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票难求的航空暑期档：留学生归国图鉴

7月9日，恢复运营中国航班的外国航司再增一员，韩国釜山航空宣布计划于7月17日其重启仁川-深圳航线。此前一天，根据美联航的计划，上海浦东-旧金山航线正式恢复运营，加上刚刚复航的美联航，目前，中美之间每周的往返航班已经达到8个。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一个多月前，美国时间5月28日的下午三点，周舟和同学刷到了东航直飞国内的机票。

相比幸运的周舟，对于大量签证到期、学业完成海外留学生，“复航”之水仍然难解需求之渴。归国路漫漫，记者通过采访多位留学生和航空公司，还原了一个紧张又焦虑、一个充满变数又充满希望的暑期档。

（新华社/图）

修复

这张9月回国的机票，价格24202元，是纽约直飞上海浦东的经济舱，也让周舟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周舟是中国人民大学的博士生，目前在美国雪城大学访学。她的J1签证8月20日到期，如果算上一个月的滞留期，那就是9月20日之前必须从美国返回中国，否则就属于非法滞留。

是逐渐忙碌起来的中美航线，让周舟不再被“非法滞留”的烦恼所困扰。

7月8日，根据美联航的计划，上海浦东-旧金山航线正式恢复运营，此前，达美航空已经于6月25日率先恢复了西雅图-上海浦东、底特律-上海浦东的航班。加上刚刚复航的美联航，目前，中美之间每周的往返航班已经达到8个。

与中美航线类似，全球往来中国的航班也在陆续增加。最新的班次来自于韩国釜山航空，釜山航空9日表示，计划于本月17日重启仁川至深圳航线，目前正在走相关批准程序，若获批并顺利重启，将是该公司时隔131天恢复赴华航线。

据不完全统计，截至7月9日，已有15家外国航空公司发布了复航中国的航班计划，包括法航、新西兰航空、新加坡航空、胜安航空、新加坡酷航、达美航空、汉莎航空、维珍航空、美联航、大韩航空、韩亚航空、釜山航空、全日空航空、日本航空、埃塞俄比亚航空。

陆续的复航意味着，周舟们的机会更多了。若按各航司们的规划，7月或将新增132个国际航班。

博弈

相较于要等到9月的周舟，在英国学教育的陈南运气还不错，她在3月中旬还能比较容易地买到票，价格也还算正常，单程大概5千多元，但航班减少的苗头已经出现，深圳-伦敦的航班就取消了。

就在陈南买的下个周，机票价格就开始涨了，大概在一万元左右，一周内就翻了一倍。

彼时，正值疫情开始在全球暴发，受此影响，航班大面积停飞从3月已开始。根据Cirium发布的数据，截至当月25日，全球约有6600多架飞机被停飞，并持续增长，到5月4日，有大约13700架客机停飞。

这是4月22日在荷兰阿姆斯特丹史基浦机场拍摄的装有防护装置的值机柜台。（新华社）

中美之间的航班数量也是从那时开始大幅缩水的。包括达美航空、美联航、美国航空在内的多家美国航空公司在3月左右均暂时停飞了美国往返中国的航班。之后，中美航线一直由中国航空公司运营，包括东航执飞的上海-纽约肯尼迪、国航的北京-洛杉矶、南航的广州-洛杉矶、厦航的厦门-洛杉矶4个班次。

当地时间6月3日，美国交通运输部宣布，从6月16日始，禁止中国航空公司的载客航班飞往美国。目前跨太平洋的中美航线完全由中国航司运营，如果禁飞，则意味着中美之间无法直飞，只能经由欧洲等地中转。

受需求及疫情等因素的影响，中美双方也在复航政策方面做出了相应调整。在原定的期限6月16日，美国运输部宣布，将允许中国航空公司每周运营4班往返美国的客运航班。

随后，复航的曙光越来越明显。中国民航局放宽了此前针对国际航线执行的“五个一”政策，宣布自2020年6月8日起，所有未列入“第5期”航班计划的外国航空公司，可在本公司经营许可范围内，选择一个具备接收能力的口岸城市，每周运营一班国际客运航线航班。

这意味着，更多外国航司的复飞有希望了。

告磬

政策的放宽和航班的增加并不意味着能完全解渴，毕竟需求已经积累了数月。相较于正常水平，目前恢复的航班仍是杯水车薪。

达美航空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去年6月同期，达美航空每周有42个中美航班，包括北京–底特律、北京–西雅图、上海–亚特兰大、上海–底特律、上海–洛杉矶、上海–西雅图之间的每日直飞航班。同时，往年正常情况下，美联航往返上海的航班为每天5班。

供不应求，意味着在航班恢复的初期，一票难求仍是常态。能买到9月的票，对于周舟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们属于国家公派在国外的留学生，本来应该回国的票是由国家留学基金委统一给订的，但因为疫情，本来国家留基委一直是跟国航合作，或者是国外的大航司合作，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无法订到票了，开始让我们自己订票。当时接到这个通知的时候，我们也挺沮丧的。不过我还比较幸运，因为回国日期比较晚，票没那么难刷。”周舟说。

