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加坡，除了新冠，我还要提防史上最严重的登革热

编者按

今天是“世界蚊子日”，设立的初衷显然不是纪念蚊子（尽管它体内可能流淌着你的血液），而是提醒人们世界上有许多致命的疾病都经由蚊子传播，例如每两分钟就夺走一个孩子生命的疟疾，以及下面这篇文章的主角——登革热。

登革热的症状与流感相似，一般在气候炎热地区较为高发，在我国广东、云南、福建、海南等南方地区也曾多次出现。今年东南亚的登革热疫情尤为严重，其中新加坡更是遭遇了“史上最严重”的登革热疫情。我们的同事Angel全程经历了（并仍在经历着）新加坡此次的新冠加登革热双重疫情，并通过这篇文章分享了自己对在新冠大流行下抗击登革热的观察。

比尔·盖茨这周接连发表了几篇关于蚊子的文章，其中提到使用经杀虫剂处理的蚊帐可有效减少疟疾等蚊媒疾病的传播。但传播登革热的埃及伊蚊与其它蚊子不同，它在白天进食，其叮咬高峰为早晨或傍晚，也就是人们醒着的时候，难以使用蚊帐进行防控。Angel在她的文章中介绍了几个人们对付蚊子的新科技，但同时指出提升大众意识仍是预防疾病的关键。正如张文宏教授几天前讲的：“疫情防控常态化，每个人最好都懂一点传染病知识。”

作为一个在北京工作的新加坡华人，我春节前回到新加坡过年，此后就被新冠肺炎疫情“困”在了这里。新加坡今年已经报告了超过2.5万例登革热病例[1]，打破了一年中发生登革热病例数的历史记录。并且现在只是八月而已，未来还有可能出现更多的病例。新加坡国家环境局（NEA）发现，登革热病例激增的原因之一，竟可能是政府针对新冠肺炎疫情而出台的防控举措。

登革热主要经埃及伊蚊传播，这种蚊子还会传播寨卡和黄热病。根据世界卫生组织（WHO）的调查，全世界每个地区都受到了登革热疫情的影响。有些国家甚至是首次出现登革热疫情[2]。目前，新冠肺炎仍处于全球大流行的早期，包括新加坡在内的多个国家政府都曾实施（有些仍在实施）居家隔离政策，以减缓新冠病毒的传播。

而埃及伊蚊通常在白天进食，当越来越多的人留在家中——而家里往往有很多蚊子——他们被伊蚊叮咬的可能性更大，于是登革热传播的风险也就更大。

新加坡并不是唯一遭遇这个问题的国家。其他的一些国家包括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巴西也遭遇了登革热和新冠肺炎疫情的同时暴发。例如，据泛美卫生组织（PAHO）称[3]，巴西现在已经确诊了超过340万例新冠肺炎和至少120万例登革热。更为不幸的是，在过去一个月至未来11月期间，随着拉丁美洲和亚洲多个国家/地区开始季节性降雨，登革热病例将进一步增加[4]。

在新加坡，除了新冠，我还要提防史上最严重的登革热

▲ 登革热主要经埃及伊蚊传播图源：daysoftheyear.com

01 新冠肺炎妨碍了对登革热的预防和研究

迄今为止，旨在摧毁蚊子繁殖地点的预防性措施仍然是遏制登革热扩散的最佳方法之一。但是因为新冠疫情而采取的封锁和其他方面的限制性措施意味着该类预防性工作的削减。在巴基斯坦，由于资金被转移到抗击新冠肺炎的工作上，当地只能暂停原先针对2019年曾暴发登革热的商店和市场进行消杀的计划[5]。

世界蚊子项目（WMP）的发起人和负责人斯科特·奥尼尔（Scott O’Neill）在谈到WMP在印度尼西亚塔希哈(Tahija)的基金会研究实验室中进行的登革热研究时说，因为采取了社会隔离措施，实验室为研究而招募患者的工作变得十分困难。该设施现在已转换为检测新冠肺炎的场所。同样，印度新德里的国家疟疾研究所也已经停止了所有现场工作，因为该中心现在成为了新冠肺炎检测试剂盒的检测场所[6]。

02 还没有针对登革热的抗病毒药物或者疫苗吗？

让我们暂时将新冠肺炎疫情放在一边。在过去的五十年中，登革热病例已增加了30倍以上。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说法，目前全球约有一半人口处于登革热的威胁之下[7]。气候变化带来的温度和湿度升高也成为了增加蚊子繁殖的有利条件。在许多登革热流行的国家中，快速的城市化进程进一步加重了这一问题。快速的城市化意味着越来越多的人可能与携带疾病的蚊子紧密接触[8]。

然而，迄今为止，尚无有效的抗病毒治疗方法或疫苗被批准用于防治登革热。法国制药公司赛诺菲巴斯德（Sanofi Pasteur）20年研究的疫苗登瓦夏（Dengvaxia）是全球唯一获批的登革热疫苗。它已于2016年开始商业销售。但这一疫苗仅推荐给曾患过登革热的人使用。令人遗憾的是，这一建议的提出基于这样一些证据：以前未感染过登革热的人在接种这一疫苗后，登革热重症的概率会增加。这些证据中就包括了在菲律宾有儿童参加一个基于学校组织的疫苗接种计划后因疫苗并发症而死亡[9]。

登革热有四种变异（血清型），这使得对登革热的研究更加复杂。当一个人感染过一种登革热病毒后，我们通常认为这个人就会对该病毒终生免疫。但是，随后感染另一种血清型的登革热病毒会导致病人经历致命的失血性休克。这种疾病的异常改变多年来阻碍着疫苗开发[10]，尽管目前正在研发的登革热疫苗的临床试验数据显示它们都很有成功的希望[11]。出于同样的原因，登革热抗病毒药物的研发也面临艰巨的挑战。

