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江 姜文玉:进攻性联盟、模糊性威慑与AUKUS的战略性扩张
兰江 姜文玉:进攻性联盟、模糊性威慑与AUKUS的战略性扩张
作者:兰江,西南民族大学旅游与历史文化学院教授,云南省社会科学院中国(昆明)南亚东南亚研究院印度研究所特聘研究员;姜文玉,西华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世界史专业硕士研究生
来源:《国际安全研究》2022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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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 2021年9月15日,美国、英国和澳大利亚建立三边安全伙伴关系(AUKUS)。美英澳三国基于追求权力最大化、改变既有国际秩序的扩张性动机,构建进攻性联盟。美国企图巩固印太地区霸权;英国试图提升印太地区影响力,推动“全球英国”构想;澳大利亚希图扩张在印太地区的威慑力,强化南太平洋区域强国地位。AUKUS的威慑功能具有模糊性,主要体现在威慑对象及触发条件的模糊性。其模糊性威慑主要包括模糊性威慑的信号功能、震慑功能、作战功能、信息和情报共享功能、军工合作功能。AUKUS通过模糊性威慑功能实现美国在印太地区的战略性扩张;威胁中国国家安全和阻挠中国统一进程;诱使印度深化与三国战略合作;引发东盟国家意见分歧;加速欧盟防务自主进程;削弱国际核不扩散机制,恶化地区安全形势,对全球及地区安全局势产生消极影响。【关键词】 美英澳三边安全伙伴关系;利益均衡论;进攻性联盟;模糊性威慑;战略性扩张
2021年9月15日,美国、英国和澳大利亚三国领导人宣布成立美英澳三边安全伙伴关系(AUKUS)。美英将帮助澳大利亚获得攻击核潜艇。国际社会认为AUKUS将成为针对中国的印太“小北约”。AUKUS虽然目前只是三边安全伙伴关系,但具有一定联盟色彩并存在向军事联盟发展的可能性。联盟作为一种重要的国际安全合作形式,是国家制定战略的重要选项。二战后,美国在亚太地区构建了双边联盟体系。21世纪以来,双边联盟成为美国在印太地区发挥作用的重要抓手。学术界从双边联盟关系的角度探讨美国的印太联盟体系,认为美澳联盟和美日联盟是构成美国印太联盟的基础,但同时澳大利亚和日本存在“有限自主”需求及一定程度的“离心”诉求。 在美澳、美日联盟的基础上,美国试图吸纳印度以扩展其印太联盟体系,并将其作为美国印太战略的抓手。特朗普2017年入主白宫后,基于制衡中国崛起的需求提出“印太战略”,强化美国印太联盟体系,重启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合作(QUAD,简称“四方安全合作”)。四方安全合作的重启引起国内外学术界广泛关注,该机制被认为是美国推动亚太双边联盟体系向印太联盟网络发展的标志。例如,张力、张洁等学者以四方安全合作重启这一标志性事件为切入点探析美国印太战略下联盟体系的演变,认为四方安全合作重启反映出亚太及印度洋地区安全格局发生重大变化,美国试图巩固联盟及伙伴关系。 此外,由美国、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五国组成的情报共享的组织(FVEY,简称“五眼联盟”),作为美国印太联盟体系重要组成部分受到学术界关注。凌胜利等学者认为,五眼联盟是拜登政府调整各类联盟关系的重中之重,并有扩容的可能性。 在此基础上,凌胜利、宋伟等学者对美国印太联盟体系进行梳理,认为美国通过加强与盟友和伙伴的安全关系,打造以美国为主导的、以四方安全合作机制为核心的新区域安全架构。AUKUS是美国对其联盟体系的最新补充。胡峰笙、查尔斯·埃德尔(Charles Edel)等学者提出,AUKUS服从于美国印太战略,标志着美国的战略转向,同时澳大利亚借助AUKUS提升国防实力,推动国家安全战略转型。 刘琳、布伦特·萨德勒(Brent Sadler)等学者认为,AUKUS对欧盟和东盟地区及国际核不扩散体制造成消极影响。 国内外学者关于AUKUS的既有研究大多集中在其构建原因方面,偏重于对美国和澳大利亚战略意图的考察,但缺乏对英国战略意图的研究;而在AUKUS产生的影响方面,既有研究大多集中于对地区和国际核不扩散机制的影响,缺少对美国联盟体系影响的考察;最重要的是,既有成果尚未对AUKUS的功能进行深入研究。这些欠缺可能导致学界对AUKUS未来演变产生误判,且难以把握其将以何种方式实现自身目标,因此对AUKUS的研究还存在深入的必要与可能。本文将运用相关国家和地区的官方文件、智库报告及权威媒体报道等资料,对印太地区战略竞争背景下美国印太联盟体系最新组成部分的AUKUS进行分析。一 联盟的起源:AUKUS的理论逻辑作为国家扩展自身实力、抵御外部威胁的重要手段,联盟成为国家间进行交往的普遍方式。迄今为止,包括现实主义、自由主义和建构主义在内的各个理论流派都有自己的联盟理论。自由主义联盟理论弥补现实主义对于联盟制度的忽视,却无法独立地解释国家在联盟活动中的决策行为。建构主义未对联盟提出系统性理论,而仅仅从意识形态、价值观念与规范等角度对其进行分析。 现实主义关于联盟的分析相对最为系统和全面。(一)新现实主义联盟理论的三种观点现实主义联盟理论分为古典现实主义联盟理论和新现实主义联盟理论,二者的主要区别在于对联盟起源的理解。古典现实主义将权力的流动看成联盟的根本动力,由此产生为保持权力均势而进行的联盟行为。新现实主义则认为争夺权力并不是国际行为体互动的根本原因,国家联盟的根本原因是追求安全。 在此理念指引下,“权力均衡论”“威胁均衡论”和“利益均衡论”成为新现实主义解释联盟起源的主要观点。 下文将以联盟性质为切入点,选取新现实主义联盟理论中最适配的一种理论分析AUKUS。1. 权力均衡论20世纪70年代,肯尼思·华尔兹(Kenneth N. Waltz)根据前人研究成果将“制衡”(balancing)与“追随”(bandwagoning)两个概念引入国际政治行为研究。 二者正是新现实主义分析联盟原因的两条主线。华尔兹虽然没有对联盟理论进行专门建构,但是他对联盟形成问题提出了自己独特的观点。他用结构现实主义的核心观点对两极体系和多极体系下联盟稳定性的分析,对联盟形成理论的发展具有重要作用。 