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2月23日 星期一

周杰伦红了,华语乐坛黄了

周杰伦红了,华语乐坛黄了

时隔6年,周杰伦又发行了新专辑,沉寂了许久的华语乐坛恢复了久违的热闹。

过去的近15年,华语歌曲市场一度十分黯淡。

实体唱片经济全面崩溃, 大众审美严重缺失,左右夹击中,老一辈音乐人渐行渐远,新一代 歌手还未成熟,赶在华语乐坛辉煌期尾巴出道的周杰伦近乎成为了“最后的天王”。

然而,周杰伦的一枝独秀,无疑是华语乐坛的悲哀。一个健康的乐坛生态,应该是百花绽放、星河灿烂的。

曾经,我们真的有过这样的时代。只是,如今的乐坛,变了。

旧时光里的故事逐渐暗淡,你是否也在怀念从前的万千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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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定要给华语乐坛寻找一个“伟大的开端”,那故事的开头,一定会有邓丽君的名字。

1966年,年仅13岁的邓丽君在乐坛初露锋芒,因为在歌唱比赛中凭借反串演唱《访英台》夺得了冠军,年幼的她得到了一个和经纪公司签约的机会、成为了专业歌手,一段美好与遗憾共存的传奇故事,也从此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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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时期的邓丽君

初入歌坛时,邓丽君虽有机会发行专辑,但也只能翻唱一些例如《凤阳花鼓》《小放牛》《踏雪寻梅》之类的歌曲。

彼时,这一类的“时代之声”是公认的乐坛主流,直到1970年之后音乐才被逐渐允许加入更多的个人情感。

也就是在此时,邓丽君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黄金时代。

1972年前后,邓丽君正式与香港宝丽金唱片公司签约,工作重心也随之从宝岛台湾转向香港。

彼时的香港影视娱乐产业发展迅速,靠着不俗的唱功和温婉可人的外貌,邓丽君迅速斩获了许多粉丝,演出邀约也遍布新加坡、越南、泰国、马来西亚等诸多国家,成为了那个年代毋庸置疑的“流量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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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丽君

宝丽金为日本宝丽多唱片公司在香港的分支,为了进一步增加邓丽君的人气,公司决定将她送往日本发展。

依照当时公司制定的偶像路线,邓丽君在日本发布了出道单曲《不论今宵或明天》,然而因为整体风格与日本本土歌坛“水土不服”,歌曲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销量也相当惨淡。

意料之外的打击让她困惑,她想,是时候转换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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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远赴异国的邓丽君身陷迷茫时,那片她曾奋斗过的热土——香港乐坛则迎来了新的机遇。

1976年,刚刚28岁的许冠杰发行专辑《半斤八两》。


这张专辑打破了此前香港音乐制作的传统模式,许冠杰大胆舍弃了从前用粤语俚语和古典文学创作音乐的习惯,用极为通俗的字句编写歌词。

歌曲听起来简单易懂,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粤语歌的地域限制,得到了广泛传播。再加之在专辑的同名主打歌曲《半斤八两》的歌词中,许冠杰将彼时香港打工仔辛苦上班、挣钱状态作为内容,极为生动且准确地描绘了众人渴望发财和出头的心情。

人们能在歌里轻易找到自己的影子和渴望得到的东西,集体共鸣之下,《半斤八两》成为了那一年的唱片销量冠军,粤语流行歌市场就此被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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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冠杰、李小龙

《半斤八两》大流行之后,许冠杰获得了“现代香港广东歌曲之父”的称号。

日后,黄霑在自己的博士学位论文《粤语流行曲的发展与兴衰:香港流行音乐研究(1949-1997)》中,用整整一节的篇幅,剖析了许冠杰对于港乐的贡献与影响,在其中他写:

“许冠杰其人,传奇神化,绝无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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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冠杰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华语乐坛中一直流行着这样一句话:“男听许冠杰,女听邓丽君。”

彼时,在日本出师不利的邓丽君已经走出了困局,抛弃了原本的偶像路线,她试图在“女孩”与“温柔女人”之间寻找平衡。

相比单纯的甜美风格,邓丽君有些哀愁、又不失柔情的风格显然更符合当时大众的审美,以此为发展路线,她又发布了《空港》《雪化妆》等歌曲,每一首都大获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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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丽君一跃成为了彼时日本最受欢迎的女歌手之一,事业登上了另一座高峰,可她却在此时做出了一个决定:

