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印尼华社，原本有这样的活动和恋爱故事

本期继续讲述印尼华人社会的旧闻轶事。

1952年，19岁的雅加达客家富商女孩廖展远（印尼名字：詹德拉·赫拉瓦蒂·维加亚 TJANDRA HERAWATI WIDJAJA ,华社男女老少都叫她展姐），在老城区当时集青楼红灯区、电影院及各种娱乐场所于一体的休闲大本营——“罗戈莎丽”（lokasari）——华侨又叫它“快乐世界”开唱片店，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

此时做生意顺风顺水的展姐，在这一年更加吉星高照。

新年刚过不久，全印尼的华侨都盼到一件让他们自豪高兴的事——中国博览会在雅加达隆重开幕。这是新中国成立后，首次在印尼大规模展示其建设成就，首都椰城及外埠的华侨欣喜若狂，前来参观的人们扶老携幼、争先恐后。

如今年轻一辈，大概会觉得不可思议：当时一个还很落后的国家，只不过在此举办了一个工农业产品展览会而已，参观者何以如此狂热？

可是在70年前，这种现象毫不奇怪。那时候新中国刚成立不久，邻国朝鲜爆发了战争，全世界最强大的美国控制了局势，但是一向饱受外国列强欺侮压迫的中国却挺身而出抗美援朝，竟然打得美国大兵无可奈何。中国为此一下子提高了自己的国际地位，全世界的华人也脸上有光。新加坡前总理李光耀曾回忆说，朝鲜战争前他在欧洲旅行，人们常对华人持歧视态度，可是新中国出兵朝鲜并连获胜利后，西欧海关人员一见华人都肃然起敬。从小只会说英语的李光耀先生从此开始认真学习自己祖先的语言。

中国在雅加达第一次举办博览会正是那个年代，广大印尼华侨也情不自禁地焕发出空前的爱国热情，中国博览会便成为大家表达民族自豪感的一个视窗。

这个博览会搞了两个月，吸引了全印尼的华人，每天人流滚滚，在参观博览会的同时，“快乐世界”也是必到之处，这就给廖展远的“白燕唱片店”带来了大批顾客。

往日生意很好时，一天可卖几盒几十张的唱片，而这两个月一天要卖几十盒几百张唱片都还不够。“哇嘟！人气实在太旺了，这些进口的唱片很好卖，因为印尼那时候没有唱片工厂嘛！所以利润就很高了……”如此一来，把唱片店女掌柜阿展乐得喜上眉梢、笑靥如花。

开心的事还不仅仅体现在做生意上。

这期间，廖展远还积极参加了椰城的华社活动，开始在文艺舞台上展现风采。这个年轻的女孩子能歌善舞、精力充沛、热情洋溢，更有天生的组织能力。如此能干的女孩，不管任何时候都是难得的人才，所以，当她还在华中读书时就被刚成立的中华侨团总会注意到了。现在，会务蒸蒸日上的“侨总”正需要年轻的骨干，她被吸收进来，并被任命为“侨总”的文体部主任。

那时印尼华社，原本有这样的活动和恋爱故事

高中时代的廖展远（前排左四）与班上女同学的合影。

简称为侨总的雅加达中华侨团总会，成立于1950年，下属数十个华社，为当时印尼最大和最有影响的全国性华人社团之一。下设8个部门：秘书、财务、文教、工商、社会福利、联络、文娱及体育。洪渊源、司徒赞、宋中铨、刘耀曾等一批德高望重的前辈先后担任过侨总的领导；在所属各部门负责人中，廖展远是最年轻的一个。

廖展远这位文体部主任上任后，首先招兵买马成立了一个舞蹈团。侨总举办大型活动，为活跃气氛，演出精彩的文艺节目必不可少，展姐把几十个爱好文艺的华裔青年招到旗下。她请专家教，也自己教，带领他们一年总要排练演出了十几个舞蹈，每年到了十月，为了庆祝中国的国庆，侨总必包下快乐世界的篮球场举办文娱晚会，让廖展远率舞蹈团在那儿登台献艺，连续演出好几天，免费发票给华人同胞前来欣赏。