华尔兹将联盟与均势理论结合的做法也对联盟形成理论的发展具有重要影响。根据结构现实主义的均势理论,在国际社会中,当一国权力增长过快,威胁到其他国家生存时,其他国家就会联合制衡该国,使国际社会重回均势状态。关于均势与联盟的关系,华尔兹认为联盟是实现均势的重要手段。促使均势形成的手段包括内部制衡和外部制衡。内部制衡指依靠发展军备增强本国实力的行为,外部制衡指通过建立联盟增强国家实力的行为,二者的目的都是为抵制潜在霸权。在均势理论基础上,华尔兹还进一步分析国家在面临威胁时的行为倾向,即国家在面临威胁时会优先选择制衡还是追随。华尔兹认为,制衡是指与实力弱小的国家结盟以制衡大国的行为;追随是指与实力强大的国家结盟的行为。国家在受到威胁时会优先选择制衡,因为对它们的生存造成威胁的往往是实力较强的一方,并且与弱国结盟,它们也能受到更多尊重。国家制衡的虽然是权力,但谋求的却是安全。扩大权力不是国家的目标,它是维护国家安全的重要手段。 然而,美英澳三国构建AUKUS的目标不是追求权力平衡,而是实现权力最大化。AUKUS参与国包括一个霸权国、一个大国和一个中等强国,目标主要是为制衡崛起国中国。这与华尔兹所提出的“几个大国制衡霸权国的现象”并不相符。 因此权力均衡论不适用于分析AUKUS的构建。2. 威胁均衡论20世纪80年代,斯蒂芬•沃尔特(Stephen M. Walt)在批判权力均衡论的基础上提出威胁均衡论。沃尔特认为既然国家结盟是为制衡威胁,威胁而非权力就应该成为核心变量。沃尔特承认权力对衡量威胁大小的重要性,但他认为权力不是构成威胁的唯一要素。威胁大小主要由综合实力、地理位置、进攻实力和进攻意图决定。 综合实力由一个国家总体资源决定,包括人口、工业、军事能力等。一个国家综合实力越强,对别国的威胁就越大。投送能力是战争中至关重要的因素。由于国家投送能力会随着国家间距离增大而减弱,因此国家之间距离越近,感受到的威胁就越大。进攻实力主要指国家在威胁或入侵别国时可以使用的国家资源与可以接受的代价。一国的进攻实力越强,对别国造成的威胁就越大。关于进攻意图与威胁的关系,当一国被认为具有进攻意图时,即使该国的综合实力和进攻实力不是很强,也会对相邻国家造成威胁。随着中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的不断提升,部分西方政客和媒体热衷炒作“中国威胁论”。其实“中国威胁论”是部分西方国家制衡中国崛起的借口。作为正在崛起的大国,中国在国际社会中承担应有的责任和义务,从不以军事力量为后盾强制任何国家作出特定选择。中国并未对美英澳三国形成“威胁”,因此AUKUS的构建不符合威胁均衡论中关于联盟产生的原理。此外,一个联盟如果想要慑止威胁,就要发出明确且强烈的信号,展现自身强烈的决心。 但是就美英澳三国共同声明、主要政府官员表态及国际舆论而言,并没有展示详细的合作内容及对中国释放明确的触发信号。这不由得让人怀疑,AUKUS存在秘而不宣的内容或者未来发展具有模糊性。这不符合联盟威慑动因,与威胁均衡论存在矛盾。并且,AUKUS本身试图对东盟、欧盟及印度都形成威慑,不是为应对威胁而是为威胁别国。因此威胁均衡论亦不适用于分析AUKUS的构建。3. 利益均衡论20世纪90年代,兰德尔•施韦勒(Randall L.Schweller)对华尔兹提出的利益等同于安全的命题进行修正,强调单位因素对国家联盟行为的重要性。 施韦勒认为,国家的联盟行为与体系结构和威胁大小关系不大,主要是受各国的国家利益影响。国家利益不同的国家会选择不同的联盟行为,而国家对自身利益的界定一般是由国家类型决定的。 为解决华尔兹和沃尔特理论中存在的现状偏见问题,施韦勒按国家利益偏好将国家划分为维持现状国和修正主义国。维持现状国指尽力维护本国在国际社会中的地位和既得利益的国家。它们一般满足于现存国际秩序,并致力于维护国际体系的稳定。修正主义国家指对本国所处的国际地位不满,想要改变现存国际秩序、获得更多利益的国家。 施韦勒根据国家实力强弱,将维持现状国和修正主义国进一步分为“狮型”“狼型”“羊型”和“豺型”国家。“狮型”国家代表实力强大的维持现状国,“狼型”国家代表实力强大的修正主义国,“羊型”国家代表实力弱小的维持现状国,“豺型”国家则代表实力弱小的修正主义国(参见表1)。
表1 施韦勒划分的国家类型实力维持现状国修正主义国强狮型狼型弱羊型豺型资料来源:Randall L. Schweller, “Bandwagoning for Profit: Bringing the Revisionist State Back In,” International Security, Vol. 19, No. 1, 1994。
施韦勒认为,国家除在面对威胁时被动地选择追随政策,在面临机遇时也可以主动地选择“追随”强者,而这种对共同利益的追求才是解释国家间结盟原因的正确思路。 英国和澳大利亚并非面对中国“威胁”后被动选择追随美国的政策,而是为追求利益最大化,选择主动追随美国构建AUKUS,因此利益均衡论与美英澳构建AUKUS的动机更具适配性。(二)利益均衡论对AUKUS的适用性分析及其理论修正本文认为利益均衡论对分析AUKUS的构建更具适配性,因为美英澳三国建立AUKUS是为改变既有国际体系、追求相对收益最大化。美国试图借此重塑印太联盟体系,重构印太格局;英国欲借此参与印太地区事务,推进“全球英国”构想;澳大利亚想借此提高国防实力及在印太地区的影响力,并强化其南太平洋区域强国地位。因此,本文选取利益均衡论对AUKUS进行分析。尽管施韦勒提出的利益均衡论更适用于分析AUKUS,但是还需要进行两处理论修正。本文对施韦勒理论的第一处修正是对国家利益偏好方法的修正,即以进攻性/防御性二分法取代维持现状国/修正主义国二分法。施韦勒认为以美国为代表的国家是维持现状国,但是美国建立AUKUS的企图表明其为进攻性现实主义国家。因此本文在施韦勒理论框架基础上,借助唐世平教授关于对进攻性/防御性国家类型的分类进行理论修正。唐世平教授提出,施韦勒“维持现状国”及“修正主义国”二分法的根本性错误是将现状维持国等同于防御性现实主义国家。在国际关系中,“现状”是指当前的权力分布,或者一个国家在当前权力分布中的地位。现状是一个国家与其他国家先前的行为互动所导致的共同特征。现状维持国是否是一个防御性现实主义国家取决于国家寻求维持的现状类型及国家维持现状所采用的方式。一个试图保持过去侵略及征服所获得的战利品的国家,无异于积极扩张或征战的国家,而非如“现状维持国家”这一标签所意指的防御性现实主义国家。修正主义国家非常可能是一个进攻性现实主义国家,现状维持国同样可能如此。 结合唐世平教授对进攻性及防御性国家类型的再解释可知,进攻性/防御性现实主义的二分法比维持现状国/修正主义国二分法更为合适。本文对施韦勒理论的第二处修正是对国家实力强弱方法的修正。施韦勒以国家实力强弱为标准,将实力强大的国家归为“狮型”和“狼型”,实力弱小的国家分为“豺型”和“羊型”。这种类型划分方法很生动但不够明确和具体。本文对此提出的修正是以学界普遍接受的霸权国、大国、中等强国和小国来取代这种模糊的类型划分方法(参见表2)。由于美英澳三国构建AUKUS基于改变既有国际体系和追求相对收益最大化的动机,因此本文认为AUKUS创始成员国均为进攻性现实主义国家:美国为进攻性霸权国;英国为进攻性大国;澳大利亚为进攻性中等强国。表2 对施韦勒理论修正后的国家类型