暂停在日本的演艺事业,将工作重心转移回香港。

实际上,对于邓丽君的这个选择,众人并不意外。

那段时间,她正在与香格里拉酒店集团少爷郭孔丞恋爱,二人爱得真挚且热烈,已经走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1981年,二人在媒体和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举行了订婚仪式,约定在第二年年初步入婚姻殿堂。

只是天不遂人愿。在婚礼前夕,郭孔丞的祖母对即将过门的孙媳妇提出要求:希望邓丽君在婚后停止所有演唱事业,安心在家中相夫教子。

面对国家提出的条件,邓丽君显然无法接受。为此,她曾多次与郭家交涉,但双方始终无法达成共识,无可奈何中,她做出了一个决定:解除婚约,继续自己的演艺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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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丽君、郭孔丞

这是1982年,29岁的邓丽君又恢复了单身,她的感情再次回到了“原点”,可事业却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点”。

这一年年初,邓丽君于香港伊利沙伯体育馆举办5场个人演唱会,成为了在此举办演唱会的首位华人女歌手。

同年2月,她参与制作了华语流行乐坛第一张以古诗词谱曲的专辑《淡淡幽情》——这张唱片在日后被评为其“歌唱事业的最高成就”,《但愿人长久》便是出自此张专辑。

1983年5月,邓丽君在香港宝丽金唱片公司唱片销量累计达500万张,创下华人歌手唱片销量纪录。

年底,她举办“15周年巡回演唱会”,成为首位于香港红磡体育馆举办演唱会的女歌手,创下该体育馆首次歌手连续演出6场、6场观众满座的纪录,并刷新华语演唱会观众人数以及华语演唱会票房……

被误解的“靡靡之音”成为了“乐坛符号”,邓丽君开创了自己的时代,代价则是一段真挚的爱情。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情歌唱得出缠绵和深情,却道不尽歌者的无奈与遗憾。

那时没有人知道,这首《我只在乎你》将会是邓丽君最后的普通话歌曲——

《我只在乎你》发布后不久,不堪哮喘与肾病折磨的邓丽君宣布隐退,除去推出唱片作品及出席公益慈善演出外,她停止了所有作品宣传及商演活动,远赴欧洲寻求更加宁静的生活。

1995年5月8日,42岁的邓丽君离世。

一代传奇悄然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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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改革开放的东风吹遍祖国大地,民众思想越来越开放,对于娱乐与艺术的追求也迈上了新的台阶,如此一来,由两岸三地组成的华语歌坛也变得愈发热闹。

在邓丽君宣布半隐退的同时,此前一直囿于“玉女”形象的梅艳芳,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演艺风格。

1986年,23岁的梅艳芳首次尝试“坏女人”“妖女”等前卫女人的形象,一亮相便惊艳众人,一朵摇曳在风中的脆弱“女人花”,很快就成为了独一无二的“百变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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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艳芳

几乎是同时,香港乐坛出现了“谭张争霸”的局面。

谭咏麟、张国荣两位近乎垄断了当时香港乐坛所有奖项的男歌手,开始了全面竞争角逐,但凡两人同时出现,场面必定是掌声与嘘声齐飞,好不热闹。




现如今来看,“谭张争霸”的实质其实为实体唱片行业的激烈竞争,为了牢牢抓住市场,唱片公司只能源源不断产出新的作品。

彼时,资本尚不能左右市场,“流量”也不是唯一的审美,人们对于音乐的喜爱极为纯粹,群星争奇斗艳,香港流行音乐进入了全盛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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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荣、梅艳芳、谭咏麟

在香港乐坛不断涌现优秀歌手、歌曲的那几年,内地歌坛也走上了新的道路。对比同时期港乐略显迷离、妖娆的气质,内地音乐更多展现的则是愤怒和叛逆。

上世纪八十年代,西方摇滚乐特别是重金属潮流达到鼎盛时期,音乐漂洋过海传到了中国,吸引了一大批蓄势待发的年轻音乐人,这其中便有崔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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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健

