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高级腕表市场重现“淘金热”，到底是谁在买？

在高级腕表文化不断破圈传播的今天，品牌不可忽视的一个方面是中国二手腕表市场的演变和发展。

二手高级腕表交易并不是行业新现象。长久以来，二手腕表和新表市场平行发展、相互影响、和谐共生，大多数时候是买卖双方的私人交易。

近年来的一个重大变化除了有 Chrono 24、Watchbox 和 Hodinkee 等线上平台的快速崛起，越来越多品牌也开始以官方身份入局：先有卡地亚、万国表和江诗丹顿等品牌的母公司历峰集团在 2018 年收购英国高端交易平台 Watchfinder，后有 Richard Mille、Audemars Piguet 等顶级品牌公开支持二手转卖业务。

官方入局二手腕表市场是行业变革的一个重大讯号。专业钟表评论家蓝思晴认为，互联网在其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互联网的兴起让我们可以通过网络直接和买家、卖家沟通，甚至有专业的平台提供更广阔的交易空间。所以互联网不但让二手腕表市场变大了，也因此市场活跃度提高后，引发市场话题讨论、专业需求提高，这些都会间接影响到品牌声誉，品牌也不得不重视起这个市场。”

高级腕表是一个专业性高、圈层文化浓厚的领域。早年间，它主要是中国商务精英人士的专属赛道，但随着互联网扁平式传播所带来的圈层文化破圈，越来越多进入社会不久的年轻人也开始物色起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块腕表，并逐渐接触和学习到背后的规则和玩法。

网络上流传着这样一个调侃性的说法 —— “穷玩车，富玩表”。不难看出，高级腕表作为财富积累的终极象征，已经深深烙印在了新一代消费者的心中。

中国的影视作品对塑造腕表作为上流社会的象征也功不可没。在前段时间热播的电视剧《流金岁月》中，由倪妮扮演的朱锁锁在婚礼上从前任那里获赠了一对积家腕表，分别来自约会系列和大师系列，总价值达 90 万元以上。

再之前的热剧《三十而已》，女主角顾佳在剧中经常佩戴着一枚积家腕表（国内公价为 17.7 万元），象征着她渴望进入上流社会又相对务实的奢侈品消费观。顾佳的出轨丈夫则常以一枚百达翡丽 5970r 示人，强烈暗示着他渴望得到外界社会的关注和认可。

年轻人对高级腕表的追捧，背后是对于社会阶层跃升的渴望。在社交网络上搜索腕表相关的内容，我们发现很多都和 “身份”、“眼界” 和 “格局” 等词汇紧密相连，甚至会把一个人在高级腕表领域的知识储备和认知与 TA 在上流社会的地位和经历直接划上等号。

相较于一个路易威登经典手袋或者爱马仕铂金包，很多年轻人深深相信高级腕表是一项进阶式的投资项目，只有当一个人的财力、社会地位、以及文化资本达到一定等级时，才有资格进入。

专注于腕表内容的小红书博主 Miki Lin（@Miki 的时尚乐园）指出，中国年轻女性力量的崛起对高级腕表市场的快速发展也有着非常特殊的贡献。“许多热衷于腕表的女性玩家都有一些共同的特质，包括财务独立、受过高等教育、有知识涵养以及良好的消费品味，” Miki Lin 说道。“至今，仍然有很多男人会对非常懂表的女性感到讶异。”

从传统意义上来说，高级腕表更多是男权社会的权力象征，这也是为什么品牌的经典男士表款远远多过女士表款。如今涌入的女性玩家在购买动机上也和男性略有不同，她们佩戴腕表更多是一种从财富独立到人格独立的积极宣言。这样一批人正在悄悄重塑腕表世界的格局。

生意繁荣、玩家趋于多元的中国市场为二手腕表交易的崛起提供了一个良好的生长土壤。

国际腕表杂志 Europa Star 的出版人 Serge Maillard 曾在一个 2019 年的采访中说道，“二手交易在欧洲和北美早已风生水起，却尚未触达大洋彼岸的中国。” Maillard 的评论代表着欧洲制表界对中国市场的普遍看法，即一个新兴经济体中的 “暴发户” 消费者必然是更喜好购买 “闪闪发光” 的 Rolex 新表的，怎么会有眼力劲来欣赏和发掘二手腕表呢？

