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我提离婚丈夫爽快答应,三天后收到好友一条消息我后悔了
1
飞机落地新加坡樟宜机场时,我把自己的黑莓手机开了机,电话和短信便像是蜂群似的涌进来,嘟嘟响个不停。
我已经昼夜不停地出了两个礼拜的差,上周一我在上海,被上司卓然派到去意大利的皮埃蒙特出差,检查当地某个酒庄的数量是否和资产负债表上如出一辙,晕晕乎乎地喝了十几瓶红酒,终于检查结果出来了:并无任何不对,可喝了这么多酒的我却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得脂肪肝。
之后拖着二十寸的行李箱累趴趴地回了国,刚从浦东机场杀回陆家嘴,时差还没倒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家还没回,卓然又拿着手中的《法律意见书》跟我说,这家酒庄隶属的集团是在新加坡以外国公司的名义上市的,现在计划在新加坡开一家分公司,让我来查查这其中有无合规的问题。
得得,吞服两颗律师常备的褪黑素,我又上了东航的商务舱,反正卓然报销,他爱剥削我,我也爱处处宰他。
人为钱死,鸟为食亡,我为卓然忙。
谁让我当初想不开离开老李呢?
要是老李还在我身边,他一定会躺在沙发上,眯起双眼,勾起手指,像逗小猫一样召唤我,“许许辛苦了,乖,不哭,过来,给我抱抱。”
也只有他,三十几岁的人了,还会在我面前那么老不正经。
不,不许再想老李。我已经离开他了,我的人生和他再无任何干系。
想到这里,我脚上的恨天高踢鞋踏得更厉害了,要不是下半身裹着紧紧的一字裙,我现在真能和短跑名将博尔特一较高下。
手机终于不响了,我这才低下头开始查看一条条的信息。
十几条的广告,十几条的工作信息,我一边飞奔,一边回复,无外乎是简单的“好”“嗯”“三日之后发送”,都是些不需要经过大脑的内容。生活逼迫得我态度越来越佛系,性格却越来越狼系。
卓然总是嘲笑我,我是个只有工作的无趣女人。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然后我的目光注意到了最后一条信息,静静地躺在那里。
来自“老李”。
无需点开,列表上已经清楚地表明了内容:许许,离婚协议书我已经拜托律师写好了。我的律师卓然之后会同你联系。
这次离婚是我提的。
只是,老李,他真的要跟我离婚了吗?虽然心里早已经接受,但真实的情况到来时,我还是有些蒙。
我知道,哪怕是离婚以后,老李他也还是有钱的,甚至还是年轻的,哪怕离过婚,和我折腾了这么久,依然四十岁不到。他每半年会做一次体检,每周运动三四次,他上周PO了朋友圈,身体年龄检测出来只有二十五,不要太健康。
客户已经等在门口,如卓然所说,这是个大客户,年终能不能拿奖金都要靠他们,毕竟标的额过亿的案子不是时常有。
我戴上墨镜,遮挡住自己的黑眼圈和因为操劳过度而变得苍白的脸色。
我依旧疾驰,脸上已经堆满笑意,客户黄女士已经等在前面,她可是个狠角色。五十五岁,却依旧单身,守着庞大的豆瓣酱帝国。
这等独身女人,可能最讨厌为男人哭的女人,我可得罪不起,不敢怠慢半分。
可是我已经走到了黄女士的面前。
“Ms.Huang,nice to meet you.(黄小姐,很高兴见到你。)”我不确定她会不会说普通话,只好伸出右手,微笑面对着她。我在英国留过一年学,刻意学过伦敦音,字正腔圆,说得优雅好听。
多亏我戴了一副墨镜,不然满眼的泪光一定会有损我的专业操守。
她表示满意,回我一句,“许小姐舟车劳顿,辛苦了。”
听到了“辛苦了”三个字的时候,我又想起了老李。泪水瞬间充盈。
然而我是个女人,独立而坚强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只能笑,不能哭。
可是那是老李啊,我曾经最深爱的老李。
他就要永远地离我而去了。
我上了车,将头依靠在车窗上,还是没忍住,哭成了傻X。
“许小姐,你怎么了?”