1986年,25岁的崔健在北京一间四合院里拿起了吉他,并用极快的速度写下了一段旋律,本名为《你何时跟我走》,但在将所有歌词填写完成后,他又改变了主意,决定以《一无所有》为其命名。

这一年5月9日,崔健在北京首都体育馆第一次演唱了这首歌曲:

“脚下的地在走,身边的水在流,告诉你,我等了很久。”

那一夜,崔健在歌里问个不休,释放了情绪,沸腾了人群,也带着中国摇滚乐从“无”走到了“有”——

故事,又有了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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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无所有》响彻首都体育场后两年,Beyond乐队再次于同一地点演唱了同一首歌。

这是1988年,出道5年的Beyond乐队已凭借《秘密警察》在香港乐坛获得广泛关注,专辑中的《大地》和《喜欢你》直到今天仍有回响。

只是,那时候的内地与香港地区尚不能实现“资源互通”。于是在香港大红大火的Beyond,对于当时的内地听众来说,也只是陌生的“新人团体”。

那一年,黄家驹26岁,还没有创作出日后被奉为无可超越的佳作《光辉岁月》与《海阔天空》,他还很年轻,未来仍有无限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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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yond乐队

如今想来极为遗憾的是,这场于北京悄无声息结束的演唱会,成为了Beyond于内地唯一且最后的演出——

5年后,1993年6月30日,黄家驹在日本演出时不慎从高台跌落,不治身亡,一生放纵不羁爱自由的他,就这样走出了光辉岁月。

离别,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此后每年的6月30日,都有一场关于黄家驹的怀念,悄无声息却又声势浩大,人们在怀念逝去的日子,也在怀念逝者如斯的光辉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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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家驹

在内地与香港乐坛忙于表达个性、放飞理想的时候,台湾乐坛则显得更加深情与温柔。

当Beyond在北京呐喊《一无所有》时,张雨生正在祖国海峡的另一边高唱《我的未来不是梦》。

在当时看来,张雨生的未来,确实不是梦。

这是张雨生在职业生涯中录制的第一支正式单曲,唱片公司本只想让他“简单试一下”,不想一开嗓,其高亢清凉的声音便惊呆了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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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雨生

那个时期同为“高音唱将”的林志炫曾在综艺节目中与张雨生举行过一次高音比拼,结果也只能败下阵来。

那天之后,林志炫回家苦练唱功,希望能开发出更多的嗓音潜能。许多年后,他终于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实力歌手,可每每提起张雨生时,他仍会说:“我的嗓音条件当然不能和他比,在真实的高音领域里,我是比不过他的。”

所有“一夜成名”的故事背后,都会有一段辛酸往事,对于张雨生来讲也不例外。

《我的未来不是梦》问世之前,还只是新人的张雨生曾参加过滚石唱片的面试。

那个时候,滚石已与齐秦签约,为了扩大自己在业内的影响力,公司迫切需要找到一位可以演唱如同《大约在冬季》一类抒情歌曲的新人,显然,张雨生并不符合他们的标准。

因此面试官拒绝了他的“入职申请”,而这位将张雨生拒之门外的制作人,便是李宗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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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盛

自1983年进入滚石唱片以来,李宗盛一直扮演着“幕后英雄”的角色,十几年中:

他帮初恋女友郑怡写了《小雨来得正是时候》;

为绯闻女友张艾嘉制作了成名专辑《忙与盲》和歌曲《爱的代价》;

给陈淑桦写出了《梦醒时分》。

赵传的《我是一只小小鸟》、成龙的《明明白白我的心》、娃娃的《漂洋过海来看你》、张信哲的《爱如潮水》、辛晓琪的《领悟》、莫文蔚的《阴天》……







闯荡乐坛几十载,李宗盛近乎捧红了台湾乐坛的“半壁江山”,他是名副其实的“全能才子”,也是人尽皆知的“多情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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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陈凯歌新戏《霸王别姬》在北京开机,并请来李宗盛为影片制作主题曲。

冬天时,李宗盛来到北京,而后就在影片的拍摄现场看见了林忆莲,二人从此开始了往后12年的爱恨纠葛。

初见时的场景太过美好,李宗盛为此留恋了许久,于是他才会在歌曲中写:

