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2月23日 星期一

88岁老校长给儿子写信交代身后事:“千万不要抢救治疗”

88岁老校长给儿子写信交代身后事:“千万不要抢救治疗”

88岁老校长给儿子写信交代身后事:“千万不要抢救治疗”

生活报记者于海霞文/摄

“生时愿如火花,燃烧到生命最后一刻。死时愿如雪花,飘然落地,化为尘土!”2017年,知名作家琼瑶在脸书上公开了一封写给儿子和儿媳的信,有感而发自己的身后事,改变了很多人牢不可破的生死观。

在哈市也有一位这样的老人,她叫田桂云,今年88岁,早在三年前她就曾给两个儿子写下了一封信,告知孩子们当自己有一天病重没有抢救价值时,希望能够有尊严地离去,而不希望因为后辈的不舍,让自己的躯壳备受折磨。前不久,一位老友饱受病痛折磨离世,更让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想再给儿子们写一封信,叮嘱孩子们,在妈妈生命的尽头,要放手让她安静地离开。

妈妈的信:儿子啊,不要让妈痛苦地“活着”

自己88岁,老伴90岁,人生已经步入暮年,21日,记者见到田桂云大娘时,老人仍精神矍铄,耳聪目明,能自己买菜做饭,领老伴遛弯买药。“花开花落,生命无常,别看我现在好好的,谁知道要走的那一刻啥时候来啊?”田大娘幽默健谈,她说自己73岁才从校长的岗位上退休回家,晚年生活过得平静而安详,子女孙辈都事业有成,现在最大的心愿是安顿好她和老伴的后事,“我不想让自己遭罪,也不想让孩子们‘遭罪’”。

“如果有一天,我突发疾病昏迷不醒,如果没有抢救价值,千万不要过度抢救治疗。生命到了终点无须徘徊,那种全身插满管子的艰难求生,那种不死不活的苟延残喘,那种将家人拖得精疲力竭,没有品位、没有尊严的生命延长毫无意义,反而给我带来痛苦和悲哀。我想要的是‘有尊严地离开’。”2015年春节,在家中田桂云老人给两个儿子写下了一封信。

据田桂云老人介绍,她55岁“第一次”从哈市教育部门退休,63岁到一所民办中学当校长,73岁时“第二次”退休回家,她原本打算过一个平静快乐的晚年生活。但在一次例行体检中,她被诊断为肾病综合征,此后,住院便成了她的“家常便饭”。从哈尔滨到北京,在医院里她看到太多病友浑身插满管子的痛苦模样,一个走到生命尽头的人,不能安详离去,反而要忍受心脏按摩、气管插管、心脏电击以及心内注射等等惊心动魄的急救措施,也看到太多儿女心力交瘁仍不放弃,特别是一些贫困地区的患者家属在医院走廊里四处打电话借钱,最后甚至打算卖掉自己的房子为老人筹集医药费。“我就想,儿子们啊,可不能让妈这样痛苦地‘活着’,更不能把钱和精力都花费在没有治疗价值的人身上,于是我才有了给孩子们写封信的念头。”田大娘说,她的想法源于在医院里看到的这些场景。

“我们事先把后事安排好,心静了,对你们对我们都是好事。”这是田桂云老人在生前预嘱中给两个儿子留的话。

生前预嘱:在哈市挺新鲜尚无先例

在写给儿子们的信中,田桂云交代,即使急救成功,往往也不能真正摆脱死亡,而很可能只是依赖机器维持毫无质量的植物状态,所以当我病重没有抢救价值时,请让我有尊严地离世……

田大娘说,自己干了一辈子教育工作,思想比较开通和活络,对新生事物接受得也快,像这种人没死先写好遗嘱的事一般人做不出来,尤其告诉孩子妈妈病得不行了就不要抢救了,这在常人看来是非常难以理解的。田大娘有两个儿子,而且都是医生,其中一个儿子还在外国生活。“我觉得或许儿子们能比一般人更了解现代医学能做到什么、不能做到什么,所以我并不担心当那一天来临的时候,两个儿子会违背我的意愿”,但老人怕有“万一”,因为孩子们都非常孝顺,她怕日后没有法律效力让孩子们为难,于是写完信后她偷偷地跑去公证处,对方说目前还未开展此类公证业务,而且她在网上查到自己写的这个“信”其实叫“生前预嘱”。