上世纪五十年代到六十年代初，是印尼华人社团发展的黄金时期，各种文艺活动也是丰富多彩，歌咏会、新艺社、剧社、歌剧团层出不穷，他们演出中国抗战的著名音乐作品《黄河大合唱》，也编演《白毛女》之类的一些歌舞剧，梅县松口同乡会还在“快乐世界”篮球场公演过反映家乡农村生活的山歌剧《金银花》和《挽水西流》，皆轰动一时。

廖展远在侨总主持编排的舞蹈也非常有水平。其中，最受观众喜爱的节目有这样几个：一个是表现中国江南风情的《采茶扑蝶》，另一个是《荷花舞》，还有一个热情奔放的《西班牙舞》，当然也少不了编一些印尼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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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展远（下图右二）等人在“快乐世界” 篮球场演出中国舞《采茶扑蝶》时，观众云集，盛况空前。

每次演出，台下掌声热烈、连连叫好，由此成为他们保留的经典节目。记得有一年为了庆祝中国的国庆节，廖展远精心编导了10个舞蹈节目，搞了一台晚会，在“快乐世界”篮球场演出，连演8天，场场爆满，观众仍然要看，接着又演了11天方才收场，创造了雅加达华社歌舞演出场次的空前纪录，至今为一些老人们津津乐道。

那个年代人们娱乐生活比较单一，老百姓家里既没有电视，更没有如今的网络多媒体可以浏览，除了看电影之外，看戏或者看歌舞表演就是大家最热衷的事了。

除了醉心于舞蹈文艺，廖展远还有一个体育爱好——游泳。她有一辆汽车，那是爸爸因为她从小就会帮助家里赚钱，在她18岁时特意买来送给她的。阿展很快考取了驾照，自己驾驶。每到星期天或别的节假日，她总要抽时间开车带着弟弟妹妹去游泳。当时“快乐世界”的后门，有一个中华游泳池，离她的唱片店很近，她时常去那儿游泳，也去别的地方。一来二去，水性练得很好，小巧玲珑的她，身材也练得十分健美，她还组建了一个“新青”游泳队，并学会了一些裁判规则。

转眼到了9月份，印尼侨总在雅加达举办了第二届全国华侨运动会。廖展远被运动会组委会招募为大会工作人员，担任了游泳比赛的裁判，而游泳比赛的场地就设在“快乐世界”后面的中华游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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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场运动会上，一个名叫黄飞龙的游泳健将，出现在廖展远的视线里。

黄飞龙是泗水人，他和廖展远同岁，1933年6月8日（比阿展大3个月）出生于东爪哇首府泗水。他的祖籍在福建省莆田县——过去叫做兴化府的下面的一个乡村，名曰石亭村。飞龙的父亲上个世纪初由中国老家来到印尼，后在泗水开了一间布店，家境中等，衣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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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多年前华侨帅小伙黄飞龙的这张照片，现在看起来也是蛮酷的。

在中国福建省，莆田位于福州与泉州之间，当地人因为说一种极其难懂的方言而特征明显。可能是莆田人学习其他语言的能力天生就差，即使到了现在，大批莆田人如果讲国语普通话，还是讲得不三不四，笑话百出。比如有一句歌词是“爱情像流水，管他去爱谁”，到了莆田人口中，这句话就变成了 “爱情像牛嘴，管他聚爱追”。

国内的莆田人是这样，国外的莆田人也是这样。

老一辈基督徒都知道，上世纪三十年代，有一位鼎鼎大名的华人牧师宋尚节博士，为传播福音奔走于南洋各国。这个宋尚节牧师就是福建兴化（莆田）人，讲得一口兴化国语。他讲道时，讲的是国语，还得要别人翻译成国语，口音重得不得了。有一次他在印尼讲道，他说：“你们众人都要枪毙! ”听得大家莫名其妙，原来他说的是：“你们众人都要谦卑! ”宋尚节是美国俄亥俄大学的化学博士，但是他讲英文也得助手再重复一遍，否则大家听不懂。但是，这样的一个人，当他讲道的时候，圣灵动容，不知感动了多少人信主。

