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特会”朝美各有期待：“互惠换互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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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民晚报记者 吴健 通讯员 艾嘉

2月27日至28日，美朝第二次首脑会谈在越南河内举行，与2018年新加坡第一次会谈不同，此次会谈带有更强的破冰意义，因为两国都希望抓住朝核问题化解的重要契机，消除互为“敌对陌生人”的心理武装，实现真正和解。正如新华社所指出的，从意愿到行动，朝美相向而行是关键，“如果说新加坡会晤让敌对了近70年的朝美双方展现出平等相待、坦诚对话的意愿，那么河内会晤则为双方进一步以行动践行承诺提供了重要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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沟通畅通，突破有望

“我认为我和金正恩委员长会达成很多协议。”2月20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白宫表示，与朝鲜国务委员会委员长金正恩的会谈议题是大范围和一揽子的，与去年“定基调”的新加坡会议相比，河内会议强调“定步骤”，让朝核问题获得决定性的制度突破。综合各方披露消息，几大关键议题已然浮出水面，大致包括“增进双方对无核化的共识”“冻结所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WMD）和导弹”“朝美互设联络处与缔结终战宣言”等。

“如果‘冻结所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和导弹’的表述能被纳入会议文件，那将是实现朝鲜半岛彻底无核化迈出的第一步具体措施。”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38度线”网站负责人乔威尔·维特点出了要害，基于对朝鲜半岛无核化进程长期化的认同，自去年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几次访问平壤后，特朗普团队明显调整了诉求，通过“冻结”到“弃核”的过渡，最终在远期“不可逆”地达成“去核武装”目标。美国外交协会（CFR）首席研究员斯科特·施奈德表示，参与此次首脑会谈的美朝外交团队都核问题谈判领域的专家，双方沟通畅通，预计双方会在不久的将来达成重要原则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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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东国大学教授高由焕分析，参照之前美国促成南非、巴西、阿根廷、利比亚等国去核模式，结合朝鲜实际情况，美国急切想得到的是朝鲜核资产清单，这既是双方达成无核化共识的基础，也是日后处理核资产、条约跟进保障等的依据。

耐人寻味的是，2015年，美国斯坦福大学国际安全与合作中心发布名为《有技术见地的朝鲜无核化路线图》报告，起草者包括多次造访朝鲜核设施的美国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前主任西格弗里德·赫克，里面将朝鲜无核化对象分为核武器、核部门人员等八个大类和二十二种设施或活动。据知情者称，这份报告对美方代表团起了重要影响。

顺序就是一切

河内会谈看似最热的是“无核化”，但作为新加坡会谈的延续，真正的热点是如何构筑美朝信任关系。正如新华社指出的，朝鲜半岛无核化不会一蹴而就，由中国提出的“分阶段、同步走、一揽子解决”的推进思路是考虑各方诉求的建设性倡议，唯有朝美双方以善意回应善意，以行动对应行动，将承诺化为实质举措，才可能在和平解决朝核问题、建立新的美朝关系道路上迈出更大步伐。简而言之，美朝只能“互惠换互信”。

外界注意到，特朗普总是突出去年新加坡会谈达成的美朝协议“基本解决了”朝核危机。可站在朝鲜角度，这一观点显然是片面的，新加坡协议有四大不可分割的要点，且它们的实现顺序不可颠倒，美国《纽约时报》记者邱尚华指出，“对朝鲜而言，要点的顺序就是一切”，只有当华盛顿对第一、二要点作出承诺——即美国承诺与朝鲜建立“新型关系”，共同努力建立持久稳定的半岛和平机制后，感到安全的朝鲜才能继续推动“半岛完全无核化”，这才是新加坡协议的第三要点。至于第四要点——寻找美军战争遗骸，去年6月以后，朝鲜累计向美国送还55具昔日战争中的美军遗骸，已然表达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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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新加坡会谈到河内会谈之间的半年多里，美朝接触有过多次激烈碰撞场面，华盛顿只谈朝鲜去核，朝鲜坚持核武装是为了自卫，只有美国改变敌对立场，建立正常国家关系，并以和平条约来正式结束朝鲜战争，谈判才有意义。令人欣慰的是，朝美都开始施放灵活性，给谈判增添“兴奋剂”。去年，朝鲜自愿暂停核试验和远程导弹试验，并关闭其地下核试验场。9月，朝鲜同意拆除一些导弹试验设施，而且提到如果华盛顿采取“相应友善步骤”，那么宁边核设施“去功能化”也未尝不可。与此同时，美国基本遵守了削减或暂停美韩军事演习并推迟向韩国部署新军事资产的承诺，而且驻韩美军今年将有4500人换防回国且不再补充，总兵力从2.85万人降到2.4万人，形同“技术性”降低朝鲜当面的军事压力。

