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约派百位名家诗词赏析（二十七）

婉约派为中国宋词流派。婉约，即婉转含蓄。其特点主要是内容侧重儿女风情，结构深细缜密，音律婉转和谐，语言圆润清丽，有一种柔婉之美。

周之琦

周之琦（1782—1862），字稚圭，号耕樵，一号退庵，河南祥符（今开封）人。嘉庆十三年（1808）进士，由翰林院编修累官广西巡抚，道光二十六年（1846）以病乞休。有《金梁梦月词》、《怀梦词》、《鸿雪词》、《退庵词》四种，集为《心日斋词集》。又辑有《十六家词选》十六卷，《晚香室词录》八卷。

好事近

杭苇岸才登①，行入乱峰层碧。十里平沙浅渚，又渡头人立。笋将摇梦上轻舟②，舟尾浪花湿。恰好乌篷小小③，载一肩秋色。

【注释】

①杭苇：语出《诗·卫风·河广》：“一苇杭之。”苇原指草束，引申为小舟。杭，通“航”。

②笋将：语出《公羊传·文公十五年》：“笋将而来也。”笋，竹舆。

③乌篷：小船，船篷竹编，漆成黑色，故称。

【赏析】

在北方诸省，河北的水当时很多，这首词如无作者自注，简直就是江南水乡的风景。古人云：“诗是有声画，画是无声诗。”这首词淡淡数笔，便勾勒出一幅绝妙的山水小幅。秋色的淡远、心情的悠然自适，在“恰好乌篷小小，载一肩秋色”一句中天人合一了。

黄燮清

黄燮清（1805—1864），字韵甫，别号“吟香诗舫主人”，浙江海盐人。道光十五年（1861）举人，六应会试不第。有《倚晴楼诗集》十六卷、《倚晴楼诗余》四卷，及《倚晴楼七种曲》。另纂编成《国朝词综续编》二十四卷。

清平乐

舟次金阊①

浪传佳丽②，荒尽繁华味。镇日篷窗无一事，饱听雁声而已。梅花冷月初三，孤尊谁共清谈③。只有西湖入梦，从今不忆江南。

【注释】

①金阊：金阊门，今属江苏苏州。

②佳丽：繁华富丽的地方。南朝齐谢朓《入朝曲》：“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后世一般用“佳丽地”指南京。此指苏州。

③孤尊：指独饮。尊：酒樽。

【赏析】

客怀情绪，枨触无端。悬想金阊旧日繁华，对照今日战乱后的冷寂荒寒，词人心中充盈着说不出的悲凉。“镇日”二句把这种心情具象化了。由“饱听雁声”到“梅花冷月”，可知泊船金阊，已由深秋入残冬，时令既移，而羁怀如故，稍一寻味，便见伤心。结二句可以理解成“梦中西湖家乡的景致同样令人断肠，我不如从今不再回忆它了吧”。翻空之语，深刻动人。

蒋春霖

蒋春霖（1818—1868），字鹿潭，江苏江阴人。少年时即有“乳虎”之称。曾为两淮盐官，咸丰二年（1852）权富安场大使。一生落拓。晚年因妾与人私通，仰药而死。所作反映咸丰朝兵事，有“倚声家杜老”之目。

