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读机”梗的发源地，这款哲学游戏教我安心做个复读机

曾几何时，“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的梗突然走红，与“鸽子精”、“真香定律”并成为人类的三大本质。后来“柠檬精”的加入使之成为人类四大本质，事实上这四大本质也是大面积涵盖了当下人的几个通病：盲目跟风、不守信、嫉妒和放狠话。

正如用祖安文化批判嘴臭玩家，人类四大本质也是一种黑色幽默式批判。

只要病还在，批判就很难过时。也是因此，它们没能像同时代的网络梗一样短命，沿用至今已然成了元老级的存在。甚至有人展开了关于“人类本质是鸽子精还是复读机”的辩论，在辩论中，复读机辩方什么都没有准备，打算全程复读鸽子精辩方的话以此赢得辩论。

然而，鸽子精辩方技高一筹，直接放了辩论赛的鸽子，复读机惨败。

虽然这次败下阵来，但如果用数据说话，复读机会略胜一筹。

“复读机”梗的诞生

当你在社交网络中问到“人类本质是什么”而看到一堆跟帖回复“人类本质是什么”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答案——“是你了，复读机！”

“复读机”梗起源新加坡独立游戏开发者 Nicky Case 制作的哲学游戏《The Evolution of Trust》，其理论可追溯到著名行为分析于博弈论专家罗伯特·阿克塞尔罗德的代表作《合作的进化》中。Nicky Case 将其精髓改编为一个以游戏为媒介的合作博弈论讲解教学，并于2017年7月份发行。

游戏中有Copycat、All Cooperate、All Cheat、Grudger、Detective等多类人群，每种人群都有它特殊的属性，比如Copycat(盲目模仿者)会永远模仿对方上一次做出的行为，而Detective(侦探)则会先通过几次尝试判断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是软柿子则会一直捏下去如果很强硬则会变成Copycat的属性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后来《The Evolution of Trust》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与认可，被翻译为韩语、日语、法语、德语等20+种语言，我们所玩的中文版则是由吴桐、唐凤翻译的《信任的进化——合作自私的基因》。

或许源于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中国的翻译者总是才华横溢的：将All Cooperate(永远合作)翻译为万年小粉红(有傻白甜之意)、将Grudger(吝啬鬼)翻译为黑帮老铁(更贴合其选择合作但一次受骗永不合作的设定)……而Copycat被生动形象翻译为复读机。

随着游戏主播Lov直播玩此游戏时脱口而出的一句“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复读机”梗诞生了。

游戏里最硬核的梗

我们对复读机的理解大都比较浅层——机械性的重复别人的话，比如某UP主在视频结尾哭着求三连时，弹幕里无限重复的“下次一定”。如果加入点深入思考，可以把它理解为是盲目跟风。而事实上，在《信任的进化》里“复读机”梗可没这么简单。

• 信任危机

有调查表明，在过去四十年中人们越来越少说他们信任彼此。

在1914年圣诞节的英德战线上，士兵们不顾军令离开战壕、穿过无人区与敌军一起埋葬战友和交换礼物……战争被信任打破。但一个世纪后的现在，虽然我们已经保持了数十年的和平，但似乎彼此信任的能力却降低了。

为什么在战争年代会有敌人因信任而变成朋友，在和平年代仍有太多朋友因不信任而变成敌人呢？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作者制作了一个类似囚徒困境的信任游戏原型：

你面前有一台机器：当你放进去一枚硬币，对方会得到三枚硬币，反之亦然。你们两个人都可以选择「合作」，放一枚硬币，或者「欺骗」，不放硬币。

• 清奇的画风

游戏的画风可谓是清奇，除了帽子有些差异外每个人物都一模一样。同一个小人带上个花生帽就是福尔摩星儿，带上个太阳帽就变成了万年小粉红。它略显夸张的动作更是让人称奇：

比如在与万年小粉红进行非零和博弈中，欺骗成功时主角的动作表情配上 Johnson Brand Editing 的贱笑声与被欺骗的小粉红形成鲜明对比，还有她接下来皱着眉头犹豫是否要继续被骗的样子，竟一度让人想要不再欺骗她。背景音乐上选择了 Kkomplex 演奏的《Bleu》，让玩家感受到轻快的同时也给人以探索未知神秘感。

