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住无数白眼，她赌对了

一部7年前的日剧《校阅女孩河野悦子》，在当下这个紧张的招聘季又翻红了。

里头各种热血台词被截了出来，成为了工作党自我勉励的良方

它最初播出时还普遍被认为是职场童话剧，被评价为幼稚、一厢情愿。

女主意志坚定，只想干和自己兴趣挂钩的工作，坚持不懈、如愿成为了时尚编辑。

但近两年来，《校阅女孩》倒有点成为求职人灵魂信念剧的势头。

大家开始羡慕她把热爱和工作合二为一的状态，自我鼓劲激励。

“找一份兴趣相投的工作”，这句话虽说每一年的求职季都会出现，但年轻人对它的态度、也就是近两年才坚定起来。

多年前要是有毕业生声称“选热爱的职位”，只会被视为小众异类、理想主意人士。

但现在，说这话的人越来越多。

《2021年青年新职业指南》显示，78%的年轻人是出于“符合兴趣爱好”、才愿意尝试新职业。

从“幼稚、不实际”的自嘲怀疑态度，逐渐走向了理直气壮：

“人生剩下几十年，大部分时间要和工作一起过，我就想找门喜欢的工作怎么了？”

呼声响亮，可这条职业选择到底是不是空谈妄想？

我们从正处在兴趣经济风口上的泡泡玛特公司，找到了5位员工。

他们或多或少，都被认为寻得了与兴趣相关的职位。

有人多年摸爬滚打，曾在时尚刊物、娱乐圈经纪公司趟过浑水；有人刚毕业不久，围观过大学同学靠着做颜值主播、房车具有。

五人的故事里，躺着一份从离经叛道到融入大潮的年轻人求职史

01

不是障碍，而是“大杀器”

如果一个喜欢收集潮玩盲盒的人，多次面试，卯着劲就想进泡泡玛特上班，你会如何评价这一行为？

一切为了热爱？热血冲动？

答案没有这么简单一。

外人以为是不足为提、纯粹的理想主义愣头青，但身处其中的人，所看到的利害、所权衡的利弊要多得多。

23岁动画专业的小橘，爱画同人、爱摄影、爱画Q版人物，进入泡泡玛特似乎兴趣对口。

但实际上，她入职前还面试了另外两家公司。

一家互联网公司的外包团队，一家游戏公司，权衡后选了泡泡玛特。

小橘展示了她的摄影设备

在参与这两家面试时，她了解到自己进入团队后大概率是负责UI，画一画“边角料”，比如页面的退出键、边框装饰。

尽管公司算是“互联网大厂”、说出去名头好听，但工作本身不过是边缘业务，她寻思着自己作为应届生进去，只有当格子间女工的份。

但倘若是泡泡玛特的岗位，她至少能看到自己的作品被做成实物、摆在店中售卖。

面试时，她也趁着机会观察面试官，判断了下对方公司的氛围轻不轻松、是否能准时下班、行业是否处于风口。

完整的思量过程其实挺寻常的，所有人在找工作时都会如此比较纠结一番。

但她的例子如果单独摆出来，在大众眼中或许依旧是套路化的“小年轻凭喜好找工作”的论调。

似乎唯有考公考编考大厂、谋稳谋财谋名声才算是正经的求职理由，理由中倘若混入一丝丝的兴趣爱好，都会被视为不切实际。

绝大多数人都已默认了“工作中甭想求得半点欢愉”的残酷现实，默认了只把工作视为糊口工具。

反而忽略了，兴趣本身就是一项“有利可图”的存在。

负责泡泡玛特小程序运营的小铭就透露，她在招聘新人时，十分看重对方是否懂潮流玩具，是否对潮流文化感兴趣。

不只是要求听说过、逛过潮玩店，而是要求“懂”。

必须对潮玩市场有所了解，熟悉玩家的消费心理和情感诉求，而不是“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旁人或许以为，招聘要求中的“感兴趣”只是个虚词，是一个加分项。