2
卓然冲来了狮城,又在第一时间冲来酒店将我一顿臭骂。
我不怪他,只默默接受着他的训斥。毕竟我已经在酒店消极怠工了三天。商家大忌——私事影响工作,是情商低的表现之一。
“你知道每年这家葡萄酒企业会付给我们多少法务费吗?你知道黄女士在国内的人脉圈子有多广吗?上至新国总统,下至遍布世界的华人留学生,都用过他们家的豆瓣酱拌饭!你知道我把跟她的合影放在办公室里挂着吗?你知道对我而言,她不仅是一个客户,她的背后还站着至少一千个白金客户吗……”
说着说着,卓然忽然兀自叹气了。他坐在我的床边,无奈地看着我将红葡萄酒当成水一般喝下肚。
“人都有脆弱的时候,可你是个成年人,应该明白脆弱带不来任何创收,只会让你损失金钱和利益,你要学会及时止损……”
他劝我,唯一的理由却是钱。人生难道只有钱这件重要的事吗?
我不说话。一直堵着气。我跟黄女士请假的理由是来了大姨妈,这个理由当然不能拖太久。
他又继续说:“你哭也就算了,人家问你为什么,你还说是因为工作太忙了内分泌失调,请问我有对你这么不人道吗?!”
“对不起,老李死了。”我嗫嚅地说,脸上的泪珠还在啪嗒不停。
失去挚爱原来是这样的滋味,我连老李的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
我原本以为,只要向世人证明,我许秋浅不是一个靠男人吃饭的花瓶,他们就能接受我和老李重新在一起。
世人是谁?我的父母,我的朋友,还有老李的朋友和家人,甚至老李他自己。
“算了,我也是因为刚在香港输了个仲裁的案子,才对你这样,其实老李几天前就不行了,但他不愿让我告诉你,我也是因此,才将你派过来出差。”
我抬起满是泪光的脸,质疑他,“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让我见老李的最后一面?”
“因为他也爱你。”很难想象,他这个大男人,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一句。
然而我不信,律师的话,哪里能信呢?我们都被大学教育锻炼得满嘴插科打诨。
我喝得晕晕乎乎,说的话也颠三倒四,“你骗人!是他赶走我的,他说他不爱我,说我是个只会坐吃山空的花瓶,没有一点生存技能,他说喜欢独立、坚强的女性……”
说到后面,我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老李之所以这样,其实是希望我早早学会独立,而不是只会处处依赖他,丧失自我。
我又拆了一瓶酒,哇哇全部倒进了腹部,这瓶酒来自澳大利亚的亚拉河谷。瓶子上显示着它的年份,无巧不成书,还恰好是我出生那年。
亚拉河谷在墨尔本,老李曾经带我在那里吃过饭,跟我说以后老了就要去那里买一个农场,每天安心挤新鲜牛奶给我喝,要将我养得白白胖胖。可是现在,这一切注定要成为虚妄。
“老李,老李……”我笑着将泪般往事和酒水一起吞。
卓然又叹了一口气,夺过我的酒瓶,他将我拖起,语气充满了无奈,“许许,我们出去走走吧,狮城风光不比魔都差。”
我成了一坨烂泥,软软地趴在他的身上。
我的双目红肿,鼻子抽搭,腹部起伏,像条将死的小蚯蚓。
“许许,你醉了……”
“老李,我没醉,其实我若醉了不是更好,这样你就可以得逞了……”
“许许,我不是老李,我是卓然,你明知我也喜欢你,何必自欺欺人骗自己……”
“不,今晚你就是老李……”
哭哭啼啼间,脑海里尘封已久的记忆匣子宛如潘多拉的魔盒一般,嗖的一下,全都打开了。
3
我曾经坚信,这世间根本没有纯粹的灵魂伴侣。
但我与老李的关系,也并不像他们猜测的那样,纯粹是名利和肉体的纠缠。
研究生二年级的暑假,我通过了一轮简历筛选、两轮笔试以及三轮面试,成功应聘到了一份高薪兼职。
自然不是做律所的实习律师,那时的我还被挡在法的门外,皮毛都没摸到。
而是给某位商人做随身翻译,一小时五百,时长随机。据说报名的人有五十人,且个个年轻貌美,才艺双全。
你问我如何突破重围?
我长相甜美,天资聪颖,有剑桥大学的交换生经历,一路名校念过来,说的一口流利英语和法语,钢琴十级,又极具耐心,说话甜糯,本地人,会有谁不喜欢?