“初初见你,人群中独自美丽,你仿佛有一种魔力,那一刻我竟然无法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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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忆莲、李宗盛

一段爱情开始时,双方都以为能为彼此受尽冷风吹,然而缘起缘灭不由人,当爱已成往事,大家便都不愿被往事打动。

从1992年隆冬到2004年盛夏,林忆莲与李宗盛从暧昧不明走到喜结连理,而后又将彼此归还于人海。

故事的最后,已经不写情歌的李宗盛对曾经的爱人说:“我们的爱若是错误,愿你我没有白白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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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间走到1990年代,华语乐坛迎来了最阴郁,也最充满生机的时刻。

那段时间:

已经厌倦了明争暗斗的张国荣与谭咏麟接连宣布退出竞争性音乐奖项,不久之后,梅艳芳也在1991年决定暂时退出歌坛。

太卷了,大家都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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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荣、梅艳芳、谭咏麟

唱尽《沧海一声笑》的豪迈与洒脱后,许冠杰于1992年交出了“歌神”的接力棒,逐渐将工作重心转移到影视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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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荣、许冠杰

就在黄家驹猝然离世的那个深秋——1993年10月25日,35岁的陈百强也以用酒服送安眠药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回顾陈百强的一生,总是绕不开一个人——赌王何鸿燊之女,何超琼。

1981年前后,二人在拍摄电视剧《突破》时相遇,彼此一见钟情。之后,他们虽从未向外界吐露过真实的情感状况,但因为二人频繁出双入对,这段恋情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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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百强、何超琼

后来凭借歌曲《偏偏喜欢你》,陈百强迅速走红,在歌坛的地位也扶摇直上。

他是乐坛红人,她是豪门千金,外人形容二人是“佳偶天成”,但在何超琼父亲何鸿燊的眼中,女儿与陈百强的爱情却是门不当,户不对。

在父亲的极力反对下,何超琼与陈百强分手,并于1991年嫁给了富商许晋亨,一段姻缘无疾而终,而一同结束的,还有陈百强的演艺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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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百强、何超琼

与何超琼分开后,陈百强终日酗酒,无心工作,最终也因喝酒吞服大量安眠药而死,终年35岁。

几天后,何超琼出现在他的葬礼上,并为他扶灵,她终究还是陪他走完了生命中的最后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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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超琼(左二)为陈百强扶灵

陈百强去世后7年,何超琼与丈夫离婚,往后几十年始终孤身一人。

她不再提起他,只是耳朵上至今还戴着他送自己的珍珠耳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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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家驹离世后,好友罗大佑极为悲痛。

1990年,二人曾一同为刘德华、吴倩莲主演的电影《天若有情》制作过原声音乐,彼时的他们都处于各自人生中“最好的时候”。

那时候,罗大佑刚刚于香港成立了“音乐工厂”唱片公司,黄家驹则刚刚唱响了《光辉岁月》。

那是他们的黄金年代,然而眨眼之间,天地就换了模样,多年后罗大佑在《昨日遗书》中感慨:

“不会再出一个黄家驹了,这样的人降临人世本来就是奇迹。”

可是上帝太吝啬,只让他在人间歌唱了31年,便匆匆收走了这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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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进入歌坛以来,罗大佑的身上始终佩戴着“批判”与“反思”的标签。

从掀起省思风潮的《之乎者也》,到后来展现大爱的《明天会更好》,他的歌曲被誉为“一颗改变流行乐史的原子弹”。

通过他写下的词曲,人们总能看见嘈杂的现实社会,和极为饱满的群体情绪。这是罗大佑与时代的共鸣,同时也是其与那个热烈辉煌岁月最后的默契。

时代在变化,没有人能一直站在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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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大佑

1990年代中后期,市场经济飞速发展,资本流入唱片行业,越来越多的音乐人感觉到“自己有些使不上力了”。

在这种情况下,“急着逃离原来身份”的李宗盛放下了写歌的笔,于1994年举行了告别演唱会,而后便与林忆莲远赴温哥华,许久杳无音信;