虞美人

水晶帘卷澄浓雾，夜静凉生树。病来身似瘦梧桐，觉道一枝一叶怕秋风。银潢何日销兵气①，剑指寒星碎。遥凭南斗望京华②，忘却满身清露在天涯。

【注释】

①“银潢”句：化自杜甫《洗兵马》：“安得壮士挽天河，尽洗甲兵长不用!”银潢：银河。

②南斗：即斗宿，南斗六星。

【赏析】

《水云楼词》中，此首最为悲愤。词人亲历战乱，漂泊江淮间，心境悲凉已极。“病来”二句刻画乱离之感，不尽曲江之悲。过片二句激愤感人，结二句温柔敦厚。

踏莎行

叠砌苔深，遮窗松密，无人小院纤尘隔。斜阳双燕欲归来，卷帘错放杨花入。蝶怨香迟，莺嫌语涩①，老红吹尽春无力②。东风一夜转平芜，可怜愁满江南北。

【注释】

①“蝶怨”二句：蝴蝶埋怨花粉已无多，黄莺厌嫌鸣音生涩。

②老红：残红，将凋的花瓣。

【赏析】

写乱后景象，纯用比兴。黍离麦秀之悲，都以含蓄蕴藉之情出之。哀泣无声，潜气内转，备极沉郁。“东风一夜转平芜，可怜愁满江南北”自是名句，然似不若“斜阳双燕欲归来，卷帘错放杨花入”更加醰醰有味。

鹧鸪天

杨柳东塘细水流，红窗睡起唤晴鸠。屏间山压眉心翠，镜里波生鬓角秋。临玉管①，试琼瓯②，醒时题恨醉时休。明朝花落归鸿尽，细雨春寒闭小楼。

【注释】

①玉管：毛笔的美称。

②琼瓯（ōu）：美酒。

【赏析】

此词借景抒情。上片写景。东塘杨柳，春波细流，红窗睡起，枝上鸣鸠，山压翠眉，鬓角生秋。下片抒情。时临玉管，或试琼瓯，醒时题恨，醉时便休。“明朝落花归鸿尽，细雨春寒闭小楼”既为全词添姿生色，又在有意无意之间微露惜春之意。通篇工丽精巧，委婉含蓄，极有情致。

薛时雨

薛时雨（1818—1885），字慰农，一字澍生，晚号桑根老农，安徽全椒人。道光二十三年（1843）举人，以母病不赴会试，咸丰三年（1853）始成进士。出知浙江嘉善县，迁杭州府，兼署督粮道，代行布政、按察两司事。以疾辞官，后历主杭州崇文、江宁尊经、惜阴三书院。有《藤香馆词》，分《西湖舻唱》、《江舟欺乃》两种。

浣溪沙

舟泊东流

一幅云蓝一叶舟，隔江山色镜中收①。夕阳芳草满汀洲②。客里莺花繁似锦，春来情思腻于油。兰桡扶梦驻东流③。

【注释】

①镜：谓水明如镜。

②汀洲：水边或水中平地。

③兰桡：装饰华美的舟船。

东流：安徽东流县，现与至德合并为东至县。

【赏析】

在蓝天白云和绿水碧波之间，一叶小舟悠然而来，远山倒映在水中，夕阳洒满岸边芳草。舟中人不禁为繁花似锦的春色深深陶醉，于是驻桡于东流。末句“扶梦”二字，颖异可喜。

临江仙

大风雨，过马当山①

雨骤风驰帆似舞，一舟轻度溪湾。人家临水有无间。江豚吹浪立②，沙鸟得鱼闲。绝代才人天亦喜，

借他只手回澜③。而今无复旧词坛。马当山下路，空见野云还。

【注释】

①马当山：在安徽东至县西南，北临长江。

②江豚：亦称“江猪”，哺乳纲，属海豚科，体形似鱼。常见于长江口，亦溯江而上，见于宜昌、洞庭湖等处。

③只手回澜：唐韩愈《进学解》：“回狂澜于既倒。”

【赏析】

此词写过马当山的情景。一舟轻度，雨骤风驰，片帆似舞。江豚吹浪，沙鸟得鱼，景色如画。下片对景慨叹词坛无人。“马当山下路，空见野云还”，情景俱佳，且颇自负。

叶衍兰

叶衍兰（1823—1897），字兰台，号南雪，广东番禺人。咸丰六年（1856）进士，改庶吉士，官户部主事，军机章京。晚年主南海各书院讲席。有《秋梦庵词》二卷，《续钞》一卷。与汪瑔、沈世良称“粤东三家”，谭献为刻《岭南三家词钞》。