进攻性国家防御性国家霸权国/崛起国进攻性霸权国/崛起国防御性霸权国/崛起国大国进攻性大国防御性大国中等强国进攻性中等强国防御性中等强国小国进攻性小国防御性小国资料来源:作者自制。联盟始终是美国赖以维持地区乃至全球霸权的重要支柱。随着美国实力相对衰落及中国崛起,美国试图构建印太联盟体系以制衡中国、重塑印太地区战略格局。以单一国家的单一动机判断联盟性质是不充分的,因此本文将从进攻性霸权国美国、进攻性大国英国及进攻性中等强国澳大利亚的扩张性动机分析进攻性联盟AUKUS的缘起。二 进攻性联盟:AUKUS的性质及扩张性动机本节将运用利益均衡论分析AUKUS的进攻性联盟性质及其扩张性动机。AUKUS的构建基于美英澳三国的扩张性动机:进攻性霸权国美国试图升级印太联盟体系;进攻性大国英国希冀推进“全球英国”战略构想;进攻性中等强国澳大利亚渴望提升在印太地区尤其是南太平洋地区的影响力。因此,AUKUS具有制衡中国及地区国家的动机。(一)进攻性霸权国美国试图升级印太联盟体系美国基于制衡中国的考量,联合英国与澳大利亚成立AUKUS。在美国实力相对衰落和中国崛起背景下,美国积极推行印太战略,试图借助盟友和伙伴制衡中国崛起,以维持美国霸权和全球领导地位。特朗普政府发布的《国家安全战略》报告等官方文件表明,美国要通过与盟友及伙伴的合作在印太地区制衡中国崛起。2019年6月,美国国防部发布《印太战略》报告,指责中国为“修正主义大国”,臆测中国寻求逐渐在印太地区掌握话语权,谋求印太地区霸权地位,并在将来取得全球主导地位。2021年1月5日,美国政府发布的解密文件《美国的印太战略框架》指出,美国将与日本、印度与澳大利亚加强合作,保持在印太地区的战略优先地位并防止中国建立势力范围。 拜登上台后延续了上届政府的对华强硬政策,并提出加强与盟友的关系以制衡中国。2021年3月3日,拜登政府发布《国家安全战略临时指南》,认为中国是“唯一有能力对稳定而开放的国际体系构成持久挑战的竞争对手”,并声称将“利用外交和军事手段,制衡中国对美国及其盟友‘安全、繁荣和民主’的威胁”。2021年12月1日,白宫印太事务协调员库尔特•坎贝尔(Kurt Campbell)在澳大利亚洛伊(Lowy)国际政策研究所举办的会议上隐晦地承认AUKUS针对的就是中国。 美国试图通过建立带有军事安全性质的联盟体系以维持其印太地区霸权。2017年特朗普上任后正式出台美国的印太战略,并积极推动重启四方安全合作。印太地区在美国战略布局中的优先级显著提升。美国《印太战略》报告强调:“美国在印太地区的参与植根于我们长期的安全联盟。这是我们战略的基石。互利互惠的联盟和伙伴关系提供一个持久的、不对称的和任何竞争对手都无法比拟的战略优势,对我们的战略至关重要。” 这表明美国重视联盟体系在其印太战略中的作用。拜登执政后,继承上届政府印太战略,加紧推进美国全球战略重心向印太地区转移。这主要表现为美国从阿富汗和伊拉克撤军,对欧洲减少关注,同时加强与印太地区相关盟友及伙伴合作,试图建立以美国为核心的印太联盟体系。但是美国既有印太联盟体系并不适应其在印太地区的安全战略布局。五眼联盟是以情报分享为主的传统联盟,但其功能相对固化,加之成员国加拿大和新西兰反华意愿不强,未能成为美国印太联盟体系的核心。四方安全合作自提出伊始就被国际社会称为“亚洲小北约”,但其发展名不副实。2021年9月22日,白宫新闻发言人珍•普萨基(Jen Psaki)称,与英国和澳大利亚刚达成的三边军事协定不会将日本和印度纳入。 此番表态表明日本和印度在美国印太联盟体系中处于相对外圈的位置。美国与日印两国在印太地区的战略目标及安全顾虑存在差异。随着中美竞争态势加剧以及中国国防实力提升,美国认为第一岛链的美军处于中国导弹打击范围之内,美国在第二岛链的军事力量也受到中国导弹越来越大的威胁。2020年8月29日,美国和日本商讨将美国海军陆战队从冲绳迁往关岛的计划。 这表明美军正在从第一岛链向第二岛链进行适度转移部署。在此背景下,美国希望加强第一岛链防务。作为一个岛国,日本存在本土战略纵深方面的短板及地处第一岛链的脆弱性。 因此,日本即使作为美国亲密盟友也无法完全依靠美国,需要与中国维持相对友好的关系。印度是美国在印太地区的重点拉拢对象,但是印度两边下注的做法导致其在美国印太战略中的重要性相对下降。在美国试图强化第一岛链防务的背景下,美国将实力稍逊但是忠诚度高的澳大利亚推向前台,向澳大利亚提供攻击核潜艇,以在东海、南海及台海地区制衡中国。虽然澳大利亚与中国距离遥远,但是攻击核潜艇在水下潜航时间长、隐蔽性强、航程远,使其可以强化美国及其盟友在第一岛链军力部署。澳大利亚通过引进攻击核潜艇并逐步增强其战力,成为美国推行印太战略及在东海、南海和台海地区制衡中国的关键国家。(二)进攻性大国英国希冀推进“全球英国”战略构想随着英国迈向“后脱欧时代”及中美战略竞争加剧,鲍里斯·约翰逊(Boris Johnson)政府更加倚重英美特殊关系,在美国全球战略中扮演重要角色,并试图在当今国际体系大变局、大转型中通过塑造国际规则、影响全球和地区议程,以维持英国的全球性大国地位。 英国试图在美国对华制衡政策中扮演重要角色,配合美国印太战略,提高其在印太地区的影响力。英国参与AUKUS有利于提升在印太地区的影响力,是实现其“全球英国”战略构想及“印太战略”的重要抓手。英国历史学家彼得·亨尼西勋爵(Lord Peter Hennessy)认为,“脱欧”已成为推动二战以来英国第四次地缘政治大转型的关键因素。 英国于2016年6月“脱欧”公投后,时任外相约翰逊为应对脱欧挑战提出“全球英国”战略构想。 约翰逊就任首相以后将“全球英国”作为其对外战略的导向,主要表现为:印太地区逐渐成为英国外交战略的重点;英国寻求与美国战略绑定。