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昆明老街上老铺面里老皮匠的老手艺

在昆明光华街，许宝应老人家的两层木屋孤独地伫立在拆迁后的空地上，充满了动画片《飞屋环游记》的既视感，仿佛在房檐上缠上五彩的气球，这座老房子就能腾空而起。

老皮匠的老手艺

许宝应做皮带的手艺是从父亲那里“偷师”学来的，父亲拥有做皮具的好手艺，当年主要负责给人做各种尺寸的皮箱，有不少门生跟随许宝应的父亲学做皮具。再往祖上说，许宝应家是书香门第，“据说家里有一块匾，是明朝洪武二十九年朱元璋赐的，上面还刻着‘化夷丰高’四个字……”说到家里的历史，许宝应脸上透出一股自豪感。“家里管教严，平时放了学不能在外逗留太久，不然就要挨批评。那时候的小孩子不像现在的小孩有那么多娱乐，我放学回家闲来无事就看着大人做活计，帮着打打下手。” 许宝应家有兄弟三人，他排行老二，从小就这样习得了一手做皮具的“本领”。没想到这门无师自通的“本领”后来竟成了养家活口的技能。许宝应原是电镀厂的工人，后来工厂不景气许宝应下岗，为了生计，只有重新拾起手艺，在光华街开起了这间小铺。

于是这间小小的皮具店成为了许宝应一家的主要经济来源，皮箱皮套、皮带钱包，许宝应早年做不少皮具，类型多变、花样繁多，不过随着时间推移，现在只专注于皮带一种了。一条皮带的制作通常需要8、9个步骤。许宝应从房梁上拿出一卷皮原料展开，皮质纹路清晰可见，在他家房梁上有几十卷不同颜色的皮原料，红的、黑的、棕的，猪皮、牛皮和羊皮，不同的质地用来适应不同顾客的需求，工序也有小许差别。

老皮匠的老手艺

他拿出专门测量宽度和裁剪皮原料的起刀，在刻度尺上量出顾客需要的皮带宽度，起刀卡在皮上一推，一条皮带就笔直地裁好了。许宝应的工作台就是店铺门口的柜台，上面铺块木板，就着门口的亮光进行裁剪。皮带长度和宽度确定后用小铲刀“切型”，将皮带一端切得比较尖，方便塞进皮带扣。之后是磨边和上水，让皮带边缘不会划手，有的顾客想要在皮带上有些小花纹，这就需要轧花边，“我现在只轧直花边了，其他的太耗时啦。”

许宝应用力按着轧花边的工具，流畅而快速地推动，两条清晰的压痕就在皮带上显现了。裁剪下来的皮带边角料也并不浪费，皮带扣环就地取材。装上皮带扣环就只有最后一步——打眼。“胖的人就少打几个，瘦的就往里面多打几个，不够再加。” 许宝应把皮带放在一块砧板上，一手拿专门用于打眼的铳子，一手拿着钉锤，不同铳子是大小不一的圆形、椭圆形小口，找好位置后，铳子直直地放在皮带上，用力一敲，皮带上就有了一个个小孔。

老皮匠的老手艺

不到20分钟，一条皮带就做好了，做皮带不费时间，慢慢地小店积累了不少熟客，更有外国友人慕名而来。“马来西亚、新加坡的客人都来找我做过皮带，有些人专门找着来，有些还来过不止一次。我敢保证我做的皮带，用个十年八年绝对没有问题。” 许宝应对自己的皮带总是自信满满。

许宝应的儿子许伟在外企工作，下午忙完他就来店里看看。许伟同样从小接受“熏陶”，也掌握了做皮具的技巧， 不过与父亲不同的是，他没有想过一直做皮带，更不用以此作为谋生的手段，“现在都不做工序复杂了的，款式不新，耗时久，选的人也不多。”

和父亲一样，许伟从小就住在光华街，在他小时候周围的店铺都是老字号，长春饮食公司、新宝国粉蒸肉店都是他爱光顾的美味。“小时候最开心的事就是找个洗衣板，在底底上抹点蜡，从胜利堂的坡上滑下来。”简单的游戏能让几个小伙伴轮流可以玩一下午，一条不长的百年老街，承载了两代人的记忆。

老皮匠的老手艺

“后来老街改造，大家收入增加，住房需求也提高了，所以好多人都搬走了，现在只有我们家的又兴皮革店还在。”许伟说。老房子没有单独的厕所，洗菜要到被拆迁的空地里，那里有一根水管，做饭也只能在店铺一楼门口，左领右舍都已经继搬迁至别处，偶尔经过的旧邻居会和许宝应一家打个招呼。

今年冬天刚过，许宝应的手同往年一样，又开裂了。他已经习惯这样的小伤，用白色胶布贴在左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上。“不包一下手疼，就做不了皮带啦。”他说。早晨的老街开始苏醒过来，许宝应的老屋终究没有起飞，倾斜的角度似乎又更大了一些，眼前的马路上匆匆经过的人握着手机和咖啡，仿佛来自另一个时代，在那个时代，已经很少有人需要一条能用十多年的手工皮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