长亭怨慢

余与芙生别三十年①，旧雨再联②，春风重唱，以词稿属为点定，即书其后。

问何事、频年载酒。画壁旗亭③，青衫依旧。湖海归来，故人无恙，试携手。燕啼莺笑，犹只是、春僝僽④。恁一掬潭波，凄艳有、万红香透。 回首。忆鬘天梦影⑤，题遍锦屏歌袖。蛮笺斗擘⑥，写不尽、断肠花柳。又谁信、绝代才华，只赢得、杜陵诗叟⑦。且料理琴尊，重剪夜阑春韭⑧。

【注释】

①芙生：作者友人汪瑔的字。汪瑔（1828—1891），与叶衍兰、沈世良并称“粤东三家”，有《随山馆词》。

②旧雨：老朋友。出自杜甫《秋述》一文“常时车马之客，旧雨来，今雨不来”几句。原意是老朋友下雨仍来，新朋友下雨就不来了。

③画壁旗亭：有壁画的酒楼。旗亭，酒楼。

④僝僽（chán zhòu）：愁苦。

⑤鬘（mán）天：庄严的天空。鬘：一种缨络，古印度人佩之以见庄严。

⑥蛮笺：蜀地的彩色书笺。斗擘（bò）：斗大的擘窠书。擘窠书即大字，古时写碑版或题额，多分格书写，使其点画均匀，称擘窠书。

⑦杜陵诗叟：原指杜甫，此处泛指，意谓只赢得诗名而已。

⑧“重剪”句：杜甫《赠卫八处士》：“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

【赏析】

词纪友情，亦寓人事沧桑之慨。上片感慨良友重逢，凄婉之情多过欣悦之意，下片追忆年少风流，而今功业一无所成，只以诗鸣于时，不胜今昔之感。

俞樾

俞樾，字荫甫，号曲园，浙江德清人。道光元年（1821）生。以进士官编修，提督河南学政。一生著述不倦。著有《春在堂全集》五百余卷，附《春在堂词录》。

金缕曲

次女绣孙，倚此咏落花，词意凄惋。有云：“叹年华，我亦愁中老”，余谓少年人不宜作此，因广其意，亦成一阕。

花信匆匆度。算春来、瞢腾一醉①，绿阴如许!万紫千红飘零尽，凭仗东风送去。更不问、埋香何处？却笑痴儿真痴绝，感年华、写出伤心句：“春去也，那能驻？”浮生大抵无非寓。慢流连、鸣鸠乳燕，落花飞絮。毕竟韶华何尝老，休道春归太遽②。看岁岁朱颜犹故。我亦浮生蹉跎甚③，坐花阴、未觉斜阳暮。凭彩笔，绾春住④。

【注释】

①瞢腾：朦胧迷糊。

②遽：疾，速。

③蹉跎：失时，虚度光阴。

④绾：旋绕打结。

【赏析】

此词惜春抒怀。上片写絮飞花落，春归匆匆。痴儿有感年华，写出伤心句。下片作者广其意。休道春归太遽，凭彩笔玉管，绾留春住。通篇清新雅致，别具风格。

张景祁

张景祁，原名祖钺，字孝威，号蘩甫，一号韵梅，别号新蘅主人。浙江钱塘（今杭州市）人。同治十三年（1874）进士，官至福建连江知县。晚岁由福建渡台湾，宦游淡水、基隆等地。著有《新蘅词》九卷，外集一卷。

小重山

几点疏雅眷柳条。江南烟草绿，梦迢迢。十年旧约断琼箫①。西楼下，何处玉骢骄②？酒醒又今宵。画屏残月上，篆香销③。凭将心事记回潮。青溪水，流得到红桥④。

【注释】

①琼箫：乐器。

②玉骢：马的美称。

③篆香：指盘香或香的烟缕。

④红桥：与上句“青溪”相对应。

【赏析】

词人在十年前曾有过一段凄美的爱情。而今宵酒醒，当残月高挂，篆香烧尽，不禁追怀往事，不胜凄咽。开首即忆江南风物，而以“十年旧约断琼箫”一句，时空转换回现实，弥生感喟。“西楼下，何处玉骢骄”，时空复转回十年前的江南。“酒醒”句以下，又记眼前情景，今昔对比，情何以堪?“凭将心事”以下，仍转换时空。谭献评此词“高寻欧晏，参以己之长”，其实此词时空转换的手段，乃受吴文英影响。

