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数字人民币｜数字货币或是终极战场，各国正如何“备战”

编者按

近年，央行数字货币成为各国央行关注的焦点，各国央行数字货币研究进展各不相同。

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主任黄益平在2020年9月的一次公开演讲中指出，未来国家之间的竞争可能会集中在数字金融领域，数字货币或将是终极战场。他还表示，未来国际市场上央行数字货币是赢者通吃，一家独大，不可能是并驾齐驱，但肯定的一点是不能缺席。

法定数字货币有多优秀

在 3 世纪的罗马，西弗勒斯·亚历山大大帝的首席法律顾问保卢斯用现代货币经济学家普遍熟悉的术语描述了政府发行货币的基本原理。他写道，货币是商品和服务定价的计量单位、一种价值存储的方法以及一种促进经济和金融交易的交换媒介。当时的保卢斯就已经认识到货币的效用取决于它的名义数量，而不是它的物质实体，并且其能否为公众所接受更取决于公众对政府管理货币体系的信心。因此，数字货币为政府管理货币体系提供的多种便利成为了各国央行致力于法定数字货币研究和发行的重要因素之一。

法定数字货币为政府对货币体系的管理提供的便利性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法定数字货币支持“点对点”的支付结算，可以提高市场参与者的资金流动性。当法定数字货币的这一优势辐射至不同的市场参与者时，不同金融市场之间的资金流动性以及单个金融市场的流动性就得到了提高，从而降低了整个金融体系的利率水平，使利率期限结构更平滑合理，货币政策利率传导机制更顺畅。同时，法定数字货币也将提升中央银行对货币发行和流通的控制力，有利于货币政策的有效运作和传导。

另一方面，当法定数字货币在全社会被普遍接受和使用后，由于数字货币流通可被追踪，经济活动的透明度将大大提高，在这种情况下，央行可以掌握经济活动中的交易情况，对逃税和洗钱等犯罪活动进行有效监测。

发行法定数字货币的深层目的

除去法定数字货币为央行货币体系管理带来的便利性，从各国的实践中我们也可以一窥央行对发行法定数字货币的现实需求，这些需求基本可以归纳为三点。

第一，抵制他国经济制裁。有这类现实需求的国家以委内瑞拉为代表，由于受到美国的经济制裁，整个委内瑞拉的国家经济深陷危机。其传统的货币体系处于崩溃边缘，通货膨胀日益严重，且又无法通过传统金融手段从外界获得援助。为了打破封锁，与委内瑞拉类似的国家寄希望于诸如数字货币这类无国界的价值储备工具，并将其视为国际上融资的一种新方式。

第二，减少对美元的依赖。以马绍尔群岛为代表的这类国家多以美元作为政府货币，国内经济的发展严重受制于美元。此外，美联储的加息周期一出，全球不少国家的货币就要被“牵着鼻子走”，货币贬值便成为了摆脱不了的魔咒。2018 年 10 月，受美联储加息影响，阿根廷比索和土耳其里拉兑美元汇率应声下跌，跌幅分别达 50.8% 和 30%。对于为了参与国际贸易而不得

不依赖美元的国家来说，引入一种由央行发行的法定数字货币或许有助于减少对美元的依赖，以期更好地维护现有货币体系的稳定，将经济主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第三，以金融科技推动现有货币体系的改善。如新加坡希望通过数字货币来促进跨境支付；以色列则是为了掌握国内的黑市情况及解决偷税漏税问题。包括中国、俄罗斯、新加坡、以色列等在内的多国在稳定的国内经济基础上，希望通过发展金融科技把握未来经济发展的主动权，以法定数字货币的发行补充或改善现有货币体系。

2019 年 1 月，国际清算银行发布了一项关于数字货币研究现状的调查报告，报告涵盖了全球 63 家央行对发行数字货币的态度、研究原因和研究进展。

调查显示，在 63 家接受调查的央行中，有 70% 的央行正在对法定数字货币的发行开展研究工作。尽管众多央行都在对法定数字货币进行研究，但还没有太多央行开始着手推进法定数字货币的发行和流通，大部分央行当前对此持谨慎和观望的态度。

