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2月28日 星期六

只工作不上班?“数字游民”的理想与现实

只工作不上班?“数字游民”的理想与现实

01 最昂贵的是自由

「到快乐的地方去工作,你的技能比护照更重要。」

人才招聘网站Jobbatical 不仅slogan听起来悦耳动听,更关键的是,所提供的就业岗位也深得IT自由职业者的欢心。

这些机会都是全球性的,遍布美国、欧洲、亚洲,大都是为期三到六个月的短期项目,恰好也是环球旅行者在一个陌生城市新奇感的上限。

比如马耳他一家客户营销网站在招聘首席网络工程师时,强调可以「住在地中海温暖的岛屿,一年四季都有好的天气」;Uber在科罗拉多州博尔德计划招聘一个项目软件经理,称这里的综合生活成本比旧金山低16%,不过这听上去好像并没有低太多,但是对于月光族来说,足够给晚餐加个鸡腿了。

这家网站的拥趸们正是数字游民(digital nomad),如果你按照英文的字面,很容易把这波人误解为数字时代流浪汉,生活的弃儿,或者沉迷在网络世界里的御宅族,被迫离开母国走四方的「迷失的一代」。

恰恰相反,这是一波拥有强大选择能力的人,他们中的大部分年轻而多金,身怀一技之长,主动地选择了做一个地球村的流浪汉,他们热爱远程工作,赚着第一世界的美元到东南亚的碧海蓝天中去低调挥霍。

维基百科对数字游民的定义中,也突出强调了他们「拥有足够的财务缓冲能力」。不过,在美国,他们也只是属于这个社会的一小撮。在热门的问答社区Quora, digital nomad 内容标签之下,关注者只有数百人。

相比英文名里的边缘姿态,在简体中文世界里,digital nomad的译名——数字游民——显得如此优美,包含了中国年轻人对不同于循规蹈矩的生活方式的向往,以至于才会产生类似这样的大讨论:是不是只有码农才能做数字游民?

02 他们不是数字游民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首先需要澄清数字游民在中国存在的两个大误会。

误会之一,数字游民就是自由职业者。

领英在2015年发布的《中国自由职业者报告》发现了中国自由职业者有这么几个特点:

年龄上,主要为工作年限不长的年轻群体;

职业上,上目前可分为三大类:专业人士、销售代理/无底薪推销员、个体户。其中专业人士主要指包括摄影师、设计师、独立翻译在内的拥有专业技能的自由职业者;

在地域上,他们更广泛地分布于中小城市;

在能力上,他们相较固定职业者,拥有人脉更广,更多的技能,他们拥有的核心技能大致可分为语言类、设计类、文案营销类。

显然,数字游民属自由职业者的一部分,最大的区别是,数字游民的主要收入来源是通过互联网来获得。随着互联网在日常生活中的渗透,未来自由职业者的收入将更多地通过互联网来获得。

误会之二,soho族就是数字游民。

最早是开发商在中国炒热了soho 的概念。在上下班动辄需要数小时的北上广深,主张在家办公的soho,一度火热了一阵子,并且带动一批loft项目的销售。但第一批先锋很快发现soho生活的弊端。

网友暗夜教主2007年就在豆瓣上吐槽:「自从soho以来,我渐渐发现上班的意义并不仅仅是赚得工资,而是还有一个同事的交往空间。自从一个人soho以来,生活开始孤单乏味,这时候才发现,即使是一个无聊的工作,钱也并不是它唯一的产品。 」

与在家办公的soho族不同,数字游民尤其忍受不了蜗居一室,他们志在四方,当然也有效避免了soho 族社交圈子过窄的问题。地产界也与时俱进推出了联合办公空间的产品,作为soho 的迭代补充。

03 如何成为数字游民?

不过,与自由职业者和soho一族类似的是,成为数字游民,还需要跨过关键的三道门槛。

第一道门槛:足够长的一技之长。

除了程序员外,律师、会计、编剧、音乐制作人、心理咨询师、自由撰稿人、教育辅导都非常适合做数字游民,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突出的专业能力。

遗憾的是,这些卓越的专业能力,通常需要经年累月的积累。

就像一万小时定律所说,几乎没有捷径可走。人类脑部确实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去理解和吸收一种知识或者技能,然后才能达到大师级水平。顶尖的运动员、音乐家、棋手,需要花一万小时(其实是虚指),才能让一项技艺至臻完美。

来自美国的博客作者R.L. Adams就认为,有志于从事社交网络营销的同学,就相当适合做数字游民,并且他还给出了极具操作性的建议:包括发布一部以社交网络营销主题的电子书,然后开设一个博客,如果有可能的话,再创建一个在线课程直接向用户收费。

这路数,听起来和国内的「知识付费」很像,但最关键的一点是xx也没法帮助你的——如何建立专业能力,他说的主要是如何展示这些能力。不过,敢于展示自我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在基层政府工作了七年多后,西皮士在2017年初决心离职,全身心投入音乐创作,不久,在豆瓣上发布赞助离职计划,通过每人500元的网络众筹,制作和销售他的音乐专辑。2017年,2017年共有249位听众赞助支持他。目前,豆瓣收录西皮士的武侠风格音乐专辑有8个,曲目近百首。所得收入远超过他当公务员时的工资。

