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怪谈：听鬼神传说 观世间百态

“我们不允许再谈论鬼魂了”，印度尼西亚棉兰著名古建筑景点---张阿辉故居的讲解员欧内斯特·西雷加尔（Ernest Siregar）说道。“这家人已经澄清了他们的立场，他们不想对吸血鬼的事情再置评。”

张阿辉故居建于1895年，是印度尼西亚华裔富商张鸿南的老房子。张鸿南和哥哥张煜南早年从广东梅州下南洋到棉兰，兄弟俩发展橡胶、咖啡、椰子和茶叶等垦殖业，后又开设银行，逐渐成为当地首富。

张氏兄弟在实业上取得突出成就和拥有一定社会地位后，对社会公益事业也竭力赞助。他们曾在棉兰创建一所教本学校，同时还对其他各埠的中华学校捐款。他们还捐建一所“济安医院”，对病人实行医药免费，对年老和贫困者尤为照顾，另外还在勿劳湾海口捐设麻疯医院，收容麻疯病人。他们还架造棉兰日里河大桥，方便交通。因此，在当地人民中享有较高的声望。

2018年1月，这座豪宅在社会上引起争议。当时印度尼西亚当地频道Trans7播出一档关于它的专题节目，名为《张阿辉故居的秘密》。

制片人告诉张鸿南的后代，他们只想拍摄该建筑的历史故事。然而当节目播出时，却讲道这座老房子里有一个一头卷发的吸血鬼，并放出一张张鸿南睁大眼睛跟在房子里的人们后面的照片。张鸿南早已在1921年去世。

张氏家人对此十分愤怒，称其为虚假报道。张鸿南的后裔之一Mimi Fie在接受采访时表达了愤慨，他说这个节目带有种族主义色彩，应被禁止播出。

在印度尼西亚，鬼神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印尼苏门答腊岛巴塔克房屋上的灵媒

印度尼西亚是世界上拥有最多穆斯林人口的国家，约80％的人口信奉伊斯兰教，一种通常禁止鬼神之说的宗教。但也有少数例外，如在阿拉伯和伊斯兰神话里出现的神灯。

人们普遍相信印尼国内的各种鬼神传说源于前伊斯兰时代的。这个国家有无数的鬼魂怪谈，从pocong（类似于僵尸）到被称为kuntilanak的女性吸血鬼。

好奇邂逅系列丛书的作者保罗·索哈特斯基（Paul Sochaczewski）花费了数年时间研究包括印度尼西亚在内世界各地的鬼故事。

索哈特斯基说，印尼地区的鬼故事有着各种各样的起源，包括万物有灵论、中国传统文化、民间传说和穷人们相信未来总会变好的愿望。

但东南亚的鬼故事并不仅仅是关于未来的期待，还有当下人们的民族心理。

例如，文化观察家埃米尔·穆罕默德（Amir Muhammad）在《马来西亚亡灵书》的前言中写道：“我们对鬼魂的看法可以展现出我们对性别、自然环境甚至种族的态度。”

谈到性别问题时，值得注意的是印度尼西亚的鬼大多是女鬼。其中最着名的就是朗索尔，据说她是因难产死去或生下死胎的妇女的鬼魂。

印尼巴厘岛一座寺庙里的女鬼雕像

另一个大家熟知的是桑德博朗，是因被强奸而怀孕、最后在生产时死去的女性的幽灵，她们的背上有一个可怕的大洞。这些鬼魂传说反映了印尼人认为什么是可怕的及为什么。

印度尼西亚当地作家吉塔·达玛雅纳（Rita Putri Damayana）2017年发表了一篇名为“印度尼西亚复仇女鬼的民间传说象征妇女暴力”的文章。

里面谈道：“每一名女鬼都有着相似之处：她们是性别不平等和性暴力的受害者，并且难以获得医疗服务。”

达玛雅纳指出，印度尼西亚的婴儿死亡率很高，2015年每10万名活产婴儿中有305例死亡，远高于发达国家每10万名活产婴儿12例的死亡率。

据中央统计局2015年的数据显示，印度尼西亚报道的强奸案件要远多于抢劫案。

从这个意义上说，印度尼西亚的女鬼不仅仅是神话和传说的产物，它们反映了印度尼西亚妇女面临的种种问题，例如农村分娩的风险或家庭暴力。

一名印尼妇女在准备祭品

此外，社会和政治恐惧也映射在印度尼西亚的鬼神传说中。

有关张阿辉故居的争议之一就是反华种族主义。棉兰是1998年印尼反华骚乱的事发地之一，造成1000多人死亡。

鬼魂和政治暴力的阴影相互交错，笼罩在印度尼西亚的各个地方。

印度尼西亚的作家蒂姆·汉尼根（Tim Hannigan）说：“以巫术为理由杀人可能起源于乡村政治，这是一种为政治暴力和肮脏的生意提供合法化神秘色彩的方式。”

鬼故事也被用来为违法行为辩护。北苏门答腊省的村民最近杀死一只濒危的苏门答腊虎，理由是他们认为它是一个超自然的变形人。

老虎的爪子、牙齿、皮毛和器官全部被取走，在黑市上被作为药材原料高价贩卖。但村民们不承认是安全或物质原因杀死老虎，而是归因于他们对精神世界的恐惧。

巴厘岛水神庙里的老虎雕像

以鬼为借口掩饰真相的情况并不仅限于印度尼西亚的农村，身处高位的政客也会用鬼故事为其腐败、滥用职权和无所作为来辩护。

例如，2014年年底一架从印度尼西亚的泗水飞往新加坡的亚洲航空飞机失踪，时任雅加达首长钟万学称在飞机最后发出信号的加里曼达岛，出现了幽灵和一些神秘现象。

这架飞机最终被发现在爪哇海域坠毁，造成162人死亡。当公众要求解释该事件时，钟万学试图用鬼神之说平息事态。他后来声称只是在开玩笑。

巴厘岛的石像

在日常生活中，鬼怪之谈也经常决定着约会男女的命运。

汉尼根指出，在松巴岛上，有的家族被认为是体内有着邪恶的灵魂。

如果年轻人的约会对象来自这样的家庭，往往会遭到父母的强烈反对。

在印度尼西亚，无论是约会、家庭生活还是政治事务，都有幽灵的影子。尽管伊斯兰教和主流文化禁止鬼神怪谈，但灵异传说从未消失。

（编译：刘丹忆）

（来源：亚太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