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喜朗已为失言引咎 望继任者为东奥担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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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文凯

命运多舛的东京奥运会在风雨飘摇的不确定中，又经受了一次重大的人事地震。在距离延期一年后的预定开幕日不到半年的时候，东京奥运会组委会主席、前首相森喜朗因蔑视女性的不当言论引发国内外批评狂潮，不得不引咎辞职。东京奥运会在是否举办、如何举办最终未定的困难时期，又必须“临阵换帅”，可谓屋漏逢雨、雪上加霜。

受到新冠疫情的连续打击，日本原本为世界精心准备的东京奥运会这桌世纪大餐，日益变得冷却寥落，走向意兴阑珊、沦为一地鸡毛。古语称凡事“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是谓也。就在东京奥运会最需要团结一致、鼓足勇气、振奋精神之际，作为指标性人物的东京奥组委主席森喜朗却因违背奥运精神的轻率“失言”而落马，上演了一出羞耻的辞职剧。

2月3日，森喜朗在日本奥委会临时评议员会上，针对奥组委预备提高女性理事比例称：“有众多女性加入的理事会很费时间。”这一歧视女性的言论，在国内外引发大量民众反对。4日，森喜朗表示收回发言并道歉，承认自己的言论有违奥林匹克精神，但未考虑辞职。日本民众认为森喜朗道歉没有诚意，东京奥运会赞助商和日本政坛对森喜朗的批判势头进一步扩大，东京奥运会的理念精神和日本的国家形象在国际上受损。12日，森喜朗在东京奥组委紧急会议上承认，“由于我的不适当发言，引起了很大混乱，给大家造成了很大困扰，在此表示歉意。我不想成为奥运准备过程中的阻碍”，宣布辞职。

前首相森喜朗是日本政界和体坛的重镇，曾担任日本体育协会（现日本Sports协会）及日本橄榄球协会会长，在体育界拥有超强影响力，也是东京申奥成功的重要推手。2014年1月，东京奥运会组委会成立第一天起，他就受命担任主席至今，堪称是东京奥运会的主要脸面之一。多年来，森喜朗利用自己在政商各界的广泛威望和牢固人脉，以及出众的事务协调能力，领导并推进了奥运筹备工作，成果显著。

对此，国际奥委会主席巴赫发表声明表示，全面尊重东京奥组委主席森喜朗辞职的决定，也理解其理由。国际奥委会感谢森喜朗在过去几年中为推迟举办的2020年东京奥运会和残奥会所作的杰出贡献。在森喜朗的努力下，东京成为有史以来准备最充分的奥运会主办城市。国际奥委会将继续与继任者携手合作，在2021年举办一届安全的奥运会。国际奥委会东京奥运会协调委员会主席约翰·科茨，也在声明中感谢森喜朗在过去8年所做的出色工作，感谢日本政府、东京都政府、日本奥委会以及东京奥组委的坚定承诺，增强了国际奥委会的信心。

然而，作为日本的资深政治家，森喜朗担任首相时就频繁失言，其口无遮拦、放肆狂言的“昭和恶习”一直未见改观。2000年5月，他公开声称“日本是以天皇为中心的神的国家”，引发舆论哗然；2003年6月，他说“对于不生孩子的女性，国家却要用税金给予福利照顾，太奇怪了”，令人愤慨；2014年2月，他评论花样滑冰名将浅田真央在索契冬奥会上的表现时称，“虽然成功挽回了，但那个孩子总是在关键时刻摔倒”，令全国愕然而饱受抨击；2016年7月在出征里约奥运会的日本代表团壮行会上，他说“不会唱国歌的选手不是日本选手”，被视为对选手的侮辱。本次有关奥组委女性理事费事费时的言论，使他遭遇到人生最大的滑铁卢，并非偶然。

《奥林匹克宪章》指出：“每一个人都应享有从事体育运动的可能性，而不受任何形式的歧视，并体现相互理解、友谊、团结和公平竞争的奥林匹克精神”。身为东京奥运会的最高领导人，森喜朗的轻率发言，不仅有违现代奥林匹克精神，在政治非常不正确，也在全球推进性别平等的潮流下，显示了男女平等意识的严重缺失。森喜朗是“昭和保守派”的代表人物，其大男子主义的言论令年轻女性感到愤怒，她们批判称老一代日本男性歧视妇女的观念依然根深蒂固，与21世纪的时代风尚格格不入。

在内外舆论重压和反对声浪中，森喜朗萌生退意，宣布辞职，成为东京申奥四人组中最后一位落马者。据日本媒体报道，去年3月18日，日本副首相兼财政大臣麻生太郎曾说“这简直就是被诅咒的一届奥运会”，没想到一语成谶。2013年9月7日，日本成功取得奥运会主办权，坚强的四人组迎来人生高光，显得志得意满。他们是：时任日本首相安倍晋三，时任东京都知事猪濑直树，时任日本奥委会主席、皇室成员竹田恒和，时任东京申奥委员会评议会议长森喜朗——申奥成功后，猪濑直树因德州会资金提供问题，于2013年12月辞职；竹田恒和被怀疑在申奥时通过新加坡中间人向前国际田联主席迪亚克行贿，遭法国起诉，2019年6月为避祸退任；安倍晋三在新冠疫情期间，因旧疾复发而于2020年9月第二次辞任首相；2021年2月，森喜朗祸从口出而辞任东京奥组委主席，至此申奥主力全部落马。

但森喜朗下台，并不意味着各种困难可以迎刃而解，问题山积的东京奥运会面临很多挑战，奥组委主席后继者难产就是最新课题。日本要选出合适的奥组委主席并非易事，候选人需要被公认在体育界有功绩、对举办奥运会有强烈的责任感和意志力、在国内政商各界拥有威望、具备超强的组织协调领导能力、享有国际影响力、持有民间人士身份等，本次为了挽回森喜朗失言事件的负面影响，更希望候选人是专业运动员出身，最好还是女性。日前，84岁的日本足协前主席川渊三郎有意临危受命，但随着异议四起，他拒绝领命。现在，内阁奥运担当大臣桥本圣子、现体育厅长官室伏广治、前体育厅长官铃木大地等浮出水面，他们都是奥运选手出身，但在能力、威望等方面略显不足。东京奥组委将以公正的程序、透明的方式选出新主席，日本前首相安倍晋三也进入视野，补选结果让人拭目以待。

森喜朗宣布辞职，为他蔑视女性的言行承担了责任——这是民意和舆论的胜利，是男女平权意识的胜利，是令和对昭和的胜利。近来随着疫情反复，日本民众纷纷对东京奥运会能否在今年夏天如期举办表示怀疑，超八成的声音主张取消或再延期——必须面对的现实问题是，在一贯责任感暧昧的日本，谁来为东京奥运会负责，即将诞生的奥组委新主席值得期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