2021年3月,英国政府发布的《竞争时代的“全球英国”:安全、防务、发展及外交政策综合评估》报告明确提出,印太地区对英国的经济、安全以及维护一个开放社会的全球抱负至关重要,要将英国战略重心向印太倾斜。“进军印太”是落实“全球英国”战略构想的重要举措。2021年3月,英国国防部发布的《竞争时代的国防》报告指出,英国决定在印太地区采取重大且长期的倾斜政策,力争到2030年成为在印太地区拥有“最广泛和最综合存在”的欧洲伙伴,并强调英国重返印太地区的首要目标是分担安全责任,协助和支持英国的地区盟友和伙伴。 这表明英国战略重心正在向印太地区倾斜,并以安全领域作为切入点。2021年7月,英国“伊丽莎白女王号”航母战斗群开始进行印太巡航。2021年8月,英国、美国、日本和澳大利亚在南海举行持续25天的“大规模全球演习21”(LSGE21)。 英国加入AUKUS将进一步扩大其在印太地区的防务与安全合作,推动其“全球英国”战略构想的实施。(三)进攻性中等强国澳大利亚渴望提高在印太地区的影响力澳大利亚加入AUKUS有利于实施其国防战略。2020年7月,澳大利亚发布《2020年国防战略更新》报告(以下称为《报告》), 被国际社会视作澳大利亚国防战略方针的根本改变。 这主要表现为澳大利亚关注“直接利益区”,将中国视为在印太地区的主要“威胁”,并努力提升其远程进攻能力。澳大利亚认为,加入AUKUS有助于其更好地维持“直接利益区”,提高在印太地区的影响力。《报告》确定澳大利亚的“直接利益区”从印度洋东北部,穿过东南亚的海上和陆上区域,到巴布亚新几内亚及南太平洋地区,并认为印太地区战略竞争日益加剧。这表明澳大利亚将南太平洋地区视为其势力范围。此外,澳大利亚“直接利益区”的海上交通线穿越南海,其每年约60%海上贸易由此经过。 美国提供的攻击核潜艇可以增强澳大利亚国防军的反潜战能力和中远程打击能力,增大澳大利亚对印太地区事务的参与度,更有利于其在东海、南海及台海地区发挥制衡中国的作用。澳大利亚加入AUKUS基于制衡中国的战略考量。近年来,随着中国海军快速发展,澳大利亚对中国产生警惕乃至敌视的心理。《报告》认为中国的印太战略趋向更加强硬,并意图在印太地区追求更大影响力,臆测中国可能在印太地区建立军事基地。此外,随着“一带一路”倡议持续推进,澳大利亚对中国在南太平洋地区影响力上升感到恐慌和不安,视中国为地缘政治“威胁”,担心中国进入南太平洋地区怀有战略目的甚至是军事目的。 澳大利亚近年来持续升级澳美联盟、积极推进四方安全合作进程即为制衡中国崛起的举措,加入AUKUS亦是如此。澳大利亚前高级安全官员理查德·莫德(Richard Maude)坦承:“所有这些都是为澳大利亚国防军在该地区(印太地区)与中国抗衡时,能够在我们自己的国防军能力正在衰退时占据优势。” 澳大利亚加入AUKUS可显著提升其国防实力。澳大利亚极为重视国防建设。2016年,澳大利亚与法国签订总价值310亿欧元(约合500亿美元)的采购合同,向法国采购12艘常规(柴电)动力攻击潜艇,计划于2030年至2050年陆续交付。 《报告》称澳大利亚将建设一支高强度作战环境下具备远程攻击能力、网络作战能力和区域拒止能力的威慑型力量。然而,澳大利亚对澳法潜艇合同心存芥蒂,对潜艇成本及履约进度感到不满。澳法潜艇合同预计成本已经由500亿美元增至900亿美元。2021年1月,由于对法国柴电动力攻击潜艇计划逐渐失望,澳大利亚考虑替代方案,即采购升级版的“柯林斯”级(柴电动力攻击)潜艇。2021年9月16日,澳大利亚总理斯科特•莫里森(Scott Morrison)和国防部长彼得•达顿(Peter Dutton)在联合声明中解释加入AUKUS的理由时称:“印太地区的安全挑战显著加剧。军事现代化的速度前所未见,军事能力突飞猛进,覆盖范围日益扩大。澳大利亚及其合作伙伴拥有的技术优势正在逐渐缩小……区域安全加速演变,常规(柴电动力攻击)潜艇不再符合我们未来几十年的作战需要。” 2021年9月17日,英国国防大臣本·华莱士(Ben Wallace)证实澳大利亚于2021年3月与英国接洽,希望采购(攻击)核潜艇。 澳大利亚加入AUKUS以后,不仅可以获得攻击核潜艇和采购远程巡航导弹,还能够与英美共享多领域信息和军事技术,包括军事情报和量子技术,从而首次拥有远程打击能力。(四)AUKUS属于进攻性联盟进攻性联盟具有追求相对收益最大化的特点。进攻性现实主义者认为最大化相对权力是国家寻求安全最好和最可靠的方式。 并且大多数国家更加在意相对收益,因为相对收益可以轻易地转化成相对权力,对于安全而言相对权力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进攻性联盟通常选择竞争而非合作,以实现其获得相对收益最大化的目标。进攻性联盟以提升进攻性能力作为主要手段,具有强制性和约束性,主要体现在军事安全领域。罗伯特•杰维斯(Robert Jervis)在攻防平衡理论中强调军事手段在联盟中的重要性。因为进攻性现实主义将军事力量视为一国获取权力和实现地区霸权的最后手段。AUKUS具有进攻性联盟的显著特点。进攻性霸权国美国试图借助AUKUS制衡崛起国中国,同时进攻性大国英国及进攻性中等强国澳大利亚追随进攻性霸权国美国以实现相对收益最大化。AUKUS试图激化与中国等国家的竞争而非合作。AUKUS具有进攻性联盟的主要手段——提升进攻性能力,而攻击核潜艇是其最佳攻击平台。攻击核潜艇具有震慑及作战双重功能,在攻击性、隐蔽性、机动性和生存能力等方面都极具优势,不仅可以部署水下无人潜航器,还可以搭载大量远程攻击性武器。一旦发生地区冲突,攻击核潜艇的战力不容小觑。因此,AUKUS属于进攻性联盟。AUKUS肇始于美英澳追求权力最大化,因之具有明显的扩张性动机,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首先,AUKUS具有制衡中国的动机。三国借助AUKUS制衡中国以扩大在印太地区的权力。其次,AUKUS具有巩固印太地区盟友的动机。三国试图借助AUKUS提升与日本、新西兰和加拿大等国的关系。再次,AUKUS具有威慑并拉拢地区摇摆国印度的动机。三国借助AUKUS诱使印度走向结盟,从而有助于三国在印太地区扩大权力。最后,AUKUS具有威慑并拉拢地区性力量如东盟国家的动机。 三 模糊性威慑:AUKUS的功能AUKUS的扩张性动机需要借助其模糊性威慑功能方可实现。AUKUS威慑功能的模糊性主要体现在两个层面。首先,AUKUS的威慑对象具有模糊性。三国发布的联合声明及后续文件均没有明确指出AUKUS所针对的国家。