前画一小截,10年也没有画完。

修隧道 他们遇上“地质博物馆”

在中铁八局一公司的工地上流传着一句话,“大瑞难,难于穿秀岭”。

“秀岭隧道地质岩性频繁多变,地下水丰富,被称为‘地质博物馆’。”严光路说,断层、破碎带、突泥涌水、层间挤压带等地质灾害多,工程进度很慢,甚至有时是“负进度”。好不容易掘进几米,却因地质原因发生软弱大变形,只得退回来重新处理好变形段,确保安全后再向前方施工。

“秀岭隧道的洞身,大部分位于‘滇西红层’的软质岩中。岩层遇水就软化,就像一个豆腐块。”总工秦鹏苦笑着说,在这样的岩层里施工,每天都感觉是在如履薄冰。2009年,隧道正洞掌子面施工过程中,曾因泥岩软弱出现了严重塌方!

秀岭隧道的出口,在邻近的永平县。大瑞铁路通车以后,乘火车从秀岭隧道进口到出口,也许只需14分钟,而建设者们却要花上14年。

记者坐上施工小火车进入秀岭隧道,听得见“哗哗”的流水声。秀岭隧道地下水系丰富,突泥涌水甚至可变成大规模的“泥石流”。建设者通过一次次的优化总结调整施工方案,化解了险情。

“只要肯想办法,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项目党工委书记严光路说,等到通车那一天,他会乘着这趟列车,慢慢看风景。

新通道 他们年复一年坚守修筑

到过滇西的游客,都会被独特的地质景观深深吸引。但在建设者的眼中,却是一道又一道难关,滇缅公路就是其中一段。

上世纪30年代修建的滇缅公路,是一条诞生于抗战烽火中的国际通道,曾被誉为“抗战输血管”。80余年过去了,绕山而行的滇缅公路,还在发挥着它的作用。

修建秀岭隧道所需的设备、物资,正是通过这条老滇缅公路,源源不断地运往工地。

“有一段便道很险要,山高坡陡,载重货车还发生过意外。”中铁八局二公司大瑞铁路六分部总工吴术高,已在工地上待了10年,说起此前看到的情形,仍心有余悸:在运输过程中,曾有水泥罐车、载重货车在山路上冲下悬崖,幸好司机都随时保持警惕,及时跳车避险。

建设者们在远离故土的深山坚守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如今,滇缅公路旁正在修建的大瑞铁路,将成为一条新的国际通道。

上游新闻·重庆晨报记者 蒋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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