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和一人分分合合,谈了20年恋爱,后来她还是一个人活到94岁
白薇是谁?
她是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与张爱玲,冰心齐名的美女作家,是一个被鲁迅称之为“仙女”的女子。她不仅拥有着一副姣好的面容,也拥有着与生俱来的文学天赋。经鲁迅提携,她的剧本《打出幽灵塔》发表在鲁迅主编的《奔流》创刊号上,她的独幕剧《革命神受难》也发表在鲁迅编辑的《语丝》杂志上,此后,她也陆续发表了一些作品,获得了不错的反响。
只可惜,或是“自古红颜多薄命”,除去文学成就,白薇的这一生可以说是过得很糟糕了,用她自己的话说,便是:生无家,爱无果,死无墓。
图 | 白薇
生无家
白薇六岁时,母亲带着她去看戏,认识了峡嵎村的何寡妇。只一眼,何寡妇便产生了想要白薇做她儿媳妇的想法,于是她便请白薇母女吃了一碗肉汁面,吃完后,白薇的母亲顺口就把自己的女儿许配了何寡妇的儿子李登高。
而这时正高兴地吃着面的白薇,尚且还不知道,自己就被这么一碗面“卖”了,面一吃完,她选择幸福的权利也被被剥夺了。
于是,在白薇14岁那年,便嫁给了何寡妇的儿子李登高。李登高是个实打实的粗人,对于浑身洋溢着文人气息的白薇,着实喜欢不起来。而何寡妇则是村里出了名的恶婆娘,彪悍不已,嫁入这种家庭的白薇命运会如何?她每天做苦力干农活不说,还要遭到婆婆的暴行,婆婆拿斧头砍她,骂她,她被打破眼睛,血流了满面。
一次意外,她无意间撞见婆婆与别人偷情,这下可好,本来就看她不顺眼的何寡妇更是变本加厉的虐待她。为防止她逃跑,何寡妇联合儿子李登高,撕破她全身的衣服,将她掐得浑身青紫,丈夫李登高一旁将她摁住,而何寡妇扑上去就是一口,竟生生咬断了白薇的脚筋!
白薇只得不顾身体赤裸,跳进河中躲避,后被邻居救起,摸黑跑回家求救,却又被思想极其封建顽固的父亲送回了婆家。
而这次,一把菜刀和一根绳子摆在白薇面前。何寡妇和儿子让白薇选择其中一种死法,两人甚至开始商议白薇死后要重新买一个媳妇的事。
白薇再次含恨出逃,这一次,她选择去求助可怜她的二舅,而不是回家,临走前,她还用锤子狠狠砸烂了婆家吃饭的大锅,以泄心头之恨。
在舅舅的帮助下,白薇进入了衡阳第三女子师范学校学习,得以暂时脱离苦海。但是婆家并没有放过她,很快就组织一班人,去衡阳把她捉了回来,继续折磨她。之后,白薇又考上了长沙第一女子师范学校,在舅舅的斡旋下,得以再次进入校园。但就在临毕业的之际,她的婆家人又找了一帮亲戚,联合白薇的父亲,埋伏在大门口准备将她绑架回去。再也不想回到李家那个可怕炼狱的白薇,只能从那个沾满粪渍的厕所出粪孔道爬了出来,带着一身的污秽,最终逃上了开往日本东京的船舶……
爱无果
逃往日本的白薇,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为求知与生存,她去码头当挑工,去当地人家里做女佣。饥饿是她最大的敌人,采野菜,吃红薯,几次都觉得熬不住了,走到铁轨边,想要自杀;她还常常生病,先后患了风湿、疟疾、猩红热……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白薇还能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当时日本女子最高学府——东京高等女子师范学校,着实令人佩服。
在日本的生活日渐平静。1924年夏,白薇遇见了同在日本留学的杨骚,这个与她纠缠了将近20年的男人。
杨骚祖籍福建漳州华安县丰山镇,是近代著名诗人、作家, 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成员,中国诗歌会发起人之一。
而白薇与杨骚的爱情故事,堪比午夜档的狗血剧。在遇见杨骚前,白薇喜欢的是凌琴如的哥哥凌壁如,但凌壁如不愿也不可能接受她的感情,因为那时他已有恋人,对象就是白薇的好友张万涛。而妹妹凌琴如,则和杨骚是一对。杨骚本以为能与佳人携手白头,却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钱歌川。就这么轻轻一撩,上一秒还与杨骚如漆如胶的凌琴如便选择与钱歌川一道,留下了心碎一地的杨骚。
于是,便有了这么一番场景:东京府下源兵卫的一家破板屋后楼,失恋了的杨骚来访单相思失败的白薇,他们促膝长谈,一见如故。
图 | 白薇恋人杨骚
白薇这样形容杨骚:“你是我发现的最清新、纯洁、不带俗气的男性,你有流星一样美丽的光芒”;
杨骚对白薇说:
“我要为了你更加努力,我一定要成为世界上最著名的音乐家、画家和文学家,要去法国、意大利留学深造……学成回国后,就在西湖建筑一座艺术的魔宫。我住在里面,每月招待一两次我所接近的艺术家,一年半载召集一次全国的艺术家,在里面讨论、研究。里面辟一个全国艺术品的展览场,给爱好艺术的人去游览。我自己在魔宫的最高一层,或者把那层给我爱人住。”
两人的爱情就像干柴遇上烈火,这般的火热。她比他大六岁,他称她素姐,她叫他维弟。只可惜,这幸福短暂的可怕。杨骚很快就移情别恋了,他爱上了咖啡店的一个年轻女招待,白薇伤心欲绝,她哭着找杨骚。杨骚却辩道:“白薇,我只爱你一个人。喜欢和爱是两回事,对别的女人我只是喜欢喜欢而已,你不要那么小心眼儿。”而不敢相信的是,白薇竟然原谅了他。
白薇的痴情与单纯,昭示了她在这段感情中注定伤痕累累。1925年,杨骚只留下一张纸条,便一声不吭的回杭州,上面写着:“莫伤心、莫悲戚、莫爱你这个不可爱的弟弟……我永远记着你,思慕你,但我不能在你面前说假话了。我永远记着A妹,永远爱着A妹......”