虽然白宫印太事务协调员坎贝尔曾经在澳大利亚智库洛伊国际政策研究所发言时隐晦地承认AUKUS针对中国,但这次发言并非官方场合的正式表态。国际社会普遍认为AUKUS的威慑对象并非只有中国,东盟国家、印度及其他地区国家都可能是其威慑对象。 其次,AUKUS威慑的触发条件具有模糊性。美英澳发布的联合声明及后续文件均未提及在何种情况下三国将采取何种行动。AUKUS的模糊性威慑功能按照逻辑顺序分为:(1)模糊性威慑的前端部分:信号功能;(2)模糊性威慑的中端部分:震慑功能;(3)模糊性威慑的后端部分:作战功能;(4)模糊性威慑的辅助部分:情报分享功能;(5)模糊性威慑的强化部分:军工合作功能。上述功能均可在AUKUS联合声明及后续文件中窥见端倪。首先,三国声称在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下,加强印太地区的安全和防务合作,维护印太地区的和平与稳定。其次,美英为澳大利亚提供攻击核潜艇。再次,三国围绕网络空间、人工智能、量子技术和水下能力等未来高新技术领域展开合作,并深化信息技术共享,推动安全和防务科技、产业基地、供应链深度融合。 最后,AUKUS将强化与四方安全合作、五眼联盟及东盟等印太地区参与机制的关系。(一)模糊性威慑的前端部分:信号功能AUKUS的威慑对象具有模糊性,其信号传递给哪些国家并无三国官方定论。但是综合而言,AUKUS主要给以下几类国家传递不同的信号。第一,对首要对象中国传递威慑信号。就务虚的外交话语而言,美英澳在联合声明中强调要维护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实质是指责中国破坏既有国际秩序。根据过去几年大量美国官方文件可知,“维护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这个提法是为中国量身打造的,意在不点名地批评中国不遵守基于美国规则的国际秩序。美英澳在联合声明中再次老调重弹,显然是暗批中国,试图规训中国的相关行为。就务实的攻击载具而言,美国向澳大利亚提供攻击核潜艇,明显是针对中国军事实力的提升。澳大利亚攻击核潜艇将加强美国及其盟友在南海、东海及台海的军力部署,对中国国家安全造成严重威胁。第二,向美国印太盟友发出紧跟信号。美英向坚定盟友澳大利亚提供攻击核潜艇可以向印太地区盟友宣示:美国对可靠盟友极为慷慨,出于各种原因与美国保持距离的盟友可以更紧密地跟随美国。AUKUS协议签署后的三国领导人联合情况说明会提到AUKUS将强化与四方安全合作和五眼联盟等印太伙伴关系, 这是向四方安全合作成员日本和五眼联盟成员新西兰及加拿大等美国传统盟友释放信号,敦促其放下顾虑,加紧靠近美国。第三,对地区摇摆国印度释放拉拢大于威慑的信号。如前所述,三国领导人联合情况说明会提到AUKUS将强化四方安全合作,这是在向四方安全合作里最大的变数印度发出信号。与中国存在边境争端的印度虽然在中美竞争背景下更偏向美国,但始终不愿与美国结盟。美国试图以澳大利亚获得攻击核潜艇为榜样,诱使印度进一步倒向自己并加大反华力度。同时三国在联合声明里对崛起国中国的不点名批评也是隐晦警告同样身为崛起国的印度。第四,对地区中立国东盟国家释放威慑大于拉拢的信号。东盟国家长期以来在中美之间实施对冲战略,两边下注。三国领导人联合情况说明会强调AUKUS将强化与东盟伙伴关系。由于中国对东盟的强大经济影响力、美国对东盟能够释放的利好有限、东盟遵循“互不干涉”原则,相较与中国存在若干争端的印度,美国对东盟的拉拢政策只能发挥有限作用。因此美国向东盟释放威慑大于拉拢的信号。(二)模糊性威慑的中端部分:震慑功能AUKUS的震慑功能主要依靠澳大利亚攻击核潜艇实现。AUKUS“最核心倡议”就是美英帮助澳大利亚获得攻击核潜艇。发展攻击核潜艇需要长期持续投资基础设施和人力资源。 澳大利亚希望在2025年左右开始在阿德莱德奥斯本海军造船厂建造(攻击核)潜艇,但可能要到2040年后才能投入使用。 就短期应急而言,澳大利亚可能会租赁美国或英国攻击核潜艇用于临时使用或训练。 就长期计划而言,澳大利亚可以从英国购置“机敏”级攻击核潜艇,或从美国购置“弗吉尼亚”级攻击核潜艇, 抑或参与美国或英国的下一代未来攻击核潜艇研发计划,即攻击核潜艇SSN(X)计划或攻击核潜艇置换项目(SSNR)。 若澳大利亚希望尽早装备攻击核潜艇,可能会选择美国的“弗吉尼亚”级攻击核潜艇。如果澳大利亚青睐英国攻击核潜艇,目前7艘“机敏”级攻击核潜艇中的最后2艘正在英国BAE系统公司的巴罗造船厂建造,预计2026年服役。 这两艘“机敏”级攻击核潜艇可以直接移交澳大利亚使用。根据国际潜艇交易的通行规则,英美向澳大利亚提供的8艘攻击核潜艇中,大约2艘为成品,其余几艘只提供部件供奥斯本海军造船厂制造组装。根据联合声明及后续文件,美英澳将在建造攻击核潜艇方面进行深度合作,各有分工。目前澳大利亚攻击核潜艇可行的建造方案有二:(1)澳大利亚负责建造攻击核潜艇的船体部分,使用美国核反应堆,部署英国作战系统;(2)澳大利亚负责建造攻击核潜艇的船体部分,使用英国核反应堆,部署美国作战系统。若澳大利亚攻击核潜艇投入使用,将对目标对象国发挥强大的震慑功能。澳大利亚新成立的国防部核潜艇工作组称,攻击核潜艇在作战区域作业时被侦测到的风险更低。 攻击核潜艇难以被侦测的特点和强大的攻击能力将有效震慑目标对象国。在以控制海洋为目的的战略中,AUKUS三国的战略位置近乎完美。一旦拥有攻击核潜艇,澳大利亚“远在天边”的战略短板会变成战略长项。广袤的南太平洋和印度洋不仅是澳大利亚天然的安全屏障,而且为其攻击核潜艇提供最理想的隐蔽之地和战略机动空间。 有日本媒体认为AUKUS核心目的是震慑中国,应对中国区域拒止战略,增加中国的战略安全压力,消耗中国战略资源。(三)模糊性威慑的后端部分:作战功能AUKUS强调远程打击能力及水下作战能力。澳大利亚试图通过AUKUS加强远程打击能力。澳大利亚将购置“战斧”巡航导弹(射程2 500千米),用以装备“霍巴特”级驱逐舰,使其能够以更远的射程和更高的精度打击陆地目标;购置AGM-158B增程型联合空对地巡航导弹(射程320千米),用于装备F/A-18“大黄蜂”战机。澳大利亚还将购置F-35A战机。此外,澳大利亚与美国合作研发高超音速巡航导弹,并将为陆军装备能够摧毁、消灭和压制400千米以外各种目标的精确打击导弹。美英澳三国合作建造的澳大利亚攻击核潜艇将具有强大的作战能力。攻击核潜艇装备有“战斧”巡航导弹,可以从第一岛链外对中国内陆目标发起精确打击。