不过，凡事都没有绝对的，莆田人里也出过语言天才。比如这位泗水侨生黄飞龙就是个例外。

黄飞龙毕业于泗水“中中”（中华中学），并未上过外语学院，但他从小对语言相当敏感，基本上可以无师自通，哪国人讲话，黄飞龙只需认真听上一段时间便能默记下来，等他再一开口学说几次，就能说个八九不离十了，完全不必象一般人那样，学外语苦苦背诵单词，背得死去活来还是事倍功半。

凭着上述本领，黄飞龙可熟练使用七八种语言，他在家和父亲说莆田话，在外和华裔同学讲国语，和印尼人讲马来语，并且能说一口用词造句都很讲究的爪哇贵族语言（又称宫廷语言）。他小时候印尼还属于荷兰统治，所以他也会说荷兰话，而在日本南侵的年代，他又学会了日语，此外还能读写英文，还会说印尼一些外岛的方言。

我们不知道黄先生的父亲是否也具有这种语言天分，只知道他和展姐的孩子也遗传了这个天赋：大儿子黄勇壮和大女儿黄慧娟从小被送往香港读书，后来又到美国留学，兄妹俩皆可任意使用广东话、国语、印尼语、英语、法语等五种语言与人交流。

一般而言，莆田人工于心计，做事精明善算，被认为是福建人中的犹太人，长于经商，但不大容易交到肝胆相照的朋友，但黄飞龙这个莆田人的后代却又不同，他性情敦厚，喜好交友，为人大方仗义，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这可能和他从小爱看中国的武侠小说有关。他原名黄明华，读中学时自己改名黄飞龙，颇有些武林好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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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黄飞龙在泗水中华中学和同学拍照，摆了个打架的顽皮架势。

早在儿童时代，黄飞龙就酷爱游泳，天天去游泳池里戏耍，和几个小伙伴打水仗，一天不游，浑身不爽。去游泳池是要收费的，他几乎把家里给他的零钱全花在游泳上了，上中学时，他已经在泗水泳坛上很有名气了，蛙泳、仰泳、自由式无所不精。不过他最擅长的是自由游和打水球。后来，黄飞龙和本市一群华人游泳好手组建了一个水球队，他被选为队长，东征西战，到处比赛，技艺高强。

此次侨总在首都举办全国运动会，19岁的黄飞龙即作为东爪哇代表团的游泳运动员来到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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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黄飞龙（15号）和同伴留下的这组剪影，洋溢着多少青春健康的活力。

接下来在水上项目的比赛中，黄飞龙每场必到，除了自己参赛之外，他也为队友加油助威，并注意观摩其他选手的动作要领。他发现在一群裁判员中，有一个非常精干的华人女孩，个头不高，大约1米6不到，却非常神气——头戴太阳帽，脑后扎一条马尾辫，上穿白色T恤衫，下穿白色运动短裙，胸前挂着秒表，手里拿着发令枪，一招一式，认真而又从容。

黄飞龙心想，这个女孩不简单呢！那么年轻，那么老练，真有些大将风度。

该裁判小姐就是廖展远，不过在游泳比赛现场，黄飞龙并未和廖展远单独打过照面，彼此也未说过话，各地男女运动员那么多，在他进入决赛之前，在泳池边跑来跑去的廖展远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个泗水来的小伙子。

终于，100米自由泳比赛的决赛开始了。

游泳馆内人头涌动，7名进入决赛的选手们各就各位，黄飞龙也在其中一条游道上。全场静悄悄，人人屏住呼吸，“砰”地一声，发令枪响了，7名选手跳入池内。这是竞争最激烈的决赛，运动员的头部一起一伏，两臂轮番挥动奋力划水，泳道上泛起了一串串的白色水花，早已有心夺冠的黄飞龙一马当先，游至半程猛然发力，顷刻间将其他几位选手抛在后面。