与此同时,张雨生为迎合市场需求痛苦转型,但因为无法割舍心中对于优秀音乐的追求,他在还是创作了一张名为《卡拉OK·台北·我》的专辑。

唱片一共收录了13首张雨生的自创歌曲,曲风横跨硬摇滚、R&B、古典等,主题涉及受虐儿童、流浪动物及孤寡老人。歌曲内容太过前卫,以至于唱片市场都无法全然理解,专辑销量极为惨淡。

或许是感觉到了失望,此后的张雨生正式转入幕后,发掘的第一位新人歌手,便是张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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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惠妹、张雨生

短短2年间,张雨生为张惠妹制作了《姐妹》与《Bad boy》两张成名唱片,原本寂寂无名的阿妹,就这样一跃成为了新一代天后。

关于二人本该还有很长的故事要讲,可命运偏偏存在诸多意外——

1997年,张雨生因车祸离世,年仅31岁。

又一位天才歌者离开了,乐坛越来越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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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撑起一片天的“他”与“她”慢慢成为了旧时光里的回忆,华语乐坛骤然沉寂,新一代“天王”“天后”究竟是谁?所有人都在等待答案。

早些时候为了弥补谭咏麟、张国荣、梅艳芳等人相继退出乐坛的遗憾,由刘德华、郭富城、张学友、黎明组成的“四大天王”应运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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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四大天王”旧照

作为新人时,略显青涩的四人都曾被舆论评价为“资质平平”,其中刘德华的歌声更是被林子祥评为“既没音色,又没曲调”,就连黄霑也说“没见过写情歌写得这么笨的人”。

相比出道即巅峰的“小虎队”,“四大天王”的成名之路颇为坎坷,但好在,老天也爱笨小孩。

香港乐坛近乎进入静默时,在一片质疑声中成长的“四大天王”,出人意料地为其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夜”,张学友一曲《吻别》响起,便打破了唱片销量纪录;


刘德华凭借《冰雨》取得了黄霑的肯定,从此势如破竹;


郭富城唱跳演绎《对你爱不完》,至今仍是无法超越的经典;


黎明一曲《夏日倾情》引得无数女孩为他痴狂。


“四大天王”强势登顶,人气最高时,同公司的李克勤也只能坐冷板凳,为了鼓励自己,他写下了《红日》的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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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克勤、黎明

彼时唯一有资格与“四大天王”一决高下的人,便是周华健。

在以《让我欢喜让我忧》奠定歌坛地位后,周华健正式赴港发展。恰逢当时香港影视工业处于黄金时代,而作为多部金庸武侠剧主题曲的演唱者,其人气也水涨船高。

据说在周华健最风光时,就连“四大天王”发唱片的时间都要避开他发行新歌的档期,“不然真的会输得很惨”。




新一代天王集结完毕,一个名为王靖雯的女孩,也在此时唱红了那首《容易受伤的女人》,后来又以《执迷不悔》博得了满堂喝彩。


天王不老,天后动人。

香港乐坛寻回了热闹,却也走入了最后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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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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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香港回归,内地变得更加开放,华语乐坛的中心也逐渐从粤语市场转向国语市场。


那时为了争取内地市场,很多香港艺人开始学习普通话、发行国语专辑。而同时,大批内地歌星也开始向港台同行取经学习。

1984年前后,苏芮以《酒干倘卖无》和《一样的月光》开启了蓝调摇滚时代,在两岸三地掀起了旋风。


这一年,仅有17岁的那英深受感染,从此以翻唱苏芮开始了自己的演艺生涯,为了效仿偶像,她甚至还将艺名改为苏丙,后来又化名为“苏冉”出版了磁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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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英早期模仿苏芮发行磁带

随着内地歌坛逐渐取得华语音乐的影响力,过去只是依赖翻唱的那英也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风格,《白天不懂夜的黑》和《征服》之后,她成为了内地歌坛毋庸置疑的“一姐”。