一旦需要,澳大利亚攻击核潜艇可以随时隐蔽接敌,前出第一岛链,协助美军封锁主要海上通道,必要时实行集体防御支援美军行动;或者澳大利亚核潜艇将仿照英国攻击核潜艇配置,搭载“战斧”潜射对陆攻击式巡航导弹(TLAM),从而实现在印太地区部署海基中程导弹的构想。 澳大利亚攻击核潜艇的战力与其具体选型相关。美国智库哈德逊研究所研究员布莱恩·克拉克(Bryan Clark)表示,“弗吉尼亚”级攻击核潜艇是澳大利亚的“合理选择”。 美国目前主要建造配备载荷模块的“弗吉尼亚”级攻击核潜艇。该模块是由四个大型发射管组成的垂直发射系统,用于发射“战斧”巡航导弹和其他战斗载荷,每个大型发射管可容纳七枚“战斧”导弹。一艘配备该载荷模块的“弗吉尼亚”级攻击核潜艇可携带65件鱼雷大小的武器(如“战斧”式巡航导弹),而未配备该载荷模块的“弗吉尼亚”级攻击核潜艇仅能装载37件。 澳大利亚更倾向于选择配备载荷模块的“弗吉尼亚”级攻击核潜艇。澳大利亚攻击核潜艇可以封锁台湾海峡、阻挠中国统一,介入东海及南海争端,切断中国海上交通线尤其是通往波斯湾的海上能源通道。(四)模糊性威慑的辅助部分:信息和情报共享功能2021年12月1日,白宫印太事务协调员坎贝尔表示AUKUS意味着三国将加强信息共享和情报共享。 目前,三国的信息共享主要集中于潜艇用核动力反应堆相关信息,以帮助澳大利亚建造攻击核潜艇。2021年11月22日,美英澳签署《海军核推进信息交换协议》,认为交换有关军用核动力反应堆的海军核动力信息将促进共同防御与安全,并强调任何一方均不得将另一方根据本协议提供的海军核动力推进信息传递或交换给任何其他国家、外国或国际实体或非双方国民的个人。 这反映了AUKUS信息共享功能的机密性。美英澳三国还将交换关于目标对象国的情报。英国关于AUKUS的官方声明指出,美英澳三国已经通过五眼联盟共享广泛的情报,AUKUS展现三国间高度互信,并将深化情报领域的合作。 这表明AUKUS建立在五眼联盟基础上,并且三国情报分享技术及内容将更加先进而机密。此前三国采购的多种装备可用于目前规划的情报分享。美英澳均已装备F-35战斗机和P-8反潜巡逻机。作为先进的第五代战斗机,F-35将成为未来战争中的信息节点,为其他作战平台提供战场态势感知与精确的目标瞄准数据。而这一任务实现的关键在于F-35性能优异的传感器及其所具备的传感器融合技术。 三国可通过F-35战斗机交换情报。P-8反潜巡逻机主要执行海上巡逻和侦察等任务。此外,美国和澳大利亚均装备专门设计以配合P-8反潜巡逻机执行任务的MQ-4C“人鱼海神”高空长程无人侦察机。MQ-4C可遂行海洋实时监视、情报交换、搜索和反潜侦察等任务。美英澳三国可借助P-8和MQ-4C进行广域海洋实时监视和情报交换等任务。因此AUKUS的情报共享功能目前依赖F-35、P-8及MQ-4C等平台。(五)模糊性威慑的强化部分:军工合作功能美英澳三国军工合作将加强AUKUS军事能力,进而强化其模糊性威慑功能。三国将强化包括安全和防务相关科学、技术、工业基础和供应链的整合;聚焦网络能力、人工智能、数字技术和其他水下能力合作等。 美英澳进一步共享最尖端的军事防务设备,并将最尖端科技、军工产业和市场相互开放,建立统一的军工体系。 英国首相约翰逊称,AUKUS协议意味着未来数十年,美英澳将开展世界上最复杂、最具挑战性、也是最尖端科技和军工复合体的全面整合。AUKUS将推动三国融合并挖掘在技术和军事领域保持威慑和主动性的能力:澳大利亚在人工智能、远程系统领域发挥作用;英国在网络方面进行开创性工作;美国建立工作组并积极参与。此外,英美还将帮助澳大利亚建立核工业。2021年9月16日,澳美部长级会议重申AUKUS 将更深入地整合国防和安全相关的科学、技术、工业基础和供应链,并在国防和安全能力方面进行更深入的合作。 四 战略性扩张:AUKUS的影响进攻性联盟AUKUS基于扩张性动机,通过模糊性威慑功能实现在印太地区的战略性扩张,并对国际核不扩散体系造成负面影响。不过,AUKUS目前仅发表了联合声明及签订第一阶段协议,后续发展面临技术难度大、攻击核潜艇建造周期长等问题,前景尚不明朗,有待学界持续关注。(一)强化美国印太联盟体系作为修正后的利益均衡论定义的进攻性霸权国,美国通过AUKUS强化印太联盟体系和印太地区霸权,并促进美国印太联盟体系升级。美国前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兹比格纽•布热津斯基(Zbigniew Kazimierz Brzezinski)认为,美国在全球至高无上的地位是由一个覆盖全球的联盟所组成的精细体系支撑的。 美国外交战略将现实主义联盟的逻辑发挥到极致。二战后,美国在亚太地区构建的联盟体系多双边联盟为主。随着美国霸权相对衰落及中国崛起,特朗普政府出台“印太战略”,试图建立印太联盟网络以制衡中国崛起。美国积极推动五眼联盟以情报合作为主的“议题联盟”向共同应对非传统安全问题和大国竞争的“多边联盟”转型。 不同于以情报分享为主、功能相对固化的五眼联盟,AUKUS军事色彩更强、敏感度更高,带有一定的军事色彩和指向性。AUKUS强化美国印太联盟体系针对中国的军事能力,从而落实美国印太战略诉求。AUKUS成员国同属于盎格鲁—撒克逊民族,同时进行核心军事合作,因此AUKUS处于美国联盟体系相对核心的地位。美国克里斯托弗新港大学的孙太一提出,“拜登政府的联盟政策与之前发生很大改变,北约乃至‘民主峰会’的受邀方可能都仍然会发挥一定作用,但实际被放在更重要战略地位的反倒是规模更小的AUKUS三方机制”。 因此,AUKUS作为美国联盟体系最新组成部分将成为维持美国印太地区霸权的重要机制。美国既有联盟体系内成员国新西兰、日本等国表达与加入AUKUS或与AUKUS在相关议题展开合作的意愿。新西兰总理杰辛达·阿德恩 (Jacinda Ardern) 在AUKUS成立翌日就表示,新西兰没有加入AUKUS的想法,并且新西兰关于禁止在周边水域使用核动力船只的立场保持不变。 但是2021年10月26日,新西兰的态度就发生了反转,新西兰驻澳大利亚高级专员安妮特·金(Dame Annette King)表示,新西兰可以加入AUKUS,合作开发包括人工智能、量子计算在内的新兴网络技术。 日本虽然并未表达加入AUKUS的意愿,但是已经展现出与其进行非敏感领域议题合作的愿望。2021年10月5日,日本首相岸田文雄与澳大利亚总理莫里森通话时对AUKUS表示欢迎,双方表示坚决反对所谓的“中国单方面改变东海和南海现状和经济胁迫”。 但是涉及日本加入AUKUS的问题时,岸田文雄态度谨慎。