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吕宋（二十）

1944年圣诞节，刚获晋升不久的尼米兹飞抵乌利西。“新泽西”号主桅上升起了五星上将将旗，尼米兹在军乐声中登上了战列舰。虽然已经指定了一个调查法庭，但他还是想亲自了解航母舰队遭受台风袭击的原因。调查法庭将由咱们的老熟人约翰·胡佛中将主持。

　 次日尼米兹由乌利西飞往莱特，同麦克阿瑟会商了第三舰队支援即将开始的吕宋岛作战的相关问题。麦克阿瑟刚刚发布了莱特岛日军有组织抵抗已经结束的公告，心情愉悦。但当他看到尼米兹肩上已出现了五颗星而自己还没有时，异常恼怒。当晚，他命令副官务必在第二天一早让他戴上第五颗星。

杉号

　　28日，尼米兹在返回珍珠港的途中在乌利西做了短暂停留，向哈尔西传达了他同麦克阿瑟达成的协议。哈尔西要求准许他率第三十八特混舰队进入中国南海，攻击从恩加诺角海战中侥幸逃脱的“日向”号和“伊势”号。来自新加坡和西贡的情报显示，日军这两艘航空战列舰曾经在南海出现过。哈尔西保证，在完成上述任务的同时，将对麦克阿瑟位于林加延湾的滩头阵地给予充分的空中掩护，保证莱特湾向林加延湾的海上通道不受威胁。对此尼米兹表示赞同，但规定快速航母舰队在完成支援林加延湾登陆任务之前，不得冒险袭击菲律宾以西地区。

　　期间，哈尔西提到了那封一直令他痛苦至今的电报——“第三十四特混舰队现在何处？”尼米兹对此感到震惊，承诺要查明究竟是谁干的并采取必要措施。哈尔西在自传中说，“当我把这事告诉切斯特时，他大为震怒。他查出了这个自以为了不起的青年，并狠狠整了他。”前文提到，尼米兹只是将当事者约翰•卡斯特少尉调换了岗位而已。

清霜号

胡佛很快出具了调查结果，认为部队遭受风暴袭击的责任大部分应由哈尔西承担。法庭提供的报告在某种程度上证实了一些海军军官对哈尔西不太好的评价——他缺乏指挥一支像第三舰队这样复杂舰群的才干，他的粗枝大叶和随意更改计划众所周知。1942年初，当他仅指挥一些小型航母编队时，这一缺点还不太突出。到1944年，他指挥的是一支拥有数百艘舰艇组成的庞大舰队，他习惯突然改变计划的作法必然会带来混乱。

胡佛主张公开对哈尔西进行军法审判。但尼米兹和金认为，他因台风造成的损失受到了严厉谴责，这已经够了。尼米兹在“法庭调查记录”上批示，“哈尔西的错误是为实现自己掩护作战行动承诺的压力下所作出的错误判断，其出发点是为了尽可能满足军事需求。”金又对尼米兹批示中的某些用词作了改动，诸如把“良好愿望”改为“坚定决心”、在“判断”一词后边加上“由于信息不充分导致”、将“尽可能满足”改成“坚决满足”等。对两位领导的好心，哈尔西似乎并不认可，在他总体来说还算坦率的自传中几乎没有谈及此事。仅几个月后，一次更大的台风将再次邂逅哈尔西，届时详叙。

㭴号

在重新审视了调查法庭采集的证人证言和自己在乌利西的见闻之后，尼米兹向太平洋舰队所有部队发出命令：“每一名指挥官在军舰处于危急关头时，应立即解除无线电静默，并上报太平洋舰队总部。认为之后证明是没有必要的预防措施就不屑于采用，这种做法对一个水兵来说，没有比这更危险的了。一千年来海上的安全靠的就是这种悲观哲学。”在指出“现在海军应对海上气象有更准确的预报”之后，尼米兹强调舰艇的安全“始终是舰长的第一职责，这一职责同时应由指挥作战的直接上级共同承当”。可见，尼米兹对好友的表现还是很不满意的。

胡佛中将

山下向民都洛岛象征性派出的敢死队“挺身”未果，一筹莫展的寺内只好向东京求援。大本营同样认为，民都洛岛落入美军之手乃心腹大患，力主海军断然出击实施反击。接到陆军“火速增援民都洛前线”的请求，联合舰队司令官丰田和参谋长草鹿颇感为难，两人手头并无多少舰艇和飞机可用。斟酌再三，丰田决定出动在莱特湾海战中损失不大的志摩清英第五舰队，对美军民都洛滩头阵地和圣何塞机场进行炮击，行动代号“礼号作战”。

