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好城市是怎样的？“包容性设计”了解下，为所有人而设计

导读

包容性设计（Inclusive Design）这一理念始于社会对于残障人士和日益严峻的人口老龄化问题的密切关注，以及相关技术的发展。2005年，英国首先推出了“包容性设计”标准1。此后，不同的协会、机构和研究人员都分别对这一概念做出过定义和阐释，总体而言，包容性设计这一理念是倡导在设计过程和设计成果中减少对用户的“设计排斥”，让它能够服务于更多的人和更复杂的环境。

CitylinX认为，包容性设计是在建构共益城市和社区的过程中，通过协同发展和共益实践，体现公平和可持续的重要思路。它包含四个层次：

1. 为弱势群体而设计——强调支持和赋能“无力者”；
2. 为人民而设计——强调更广泛的公平和公众参与；
3. 为社会中的差异、多样性以及不同社会所处的不同发展阶段而设计——让复杂系统在不断发展中迭代和进化；
4. 为我们的后代而设计——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可持续发展而设计。

在城市和社区层面谈论包容性设计，我们会发现无论是建筑、街道还是城市整体环境，都面临着系统性的挑战。为了应对这些挑战，无论是人的思维，还是建成环境，都需要得到提升。我们需要通过自上而下的规划倡导和自下而上的共同参与来共同推进改变的发生，通过减少城市空间分配的不平等，进而促进社会的发展。

伦敦已经在城市规划、交通规划、大型活动（例如奥运会）等方面制定了详细的包容性设计策略和实施细则2。在倡导“参与式营造及共创”、“人民城市为人民”、“人类命运共同体”等理念的今天，包容性设计对于老旧小区改造、公共空间营造等具体的城市更新实践以及包容性城市设计与可持续规划，都有很多有益的启示。我们期待看到更多中国本土的创新实践案例。

——姜岑，CitylinX设计联城城市更新与创新板块执行合伙人 ；贾蓉，CitylinX设计联城创始人、首席执行官

议题编辑：赵诗园

学术顾问：贾蓉

作者：玛丽安娜·德宁（Marianne Dhenin）

译校：刘雨杭、欧洁睿

在美国的学校和公园里有成千上万的游乐场，但是绝大多数都不适合残障儿童游玩，这就意味着这些游乐场将一大部分儿童拒之门外。美国普查局（US Census Bureau）的数据显示，美国有超过4000万的残障人士，其中包含700多万就读于公立学校的残障儿童。他们当中有些人遭遇了孤独症谱系障碍（autism spectrum disorders），有些人则有骨骼、关节和肌肉伤残。

传统游乐场的地面凹凸不平，常常被木屑或豌豆砾石等覆盖，这让依赖轮椅和步行器等设备辅助行动的儿童难以通行。除此之外，传统的游乐场还有其他小问题: 游乐场没有为儿童设计安静的区域，这使得患有感觉统合失调症（Sensory Processing Disorders）的儿童患者（如自闭症儿童）需要调节情绪时，只能被迫离开游乐场。没有围栏的游乐场对自闭症儿童来说也很危险，研究表明，他们很容易离开监管范围。

虽然《美国残疾人法案》(Americans with Disabilities Act, ADA)要求美国所有新建或翻新的游乐场都要符合无障碍标准，但是法案更强调可操作性，而非实际的使用体验，因此游乐场往往只会提供基本的无障碍环境。

“ADA的标准没有考虑到游玩体验，只是关注这一标准能否在各地落实。” 加拿大安大略省地景游玩（Earthscape Play）公司的首席游乐场设计师内森·施莱歇尔（Nathan Schleicher）解释道。

吉尔•摩尔(Jill Moore) 是景观结构公司（Landscape Structures）的一名包容性游乐场设计专家。景观结构公司总部位于明尼苏达州，主营游乐场的设计和建设。摩尔表示，她也是一名轮椅使用者，小时候游乐场对她来说既不方便，也不好玩。“游乐场里没什么我能玩的，ADA的标准不关心游玩体验，他们只看到了问题的表面。”