名气稍大后,那英开始开拓香港市场,并与同为“天后”的王菲成了好友。

作为那英的好友,刘欢也在同一时间坐上了“一哥”的位置。

从《弯弯的月亮》到《好汉歌》和《从头再来》,凭借过人的天赋和努力,他从“电视歌手”一步步从边缘走向舞台中央,而后又走上了2008年北京奥运开幕仪式的中心舞台。

那时候华语乐坛不讲颜值,没有“打投”,所谓“实力”,也大多是天赋与努力的结果。

相比粤语歌坛的华丽和迷幻,内地歌坛则显得更质朴与“接地气”。

孙楠的《红旗飘飘》、杨坤的《无所谓》、田震的《执着》、孙悦的《祝你平安》……

以最通俗的文字编写歌词,用最有力度的情绪演绎歌曲,如此直白的风格完全契合了当时蓬勃且多元的社会环境,同时也符合了多数人向上、向新的激昂情绪,内地流行音乐走上了繁华之道。

只是同一件事物的一个方面迅猛崛起,势必会伴随另一方面的衰退,而对于此时的华语乐坛来说,摇滚乐,便是那个日渐黯淡的领域。

中国摇滚乐在崔健、唐朝乐队、黑豹乐队的带领下,曾一度登上高峰。

《一无所有》得到大众认可后,一大批乐队从地下走到地上,以花儿、反光镜、新裤子、地下婴儿为代表的“北京新声”朋克乐队也曾红火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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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儿乐队早期合照

1994年年底,《摇滚中国乐势力》演唱会在香港红磡体育馆正式开演,“魔岩三杰”何勇、张楚、窦唯激情献唱,共同打造出了一场中国摇滚史上最具水准的演唱会。

演唱会开始时,窦唯在舞台上说:“每个人都活在这个梦里。”

的确,那一晚所有在现场的人都爱上了摇滚,人们跳着、叫着、疯狂着,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狂躁的律动和热烈的气氛,那是中国摇滚乐最好的一夜,也是最后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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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香港红磡《摇滚中国乐势力》演唱会 窦唯

1994年之后,窦唯完全放弃了内心仅存的一些金属的气息,逐渐走上迷离的“成仙”之路;

张楚回到了老家西安,从此销声匿迹,只留传说在江湖;

而何勇,在因发表不当言论被封杀后,又在家中“玩火自焚”,一夜从“摇滚战士”变成了“精神病人”。

热浪瞬间褪去,许多年之后,只剩下汪峰还在呐喊“怒放的生命”,然而无论他飞得多高,也终究比不过“热搜头条”。

中国摇滚,好像真的一无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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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岩三杰

与愤怒和叛逆一同远去的,还有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

21世纪初,曾经捧红了老狼的大地唱片进入“冬眠期”,民谣歌曲就此走向沉默:

唱红了《同桌的你》的老狼,为维持生计不得不靠走穴赚钱,高晓松也转向幕后,开始拥抱“流行”与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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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晓松(左一)与老狼(右一)

李健离开了水木年华,试图在新赛道中找寻真正“有感而发”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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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健时期的水木年华

始终得不到市场肯定的许巍患上了抑郁症,也离开了北京回到了故乡西安,被迫接受平凡与平静。

短暂辉煌过后,校园民谣从极盛走向了极衰,一切都好像一场小众且清醒的美梦。

“那些日子早已无处可寻,可那些回忆跟着我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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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一个叫朴树的年轻人,在音乐制作人张亚东的帮助下,发行了专辑《我去2000年》,专辑中的第一首歌叫做《New Boy》。

在歌中他唱:

是的,我看见到处是阳光,快乐在城市上空飘扬,新世纪来得像梦一样,让我暖洋洋。

当21世纪的大门被扣响,一切都有了重新开始的理由。站在世纪之交,人们拥抱理想,展望未来,相信生活一定甜得像糖。

后来的后来,“未来”真的来了,然而走到“明天”的人,却愈发怀念“昨天”,于是便有人在《New Boy》的歌曲评论区这样说道:

“朴树,你骗人,未来一点都不酷,却让人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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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树

生活仍在继续,可有些故事却真的已经走到了尾声。

2003年4月1日,张国荣从香港东方文华酒店24楼纵身一跃,结束了自己辉煌而短促的47年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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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荣