看台上一片掌声，口哨声，加油声，震耳欲聋，此时此刻，他再使出大劲，像箭似的向前冲去，第一个用手触碰池壁。获得了自由泳的100米冠军。过了一会儿，黄飞龙兴奋地走上颁奖台，体育官员为他戴上了一枚闪光的金牌。

廖展远也是这场比赛的裁判之一，只是不在黄飞龙的泳道。当黄飞龙上台领奖时，她也仔细打量了这个长相俊朗的华人冠军，1米75的个头，古铜色的肤色，肌肉结实、挺拔匀称，浑身充满力量。她也清楚地听到大会广播员宣布比赛结果的声音：100米蛙泳第一名，苏腊巴亚（泗水）——黄飞龙。

运动会结束，廖展远又回到自己的唱片店。

这天傍晚，“快乐世界”灯火闪亮，一群在这里游玩的年轻人经过“白燕唱片店”门前。其中一个小伙子有意无意地朝店里张望了一下，不禁惊喜地向同伴叫道：“哎，你们看，这不是那个裁判小姐吗！原来她在这里开店啊！”

“我就是啊，原来是泗水队的游泳健将啊！哈哈，欢迎光临！你就是那个自由泳冠军吧？”

廖展远也认出了黄飞龙，她愉快地招呼他们进来看一看，黄飞龙和队友们都很高兴。但是这次相见，她和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有客人来，展姐一向是落落大方的，黄飞龙却显得有些腼腆，似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走的时候，他暗暗记住了廖展远的店名和地址，过了两天他又一个人来了，微笑着说：“阿展，我请你去逛中国城好不好？” 这是他俩头一回单独相处，但当时还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黄飞龙和她出去逛了一圈，满开心的，然后就向阿展告辞——他要返回泗水自己的家了。

一晃，两三年过去。有一天，展姐的店里没有顾客，就走到门外悠闲地打量着四周的街景。这时她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斜对面的一幢房前，随后从房里走出两个人，其中一个在送另一个人上出租车，并帮忙把行李搬到车上，两人一挥手，车开走了，那个送行的人便转身进了房里——“哎，那个人怎么这样熟悉啊！”廖展远在心里对自己说。尽管相距几十米远，她还是认出来了，那个走进房间的人，就是几年前请她逛过中国城的游泳冠军黄飞龙。

“哦！他又来到椰城了，怎么没来我的店里玩呢？”

阿展不免暗暗有些疑问。但她也没有想太多，因为这段时间，一个开海鲜酒楼的老板正在追求她。这个酒楼老板也是个年轻人，子承父业，生意做得挺好，人品各方面条件也不错，他很喜欢阿展，可是对于他的追求，阿展感觉自己似乎缺了些热情，当然她也不讨厌那个人，只是多少有点心不在焉。

酒楼老板知道阿展喜欢游泳，就隔三差五约她一起去。这天他又打电话来了：“阿展，今晚去游泳吧？我的汽车去接你。”

“可以呀，但是我要带两个妹妹一起去，至少三个人，谁带（开）车来呢？”

“OK，没问题。带车的人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你就知道了。” 酒楼老板卖了个关子。

晚上5点，一辆汽车开到门口，一个英俊潇洒的年轻人从驾驶室里跳下来：

“阿展你好，还记得我吗？”

廖展远一看，不禁有些惊喜：“啊，黄飞龙！怎么是你带车？你现在住在哪里啊？”

“我就住在你店铺对面的房子里，那是我哥哥的公司。” 飞龙解释说。

原来，他哥哥在这里开了一家汽车配件贸易公司，专做政府和军方的生意。他这次来，是为哥哥打工的。而哥哥以及他本人，过去就认识那位请阿展游泳的酒楼老板，所以酒楼老板今晚就委托黄飞龙驾车来接阿展和妹妹了。