• 谁能笑到最后？

玩家在原始的囚徒困境模型里体验并获得所有角色的特性之后，游戏开始变为这些角色间的两两对决，并逐步加入重复互动、附加角色、淘汰与繁殖、犯错概率等。正如人对事物的认知是从简单到复杂最终回归简单，《信任的进化》也是运用此法。

在最后的沙盘模式中，每10局淘汰5个最低分繁殖10个最高分并以0%~9%的犯错率重复N轮一对一博弈之后留下的是大量复读鸭(复读鸭：复读机Pro，在对方连续欺骗两次时才会选择欺骗)和少数复读机。犯错率在10%~49%时千年老油条会占领全部，犯错率达到50%时福尔摩星儿与复读鸭达到动态平衡。

而对比其得分，后两种情况与前一种相差甚远，故真正在能在和平年代实现共赢的只有低犯错率的复读机或复读鸭(复读机Pro)，我们的复读机本质似乎还是时代选择的结果。

最高分的背后

虽然在更多人眼中《信任的进化》更像是一款互动性教学，但游戏最开始的比赛中，想要拿到满分也不算容易。我们可以根据每个人物的特点对症下药：

①复读机——黄金准则最赚

复读机会先选择合作然后以牙还牙，如果你在某回合突然选择欺骗的话一定可以赚到3分，但在接下来回合中要么永远保持欺骗谁也别得分、要么先丢一分在回归原样。所以想要在他身上获得最高分则最早要遵守黄金准则、互惠利他，持续选择合作，在第五也就是最后一回合时选择欺骗，你得11分他得7分。

②老油条与小粉红——硬的不合作、软的使劲捏

老油条永远不合作，在他眼里只有得0分或者得3分，看似永远不亏，但实际他也很难赚。小粉红是一个傻白甜形象，无条件信任的另一个意思就是要遭受无条件欺骗。

所以与老油条永不合作各得零分，对小粉红永远欺骗你得 12 分她得 -4 分

③黑帮老铁——乖乖合作

黑帮老铁像是一个暴躁的复读机，一旦遭受欺骗就永不合作。在他面前选择欺骗相当于自断财路，也要和复读机一样互惠利他，最后一局再骗一波你得11分他得7分。

④福尔摩星儿——比他更高明

福尔摩星儿喜欢分析，而且回合数最多，我们可以针对他得套路前三轮全部欺骗，给他以牙还牙的复读机属性，而第四轮开始选择合作让它互惠互利，直到第七轮选欺骗多赚一块，你得15分他得3分。

最终拿到11+0+12+11+15=49满分，虽然操作里贯穿的卸磨杀驴和欺负老实人的思想看起来很是不厚道，但游戏的全名就是《信任的进化——合作自私的基因》，基因本身是自私的，这没问题。但如果我们往长远处想：合作里真的有最后一轮吗？你能看到最后一轮，确定不是因为目光短浅吗？

自私与愚昧不画等号，像复读机一样与复读机保持双赢的合作关系是理智的，这往往是将长期收益最大化的方法。

或者说，在非零和博弈中做个复读机也没啥不好。

我们正是彼此的环境

只传达出愿意合作的信号，不能算好的信誉，好的信誉还得有能力防止别人背叛。——罗伯特·阿克塞尔罗德

如果更进一步看待非零和博弈，我们在受周围环境影响的同时也是他人环境的构成者，放到游戏与玩家的关系中亦是如此：厂商拿出好游戏获得利益，玩家掏钱换取好的体验。

但事实上多数玩家并没有得到一个好的体验，究其原因，我们在与一些游戏厂商的博弈中扮演了一个类似“万年小粉红”的角色，而厂商也慢慢成了“福尔摩星儿”。

《伦敦新闻画报》1915年1月9日插图“敌对战壕的圣诞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