已发行法定数字货币的国家和地区

马绍尔群岛 SOV ：首个去中心化的法定数字货币。

2018 年 2 月，南太平洋主权国家马绍尔群岛颁布了《2018年主权加密货币法案》，宣布发行该国法定加密数字货币——“Sovereign（SOV）”。由于马绍尔群岛没有中央银行，此前一直以美元作为该国的官方货币。2018 年宣布发行的 SOV 将会和美元一起在该国流通，目前马绍尔群岛国家议会已经以 20：8 票通过了这项决议。

委内瑞拉 Petro ：首个资产信用背书的法定数字货币

2017 年以来，面对加密货币市场的爆发，世界大部分央行都在酝酿监管措施，也有不少国家宣称将推出主权加密货币，然而第一个吃螃蟹的却是委内瑞拉。委内瑞拉率先推出了世界上第一个政府信用背书的主权加密货币——石油币（Petro）。白皮书显示，石油币与该国石油资源锚定，理论上，每一枚石油币以委内瑞拉的一桶石油储备作为背书。

突尼斯 eDinar ：首个基于区块链发行的法定数字货币

2015 年， 突 尼 斯 使 用 区 块 链 技 术 创 建 eDinar（ 也 称 为Digicash 或 Bit-Dinar），即该国数字版法币。突尼斯因此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发行基于区块链的国家货币的国家。eDinar 将用于即时移动汇款、在线和亲自支付商品及服务，汇款、支付账单、管理政府官方身份证明文件等。

塞内加尔 eCFA ：首个多国应用的法定数字货币

继突尼斯之后，非洲国家塞内加尔成为了非洲第二个发行数字货币的国家。其基于区块链的数字货币名为 eCFA，于 2016 年12 月开始发行流通，并且享有与该国官方货币非洲法郎（CFA

Franc）同等的法律地位。eCFA 是 由 BRM 银 行 和 eCurrency Mint 公 司 合 作 创 建 的。

BRM 是一家专门投资西非经济货币联盟（UEMOA）地区银行和资本市场的金融机构。eCurrency Mint 公司则是一家爱尔兰的金融科技初创公司，专注于帮助各国央行发行自己的法定数字货币。

厄瓜多尔 DE ：首个失败的法定数字货币尝试

厄瓜多尔也是尝试发行法定数字货币的先驱国家之一。早在 2014 年 12 月，厄瓜多尔宣布发行了自己的电子货币（Dinero Electronico，DE）。DE 于 2015 年 2 月正式流通，以琥珀蜜蜡为价值载体。根据厄瓜多尔央行相关决议，发行国家电子货币的目的是“增强支付系统的效率，促进国家的经济稳定性”。经济学家Diego Martinez 认为，DE 有助于减少贫困水平和各种费用，因为该国每年的支出有超过 300 万美元用于兑换旧钞。

然而，该国发行的数字货币最终还是失败了。2018 年 3 月 26 日，当地报纸《国家报》报道称，该国数字货币系统将于 3 月 31 日完全停用，并关闭所有账户。乔治梅森大学的经济学教授劳伦斯认为，该计划失败的主要原因是无法吸引到足够多的用户——系统总共注册了 40 多万个账户，其中只有 4 万多个账户有购买商品或进行支付的记录；约8 万个账户仅使用了上传和下载资金信息；剩下的 28 万多个账户（约占总账户数的 70%）则一直处于闲置状态，因为人们不愿意接受另一种用美元计价的货币（该国以美元为官方货币），也不相信厄瓜多尔央行。

乌拉圭 e-Peso ：首个试点后取消的法定数字货币

2017年12月，乌拉圭央行宣布推出一个为期6个月，名为“数字票据发行试点计划”的法定数字货币项目 e-Peso（电子比索）。该项计划召集了一万名 ANTEL（乌拉圭电信）手机用户，已注册的用户可以与商户互动或者直接相互进行 P2P（点对点）货币交易。但可惜的是，乌拉圭央行在 6 个月的比索数字化试点之后，决定不再继续实行电子比索，并取消了所有已发行的数字比索。

此外，还有不少国家正在计划实施发行法定数字货币，如新加坡、伊朗、中国、泰国等。

本文摘选自《数字货币极简读本》，数字货币的发展,尤其是即将问世的法定数字货币,将加速数字金融创新,并推动数字经济进入全新的阶段。理解数字货币已经成为数字经济时代的重要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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