仅仅7个月之后,梅艳芳身着婚纱唱罢《夕阳之歌》,也转身随云霞消散在天边。

两颗巨星接连陨落,他们留下了回忆,也带走了华语乐坛所剩不多的余晖。

2004年夏天,即时通讯服务提供商腾讯公司正式于中国香港挂牌上市,QQ注册用户突破3亿大关。

互联网时代扑面而来。

借此东风,以杨臣刚为代表的诸多网络歌手一夜崛起,实体唱片市场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此时,市场需求中心逐渐由“实力”转向“偶像”,周杰伦、蔡依林、林俊杰、五月天、孙燕姿、梁静茹、王心凌、陈奕迅、张韶涵……一大批年轻歌手接连出道,华语乐坛似乎又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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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助互联网,大量台湾流行乐及影视作品流入大陆,其青春洋溢的风格迅速俘获年轻粉丝,略显陈旧的内地音乐陷入了尴尬境地。

前有“流行偶像”,后有“网络神曲”,左右为难中,争论出现了。

继雪村的《东北人都是活雷锋》之后,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于2004年再次在互联网上卷起了风暴——

据不完全统计,这张专辑在无宣传、无打榜的情况之下 ,只在2004年一年便卖出了“正版销量270万张”的天文数字,如果算上盗版,这个数字将被刷新至1000万。

而彼时周杰伦专辑《七里香》的年度销量是350万张。

《2002年的第一场雪》赚得了人气,却没能取得有些人的认可,那英甚至直言:“他(刀郎)不具备音乐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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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一句不算正向的评价,刀郎和那英都被送上了风口浪尖。舆论由此引发了多场骂战,讨论的话题也从歌手个人,慢慢上升到整个华语乐坛。

的确,彼时出现的网络歌曲确实略显粗糙,《两只蝴蝶》《月亮之上》《爱情买卖》《香水有毒》……这些歌曲的歌词过于直白和简单,以至于透露出丝丝“土”气。

但音乐从来不是一家之言,网络歌曲也确实丰富了华语乐坛的内容形式。

新事物的出现势必会带来一段时间的动荡,当杨臣刚唱着《老鼠爱大米》走上春晚舞台获得主流媒体认可时,一众老牌音乐人高呼华语乐坛已日薄西山。

说这话时没有人能预料到,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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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爱大米专辑封面

2008年之后,实体唱片经济在互联网的影响下全面崩溃。

《超级女声》开启选秀时代,粉丝经济正式流入市场,这之后“明星”和“人设”越来越多,“歌手”越来越少。

李宇春、张靓颖 、周笔畅、薛之谦……作为最早一批以“选秀歌手”出道的艺人,他们也曾为乐坛贡献过不少优秀作品,并且时至今日仍活跃在娱乐圈中,但他们终究只是“少数”。


周杰伦红了,华语乐坛黄了


周笔畅、李宇春、张靓颖

央视的《中国好歌曲》第一季播出时,发掘了包括赵雷、苏运莹、戴荃一类的实力唱将;浙江卫视的《中国好声音》也曾捧红过梁博与吴莫愁等人,然而因为种种原因,辉煌也只是昙花一现。

郑钧在做客某访谈类节目时说:“原来在我们这一辈人的概念里,歌是有生命力的。但是呢,现在是因为这个人很火,就认为歌也应该火。歌虽然火,但我一听,这就是屎啊。”

话糙理不糙。

“韩流”全球流行后,市场审美逐渐趋同,以至于2010年之后,所有进入娱乐圈的“歌手”都犹如韩国偶像团体的衍生商品。

近些年,各大音乐平台垄断不同音乐版权,唱歌的人和能听的歌都变少了,流量席卷歌坛,资本掌控市场,所谓“生机”如何谈起?

短视频直播行业迅猛发展后,华语乐坛迎来了毁灭性打击。

翻看最近几年的“年度最受欢迎歌曲”榜单,除去陈奕迅的《孤勇者》,榜上有名的皆是短视频平台的“自创歌曲”,其中还有部分为抄袭作品。

神曲霸屏,“流行”有了,“音乐”没了,代际的鸿沟让很多事情都无可奈何。


周杰伦红了,华语乐坛黄了


罗大佑谈音乐

去年一则AI写歌的新闻引起了广泛关注,不少人由此感慨华语乐坛已经失去了生命力。

仔细想来,现实或许还没有糟糕到如斯地步,但不可否认的是,内忧外患下,今天的华语乐坛确实也到了黯淡时刻。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喜好。

之后,究竟是触底反弹,还是维持原样?

答案,总是藏在喧嚣的沉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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