但对越来越多的招聘方而言，它很可能正在变成一个必需的要求。

这是一场纯理性的谋划，因为“懂潮玩”意味着可以大大降低培训新人的沟通成本，免得新人入职时还要把潮玩圈的基础常识科普一遍。

招聘方在兴趣领域上有所要求，同时，也有不少人因为兴趣、在职场上直接获利。

小铭作为早期的潮玩爱好者，最早迈入潮玩圈时泡泡玛特还没有推出如今出名的IP系列，当时她搜集着日本流行的一款潮玩娃娃Sonny Angel。

这款娃娃在国内的售卖渠道有限，她加入了一些兴趣群、同好群，里面会交流购买渠道与新型款式。泡泡玛特推出MOLLY系列后，自然也成为群内的热门分享话题。

也就是在这群人里，她看到了一点不一样的苗头。

绝大多数小众爱好都是个圈，门槛高不可攀。新人进不来，圈内人也多半是“养老”心态，纯当消遣。

也因此，小众爱好掀不起多大波澜、在大众视野内隐身。

但小铭观察到的是另一幅景象：

购买渠道有限时，群里的玩家们尚且摩拳擦掌、到处打听娃娃的消息；等到泡泡玛特推出国产IP、买起来方便了，群内的聊天氛围更是热火朝天，新人在变多。

她将此模糊地描述为“充满热情”，但其实，这是所有新兴行业成为风口前、内部的共通情绪，游戏如此、剧本杀如此、密室亦如此。

圈内人的热情，如昼夜潮水般缓慢地扩散、浸润更多的土地，等到某个契机点、等到行业成熟，便会怦然迸发。

小铭的潮玩收集

小铭看中了这份“模糊的热情”，在2017年、泡泡玛特还未闯入大众视线时，她从自己所学的网络安全专业跨行。

足足面试了四次，终于入职泡泡玛特。

在她入职后一年，泡泡玛特天猫“双十一”当天销量2786万，模玩类第一名。

入职后第二年，“双十一”当天销量8252万、足足是前一年的近四倍。

她顶着周遭压力、跨行进入的泡泡玛特公司，在这一年内终于大爆发。

02

兴趣的另类容身之处

多年前，兴趣爱好或许只是同学录里无足轻重的一行、简历里最不打紧的一项。

很少有人在意那填的是电影、动画、篮球、推理、钢琴还是美食，许多人还是被父母抓去“培养爱好”、从琴棋书画中选出有面子的一个。

也只有谈恋爱或相亲的场景里，兴趣爱好才会被煞有介事地拿出来谈论。

但如今，它的地位、它的价值大幅上升。

动画专业的小橘毕业时，身边大多数同学都投向了游戏公司、尤其是手游团队。

据智研咨询发布的报告，2020年中国手游市场规模约为2096.76亿元。

然而搁五六年前，父辈们对着“美术生”一词能想到的热门出路，无非是美术老师。

也有同学投向了主播的风口、每天直播12小时以上。累是累，但已经攒足了买车钱。

与这届学生职业选择形成对比的，是2014年毕业、同为动画专业的芝士叔叔。

2013年，没有异军突起的ACG文化，没有惹人注目的潮玩市场，没有成为基本共识的颜值经济。

芝士叔叔同届同学，不少女生去考了银行职员、国企职员之类的编制，男生们或考编、或找个挨边的工作安顿下来，这也是当年最普遍的选择。

最后只有两人，真正从事了动画的对口职业。

限于对口职业难找，芝士叔叔尝试着去一家时尚杂志当助理编辑。

15年阴差阳错地进入了娱乐圈打工，又因疲于行业内的真真假假、悬浮魔幻，跳了出来，入职泡泡玛特。

时也运也，不同时期市面上所能提供的选择，直接决定了二人所处时期、毕业生们完全不一样的抉择。

倘若仔细回看，你会发现兴趣经济后带来的巨变早已在无声中完成。

占据人们娱乐生活的，从明星变成了探店、美妆、体育、搞笑等等网红或短视频博主；

占据人们消费生活的空间，从传统基础的衣食住行，诞生出潮玩、潮牌、国风、奶茶一系列个性门类的爆火；

找一门和爱好相关的工作，在如今相比于天真与理想主义，不如说是时势所趋。

来自中国台湾的Peipei，从新闻学转行跨境电商、加入泡泡玛特。

这一选择的契机，是她毕业时正赶上互联网行业风风火火的发展，周围同学再度流行起一个词——“科技新贵”。

这词上一次被使用，是代指上世纪90年代乔布斯、比尔·盖茨那一代企业家，依托互联网技术掀起生活方式的变化浪潮。

而我们正经历的生活方式巨变，被一部分人认为是第二次浪潮，兴趣文化无限多元、互联网技术无声息地融入一切。

变化说大也大，可落在个人头上，说起来却也具体无比。

尝试过不同零售行业的林暮雨，谈及了在泡泡玛特门店做销售的两项不同体验。

一是他没想过，自己学生时代爱看漫威、DC、《海贼王》、《火影》这些作品的爱好还能派上用场。

泡泡玛特推出联名潮玩盲盒时，了解作品的他得以熟练推销。

二是店内推行使用飞书进行工作后，他有点惊讶。

此前并没有料到，传统销售门店原来也会用想象中互联网大厂才常用的办公软件来管理。

毕竟传统销售模式里，要分配值班或巡检安排，又或是提醒员工任务，无非都是店员之间口头、或微信联系。

这样的一大缺陷是分配过程有些混乱，大家容易记岔。同时由于工作不能随时看手机，通知很容易被其他信息刷上去。

但尝试新模式后，任务的分配可以具体到每个人、大家能随时看到安排，不必担心通知不到位。店员也可以直接通过“点赞”消息来表示已收到，群里不会再被“收到”刷屏而错过重要信息。