10月15日,岸田文雄称日本没有加入AUKUS的具体计划。11月19日,被认为可以影响岸田政府外交政策走向的自民党最大派阀安倍派领导人安倍晋三主张,“日本应与 AUKUS伙伴美国、英国和澳大利亚在人工智能和网络能力方面进行合作”。 尽管加拿大政府在AUKUS成立翌日就表示不愿加入AUKUS,但是西方智库陆续表达加拿大应该加入AUKUS的观点。 总体而言,AUKUS在强化美国联盟体系方面已经发挥了部分作用。(二)威胁中国国家安全并阻挠中国统一进程怀有扩张性动机的AUKUS通过模糊性威慑功能制衡中国,对中国国家安全形成严重威胁。AUKUS旨在应对中国的区域拒止战略,损害中国战略威慑力,对中国东海、南海及台海地区稳定造成严重威胁。AUKUS的远期目标是增强对西太平洋海上安全的控制能力,近期显然有针对台海、南海冲突风险加强战备的意味。 澳大利亚若拥有攻击核潜艇,可以随时隐蔽令其前出第一岛链,还可将其轮替部署到相应的若干海峡,在海峡出入口海域进行监控,必要时可封堵中国进入印度洋的通道。 澳大利亚前总理陆克文(Kevin Michael Rudd)认为,AUKUS协议意味着在中国与邻国未解决的(海洋)领土争端中,AUKUS三国的攻击核潜艇可能在台湾海峡、南海甚至东海发挥作用。AUKUS表明美国试图掌控印太地区安全架构发展方向主导权,开展排他性的集体安全合作模式,构筑围堵中国的“小圈子”,打断中国崛起进程。民进党当局可能与AUKUS互相利用,阻挠中国统一大业。台湾位于第一岛链中心位置,在美国第一岛链安全战略中具有重要地位。2021年9月16日,中国台湾当局外事主管部门发言人欧江安罔顾民族大义,在回答关于AUKUS的提问时持正面肯定态度:“这是基于三国(美英澳)对国际秩序的共同承诺,并为深化印太地区的外交、安全与国防的伙伴关系而成立,未来三国将借AUKUS体系共同强化彼此的国防能力。台湾是印太区域的重要成员之一,并位处东亚第一岛链的枢纽位置,与美国、澳洲及英国等理念相近国家长期共享印太区域和平及稳定的共同利益。” 自2016年以来,台海地区长期处于紧张态势。2021年11月2日,民进党当局发布“国防报告书”,声称解放军战机在台湾海峡上空飞行达640次,次数及规模前所未有,并声言将在未来五年内增加国防开支,颠倒黑白地表示迫切需要面对中国构成的“严重威胁”。 美国自特朗普政府到拜登政府一直打台湾牌,试图以台制华,进而阻挠中国统一大业。美国成立AUKUS的目标之一就是企图以武力阻挠中国统一。2021年11月12日,澳大利亚国防部长达顿声称,如果美国承诺派兵“保卫台湾”,澳大利亚作为其盟友不参加军事行动将是“不可想象的”。 此番言论表明澳大利亚妄图追随美国武力干涉中国内政。2021年11月18日,澳大利亚外交部长玛丽斯·佩恩(Marise Payne)为达顿在台湾问题上的不当言论进行辩解,称达顿的言论旨在防止该地区爆发战争。2021年11月26日,达顿在演讲中为自己此前的错误言论进行辩解并顺势渲染“中国威胁”:如果中国(大陆)控制(中国)台湾,那么接下来(中国)还将控制诸如钓鱼岛等其他争议地区。澳大利亚的主要愿望是在其他国家帮助下,通过阻止中国行动以实现和平。 这表明AUKUS着眼在第一岛链利用中国台湾制衡中国大陆。这将加大中国解决台湾问题的难度。而民进党当局妄图借助AUKUS抗拒国家统一,其后续发展值得关注。(三)对地区国家的影响AUKUS释放拉拢大于威慑的信号诱使印度加速与美英澳加强战略合作。AUKUS的成立向地区摇摆国印度发出三国极为重视印太地区的信号,诱使印度与三国加强战略合作。2021年10月18日,美国、印度、以色列和阿联酋召开线上外长会,就政治合作、促进贸易以及海上安全等议题进行研讨。 印度观察家基金会战略与技术中心研究员卡比尔•塔内贾(Kabir Taneja)指出,该机制意味着印美合作内涵日益丰富,使东西两个四边机制交相辉映,全面制衡中国影响。2021年10月21—27日,美英印首次举行三边军演,英国第21航母战斗群(CSG21)参加。即将拥有攻击核潜艇的澳大利亚会对印度产生拉拢和威慑的双重效应。英美向澳大利亚提供攻击核潜艇向印度释放拉拢信号,即成为美国可靠盟友能够获得慷慨帮助。澳大利亚攻击核潜艇在印度近海和东印度洋的活动将对印度的地区影响力和威望造成威胁,产生威慑效应。同时,有学者认为澳大利亚攻击核潜艇将促使中国海军加强在东印度洋地区活动,从而让印度感受到威胁,导致其向美国靠拢。AUKUS对印度释放的信号可能收到部分效果。AUKUS释放威慑大于拉拢的信号导致东盟国家产生意见分歧。东盟国家部分对AUKUS不满,菲律宾则表达欢迎的立场,而越南与新加坡态度暧昧,其他国家保持耐人寻味的沉默。与澳大利亚紧邻的东盟海洋国家,如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等对AUKUS表示不满及担心。2021年9月18日,马来西亚总理伊斯迈尔•沙必里(Ismail Sabri Yaakob)称,AUKUS协定可能成为地区核军备竞赛潜在的催化剂。9月17日,印尼外交部发表声明表示对地区军事力量的投射感到非常担忧。 菲律宾是东盟中唯一明确表示支持AUKUS的国家。 新加坡和越南的态度引发各方不同解读。 新加坡总理李显龙表示,希望AUKUS将为该地区的和平与稳定作出建设性贡献。 越南外交部发言人表示:“所有国家都应为地区与世界和平、稳定、合作与发展的共同目标而努力。” 其他东盟国家尚未明确表达官方态度。因此,东盟难以在AUKUS问题上形成共识,更无法进行联合表态。AUKUS的建立导致东盟国家在中美间“骑墙”的安全成本大为提高。美国向澳大利亚提供攻击核潜艇并强化其军事能力,这对东盟传递出威胁信号——追随美国将获得巨大利益,追随中国会招致美国敌意。 因此,东盟国家在AUKUS威慑下可能选择向美国靠拢。不过由于中国与东盟国家长期保持友好的经贸伙伴关系、美国给予实际利好有限等因素,东盟国家的表现可能难以达到美国期待。AUKUS可能加剧以美英为代表的海洋联盟与以法德为代表的欧陆联盟的矛盾,推动欧盟防务自主。法国是欧盟政治的火车头。此次美国向澳大利亚提供攻击核潜艇导致法国与澳大利亚的柴电动力攻击潜艇军售协议被迫取消,给法国带来数百亿美元损失。法国召回驻美及驻澳大使,法国外交部长和国防部长发表联合声明,表达对美国的失望。2021年11月24日,法国外交部长让-伊夫•勒德里昂(Jean-Yves Le Drian)抨击AUKUS打破了不向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之外的国家转让先进军事核技术的惯例。