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绕的都，云难一见，你也是”
10月7日那天，我和去年一样，赶在北京降温前，从后台叫了几位陌生朋友出来一起喝酒。
依旧是熟悉的邀约方式，只不过今年的客人比去年多了两位，从7个人变成了9个人。聚集地也从去年那家4平米的小酒馆，换成了大望路华贸公寓里一家我常去的小酒馆。
22:22发完推送，我从后台选了地理位置合适的9位朋友，挨个儿打电话过去邀请他们来。
40分钟后我们迎来了第一个客人，凌晨1:25的时候最后一位客人到来。9个人全部到齐，挤在一张长桌上，举起酒杯，各自聊起过去。
“第一个睡到的人，不过是个骗炮的。”
第二位落座的姑娘跟我说，其实她从没把爱情当做一件多重要的事看待。这么多年来，感情平平无奇，连动心都少有。
去年的一次工作契机，认识了个不错的人。她本就觉得不错，再加上对方一上来就是主动攻势，没几天两个人就出去单独看了电影。电影过程中和结束后，她都遵从了成年人的交往模式：很多事情没说清楚前也可以牵手拥抱上床，自然而然。她以为这就是恋爱了吧。可第二天起床后，再联系这个人，收到的所有回复都会被他以“忙”搪塞过去。
“大概我是第一次这件事吓到他了，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又没想让他负什么责，他何必躲着我。”
“我在她身上花了60w，才知道她早结婚了。”
每个客人到酒馆坐下之后，我都会照例问一句，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故事么。那个样貌中性的姑娘听了半天别人的故事之后，才慢慢讲起自己的事。
有段时间，她开始迷上了看直播。有个姑娘长得很好看，她为了引起那个姑娘的注意，陆陆续续在直播间为她刷礼物花了10w块钱。后来两个人加了微信，聊得投缘，连续八个月，她每个周末都从山东坐高铁来北京陪那个主播。
八个月之后，是那个主播姑娘的生日。她心想着这次来个突然袭击算作惊喜，没想到到了北京，才发现这场惊喜完全变成了惊吓。原来那个主播姑娘早就结婚了，似乎还有孩子。这八个月她完全被蒙在鼓里，十足是上演了一段“被小三”的经历。
“后来？后来就没有后来了。遇见这种事，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来人死前，真的能看到回马灯。”
酒桌上唯一的一个男孩子，似乎是我们这几个人中年龄最小的。本以为他想说的事会和同龄人无异，没想到他故事的开头就已经足够让我惊讶了。
他初中之后就退学了，厌恶传统教育，于是独身一人就去了新加坡。几个月后，由于签证问题，再不在新加坡有个学上或者有份工作，就不得不被遣返回国。
有天他在大街上游荡，一个广告公司的人跑来塞给他一张名片，说有个广告在面试模特，期待他来面试。他本来觉得就是个骗子经纪公司，但无奈实在没有其他选择，第二天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面试过程不太顺利，由于他年龄太小，失败了。但闲暇之余，他和面试官聊了起来，说了自己当时的处境，没想到面试官带他吃了顿晚饭，转天还给他介绍了一所大学，甚至塞了一笔生活费给他。一切都顺利到让人怀疑会有什么阴谋在。
“那个时候我也觉得很奇怪，我也不能理解那个人为什么要帮我。但他跟我说，在他跟我差不多大的时候，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有一个人曾这么帮过他，他出于报恩，将这份恩施在我身上，希望以后如果我遇到这种事，也可以努力去帮助下一个人。”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对不对，但这居然是真的，而且是干干净净地发生了。后来他真的入学了，而且这次为了留在新加坡，他的学习状态可以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但好景不长，几个月之后又有坏事发生了。一个中国留学生向他借钱去租房，他秉着之前恩人的教诲，想要努力去帮助下一个人，把自己所有的钱都借出去了。谁曾想，借完钱之后，那个人就消失了。他出于好心，却变得身无分文。
“那个时候太绝望了，我真的只想自杀。我跑到一个海边，跳了下去。跳下去的瞬间我真的看到了回马灯，脑子里各种画面闪过，有曾经发生过的，还有从未发生过的。那一刻我觉得我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不能活下去，我突然就不想死了。海水很冷，我抱到了一块礁石，我想爬上去。”
“雾绕的都，云难一见，你也是。”
这句话有些拗口，甚至那个姑娘念出来的时候，我们让她重复了好几遍才听懂。她说这是她和她男朋友确立关系时，对方说给她最动人的一句话。
她在一家教育培训公司上班，每天朝九晚五。有一天，她的大老板来问她，最近有个朋友的婚礼要出席，她方不方便假扮一下女朋友。她当时觉得没问题啊，帮个忙嘛，谁曾想婚礼结束之后，大老板留下了一句，除了你以外别人都觉得这是真的。她才恍然大悟，看懂了“圈套”。
之后的日子，大老板逐渐开始追求她，甚至有一次午饭时间，当着二十几个员工的面向她表了白。“他可是个离过婚的男人啊，他比我要大十岁啊，他可是我的老板啊。”其实她想过很多，但最后理智还是输给了情感，她也喜欢上他了。
“那段时间我很抗拒和他见面，因为我总觉得我们不该在一起。但是那天他出差回来，回到北京的雾霾天里来了。发了句话给我，雾绕的都，云难一见，你也是。我突然就被打动了，算了，不如就相爱吧。”
我是个酒量很差的人，一般只在两种情况下喝酒。一种是喜欢的人在身边的时候，另一种是听别人讲故事的时候。
那天到来的九位客人，每个人的小宇宙里都有着可爱的星球和自行的轨迹。故事从不分好坏，只是有人的故事更适合配果汁，有人的故事更适合配热茶，而有人的故事更适合配烈酒。
有位38岁的姐姐，想来看看关注了三年的胡辛束现实生活中的样子。有位朋友的朋友，想在饭后找个地方喝杯酒。有位还在实习的姑娘，想给我讲讲自己对实习上司动心的事。还有两位正在上大学的女孩，去年没能来，等了一年今年一定要来听听别人的故事。
所有的相遇皆非偶然，这是我始终信奉的道理。比如散场之后，两个姑娘打车的时候发现居然住在同一个小区，你看，缘分多么奇妙。
其实除了这九位客人，散场过后，我和小酒馆的老板也聊了许久。
他的小酒馆叫“巷”，在大众点评里就能搜到。这间小酒馆在大望路华贸公寓里开了三年有余，住在这个小区里的经常会来这里谈谈心。其中不乏一些大家熟知的艺人和商人，很多人都在这里有过一些故事。
“我关注胡辛束也很久了，因为我前女友喜欢你，是不是很巧？其实很多名人来这里都很低调，他们就是想喝点酒，聊聊天。苏X，窦XX，孙XX都来过，在这里所有人都平等，与普通人无异。”
我是个惧怕冬天的人，谁让寒冷使人无处躲藏。所以每当夏天快要过去的时候，我就想找一些由头，听听别人的故事，焚回忆取暖。
时隔一年后的深夜小酒馆，好像变了一些。酒变得更苦了，我也更老了。好在来客依旧美好，不论故事甜或酸。
第二年的酒馆故事就到此结束了，感谢每一位深夜赶来的朋友，感谢巷酒馆的老板，也同样感谢辛里有束工作室深夜陪伴的小朋友。
也许明年我还会一时兴起，找你来喝酒。希望接下来这一年，你会有不一样的人生体验即将发生。
图 / 阿仁拍摄
文 / 胡辛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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