当然,上述只是充分条件,构成必要条件的是另一个前提:老李的挚友卓然力荐我。卓然当时职业是律师,还是鄙校的客座教授,教授合同法实务。我是那门课的课代表。
我是他课堂上最活跃的学生,从合同订立到违约责任的那几章总则的法条我能倒背如流。虽然我不喜欢,读得痛苦,但我知道,攀上卓然一定会有好事。我承认,自己就是那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这不,他知道我家境不好,给了我这份肥差,嘱咐我好好做,好处不会少。
名商便是老李,是个卖碧玺的商人,我做了很多功课,才敢上阵。那是我与老李第一次见面,但他哪里像个精明的商人,那时的他,戴着眼镜,斯斯文文,见面还主动关心我吃没吃早饭,简直令人受宠若惊。
奈何那天珠宝供应商是个印度人,舌头绕来绕去,龃龉不清,我很多单词根本就听不懂。
“我们的碧玺质地优良……少有杂质……甚至还有很多精品……”我翻译得磕磕巴巴,老李倒也不生气。他说中文倒是字正腔圆,每个字都吞吐清楚。我口译得很到位。
会议结束时,已经是晚上十点。我还没离开,手机提示我,银行卡的工资已经到账。我心中窃喜。
“许小姐表现很好,谢谢你,下次若有机会还找你。”
我知道自己的表现太差劲,微笑着准备离开,却恰逢老李有电话进来,他与来电对话,一口英文,说得比我还要流利快速。
我面色绯红,几乎无处遁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李先生,我回去会将钱转给你,你这不是拿我寻开心吗……”
“许小姐,你很好,我说的是真话,你在我旁边,我很安心……”
我愣住。
他冲我看过来,态度诚恳真挚,“许小姐,可以请你吃顿饭么?”
4
从此我成了老李的陪同翻译。
老李会带我参加一些饭局,他教会了我跳曼妙的探戈,教会了我品鉴红酒的优劣,也教会了我聆听高雅的音乐会。
那些黄毛小子又哪里会?他们只会不分白天黑夜地坐在寝室里打手机游戏。
我会对老李有好感,并没有什么奇怪。更何况老李也是单身,我们就算在一起,也没什么关系。怪的是他们。现在想想,年少的我还真是天真得近乎愚蠢。
我总以为,自己还年轻,也许输得起。
谁知青春并不耗得起。尤其是女孩子的青春,短暂得令人心疼。
真正和老李在一起,是在研究生毕业那年,彼时年景不好,老李那边将市场投在了国内,也不再需要翻译,我开始随波逐流,也开始找工作。
当时某个以相亲节目出名的电视台演播厅就在学校旁边,我有校花同学在里面做托,她也拉我兴致勃勃地去报名。可人家说,要么美得惊为天人,要么丑得人神共愤,工作人员说我的脸素颜看着还行,可不够印象深刻。
但他们又见我很想进入,便要我表演才艺,我问会唱歌行不行,他说你唱一个,我张口就是悠扬清远的《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唱完,我自己都要落泪。
工作人员也哭着用手帕抹脸。我以为是自己多年的五音不全终于得到了上天拯救,唱得太好,谁知道那个评委对我说:这么简单经典的歌被你唱成这样,只怕李老师都要被气得活过来。
就这样,因为唱歌唱得太差,我也有幸成了相亲节目的女嘉宾,我上第一期节目,就被要求着表演了唱歌。结果当晚收视率飙升,胜过了同档期的爆款青春偶像剧,我的微博粉丝也因此爆涨,大家都评论说唱得天怒人怨。现在想想,脸皮厚这种性格约莫就是那时候养成的,后来竟也受用无穷。
我一度承包了那个节目的笑点,连续好几期大家都在拿我开涮,说我明明可以靠颜值,却偏要当谐星,弄得啼笑皆非。
可我会的小聪明就只有那么一点,我的人气很快凋零,正准备收拾包袱参加最后一期节目,节目组的化妆师却特意给我认真地化了妆,一问,才知道是因为那期有男嘉宾特意为我而来。
确实是老李。
前两张VCR都是自我介绍,这才知道,老李十八岁就出来打工,一边念书一边出去摆地摊,那才叫真的白手起家。大学毕业那年同学们才如梦初醒走出象牙塔开始找工作,但老李已经通过投资名下积攒了三套房两辆车。
感情经历也很简单,二十岁遇到初恋二十二岁和对方结婚二十五岁离婚,虽然有一个女儿,但一直在寄宿制的学校住着,女嘉宾们都为他留了灯,舍不得灭。
直到第三张VCR放出来,老李说他是为了一个人而来,开始了对我深情款款地表白,这时候台上的灯就跟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地,纷纷不动声色地灭掉了。
那天,我选择了跟他走,全场自然满是祝福。明明是寒冷的冬夜,他的手却格外暖和。
我说我饿了,想吃夜宵,他便带着我出了电视台门右拐去吃了一家凌晨还在营业的串串。我对着菜单乱点了一通,然后看着西装还没脱掉的老李去拿托盘过来。老李那时候是爱我的,我深信不疑。但那时候的我不知道,爱情也是最会变的,那些最终选择撕破脸皮离婚的男女,当初也大多爱得死去活来过。
和老李在一起没过两周,我还沉溺在蜜月期,便劈头盖脸地接到了家里的几十通电话。
“你现在仗着自己年轻,可你是女孩子,玩不起……”
“许许,你为何不自爱,你让妈妈真伤心……”
“许许,你找个正常小伙子不好吗?他还有个女儿,你自己都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就要给别人当妈?”