9月21日,德国欧洲事务部部长迈克尔•罗思(Michael Roth)谴责AUKUS,表示美法外交危机给欧盟敲响警钟,要重视欧盟在外交和安全政策上的团结。 这表明美国选择与欧洲海洋大国英国组建AUKUS会加剧与欧盟国家的矛盾,形成以美英为主和以法德为主的小圈子。欧盟计划最迟在2025年成立一支由海陆空三军组成、规模为5 000人的“快速部署部队”,以便在不依赖美国的情况下应对各种危机。AUKUS可能会迫使欧盟国家加速推进防务自主,降低对美国的依赖。(四)破坏国际核不扩散机制AUKUS导致全球对国际核不扩散机制的权威性充满疑虑,对全球核不扩散进程产生消极影响。美英澳签署AUKUS协议,削弱了核不扩散机制的公信力。1970年3月5日,《不扩散核武器条约》(NPT)生效,旨在维护国际和平与安全,防止核武器进一步扩散。1997年,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通过《附加议定书》,建立核不扩散监督体系。AUKUS凸显核不扩散机制存在灰色地带,即没有禁止和监督非核武器国家制造或运作核动力设施的行为及缺少对海上反应堆的监督保障职能。 美国将向澳大利亚提供高浓缩铀用于攻击核潜艇的核燃料反应堆。世界上大多数核武器的浓缩铀丰度为90%。英国和美国核潜艇使用的核燃料丰度超过90%。即使美英向澳大利亚提供类似于俄罗斯核潜艇所用的高浓铀燃料(估计丰度为40%),这种燃料也接近于生产核武器所需的材料。2021年11月22日,美英澳签署《海军核动力信息交换协议》。该协议将首次允许美英与第三国分享其核潜艇机密。 澳大利亚掌握核燃料及其技术可能使其成为拥核国家,进而破坏国际核不扩散机制。此外,国际核不扩散机制在美国领导下呈现选择性及歧视性的特点。美国基于强化第一岛链防御体系以制衡中国的目标,向其可靠盟友澳大利亚出售攻击核潜艇。但是对于美国敌视的国家如伊朗、朝鲜等,美国却以核不扩散为理由,对其实施政治孤立、经济制裁和军事威慑。AUKUS是美国在核不扩散领域对盟友和对手采取双重标准的典型案例。AUKUS对印太地区国家竞相研发或购买攻击核潜艇的形势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可能导致攻击核潜艇在印太地区进一步扩散。2021年10月20日,国际原子能机构总干事拉斐尔·格罗西(Rafael Mariano Grossi)警告,其他国家将会效仿澳大利亚,寻求建造攻击核潜艇。这会引发严重的核扩散和法律担忧。 其实,在AUKUS出台前,朝鲜半岛已经出现核潜艇竞赛的苗头。2021年1月,朝鲜宣布正在研发核潜艇。 在AUKUS协议签署前,韩国已经表达研发攻击核潜艇的意愿。AUKUS协议签署后,韩国表示美国向澳大利亚提供(攻击)核潜艇后,应该重新考虑向韩国提供类似支持。2021年9月,伊朗官员在联合国大会指出,AUKUS协议是推进伊朗核潜艇计划的一个先例。 反华色彩强烈的智库澳大利亚战略政策研究院(ASPI)担心AUKUS可能导致出售核潜艇合理化,中国和俄罗斯会效仿,向其他国家出售核反应堆技术或核潜艇。 美英向澳大利亚提供攻击核潜艇将刺激印太地区国家竞相寻求核潜艇,使朝核问题和伊核问题更加复杂,对国际安全和稳定带来持续消极影响。结语根据利益均衡论及修正后的国家类型分类可知,进攻性霸权国美国、进攻性大国英国及进攻性中等强国澳大利亚,基于追求权力最大化的扩张性动机构建AUKUS,并试图借助其模糊性威慑功能实现战略性扩张。然而AUKUS后续发展尚待观察。首先,建造攻击核潜艇的技术极为复杂、投入资金较大并且建造周期很长,因此澳大利亚掌握相关技术进而制造并部署攻击核潜艇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将导致AUKUS走向具有不确定性。其次,AUKUS未来是否扩容值得观察。美国是将AUKUS转型成为低凝聚力、影响力相对广泛的联盟(AUKUS+),还是维持既有的高凝聚力但影响力相对集中的联盟,是后续值得密切关注的问题。澳大利亚前总理保罗·基廷(Paul John Keating)称美英向澳大利亚提供攻击核潜艇对中国作用不大,“就像往山上扔一把牙签”。 尽管攻击核潜艇战力强大,但仅凭澳大利亚8艘攻击核潜艇,就想对中国构成实质性威胁,恐怕不太现实。因此,美国可能想将AUKUS扩容,让更多国家拥有攻击核潜艇,从而达到有效制衡中国的目标。若美国试图将AUKUS扩容,可能需要持续争取更多重要国家加入,以提升在印太地区的影响力,因此日本、韩国甚至印度等印太地区盟友及伙伴可能加入AUKUS。印太地区可能出现以AUKUS为核心的类似北约的大型军事联盟。 但是,AUKUS扩容可能会降低其凝聚力和决策力。以美国盟友日本为例,美国对日本在中美间保持相对平衡的战略存在疑虑。曾担任自民党友华派系宏池会会长的日本新首相岸田文雄,起用知华派前日中友好议员联盟会长林芳正担任外相,同时留任亲美的防卫相岸信夫。 这表明岸田政府沿袭安倍政府外交路线,继续在中美间保持相对平衡。美国的亲密盟友日本尚且无法像澳大利亚一样与美国战略绑定,遑论韩国、印度等习惯两边下注、意愿大于行动的国家。韩国、印度等国家一旦加入AUKUS,将导致其和平时期凝聚力降低,战争时期决策迟缓。若美国维持AUKUS既有结构,不吸纳更多国家加入,其地区影响力和发展潜力将受到限制,可能无法达到制衡中国、维持印太地区霸权的目标。2021年9月16日,一位美国官员宣称:“这项技术(军用核技术)非常敏感。坦率地说,这在许多方面都是我们政策的例外,我不认为这会在未来的其他情况下进行。我们认为这是仅此一次的(特例)。” 2021年12月1日,白宫印太事务协调员坎贝尔在回答关于AUKUS是否扩容的问题时委婉地表示,目前关于攻击核潜艇的合作仅限于美英澳三国。但是美国与其他亲密盟友及伙伴将在军事创新关键领域进行合作。 由此可知,目前AUKUS扩容概率很小,但是不排除与日本、韩国及印度等印太国家在特定领域或特定议题上展开合作。不过,许多考虑加入AUKUS的国家最想合作的攻击核潜艇(核技术)领域应该难以如愿。AUKUS后续发展尚有变数,仍需学界持续关注。
【来稿日期:2021-12-08】
【修回日期:2022-01-05】
【责任编辑:李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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