▲ Rolex 劳力士 Datejust Turn-O-Graph 系列腕表（约 1971）

这个认知的确八九不离十，但是也没有完全捕捉到中国市场急速发展中的微妙变化。专家蓝思晴认为，目前国内的二手交易市场的确处于萌芽期，但是未来的发展潜力巨大。

“我在这里做一个类比，相对于其他主流商品而言，中国古董家具市场的市场份额有多小，二手腕表的市场份额就有多小。但国内二手腕表市场的潜力仍然很大，需求也将会越来越旺盛，原因是表友们变得越来越专业。” 她说道。

另外，二手腕表交易市场的进入门槛实际上远高于新表市场，“二手表交易需要买家有更强的专业知识，不管是对品牌的认知也好，表款的认知也好。买新表更省心，买二手表会看品牌的知名度，手表的真伪，在市场上的永续价值会升还是降，买了是否划算，买二手表要考虑的东西比较多。”

▲ Jaeger-LeCoultre 积家 Reverso 系列腕表（1944）

▲ Vacheron Constance 江诗丹顿保罗·布特罗斯自由式投币腕表（1976）

小红书腕表博主 Miki Lin 也看到中国的二手市场正在变得成熟，这从玩家们用的交流语言中就可窥见一斑。二手腕表领域可以被细分为中古表和古董表，两者差别很大。“不是所有二手表都能被称为 ‘古董表’ 的，它需要有很强的历史文化积淀，并且表型已经停产。而玩家会懂得欣赏古董表的话，那必然是对手表背后的历史故事和审美有特别研究的人。” Lin 说道。

▲ 浪琴古董怀表（约 1903）

除了消费者专业度有待提升外，制约二手腕表在中国发展的还有中国传统观念。国人其实多少对于 “用过的事物” 还是有心结的，但是这个问题在年轻一代中变得越来越微不足道了。

随着钟表爱好者的规模不断扩大，消费者的专业度越来越高，中国二手高级腕表市场正在经历一个民主化的过程。当下的市场成长迅速、充满活力，但也非常混乱，有待提升其规范性和透明度，才能和善于快速吸纳新知识的中国消费者共同成长。

根据二手交易平台万表网的数据，2020 年该网站的总交易额翻了 6 倍，而手表的平均销售额下降至 24,709 元，同比下降 14.7%。“这意味着，随着二手消费观念普及和市场标准规范化，我们的平台正在吸引来更多下沉市场的用户，” 万表网品牌运营中心经理 Yanice Guo 说：“我们的典型用户之前主要寻找中古表款、热门表款，现在下沉到入门款式。”

与成熟市场相比，中国的二手腕表交易平台仍处于起步阶段。“在成熟市场中，主要的交易平台是已经积聚高忠诚度社区会员的专业化网站。例如，来自德国的Chrono24、来自瑞士的 Bucherer CPO 以及瞄准新加坡、美国和南非等新兴市场的 The WatchBox，” Yanice Guo 说。

在中国，大部分二手交易发生在闲鱼、拍拍、转转等二手平台上。“这样的体系很容易有漏洞。这些平台是面向大众市场的定位，可能无法提供买家腕表鉴定服务和售后质保服务。” Guo 补充道。

除了缺乏专业化平台和行业规范外，中国的二手腕表市场还存在着区域发展不平衡的问题。迄今为止，大多数二手高级腕表店铺都集中在历史悠久的贸易中心广东、香港和澳门。上海周边富裕的沿海城市是另一个热点。但随着腕表文化不断和奢侈品文化相互渗透和反哺，沈阳、长沙、郑州、南京、南昌等非一线却相对富裕的城市在过去几年均呈现强劲增长。

▲ 二手表商家数量及分布资料｜图片来源：万表数据中心

行业人士并没有被当前这些挑战吓倒，反而对二手腕表市场的未来持乐观态度。首先，中国快速发展的电商将推动各个行业变得更加规范和开放。

其次，奢侈品认证服务的日益普及也将支持以前谨慎的消费者建立对二手腕表购买的信心，VERTU就一直致力于为客户提供中古奢侈品鉴定服务，聘请专业人士来追踪物品来源、衡量市场价值。同时，VERTU还提供二手腕表回收、寄卖与销售服务，对物品进行专业市场估价、回收及寄卖，让客户的二手腕表购物会开始变成一次有趣的冒险，而不是恐怖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