我那后来的两个月,连家都没得回。
可老李对我是真好,他什么都依着我,顺着我哄着我,只要我一声令下,他能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从城东赶到城西去排队买本市最负盛名的毛栗子,然后给我送到城南。
老李说,我就像是一个小妖精,在一点点地折磨着他,几乎要吸干了他的精力。
5
我跟老李偷偷在一起,我觉得他实在可爱。有了老李,我开始有恃无恐起来,工作也没有认真找,随便签了一家单位,每天审审合同看看文件,一天的有效工作时间不到四小时。
我想将第一次给老李,是在老李的家里。有种强行的意味。
那天也是一个很平凡的周六。
我跟他说,我买了一件很漂亮的裙子,特别好看,原来在百货商场的一楼橱窗里挂着,闺蜜说我穿上一定能令男人黯然销魂。
他给了我一张卡,付款时我才想起来信用卡的密码,随口问了他一句:“是谁的生日?”
他说那是他前妻的。
哦,那个和他离婚以后带着大笔财产奔赴美利坚合众国,把叛逆的女儿留给老李,然后很快找了个小鲜肉做男友的优雅女人。
我几乎要赌气死。虽然那件衣服并不好看,但价格很美丽,我依旧买了下来。只是风格实在成熟,适合成熟女性,我穿在身上,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那天我和老李在一起半年多,我已经明显觉察出他没有以前那么爱我在乎我,而是更多地将重心放在了工作上。大晚上的,他说要带我去喝咖啡,可两人的屁股刚沾上沙发,他就掏出电脑来处理工作,把我晾在一边。
那时候的我可是个小女生,我气不过,公共场合又不好发火,便拿出纸笔在咖啡馆的餐巾纸上暗搓搓地画了十几个老李的卡通小人,然后让他看哪个好看。
他最终无奈,揪着我的衣角,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喂,我的智商都快要被你拉低啦。”
那时候我没有意识到,爱情是需要两个人共同进步的,一个人不愿走,另一个人就要拖着TA,但拖着太累了。
只是彼时我太年轻,还不懂得如何成长,只知道一味地消耗爱情。
6
我和卓然一起躺在酒店King size的床上,借着酒精的作用,我终于有勇气梳理这些年和老李的感情。
说着说着,我突然没了声音。
卓然好奇地追问道:“后来呢?你们发生关系了吗?怎么会闹到离婚呢?”
是啊,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眯起眼睛,其实也没什么,幸福的婚姻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婚姻各有各自的不幸。我们之后成了婚,是他要求的。老李说,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给她结果。
老李说,我是他的福星,婚后他的事业更是上了一个台阶,他将目光和注意力更多地转向了工作,我却在还没有真正踏入社会的时候,就把目光和注意力放在了我们的家庭里,于是便有了所谓的错位。
最初的激情逐渐退褪去,老李也不过是个寻常的男人。
有人说,爱情与面包,犹如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老李在物质上的确没有亏待我,但他也无法给我更多。他是一个商人,免不了应酬多,每天要到很晚才回来。
我刚想跟他说说话,他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第二天早上我又要早起上班,到了周末他又要去陪和前妻生的女儿,我们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不和与龃龉也越来越多。他打电话的时候,我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他也只是不耐烦。
卓然问我:“那你一个人的时候会干什么呢?”