即便如此，她订到的那架航班，在付款后半个小时左右，所有票也告罄了。

不是所有留学生都像周舟那么幸运。

周舟的博士同班同学在美国密苏里大学访学，必须在7月30日前回国。他没能刷到从美国直飞中国的机票，只能转机，从密苏里转机到旧金山，再从旧金山飞日本，最后从日本转机回国内。

“7、8月的票早就没有了，”在欧洲留学的李逸压根就没想过暑期回来，“从3月开始到现在都很难买到票，一周就一趟航班，就那么点位置，并且现在航班计划只到7月31日，基本早就被卖空了。”

上个月，他有朋友买到了回国的机票，但买的也是9月的，按他的话说，是“还不知道能不能飞的那种”。至于转机，李逸直言很难，中东那边没航班，其他城市中转的概率也几乎为零。

成本

要想在一票难求的情形下拿到回国的“通行证”，代价注定是昂贵的。据李逸估算，现在回国的成本起步应该在2万多以上。

在OTA上，从美国或者欧洲各国出发回来的票屈指可数，现在想购买，时间至少得在8月以后。以西雅图-上海为例，在携程上，10月1日以前均无结果，10月1日之后仅有加拿大航空的中转航班，暂时看不到更多的航司规划。

再比如从巴黎出发回国，携程上目前只能搜索到9月以后的航班，价格在2.4万左右，耗时18个小时。

周舟花费的24202元还算正常水平。她的师弟此前曾搭乘大使馆的包机回国，经济舱的票价是3万5千八，公务舱的价格则在5万以上。

在美国刚结束研究生课程的贺宇也是搭乘大使馆的包机回国的。他展示给记者的文件显示，这趟5月25日回国的航班，经济舱票价为3324.1美元/人，折合人民币23570元/人；公务舱票价则为9266.1美元/成人，约合人民币65720元/人。

相较于贺宇自己从非常规渠道买到的票，这样的价格已经在可承受范围之内了。

“我当时买的是7.8万元一张的，”据贺宇介绍，这张票来自于旅游公司与航空公司等合作开发的航班，因为美国回国内的机票早就没了，国内航空公司的航班也早已买不到了，因此就有公司包机从美国到韩国等国家，之后再飞回国内，现在自己能买到的机票都是这样的。

贺宇买的票是找代理买到的，“因为只有他们手里有票，他们有渠道拿到航空公司通过特殊渠道放出的票，可以一次买很多票没有名字，我们在他们手里高价买，然后他们把我们名字填上去出票，基本他们能买到的都会有票。”

票倒是有了，唯一的缺点就是价格高得离谱，贺宇称，基本在7-8万元左右。

还有更高的。

陈南告诉记者，她的一个朋友因为买不到经济舱，最后只能花24万元买了一张商务舱的票回国。

增量

延后时间、非常规渠道、更高的代价，为了那张回国的票，他们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因为签证到期、学业完成等诸多方面的因素让他们不得不做出选择。

好在越来越多的桥已经架在了这道天堑之上。

贺宇是在排队两周后，就通过了大使馆的包机申请。在他看来，概率还好，只要是i20接近过期的，排队还是有希望的。现在，贺宇已经经历了隔离期，安心呆在家中，等待毕业证书的送达。

已经佛系的李逸坦言，自己根本不着急了，毕竟着急也没用，“主要是签证可以延长，现在延到了10月底，再加上学校比较人性化，减免了房租，所以想着等9月初考试考完再看具体情况。”

与此同时，全球航线的扩容趋势越来越明显。

比如中美航线，6月30日，厦门航空及海南航空表示，已向美国交通运输部提交了航班计划申请。如果中国民航局与美国交通部批准，8月1日起，厦航计划增开福州-纽约肯尼迪、厦门-青岛-洛杉矶航班，均为每周3班。与此同时，厦航还将增加厦门至洛杉矶航班班次。

东航则计划在夏航季中（8月1日-10月24日），每周执行45班中美航班。

与此同时，外国航司也在积极申请。法荷航集团的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荷兰皇家航空已经提交了飞往中国大陆的申请，正等待批复中。

断裂的全球正在重新拼接回一个整体。法航正在逐步增加航班班次与目的地数量，预计7月达到最初航班计划的43%，8月增至71%。荷航也表示，首先选择尽可能重启更多的目的地服务，随后再增加频次与运力。7月，荷航服务的欧洲目的地数量约占平时的80%，洲际目的地占75%左右；8月将分别增至95%与80%。

不过，在全球疫情仍未完全平息的当下，作为风险较高的交通方式，航空的警惕程度仍需要提高。6月28日，孟加拉优速航空公司孟加拉国达卡至广州BS325航班上，5名旅客新冠病毒核酸检测呈阳性。对此，民航局决定对孟加拉优速航空公司实施航班熔断措施，自7月6日起，暂停孟加拉优速航空公司孟加拉国达卡至广州BS325航班运行1周，并要求熔断的航班量不得用于其他航线。

（文中采访对象均为化名）

北京商报记者 陶凤 汤艺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