无法玩耍会给儿童发展带来很大影响。研究表明，玩耍可以帮助孩子建立社交、情感和知识学习的基础。对于许多孩子来说，游乐场是他们锻炼想象力和运动能力、与同龄人互动并培养情商的地方。

人们对无障碍空间的需求越来越强烈，一些组织已经开始着手设计更友好的游乐场，从提供最基本的无障碍环境，到更包容的设计。他们希望通过设计和打造可操作的、能够调动感官的空间，让所有孩子都能平等地参与、尽情地享受那些能让大脑得到锻炼的户外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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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使命感

摩尔认为，建设无障碍游乐场的倡议已经得到了迅速响应，景观结构公司就是先驱之一。公司的创意总监斯科特·罗斯基（Scott Roschi）认为，无障碍游乐场的启动得益于残障群体的行动，以及他们与外界的合作。2002年，景观结构公司的首个无障碍设计始于它与加州非营利组织“夏恩灵感之‘无障碍非小事’”（Inclusion Matters by Shane’s Inspiration）的签约合作，该组织的使命就是通过游戏为残障儿童打造一个没有偏见的世界。

当时，无障碍游乐场设计与咨询非营利组织哈珀游乐场(Harper’s Playground)也加入了这一风潮。哈珀游乐场的执行董事兼联合创始人G·科迪·Q·J·戈德堡（G. Cody Q. J. Goldberg）分享道，这一切都始于2009年他4岁的女儿哈珀在公园里的一次散步，当时她的步行器卡在了地面的木屑里。翌年，戈德堡注册了哈珀游乐场公司，为他的第一个项目筹款，并最终在俄勒冈州波特兰市建成了一个无障碍游乐场。

戈德堡说，为项目筹款是最基础的工作。他和妻子艾普尔（April） 曾经搞过烘焙义卖、请当地企业捐赠物资、申请政府拨款、甚至给名人写信请求帮助。最终，他们在三年内筹集到了120万美元，成功让第一家哈珀游乐场于2012年面世。

在那以后，他们改变了筹款策略，现在主要依靠赠款以及与企业的合作。他们已经同时在全国各地数十个游乐场开展了工作。据戈德堡介绍，这个仅有5名员工的团队组成了一个“志愿者军团”，由11名董事会成员领导，与各个社区进行不同程度的合作。他们设立了无障碍游乐场对残障儿童“三重友好”的评估标准——物理空间友好、社会交往友好和情感友好，并为符合这一无障碍标准的游乐场地进行认证。

戈德堡认为:“‘无障碍’并没有明确的标准。人们往往把它当作‘可达性（accessibility）’的同义词。可达性非常重要，但它仅仅是优秀的无障碍设计的一部分。”

戈德堡所说的“物理空间友好”是指为使用行动辅助设备的孩子提供便利。但他同样强调，游乐场的设计要在社交和情感上对残障儿童友好。设计团队可以通过使用天然的建筑材料、环形座位区、简洁的线条、艺术作品和乐器来实现这一目标，确保每个人进入游乐场时都能感到被接纳并受到鼓舞。

哈珀游乐场对于评估标准的强调，体现了无障碍游乐场的设计与自然游乐场的兴起之间的联系。自然游乐场强调与当地景观融合，用木材和绳索等天然材料，以及用沙子或水等丰富的感官媒介，让孩子们在游戏中交往，培养他们的想象力。

虽然地景游玩公司同样专营无障碍游乐场设计，但使用天然建筑材料是它最大的特色。他们用木材打造高耸的动物主题游乐设施，比其他游乐场设计公司的同类型设施更大，也更复杂。