第二道门槛:足够宽广的商业平台。

成为一个数字游民,就意味着你将成为自己的老板、自己的员工、自己的商务经理,对于数字游民来说,最关键的是要找到商业化平台。

在今天,商业化平台几乎是社交网络或类社交网络的同义词,从海外的Facebook、Twitter、Instagram到国内的微信、微博、豆瓣,都是为数字游民提供了大量潜在客户。

在美国,数字游民的另一主要族群——艺术家、特别是画家、摄影师都是社交网络营销高手。

在社交网络出现之前,艺术家们需要通过 种种复杂的渠道才能让自己的作品被更多人看 到。如今,许多艺术家都将 Instagram 作为自己 的“线上作品集”,他们在艺术市场上从被动渐 渐转变为主动,自己担任着艺术品的创作者、经 销者和管理者的角色。 据《Hiscox 在线艺术艺术品交易报告》 ,71% 的收藏者通过互联网购买艺术品。

这份报告发现,社交媒体不仅帮助重新塑造 了互联网用户与艺术家、专业机构之间的关系, 也在影响着艺术的传播乃至生产方式 。

在中国,类似微博、豆瓣、lofter也发挥着类似作用。

虫子(网名)在豆瓣九年就经历了「新用户-专业达人-创业者」的三次变形。2008年,为了给看过的书和电影分类,她注册了豆瓣,后来当兴趣聚焦在广告业时,又通过豆瓣的关联推荐搭建了知识谱系,后来又在兴趣小组里接触到了圈子里的专业网友,最后,在2011年创立了自己的小小广告公司。

「人五」在豆瓣上有4万多人关注,他的经历也颇为励志:从一个二本高校毕业后,专职从事插画设计,后来去了意大利留学,「上了豆瓣周年首页广告位,去年日历虽然画不好但卖挺好的,版税够我在欧洲一年生活费。」

当然,这听上去就像「别人的豆瓣」,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闲逛和浏览是上网的常态,因为长期浮在信息平流层的表面,最终也失去深入的能力。这也注定了类似虫子这样的用户是少数的。但也印证了「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第三道门槛:足够强大的内心和自律精神。

成为一个数字游民,要求比「组织中的人」有更高的自律能力。

成为数字游民,你虽然可以摆脱恼人的办公室政治和大量无意义的冗长会议,但是你依然无法摆脱远程雇主那里的条条框框,可以说官僚主义无处不在,你逃离了集体,但依然还是仍受集体的一些弊端。

特别是对于那些一边旅行一边工作的人来说,由于在异国常常给你回面临语言不通、不靠谱的酒店Wi-Fi、多变的形成的干扰,因此保持心理健康十分重要。

ZestDesk创始人James Moore 经常在中国大陆、香港和新加坡旅行,他认为在陌生的环境,最重要的是要保持心理健康,他给出的建议看上去还比较靠谱:

制定一个睡眠时间表,每天尽量在差不多的睡觉,每天的睡眠时间最好不少于七小时;考虑到大部分数字游民都是跨时区作业,坚持做到这点十分难得。

创造一个宁静的环境,外出旅行最好带上耳塞和眼罩;

管理好焦虑等负面情绪,比如可以在睡前专门空出二十分钟来冥想。

除去心理健康之外,保持身体健康也相当重要。由于大量数字游民都是从事的脑力劳动,工作时大部分都需要对着屏幕,因此,一些久坐带来的疾病也不可避免。数字游民网站Proxyrack创始人萨姆克罗斯说,「桌椅糟糕的人体工程学和由此产生的背部和颈部疼痛影响了我的睡眠,情绪和生产力。」而他的解决方案,买一张便携式站立式办公桌,工作时尽量站着。

在生活方式上最好还是极简主义的信徒。做了三年数字游民的Cecilia Haynes 在一篇播客文章中写道,成为一个数字游民的好处之一是,极简主义带来了巨大快感,她的全部家当就是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和一只钱包。

04 大势所趋,及早准备

即便再有吸引力,任何一种曾经令人怦然心动的生活方式,也存在保鲜期。

旅游博客作者Matthew Karsten,过去七年,在享受了边旅游边靠写游记博客赚钱生涯之后,他认为这不是一种可持续的健康生活方式,于是决定搬回到美国。为此,他专门写篇文章反思数字游民生活方式给他带来的困扰:

让人感到了寂寞,远离家人、错过无数的朋友聚会,旅行中难以建立有意义的人际关系;

比起边旅行边工作,soho式的工作方式也许效率更高;

在50多个国家旅行之后,对于不断地从一个地方赶往另外一个地方的生活已经感到厌倦。

不过,真正让结束流浪汉生活,其实是他2015年在墨西哥遇上的一个名叫安娜的女孩,从而产生找一个窝、安一个家的冲动。而且他反复重申他并不后悔七年前的选择——成为一个数字游民。

另一位退出者Mark Manson 2013年写作《数字游民阴暗面》一文写道「经济学家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在我看来,天下也没有毫无代价的自由生活。作为数字游民,我们只不过选择了另一幅更轻的枷锁而已。」

但未来更多人可能会主动或被动选择这样一副枷锁。

美国研究机构Gartner近日则表示,到2020年,人工智能将导致180万个工作岗位被淘汰,但届时也将创造230万个工作岗位。这些被创造的新岗位,大部分要求更高的技能,更高的艺术感知和沟通能力,与当前数字游民所从事的职业类似。

与其踏上被机器奴役之路,不如早做打算。

【钛媒体作者:文 | 波波夫,微信公号:波波夫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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