蝶恋花

庭院深深人悄悄，埋怨鹦哥，错报韦郎到①。压鬓钗梁金凤小②，低头只是闲烦恼。花发江南年正少，红袖高楼，争抵还乡好？遮断行人西去道，轻躯愿化车前草。

【注释】

①韦郎：古代女子对男子的爱称。

②金凤：古代妇女的头饰。

【赏析】

这是一首春闺思远的词。上片从景到人。深院寂静，埋怨鹦鹉，错报郎归，引起烦恼。下片着意抒情。红袖高楼，不如还乡好。“轻躯愿化车前草”，表现了真挚的怀人之情。全词委婉细腻，清新雅丽。

冯煦

冯煦（1843—1927），字梦华，号蒿庵，江苏金坛人。晚自称“蒿叟”、“蒿隐”，清光绪八年（1882）举人，光绪十二年中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历官安徽凤阳知府、四川按察使和安徽巡抚。辛亥革命后，寓居上海，以遗老终。冯煦少有才名，诗、词、骈文皆工，参与纂修《江南通志》，著有《蒙香室词》二卷（一名《蒿庵词》）、《蒿庵类稿》、《蒿庵随笔》，辑有《宋六十一家词选》十二卷等。《清史稿》卷四四九有传。

南乡子

一叶碧云轻，建业城西雨又晴①。换了罗衣无气力，盈盈，独倚阑干听晚莺。何处是归程?脉脉斜阳满旧汀②。双桨不来闲梦远，谁迎?自恋苹花住一生③。

【注释】

①建业：南京的古称。

②汀：汀洲。水边小块陆地。

③苹花：浅水生植物，叶有长柄，柄端四片小叶呈田字形，夏秋开白花。

【赏析】

楚骚香草美人之遗，借咏美人以自况。“自恋苹花住一生”，实是词人高洁的内心世界的反映，又是他对浊世的诀绝之词。骨重神寒，身份高绝。

缪荃孙

缪荃孙（1844—1919），字炎之，一字筱珊，晚号艺风。江苏江阴人。同治六年（1867）举人，光绪二年（1876）进士。曾任国史馆总纂、京师图书馆正监督。民国后任清史馆总纂。有《艺风堂文集》、《续集》、《艺风堂文漫存》、《艺风堂读书记》等。有《碧香词》。

水龙吟

桐棉

卷帘惆怅春深，何人系得春魂住?沉沉庭院，濛濛池馆，罢飞绿乳①。生怕东风，和云吹起，乍开还聚。纵飘茵无分②，沾泥也好，总不化、萍流去③。回忆呼鸾道上④，堕斜阳、万红如雨。无情一例，绿阴成幄，参天古树。寂寞唐宫，未逢秋信，已添愁绪。盼栖香小凤，生怜坠落，衔归高处。

【注释】

①绿乳：绿色小鸟，指桐花凤之雏鸟。

②飘茵：花瓣飘落在茵褥（垫席）之上。无分：无缘。

③萍流：俗传杨花入水化为浮萍。

④呼鸾：形容车上鸾铃发出的响声。

【赏析】

此咏桐花之作，寄托遥深，品调高绝。卷帘两句，一叹而起，点出伤春的苦怀。“生怕”以下五句，言桐花已安于寂寞，不愿被风吹起，化作浮萍，过着漂泊流离的生活。下片“呼鸾”数句，以万红如雨的辉煌，衬托“绿阴成幄”的寂寞，是何等惊心动魄。最后寄望于栖香小凤，将这瓣落花衔归高树作结。可谓一波三折，弄姿无限。词人通过桐花的浮沉，表现了自己的心灵追求与矛盾冲突，是难得的佳作。