那这个事总要让孩子们知道啊?她和跟老伴一商量,决定趁春节儿子从美国回来的时候开个家庭会议,让儿子、儿媳等全体家庭成员都在自己的生前预嘱上签字。不仅如此,她还找来自己的弟弟、弟媳,让他们作见证人,老人将这封签有自己和老伴名字的“信”复印了很多份,除了分发给儿子、媳妇,也给家里的亲人都发了一份,“就是想让我们的生前预嘱在某一天更具有执行力”,在信中,田桂云还告诉孩子们,自己连去世时穿的衣服和照片都准备好了,一切从简,你们只需按要求照办就好。

“儿子们,我走的时候你们别折腾我了,不要让妈妈遭罪,我也想像琼瑶那样生如火花死如雪花,安静地离去,妈妈不想听你们离别时颤抖和心碎的声音。”孩子们对妈妈的想法都表示理解,并答应一定按妈妈的嘱托去做。

田大娘办完这件事之后,彻底心静了,她开玩笑说,自己不能预知离世的日期,如果可以,她想将殡仪馆的灵车都预订好,真正做到不给这个尘世留一点负担。

生老病死:该放手时要放手

随着老龄社会的到来,人活到八九十岁不足为奇,在中国古代有一句话叫“五福临门”,其中“善终”即为第五福,瓜熟蒂落,这是自然规律,但现在有多少老人是为亲人而“活”,出于传统道义,儿女的心情也异常复杂:“能让我妈多活一天是一天,要是我同意放弃抢救,别人会骂我是不孝子孙。”“我负不起这么大的责任,我怕做这个决定会后悔?”

田桂云大娘说,最近她要再给儿子们写封信嘱咐一下,千万要照自己的意思办,而且她也经常劝慰身边的老姐妹们接受这个新观念,楼下的一位老姐姐因为下不了决心,让植物人老伴在病床上整整折腾了一年,不但花费了20多万元治疗费用,把儿女都熬得不成人样,最后老伴还是去了,老姐姐很后悔,当初就应该让老伴有尊严地离去,由于自己的不舍,让家人都遭罪。

“生前预嘱在哈市或许还是新名词,但在许多国家和地区正在帮助人们摆脱这种困境”。田大娘说,她上网搜索过了,生前预嘱(Li vi ng wi l l)是指人们事先,也就是在健康或意识清楚时签署的,说明在不可治愈的伤病末期或临终时要或不要哪种医疗护理的指示文件。与其相配套的还有缓和医疗,即最大程度缓解患者临终前的痛苦,使其微笑着与世界告别。2011年6月,中国首个民间生前预嘱文本出现,推广尊严死亡。2013年7月30日,北京成立生前预嘱推广协会向公众普及和推广使用“生前预嘱”,以及“尊严死”的概念。

专家观点:无法律规定靠本人意愿

当一个人处于癌症晚期,浑身插满了管子,像机器人一样躺在病床上,签署“生前预嘱”,以掌握自己的生命归途。这个既陌生、厚重又前沿的理念,是全世界都在热议的话题。新加坡总统李光耀也曾说过这样的话:“我一直在想,如何死去。我生命的终结是伴随着心脏突然跳动停止,还是长期卧床不起,慢慢耗尽?我当然希望是来快的”。

黑龙江东禹律师事务所律师高明认为,“生前预嘱”概念在我国并无法律明确支持或禁止,如果患者或其近亲属有明确的“意见”,即法律上所说的意思表示,则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应当尊重其意愿,即充分尊重患者本人的意愿,当然有时可能会引发与伦理、道德、传统习惯等的冲突。

医学专家、哈市第二医院肿瘤科主任孟秋对于生前预嘱抱着积极的支持态度,她说现在很多患者和家属观念已经发生改变,能够接受生前预嘱,如果患者本人在清醒时提出,家属和医院都会尊重他的决定,如果患者确实是病情危重治疗无望,医院会跟家属说明情况,多数家属也会听取医生的建议和意见,让患者安详离世,减少治疗的痛苦,她认为,很多时候“生死”是由医学来决定的,但“生前预嘱”是把生死的决定权交给了自己。

社会学者曲文勇认为,既然“生前预嘱”没有法律明文规定,那就要看个人的价值观和喜好,至于选择怎样死,说到底还是个人的事,也谈不上是否有“尊严”,这不过是在不可治愈的伤病末期或临终时,是把死亡的权利交由本人做主,哈市交给医疗护理机构?这绝非强迫人人如此,或鼓励人们放弃生命。“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这是田桂云大娘最喜欢的诗句,她说自己在等待那个安详地闭上眼睛,回到原点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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