03 让嗡嗡声停止：那我们正在做些什么？

鉴于缺乏有效的疫苗和治疗药物，控制蚊子数量仍然是目前降低该疾病传染风险的唯一方法。目前有很多控制蚊子数量的方法，包括使用杀虫剂喷雾和对蚊子进行基因改造[12]。然而，最近全球最关注的方法涉及沃尔巴克氏属菌（Wolbachia），这是一种天然存在的能够抑制寨卡和登革热病毒的细菌。这一特定菌群在2011年由澳大利亚莫纳什大学（Monash University）的科学家首创[13]。基于沃尔巴克氏属菌的两种关键控蚊方法尤其受到欢迎：

将感染了沃尔巴克氏菌的雄性和雌性蚊子释放到环境中由于沃尔巴克氏菌仅从雌性传给其后代，因此释放感染了这种细菌的雌性蚊子意味着沃尔巴克氏菌会逐渐在整个蚊子种群中传播，从而使它们对寨卡病毒和登革热具有抵抗力。在世界范围内这通常被称为WMP的沃尔巴克氏菌方案，目前包括澳大利亚，巴西，哥伦比亚，印度尼西亚，斯里兰卡和印度在内的十多个国家已经加入并采取了这一方案。
仅释放被沃尔巴克氏菌感染的雄性蚊子在新加坡和中国采取的第二种方法旨在通过仅释放被沃尔巴克氏菌感染的雄性蚊子来抑制蚊子的数量。这些蚊子不会咬人，更为重要的是，它们不能使未被沃尔巴克氏菌感染的雌性蚊子的卵受精。这种方法成本更高，因为它涉及对蚊子的性别进行分类，并且需要持续释放蚊子 - 至少要等到蚊子的“人口数量”崩溃时才可以停止。尽管如此，在成功的试验之后，新加坡[14]和中国[15]都建立了设施，每星期制造数百万只感染了沃尔巴克氏菌的雄性蚊子。

在新加坡，除了新冠，我还要提防史上最严重的登革热

▲ 与沃尔巴克氏属菌有关的控蚊方法

04 在应对风险的同时提高安全意识

除了上面讨论的关于可用性和成本的因素之外，过去就这一问题产生的争议十分清楚地表明，公众对这些措施的认同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除了上文提到的菲律宾发生的关于登瓦夏疫苗争议之外，更早的例子包括在20世纪70年代在印度利用绝育蚊子的试验就因为印度政治家指控有人在印度进行生物战而最终失败[16]，以及关于滴滴涕（DDT）对环境的不利影响和对人类健康的潜在风险的发现。尽管独立的风险分析表明，释放被沃尔巴克氏菌感染的蚊子对人类和环境造成的风险可以忽略不计[17]，但是在关于对蚊子进行生物工程这一做法的健康和安全考虑等问题，公共教育方面仍有很多提升的空间，

同时，公众的行动在控制登革热等蚊媒疾病中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当传播疾病的蚊子在家庭住宅中的积水中繁殖时。例如，下面来自新加坡国家环境局的海报提供了一个清单。该清单着重强调了卫生与防治登革热之间的直接联系，以及居民应采取的详细步骤。

在新加坡，除了新冠，我还要提防史上最严重的登革热

▲ 新加坡国家环境局有关防治登革热的海报

毫无疑问，2020年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在全球范围内对针对登革热的工作都产生了不同程度上的影响。但是，在我们等待科学研究取得突破的同时，我们也应该确保每个人都能在抗击登革热疫情当中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Reference：

[1] https://www.nea.gov.sg/dengue-zika/dengue/dengue-cases

[2] https://www.who.int/en/news-room/fact-sheets/detail/dengue-and-severe-dengue

[3] https://www.paho.org/data/index.php/en/mnu-topics/indicadores-dengue-en/dengue-nacional-en/252-dengue-pais-ano-en.html

[4] https://www.france24.com/en/20200712-global-dengue-prevention-efforts-stifled-by-coronavirus-pandemic

[5]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world/the_americas/dengue-prevention-efforts-stifled-by-coronavirus-pandemic/2020/07/12/bfe4e56e-c4a1-11ea-a825-8722004e4150_story.html

[6] https://www.france24.com/en/20200712-global-dengue-prevention-efforts-stifled-by-coronavirus-pandemic

[7] https://www.who.int/news-room/fact-sheets/detail/dengue-and-severe-dengue

[8] https://edition.cnn.com/2020/07/03/asia/singapore-dengue-intl-hnk/index.html

[9]https://www.npr.org/sections/goatsandsoda/2019/05/03/719037789/botched-vaccine-launch-has-deadly-repercussions

[10] https://www.discovermagazine.com/health/dengue-fever-is-on-the-rise-a-ticking-time-bomb-in-many-places-around-the

[11] https://www.the-scientist.com/news-opinion/dengue-vaccine-trial-results-show-promise--with-caveats-66700

[12] https://www.worldmosquitoprogram.org/en/learn/how-our-method-compares#

[13] https://www.bbc.com/future/article/20180104-the-mosquitoes-that-are-fighting-dengue-and-zika

[14] https://www.todayonline.com/singapore/nea-opens-new-facility-breed-5-million-mosquitoes-week-combat-dengue

[15] 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us-china-health-mosquitoes/chinas-mosquito-factory-aims-to-wipe-out-zika-other-diseases-idUSKCN10D0MV

[16] https://timesofindia.indiatimes.com/india/Mosquitoes-to-fight-malaria/articleshow/1263171.cms

[17] https://www.worldmosquitoprogram.org/en/work/wolbachia-method/how-it-work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