“A妹”就是凌琴如。
图 | 年轻时白薇与杨骚合影
爱杨骚爱到疯狂的白薇又怎能轻易接受这个事实,她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盘缠,追到了杭州。而等待她的不是杨骚的温软细语,而是他不耐烦的呵斥。他又躲到了新加坡,可白薇的信件还是不依不饶的追了上来,倾述着自己的思念和满腔爱意。杨骚拗不过,想出了一个权宜之计,他给白薇回了一封,信上说:“我是爱你的呵!信我,我最最爱的女子就是你,你记着!但我要去经验过一百女人,然后疲惫残伤,憔悴得像一株从病室里搬出来的杨柳,永远倒在你怀中!你等着,三年后我一定来找你!”翻译成白话就是说,我真的是爱你的,但我要去睡够100个女人,再回来找你,你就这么等着我吧。
这是何等无耻?!只能说,杨骚真是人如其名,完美诠释了何为“骚”。
我相信,大部分人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毫不犹豫让其滚蛋,但再次出人意料的是,白薇竟然同意了......或许,爱情真的会蒙蔽人的双眼,使人盲目。
1927年,杨骚真的回来找白薇了,也确实如他所言,他“憔悴得像一株从病室搬出来的杨柳”,我不知道他立志睡100个女人的豪誓实现了没有,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将一身的花柳病全部染给了白薇。
即便如此,白薇还是决定与杨骚结婚,他们像一对平凡而幸福的小夫妻,拍了婚纱照,发了请帖,定了宴席。只是婚礼当天,发生了笑掉人大牙的一幕,新郎官居然逃跑了,留下了落寞、不知所措的新娘独自面对这一屋子的宾客。
本以为他们二人的故事就止于此,万万没有想到,1938年,杨骚又回来了。他满怀愧疚地对白薇说:“往日全不知道爱你,现在才开始真正知道爱你了。”而白薇这回终于硬气了一回,她选择推门而去,不愿再与他有过多牵扯。心已死,何来扰?
或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杨骚厌倦了风流浪荡,他内心期待着与白薇的复合,还将自己的一大半工资寄给白薇治病,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后,许是觉得复合无望,杨骚选择和当地的一位普通姑娘结了婚,生儿育女,过上了稳定的家庭生活。而白薇,则终身未嫁,她与杨骚这段分分合合,谈了近二十年的恋爱也终于落下帷幕。
张爱玲说:人生最大的幸福,是发现自己爱的人正好也爱着自己。 我爱你时,你不爱我。 你爱我时,我又懒得理你。 这就是前世的冤家今生相遇,是缘,也是劫。我想,用这几句话来形容白、杨二人,再合适不过了。
死无墓
晚年的白薇自我放逐,去了北大荒和新疆。亲眼见到她的人这么形容她:
屋里的家什很陈旧,胡乱地摆放着,显得屋里十分零乱;白薇头发稀疏而蓬乱,脸上沟壑纵横,像一只只结了网的蜘蛛;身上的蓝布棉袄做工粗糙,针脚足足有半寸多长;尤其当她扶起身边的两根棍子站起来的时候,活脱脱一个鲁迅笔下的祥林嫂。
图 | 1962年塔里木,白薇主动申请下乡去大西北
而在1987年,94岁的白薇终于走完了她坎坷悲苦而漫长的一生。临死前的她,依旧孑然一身,没有遗产,没有丈夫,没有孩子,也没有亲人,无法言表的苍凉岁月,残酷地印证了多年前她对人生的自我判词——生无家,爱无果,死无墓。
文 | 怀瑾
图片参考来自网络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