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名还是1200名华人被杀？1969年5月13日马来西亚爆发五一三事件

萨沙历史上的今天。

作者：萨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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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5月13日：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的马来人发动大规模针对华人的暴乱，导致至少196人死亡，包括143位华人，史称五一三事件。

513事件，至今在马来西亚来说敏感话题。

早在4万年前，马来半岛就有人类居住，就是著名的矮黑人，他们是东南亚的原住民。

矮黑人：尼格利陀人（Negrito），是东南亚的半游牧民族，是目前被了解最少的人类族群之一。尼格利陀人与非洲的俾格米人在外观上相似，有着矮小身材和深色皮肤。他们身材矮小，男子平均身高1.53米，女子高1.42米，肤色褐黑，头发略带鬈曲。

这里的土地富饶，又夹在强大的东亚中国以及南亚印度之间，扼守水路要隘马六甲海峡。

早在公元2到3世纪，马来半岛就已经发展起来，出现了很多比较大的贸易港口和城镇。

公元15世纪，马来半岛建立了马六甲苏丹国。这是一个信仰伊斯兰教的国家，开始国家非常小，只控制了马六甲附近地区，经常被强敌暹罗（泰国）欺负。

他的第一任苏丹拜里米苏拉，非常聪明，派遣使者赶赴大明称臣。由此同暹罗一样成为大明藩属国，地位有所上升。

1409年，马六甲遣使节随郑和宝船入贡，明朝正式册封马六甲为国。

大明支持加上地处商贸要隘，马六甲苏丹国发展很快，逐步统一了马来半岛。鼎盛时期，马六甲王朝的领土涵盖了马来半岛，一部分的泰国南部，印尼苏门答腊岛的一大部分。

可惜好景不长，100年后的1511年，葡萄牙殖民者攻打马六甲苏丹国，最终将其灭亡。

马来半岛从此成为白人的殖民地，先后被葡萄牙人、荷兰人、英国人、日本人控制。

二战后，马来西亚才勉强独立。

由于历史原因，马来西亚是个多民族国家。

到了1969年，马来西亚的1000万人口中，马来人（巫族）占53%，华人占37%，印度人占10%。

有意思的是，首都吉隆坡则是一座华人城市，45万人口中，华人占55%，马来族只占25%。

在马来西亚，华人有着漫长的移民历史。

早在汉代，已经有部分华人通过海上道路，移民到马来半岛。

唐宋时期，海上贸易的蓬勃，一些华人为躲避战乱和国内灾害等原因，开始成批的来到这里。

明代郑和船队到达马六甲的时候，可以看到很多的当地华人。

华人基本都是青壮年男性，到了这里以出苦力和摆小摊为生，娶马来妇女为妻。

由于华人踏实肯干，又不惹事生非，受到历代马来统治者的喜爱。

白人殖民者控制马来期间，发现马来人相当懒惰。

于是，白人殖民者用各种方法，鼓励华人来马来半岛定居。

尤其是鸦片战争之后，大量华人作为廉价劳动力到了这里，从事诸如矿工、种植工人等。

马来西亚的华人，主要来自于福建的泉州、漳州、兴化等地，其次则是广东的广府、潮汕，还有这两省的客家人。

华人到了马来西亚以后，对于当地的促进是非常大的。英国人对马来人的疏懒和不思进取曾颇为不满，认为他们是昏昏度日的民族，只知道享乐。

英国人曾在报纸中这么写：在马六甲，同样是卖水果的华人和马来人的小店铺，工作状态是完全不同的。如果今天的生意特别好，到中午就赚到了前一天全天的收入，马来人会高高兴兴的提前下班，关闭店铺，吃喝玩乐一个下午。而华人则会认为今天的运气很好，不会提前下班，反正会推迟几个小时关闭店铺，一直工作到深夜。久而久之，华人的水果商铺越做越大，马来人的则越做越小，华人就是这样逐步控制了这里的商业。

相比含蓄的英国人，荷兰记者说的更为直接：如果马来西亚没有华人，那就是一个接近于黑非洲的落后国家。

不过，华人也有自己的弱点。他们吃苦耐劳，在马来人眼中过着牲口一样的日子，颇有商业头脑。可惜，华人并不团结，缺乏对权力的足够欲望。

白人殖民者每到一地，首先不惜代价的打败当地土著，争夺这里的控制权。

白人认为，如果没有掌握控制权，其他的一切就没有意义。

而华人最初来马来西亚，仅仅是混口饭吃。直到抗战时期的20世纪中期，马来西亚的华人对于政治权力毫无兴趣，也不去争取。

华人虽控制了马来西亚的大部分商业，他们没有政治上的地位，更谈不上军队了。

只要马来人愿意，可以一夜之间将华人全部赶走或者就地杀光。

这让华人变成了类似于犹太人一样的案板上肉，出境非常危险。

上面说了这么多都是1969年五一三事件的铺垫。

五一三事件，是马来人对于华人长期恶感的爆发，试图通过特殊手段打压华人，扩大马来人的利益。

马来西亚独立以后，首先是将华人为主的新加坡赶出了马来联邦。

在随后的大选中，想方设法打压华人。

在1969年的第三届大选中，本来执政的巫统出人预料的丢掉了很多选票。

巫统：马来西亚的主要政党。自马来亚独立后至2018年马来西亚大选为止，一直是该国的执政联盟首领，主宰着马来西亚政治

反对党（以马来人为主的回教党、以华裔、印度裔为主的行动党、民政党及进步党及等）得票率约51%。由于受选区划分影响，反对党仅取得36%席次，而执政党则取得64%席次，占有三分之二关键性多数席次。