霞号

一向滑头的志摩本人并未亲自率队出击，西南方面舰队司令官大川内传七中将——他于11月1日接替了三川军一的职务——指派阿留申撤退作战“英雄”、第二驱逐舰战队司令官木村昌福少将出任总指挥。木村以驱逐舰“霞”号为旗舰，其余舰只包括重巡洋舰“足柄”号、轻巡洋舰“大淀”号及“清霜”号、“朝霜”号、“榧”号、“杉”号、“㭴”号驱逐舰。这支看上去略显寒碜的舰队已经是日本海军莱特湾海战后所能集结的最大兵力了。日军原考虑派已来到中国南海的“日向”号和“伊势”号参战，最终因两舰航速太慢只好作罢。说实在话，海军派出这支象征性的舰队只想给陆军一些精神安慰，并没指望他们能对对美军登陆部队造成多大威胁。

足柄号

木村得到的指令是：击沉民都洛岛登陆场附近的美军舰船，炮击滩头及圣何塞机场。木村清楚，凭这样一支舰队根本不可能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一切只能寄托天神的保佑了。1944年平安夜，这支七拼八凑的舰队隐秘驶出金兰湾。“大胡子木村”一开始使用了前往马尼拉的伪装航线，加上运气很好，舰队上空不时乌云密布风雨交加，美军侦察机和潜舰竟未发现日军的行踪。26日中午，木村突然下令舰队调头向南，准备在当晚发动突袭后转身逃跑。

当天下午16时，从莱特岛起飞的一架“私掠者”远程巡逻机在圣何塞以西偏北290公里处发现了海面上若隐若现的木村舰队。飞行员史蒂文斯上尉竟然把“足柄”号看成了“大和”号，迅速向民都洛岛上毫无防御的美军和莱特湾的第七舰队司令部发报：“圣何塞以西180英里处发现敌舰‘大和’号及巡洋舰1艘，驱逐舰6艘，航速28节，16时15分。”这架“私掠者”随后降落在圣何塞机场。在确认基地已收到接敌消息后，史蒂文斯上尉要求地勤人员以最快速度给飞机加油挂上4颗227公斤炸弹，重新起飞前往监视日军舰队的动向，一直坚持到次日4时才因油料不足返航。

木村昌福

史蒂文斯匆忙中使用了明码电报。日军旗舰“霞”号的舰桥上气氛肃穆，舰队行踪显然已被敌军提前发现，预料中的空袭将很快来临。一名参谋回忆说：“突袭行动已被识破，我们不知道前方会遭遇什么，大家都很失望。”两个月前，栗田中将的强大舰队就因承受不住美军飞机的空袭，在进入莱特湾前一刻选择了后撤。现在这支突袭舰队弱小得多，敌人却一如既往地强大。所有人都默然无语，眼巴巴地看着正举着望远镜眺望远方的木村。就在众参谋们忧心忡忡之时，木村放下望远镜回头对所有人以平和的语调下达了作战命令：“强行突入。”所有战舰开足马力朝目的地驶去，此时距预定突击时间还剩6小时。

突然杀出的日军舰队搞得美国人手忙脚乱。为准备即将开始的吕宋岛登陆战，金凯德在几天前已把负责掩护登陆的重型战舰撤回了莱特湾，民都洛岛附近海域只剩下20艘鱼雷艇。第五航空队在岛上驻有13架B-25中型轰炸机和92架战斗机，但陆军战机缺乏攻舰能力的事实众人皆知。

大淀号

敌人正在不断逼近。麦克阿瑟越过肯尼，直接向登陆部队指挥官威廉·邓克尔准将下达命令：“航空部队不必等到编队完成后再展开行动。以单机为单位，准备好一架起飞一架，尽快向日军舰队发动攻击！”位于莱特湾的金凯德迅速派出3架“私掠者”和5架“水手”水上飞机前往增援。由重巡洋舰“路易斯维尔”号、“明尼阿波利斯”号，轻巡洋舰“菲尼克斯”号、“博伊西”号和第五十六中队的8艘驱逐舰组成的一支临时编队在西奥多·钱德勒少将的带领下火速出击，以25节高速前往拦截日军舰队。此时，受台风侵袭的哈尔西快速航母舰队尚在乌利西休整，远水解不了近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