或许对他而言，这只是工作环境的变化、一项小小的个例。

但对一代年轻人而言，兴趣与互联网技术的无孔不入正在各个领域发生，本质是时代变化的选择。

03

融入浪潮

“职业这东西应该是爱的行为，而不像是权宜性的婚姻。”

但对这一代年轻人而言，职业更像是权益性的爱——

想工作内容有趣，但该思量的工作氛围、发展路径、行业前景、薪资水平、加班状况、团队氛围等等，“我全都要”。

接受采访的泡泡玛特员工，代表了几种截然不同的年轻人工作与生活相处的范本。

23岁的小橘的状态最为简单明了，以工作养爱好。

所处部门不太加班的特点，让她有充足的时间去享受追星、摄影。

Peipei的状态或许最普遍，兴趣与工作之间只有小部分重叠。

看展览的爱好，偶尔会为她的工作提供灵感，两者在对察觉生活细节中的美、对创造里的敏感上是共通的。

负责海外项目的她逐渐发现不同地区的消费者、对潮玩有着不同的偏好。

新加坡喜爱鲜艳大胆的配色，日韩消费者偏爱可爱的风格。

东南亚地区热衷迪士尼、三丽鸥等有一定发展基础的IP，而欧洲地区则偏好PUCKY等精灵类形象的IP，北美则是Dimoo最受到粉丝喜爱。

而重度潮玩爱好者小铭，兴趣与工作反而是分得最开的。

负责小程序运营的她，其实处于随时待命的状态，下班期间倘若有需要、也得及时打开电脑，工作与生活之间的时间界限模糊。

但会强制区分，工作中对待潮玩与私下对待潮玩的情绪展露。

唯一共通的是，小铭认为自己是一个十分需要及时、短期反馈的人，收集潮玩盲盒如此、享受着拆盒时的惊喜感；工作中也如此，她会把任务拆分到每一天、来获得任务达成的满足感。

泡泡玛特的员工们，很鲜明地呈现出兴趣经济到来后，个人与社会之间一种双向互补的状态。

他们的爱好催生了潮流文化，一个个相关行业拔地而起；

而潮流文化，也反过来为希望留存或展现兴趣的一群人提供了被接纳的可能。

年轻人能够向工作所求的，除了一份薪资，还有生活动力、成就感、情绪价值上的满足。

而新世代公司能够向这一代年轻人提供的，除了一件商品，还有生活方式、工作方式、工作氛围的整体变迁。

泡泡玛特员工对工作环境的感触就是其中体现之一。

他们所期待的高效沟通习惯、扁平化的沟通方式、去形式主义办公，很难通过个人自觉而自然达成。

公司引入飞书进行办公后，他们期待的工作方式有了实际落地的可能，譬如尽量少做PTT，使用飞书的云文档沟通开会，避免繁琐。

其中一些微小的细节设计如表情反馈，意料之外地大大提升了职场交流环境的顺畅程度。再比如说即使是好几个部门一起进行项目沟通，有大量繁杂的细节，使用一个简单的PIN功能，就能标记重点。

员工能利用它、心理舒坦放松地和上级互动，不至于沉默矜持，办公气氛更活跃。

去年11月，中国社会科学院国情调查与大数据研究中心曾发布一份《2121中国潮流玩具市场发展报告》。

把泡泡玛特列为典型代表进行分析，并把它的成功归纳为一种群体慰藉。

内卷浪潮，带来了不进反退的无力感与自我认同感的缺失。

而泡泡玛特的潮玩盲盒，恰好如蛇打七寸一般，用惊喜感的社交价值，对年轻人的群体归属感进行了补全。

林暮雨坦言，他在泡泡玛特门店工作中获得的成就感，很大一部分来源于“融入潮流”的热情。

他能看到自己所售卖的商品、产品IP，在社交平台上被大众热议。

在瞬息万变、圈层林立的潮流中，他似乎不再是人潮边缘中匆匆走过、面目模糊的路人甲，而是真正参与到了流行文化当中。

正如泡泡玛特写在口号中的，“创造潮流，传递美好”。

它的存在于身处其中的员工、于融入潮玩文化的年轻人而言，早已不只是商品的售卖者，而是美好、惊喜、追求的一个朦胧象征物。

见证了年轻人在职业追求上，逐渐多元、感性、自我满足的一面。

同时也见证了，年轻人的兴趣不再是闲余谈资，而成为了潮头汹涌、直奔往前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