虽然这次选举结果，虽不能动摇巫统的执政地位，却预示着他们失去了很多权力。

由此，巫统感到惊恐，唯恐下次选举就被阵地彻底打垮。

这种情况下，他们考虑用特殊方法获得占人口大多数的马来人的支持。

在当时，巫统有很多极端民族主义的党魁，他们的支持率很高，打民族主义牌是驾轻就熟。

比如巫统领袖赛查花阿峇曾说：“将马来人和其他人同归一类是一个侮辱……”

巫统的行为并不是孤立的，而是有先例可以借鉴。

在几年前的1965年，印尼苏哈托政权就借口镇压共产党，杀死了至少数万印尼华人，以获得印尼土著的支持。

随后，在吉隆坡出现支持巫统的马来人和支持反对党的华人游行。

双方在5月13日发生冲突，当天有数量不少的华人无辜平民被杀，随后暴乱又持续了很久。

很多华人都有恐怖的回忆。

一个送咖啡的华人小伙汽车路过，突然被一群马来暴徒围攻，被刀砍匕首刺，几乎瞬间就被杀死。

一辆华人乘坐的汽车被暴徒点燃，车内乘客试图逃走全被乱棍挡住，最终2个华人都被活活烧死在车内。

沿街华人店铺多被冲砸、抢劫和烧毁，一些守夜的华人莫名被杀死在店内。

当晚政府就调动的军队维持秩序，却被华人认为是帮助马来暴徒杀人放火。

一个晚上，有很多华人死伤者被送到医院，他们很多都是身上被子弹击中。

而普通马来人并没有枪，开枪的只能是马来军警。

当时吉隆坡华人回忆：巫统支持者聚集在雪兰莪州州务大臣哈伦的官邸，这是一个支持马来人至上的极端分子。游行从那里出发，许多人挥舞着大刀和其他武器。一些领导人谴责华人“异教徒”在前晚胜利游行的“污辱”，将这场反击游行当成对华人挑战马来人至上的“一点教训”。不久，群众开始攻击驾车路过的华人，并纵火焚烧华人住宅和商店。这场暴动蔓延到许多地方，而且，尽管政府已调动军队进入重要城市维持秩序，但暴动又持续了两天。

到了第二天，马来西亚政府就公布死亡39人，受伤114人，华人认为实际数量接近10倍：200人死亡，270人受伤。

这起骚乱一直到10月才彻底消失。

最终，官方公布数字为196人死亡（华族143人、马来族24人、印族13人，另外15人无法辨认）、受伤人数439人（其中18人受枪伤）。

华人民间组织认为至少有1200人死亡，基本都是华人。

很多华人留下了可怕的回忆。

萨沙去新加坡的时候，一个老先生告诉我，当时他只有10岁。突然有一天父亲惊恐的跑来，命令母亲立即带着孩子逃走。他们住在一个小镇，当地华人很少，爷爷奶奶和其他七八个亲戚则住在乡下的大屋内。他们全家只是携带了现金，丢弃了所有不能携带的东西，坐上一辆破旧的卡车迅速逃到新加坡。

同他们一起逃难的还有很多人，都非常惊恐。后来他才知道，父亲先是去了乡下的爷爷家，发现家里大屋已经被暴徒纵火烧毁。爷爷奶奶和亲戚们，都被活活烧死，尸体已经焦黑，无法辨认。

根据现场分析，当晚暴徒首先先前后门和窗户里面泼洒汽油，然后点燃。由于大火封锁了所有可能逃生的道路，家里人全部被烧死，无一幸存。老先生说自己的老爸是个铁汉子，一辈子没有哭过。而看到新加坡的士兵迎接马来西亚的难民时，老先生的父亲抱着孩子们痛哭流涕，终于活过来了。

萨沙遇到的另一个马来西亚华人回忆就更可怕。他也是只有10多岁，生活在乡下。

一天他正在家里院子里玩耍，突然冲入几个士兵或者警察，开枪打死了他的叔叔，他的父亲则被子弹打伤。

士兵们喝令他们滚出这里。

他的父亲受伤不是很严重，自行包扎以后带着全家逃到新加坡。

这些新加坡华人都认为，暴乱就是巫统搞的鬼，以屠杀、驱赶华人来获得马来人的支持，从而打败反对派，获得更多的选票。

这种事情在东南亚并不稀奇，只是马来西亚很少出现。

搞笑的是，513事件的受害者本来是华人，然而随后的马来西亚首相敦拉萨领导的政府，却于1970年提出了新经济政策，执行了马来人至上的特殊政策。

这个政策内容很多，本质在于抢夺马来西亚华人的经济，确定马来人至高无上的地位。

这项制度涵盖大学学位固打制、奖学金固打制、土著房屋固打制、公共工程固打制等。

简而言之，大学中确定必须录取的马来人比例，这导致马来人入学分数比华人要低的多。

限制华人购买房屋，减少华人成为公务员的数量，华人的公司一律需要马来人成为大股东等等。

以教育为例：马来西亚高校的华人学生比例，从1970年的49%下降到1983年的26%。

这些一系列制度，导致华人纷纷开始逃离该国，马来西亚经济一落千丈。

预计到2030年，马来西亚华人占全国人口的比例，将比1957年的华人占比降低一半，达到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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