有道是机缘巧合，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如果不靠缘分，就不会发生那些离奇多彩的故事。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而然发生了变化：

每个星期和阿展一同去游泳的，不再是那位开酒楼的老板，变成了对阿展心仪已久的黄飞龙。黄是游泳健将，人长得帅，又有料（学问），和阿展这么优秀的女孩配在一起，彼此欣赏喜欢几乎是天经地义的。酒楼老板明智地退出了竞争，他或许有些后悔，如果那天自己没有请黄飞龙驾车去接阿展，结果会是怎么样呢？但转念一想，人家两个原本就认识，早晚要相见的，所以自己也不要想不开。他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个现实，仍然和黄廖两人保持着友好的朋友关系。

一对俊男靓女热恋起来，他们最初在游泳池边相识，数年之后又在游泳池里结下情缘，碧水清波成为他们情投意合的最好见证。

虽然他俩已经恋爱了，但是一开始，阿展的家人并不太接受黄飞龙这个未来的女婿。

“主要是爸爸不大同意。”

为什么呢？展姐回忆说：“那时候黄飞龙比较赶时髦，穿衣打扮有点另类，尤其是他脚上穿了一双高筒靴，看起来象个飞仔，爸爸看不惯，对他不放心。我就让他脱下来，不要惹爸爸不高兴。他当然照办了，后来呢，他天天呆在我家里，对老人有礼貌，也很会说话，没事就帮着干活，爸爸又很喜欢他了，待他像自己孩子一样，走到哪里都要带上他。”

恋爱的日子总是快乐浪漫的。与那个时代大都市所有相恋的年轻人一样，阿展和黄飞龙业余时间除了去游泳之外，当然也少不了看电影，或者去舞厅跳舞。他们还很喜欢驾车兜风，开着阿展的那辆小汽车逛遍了整个椰城。廖展远的唱片店通常是夜晚10点以后打烊，如果黄飞龙也在店里，他俩就会开车去吃夜宵。

在雅加达北边五六十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很有名的小城市——茂物（Bogor），这座气候凉爽的小城，不仅有总统行宫和亚洲最大的植物园，还有很多诱人的美食。当年，茂物夜市有一种用猪肉烤制的肉串，当然是华人摊点上的小吃，香喷喷的——这在爪哇岛其他地方是见不到的。有时候阿展关好店门，夜已深了，但那又怎么样呢！反正年轻人精力旺盛，一点也不觉得困乏，她又想起茂物夜市的烤肉串，便兴致勃勃地和飞龙一道驾车前往，吃饱喝足再驾车回到椰城，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那时印尼华社，原本有这样的活动和恋爱故事

恋爱时的展姐与飞龙和朋友一起驾车在海边游玩。

黄飞龙从小生活在一个比较老派的家庭里，守旧而严谨，他的父亲虽未大福大贵，但是规矩很多，孩子早上起来，要先毕恭毕敬地过来跟长辈请安，才可去饭厅吃饭；饭桌上不能随意闲聊，谁坐上首谁坐下首，都是分长幼尊卑，按秩序定的，这让年轻人会感到有些压抑。廖展远的家却完全是另一种模式，父母亲切不摆架子，大家随意，自由热闹，人情味很浓。黄飞龙由衷喜欢这样的家庭氛围，加上他在哥哥的公司当伙计，哥哥比他大了十多岁，长兄如父，兄弟俩虽然关系不错，但哥哥毕竟已有家室，妻子儿女一大帮，时间长了，飞龙难免有些寄人篱下的感觉，于是就不由自主把阿展家当成自己家了。

他俩恋爱定亲的时候，都已二十四五岁了，正是结婚办喜事的最佳年龄，可是却一拖、再拖，迟迟未结。并非他们的感情出了问题，而是黄飞龙的父亲去世了，按中国古老的传统，他要守孝三年，方可迎娶新娘。

黄飞龙是个重孝道的人，展姐也支持他这样做，“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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