我眯起眼睛,随口答道:“会去约闺蜜逛逛街,喝喝下午茶,聊些八卦。”
这是实话,那时候的我真的很天真,就像是《我的前半生》里的罗子君,我以为结了婚就拥有了一切,我以为结了婚我们就能相守一辈子,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我们越来越说不上话。沉默替代了语言,结婚后的第三年,老李终于提出了离婚,我不愿意,他说那先分居一段时间吧。
就这样,他搬出了我们的家,留下了我一个人。
7
午夜的时钟敲响,漆黑的天边绽放起一片璀璨的烟花,卓然笑了笑,他起身拉上了窗帘,又给我掖了掖被角,对我说道:“好好睡一觉吧,明天继续工作。”
我却依旧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这一分居就是三年时光,法定分居时间满两年即可离婚。可是老李说尊重我,等我提。
三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呢?
老李搬出去的第一个月,我去他的公司找他,他正在忙着和女秘书核对工作,那个女秘书穿着一身利落的职业装,语速飞快,却条理清晰,逻辑清楚,而老李的身边,处处是这样的职业女性。那一瞬间恍若五雷轰顶,我知道自己败了,而且是一败涂地。也是那时候,我才发现,曾经的大学同学们,哪个不是光鲜亮丽,只有我,一退再退。
简直醍醐灌顶,于是赶紧找工作,在群里问哪家还在招人,工资低点没有关系,肯教我就行。毕竟如今的我已不再年轻,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刚巧那时卓然的团队在招人,他要了我过去,支付给我的薪资却少得可怜,每个月除了吃饭和交通不敢有其他任何消费。但一开始的置装费总归是要的,我那些花枝招展的糖果装们根本不能穿,于是还要去跟卓然预支薪水,他问我老李怎么不给我生活费。我翻他白眼,他在我面前大骂老李渣男,说果然无商不奸,对自己老婆也这么抠门。
说完他给了我三个月的薪水,然后把一堆文件丢在我的桌子上,跟我说明早九点之前把报告写出来丢给他。
我自然是惹不起卓然,可我还忍不起他吗?我还得死乞白赖地跟在卓然身边,日日忍受他的白眼。
我是来学习技术的,我是来学习技术的,我只能这样劝解自己,然后每天晚上在脸上涂着厚厚的一层面霜,熬着世界上最贵的夜,给他一个字一个字地修改备忘录上的标点符号。
有时候我加班太晚,会莫名出现小天使骑手给我送外卖,问骑手是谁点的,对方说也不知道,每个月月初还有人在我的打车软件里充钱。我猜都是卓然,毕竟我为他打工。他总算还有点人性。
剩下来的三年,把自己当成了一块质朴的原石,日复一日地进行打磨,也是历经了不知多少的的摸爬滚打之后,才造就了今天看起来百毒不侵的白骨精模样。
某个深夜,我在微信公众号上看见过一句话:小孩子用不离不弃形容爱情,大人则用不进则退形容婚姻。老李能做到对我不离不弃,但我却始终在退步。这才是我们穷途末路的原因所在。
我和老李还留着彼此的联系方式,一开始我还总是找他,他也回复我,只不过内容冷淡,渐渐地,我将注意力放在了工作上,反倒是他,经常给我发晚安和早安的信息。但我知道,那更多的是出于一种习惯。我和他之间的习惯。
老李的朋友圈除了转发一些时事要闻、经济学观点,就是自己做活动的照片,一直以来没什么变化。我倒是变化很大,从前只发自己出去游玩的照片,现在更多的,是转发自己在公众号里写的工作心得,或者是偶尔忙里偷闲拍去附近城市游玩拍的照片,只不过从前的照片里还会有老李,现在唯一会出现的男人,也就只有卓然。
第二天,新加坡的阳光炙热得一如既往,我已经整理好了心情,换上西装,和卓然约好了去见黄女士。
谈判桌上,我有些羡慕黄女士,究竟是经历过什么,让她在这样的年纪还能有这样的魄力?果然时代不一样了,还是独立自主的女性灵魂最有趣。
最终事情圆满结束,卓然给了我一天假期,说我可以好好花时间逛逛狮城,他还表示非常乐意做我的摄影师。
我对卓然说:“你给我好好拍照,我要用美图相机P好,记得拍得美美的,我要传给老李看。”
他愣住了,“你还没忘记老李呢?你们不是都准备离婚了吗?”