黄遵宪

黄遵宪（1848—1905），字公度，别署“人境庐主人”、“东海公”。广东嘉应人。光绪二年（1876）举人。历聘日本、美国、英国、新加坡等国，著《日本国志》、《日本杂事诗》，期为中国变革之鉴。光绪二十年中日战争起，两江总督张之洞以筹防许人，奏请调归。二十一年，任江宁洋务局总办，旋入强学会。二十三年，改任湖南长宝盐法道，署理按察使，协助巡抚陈宝箴厉行新政，设保卫局，与梁启超、谭嗣同创办时务学堂、南学会、湖南不缠足会，以期开启民智，提高绅权。二十四年四月，徐致靖荐为通达时务人才，同列名者有康有为、谭嗣同、张元济、梁启超四人。戊戌政变起，得日本前首相伊藤博文之助，幸免于难，即回原籍读书办学以终。余事为诗，著《人境庐诗草》，主张“我手写我口”，为“诗界革命”魁杰。

双双燕

题潘兰史《罗浮纪游图》①。兰史所著《罗浮游记》，引陈兰甫先生“罗浮睡了”一语②，便觉有对此茫茫，百端交集之感。先生真能移我情矣。辄续成之。狗尾之诮③，不敢辞也。又兰史与其夫人旧有偕隐罗浮之约，故“风鬟”句及之。

罗浮睡了，试召鹤呼龙④，凭谁唤醒?尘封丹灶⑤，剩有星残月冷。欲问移家仙井⑥，何处觅、风鬟雾鬓⑦?只应独立苍茫⑧，高唱万峰峰顸。荒径。蓬蒿半隐。幸空谷无人，栖身应稳。危楼倚遍，看到云昏花暝。回首海波如镜，忽露出、飞来旧影⑨。又愁风雨合离，化作他人仙境。

【注释】

①潘兰史：即潘飞传。

②陈兰甫：即陈澧。

③狗尾之诮：被讥笑为续貂的狗尾。

④召鹤呼龙：龙与鹤都是仙人坐骑。

⑤丹灶：东晋时葛洪在罗浮山修道炼丹，留下的炼丹的炉灶。

⑥仙井：指罗浮山上冲虚观内的长生井，传说葛洪曾饮此井水。

⑦风鬟雾鬓：指仙女。李朝威《柳毅传》：“见大王爱女牧羊于野，风鬟雾鬓。”

⑧独立苍茫：杜甫《乐游园歌》：“独立苍茫自咏诗。”

⑨“回首”二句：传说于罗浮主峰飞云顶上可望见东海。古人又以为浮山本为蓬莱的一部分，浮海而至，与罗山并体。故这二句谓回首远眺东海，见到蓬莱仙境。

【赏析】

稼轩之沉着、东坡之超逸、白石之清刚，熔于一炉。公度不甚为词，而篇篇名作。此词悲怀难抑，大有独立苍茫，感慨无端之意，诵之顿觉天风海雨逼人来。词中语语转折，步步腾挪，一位先进士大夫在变法失败后既希望归隐，又不忍归隐的复杂心态历历如见。“又愁风雨合离，化作他人仙境”传递出词人对时局艰危的担忧。按屈大均《广东新语·山语》云：“罗浮之状，雨则二山相合，晴则二山相离，尝有白云如水，汪洋数十百里，诸峰漂散，如有海在于山中然者。”又谓：“浮山极颠，每当雨霁，白云汹涌四出，大风荡漾，乍往乍回，若尚在大海之中，浮而未定，尝欲远于罗山然者。”“风雨合离”四字状罗浮山，极得神理。钱仲联曰：“借风雨离合之境，寄禹域瓜剖之忧，真不愧为‘独立苍茫，高唱万峰峰顶’之狮子吼。纷纷学五代，学周、吴之作，一禅杖扫空之矣。”均是独具慧眼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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