地景游玩公司于2005年在加拿大安大略省成立，是一家住宅景观公司，它于2010年开始设计游乐场。“我们从来没有后悔过。”传播总监劳拉•希利亚德(Laura Hilliard)这样表示。“我们接手的项目越来越多，意识到游乐场业务大有可为。”在2016年，原来的住宅景观公司为地景游玩的独立注册提供了资金支持。现在他们已拥有40多名全职员工。

对于这三个机构来说，行动和协作依然是工作的核心。地景游玩的每一位设计师都接受过无障碍设计的基础培训，团队的领导层也会对设计进行评审，确保他们能以富有创造力的方式切实解决问题。地景游玩还与当地的机构合作开展项目，例如佛罗里达州圣彼得堡的残障人士权益倡导委员会（the Committee to Advocate for Persons with Impairments）就对2019年地景游玩的获奖设计圣彼得码头游乐场进行了评估，并提供了反馈意见。

景观结构公司则雇佣了一个包括摩尔在内的游戏专家团队。摩尔认为，这体现了企业“为残障人士设计，而不是为企业股东设计”的承诺。他们在设计过程中以残障儿童为中心：“孩子们喜欢挑战，喜欢爬高、移动和摇摆，所以当我们看到哪里存在不足，或者哪里有残障儿童过去没有体验过的东西，我们就在这个领域进行创新。”

比如，他们设计的“一起荡秋千”（We-Go-Swing）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个秋千上配备了一个开放式的“吊篮”，轮椅使用者可以在不离开轮椅的情况下“坐上秋千”，然后通过握、推、拉，让秋千摆动。秋千可以放在游乐场里，两侧能同时容纳多个孩子，让他们能一起体验荡秋千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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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世界

阻碍游乐场融入类似“一起荡秋千”中的创新和包容元素的主要原因是意识的缺乏和昂贵的成本。设计机构通过宣讲，来引导那些不了解无障碍游乐场的社区。摩尔和戈德堡都认为，宣讲是他们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景观结构公司还向社区发放了有关游乐场的小册子，强调每个设计的特色和好处。罗斯基还表示这些宣传册可以成为公关材料，帮助新项目获取支持。

无障碍游乐设施的资金来源通常是社区筹款活动，正如哈珀游乐场多年来一直在组织的筹款活动那样。但也有支持者认为，随着无障碍设计越来越普遍，在未来，城市应该承担更多的费用。罗斯基认为，他在过去十年中已经看到了这种转变。

“这正是我们看到的趋势之一。”他说，“社区逐渐意识到，通过无障碍设计，他们正在为更大的群体服务。”比如圣彼得堡、波特兰、俄勒冈州、以及加利福尼亚州旧金山，这些地方近年来都为无障碍游乐场提供了拨款或专项城市基金。

无障碍游乐场的未来似乎光明无限。2020年，地景游玩在阿姆斯特丹开设了办事处，着眼于更广阔的欧洲市场。

景观结构公司则已经参与到了俄罗斯、澳大利亚、新加坡和欧洲一些地区的游乐场设计。他们每年都会参与3000多个项目。哈珀游乐场也在进一步发展，去年他们刚刚在日本东京完成了第一个国际项目，今后也将参与更多的海外项目。

罗斯基相信，无障碍设计已经到了一个转折点:“我相信社区再也不会把‘无障碍设计’视为一个无人关注的事项了。我敢说，五年之内，无障碍游乐场会成为一个新常态。”

导读参考资料：

1、BSI.BS 7000-6:2005. 2005. Design management systems Part 6:Managing inclusive design - Guide. London: British Standards Institute[S] .London，British Standards Institute，2005.）

2、Citipedia，伦敦规划2021 ⑥︱城市设计要有一颗包容的心：为伦敦可负担住房与公共空间而设计 2021.07

来源：斯坦福社会创新评论官网

原标题：Playgrounds for All

作者：玛丽安娜·德宁（Marianne Dhenin）是一名报道社会和环境正义、政治以及中东问题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