他这么一说,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哇的一声,我哭得肝肠寸断,他怎么拉都拉不动。
我拉着卓然去一家高级酒店,口口声声说要宰他,却只吃了一口海南鸡饭就再也吃不下去。
我拖着下巴,卓然看着我,忽然说道:“傻丫头,我没办法陪你一辈子,你要好好的。”
我依旧在东张西望,看到对面一群西装革履的人走出来,一下子躲在了卓然的身后,没听清他的话,“啊,你说什么?”
卓然白我一眼,“你个怂包。”
我没说话,只远远地看着老李从门口走出来,和几个金发碧眼的客户并行走来,他的英文还是那样流利,风度还是那样翩然。即便是今天的我,也还远没有修炼到和他比肩的程度。
老李早上刚发的朋友圈,今天在这家酒店开会。我过来蹲点,不过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8
从新加坡回来不久,我把离婚协议书签了,让卓然转交。
卓然问我,我们之间有没有可能。我坚决地摇头。
就算有那一夜又如何?我们还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始终不过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我无法爱上卓然。因为我的心里有老李。也是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无论自己变得多么独立,我的心里始终有一块,是留给一个人的,而且是不可替代的。
随后请了半个月的年假,兴致勃勃地去了国外度假。整整三年,这是我第一次请年假。
南北半球季节相反,新西兰此时真的是一天四季,倒也映衬了我的心情,
我在这里过得还算开心。昨日在酒吧还有男性会问我是否是Single(单身),但只要我明确拒绝他们的追求,说自己想保持单身,他们就会很尊重地远离我。这里的价值观多元,注重隐私,我感到自在。
走在陌生街道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这个人,从小到大,就活得没有自己。
小时候学习好,拿满分的试卷,只是为了爸爸妈妈的开心,后来长大了,选专业也只是遂他们的愿,唯一的一次叛逆,就是认识了老李,和他在一起。然后从此的人生为他而活。即便离开了他,生活中也还是少不了他的影子。
好在除了爱情,我的生活还算如意上进。
除了爱情,是啊,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我爱不了别人,何必将就自己。如果你曾深深爱过一个人,那么便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不会再爱上别人。
我是说,真正的爱。我会变得更好,但可能真的不会再爱了。虽然我依旧相信爱。
卓然是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坐在咖啡馆里处理工作,我一边打字一边嘲笑自己,说好的要出来度假不工作的,难道真要做个只要工作不要生活的工作狂了吗?
卓然先是问了我什么时候回去,随后又跟我说了说工作。我感慨自己怀念从前加班时他默默给我点的外卖,和每个月月初给我打的打车费。
卓然愣住,说他一向标榜所谓的公平,并没有给我这些与众不同的隐性福利。
那会是谁呢?
电话那头的卓然沉默片刻,笑了,“还能有谁呢?”
我也笑了,是啊,还能有谁呢?
“其实,还有件事我一直没说,当初你找工作的时候,是老李他主动拜托我的。他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被你那种自信阳光的态度所吸引,只不过后来你跟他在一起之后,你眼中的光就渐渐黯淡了下去,你不再是真实的你,他觉得你并不快乐,他觉得原因在自己身上,所以才……”
“我知道了。”
挂掉卓然的电话,心绪一直不宁,我再也工作不下去,我开始收拾东西,一边准备离开,一边开始打电话。
新西兰的夜晚寂静,四周没有什么人。我却看见不远处的那个男人缓缓拿起电话。
我泣不成声,努力许久许久口腔里才发出哽咽、模糊、吞吐不清的声音:“老李,是你吗?”
电话那边没有回应。
三天前,我在朋友圈里发了要来这里旅游的预告,是刻意发给他看的。我们结婚的时候,本来打算来这里度蜜月,因为他临时接了笔生意,这才搁浅作罢。所以,这趟旅行其实是一个人的蜜月旅行。只是没想到他还真的跟着来了。
沉浸在回忆里的时候,电话里传来他沙哑不清的声音:“许许,是我,你还好吗?”
我的手机差点就要落在了地上,张大嘴巴,哭得撕心裂肺。
那个人听到声音,转过身,朝着我走来。他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样子,哦不,除了头顶多出来的那些白发。原来这几年,他也操劳不少。
我很想骂他,打他,冲他闹,冲他哭。
可是他真的过来了,我又什么都做不了。
我唯一能做的,只是走过去,张开双臂,倚靠在他宽厚的肩膀里,“老李,谢谢你,让我明白,爱人之前,要先学会成就自己。”(作品名:《爱情不许哭》,作者:刘蓝之。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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