不过，美国决策体制决定了国会在朝核问题上举足轻重的地位。现实情况是，美国国会批准朝鲜分阶段弃核路线图的前景暗淡，而未经国会批准的路线图，能否经得起特朗普之后的总统认可，又充满不确定性。旅日朝鲜人总联合会机关报《朝鲜新报》曾发表社论，“解除武装式”的单方无核化是不可取的，朝美应该“同步行动”。这从侧面反映了朝鲜对美国能否给予相应的、对等的付出的疑虑。美国军控协会不扩散政策主管凯尔西·达文波特承认：“去核是个长期过程，需要美朝互动完成，而朝鲜去核的进度更取决于美国愿意拿出什么来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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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观上，国际社会普遍支持“劝和促谈”，美朝谁半途而废，都会陷于被动。就朝鲜而言，防止核扩散，推动核裁军，是国际社会的共同意愿和坚定意志。对美国而言，单纯封锁制裁和军事解决都不奏效，反倒眼睁睁看着朝鲜实力一天天壮大，因此改弦更张成了各自的共同选择。

可以预期，朝美河内峰会，双方有望就半岛无核化达成具体可操作性的协议，而国际社会也会继续加大政治外交斡旋，推动各方以“低门槛、同步走、小步走”方式开展双多边对话，最终达成符合各方最大共同利益的一揽子解决方案，让半岛局势彻底缓和下来。

剑与犁悄然转换

有一点可以肯定，朝美均意识到“以和代战，以犁换剑”是时代潮流，这也是双方为何选择河内作为谈判地点的寓意所在，这座曾每天遭受上万枚炸弹轰炸的“战火之都”，仅用两代人的时光便实现华丽转身，关键是走上和平发展的道路。

以朝鲜为例，金正恩早在2018新年贺词中就提出，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重点，是加强国民经济的自立性和主体性，改善人民生活。有关数据表明，朝鲜2016年国内生产总值为295.95亿美元，人口2515.9万；2017年国内生产总值为307.04亿美元，较上年增长约3.7%，人口2528.7万，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约1214美元。2018年11月8日，《劳动新闻》头版报道，朝鲜在经济建设的所有战线掀起飞跃的风暴，辉煌地结束当年的战斗，介绍了朝鲜各地集中进行经济建设的情况和取得的成果。朝鲜向外界公布其国内生产总值，并公开展示经济发展成就，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对自身经济发展的自信。

不仅如此，随着朝鲜把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对快速发展的越南也充满浓厚兴趣。金正恩执政以来，朝鲜官员来越南考察经济管理方法的频率明显增多，朝鲜和越南有共同语言，两国都因冷战分裂，且均与美国发生战争，并长期受到美国封锁制裁，越南经验对朝鲜具有吸引力。韩国总统府青瓦台人士曾提到，2018年，韩国总统文在寅与朝鲜国务委员长金正恩在板门店会晤时，两人单独会谈，金正恩向文在寅提及“非常关注越南发展经济的经验，合适的时机将前往考察”。2018年12月2日，朝鲜外务相李勇浩在河内与越南总理阮春福举行会谈，重点就越南革新开放模式交换意见。李勇浩表示，为了营造和平的经济发展环境，金正恩委员长会更努力地推动与相关国家的外交活动。

重点提要：

中国：一个强有力的促进者

河内“金特会”的一大特点，是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的出行方式由上一次坐飞机去新加坡，变成乘火车专列前往，列车主要行程都在中国境内。26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陆慷表示，经协商，中方为朝鲜劳动党委员长金正恩同志乘朝方专列过境中国，赴越南出席朝美领导人第二次会晤提供了交通保障。紧接着，他强调中方期待朝美领导人会晤照顾彼此关切，为实现半岛的无核化、持久和平稳定作出努力，“很高兴事态是朝着中方所主张和所希望的方向在发展，这就是中方一直以来所发挥的作用，我们也会继续发挥这样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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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推动半岛无核化与建立和平机制的决心很大，“弃核”与“不战不乱”的底线也被相关方面充分认识。尽管有关各方彻底妥协仍有一定难度，但推动延长半岛缓和机遇期，为下一步开展对话营造良好氛围，仍是各方可以努力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