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极一时的“苏南三霸”,现在不太容易追上苏州、无锡了
作者:Kopu产业在线区域经济发展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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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个响彻全国的城市组合,叫做“苏锡常”。
苏州、无锡和常州,苏南地区这三座接连在一起的城市,曾经引领着中国经济发展的风潮。1983年,费孝通就是总结在苏锡常通过发展乡镇企业实现非农化发展经验的基础上,提出了闻名全国的“苏南模式”这一概念。
“苏南三霸”红极一时
“苏南模式”红极一时,苏州、无锡和常州被誉为“苏南三霸”。苏州的赫赫威名,自不必多言。过去二三十年来,一直都是中国最牛地级市,GDP稳居全国城市前七,最高排到全国第五,甚至一度有赶超深圳之势。
无锡是第二牛地级市。曾多年跻身全国城市前十强,并一度力压南京,逼得堂堂江苏省会城市不得不扣上“苏小三”的帽子。常州能够与苏州、无锡相提并论。
常州为什么掉队了?
“苏锡常”如今已面临瓦解。原因自然是多方面的,但仔细分析,最主要的原因无非以下三点。
原因一:下辖县级市的实力决定了三个城市的差距。
说常州掉队,常州人民是不服的。为什么?
苏锡常的并驾齐驱,主要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参照三市市区经济水平。但如今三个城市的辖区与当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之变。常州不如苏州与无锡,地盘的大小与人口的多寡被认为是首要原因。1983年的行政区域改革至今仍让常州人耿耿于怀。这一年被认为是三个城市差距拉大的重要分水岭,也一举奠定了苏州>无锡>常州的格局。
原本三个城市面积都不大,经济此消彼长,常州、无锡超过苏州的情况也出现过,但是行政区域改革之后,苏州下辖的县级市最强、数量最多、面积也最大。苏州手下的常熟市、张家港市、昆山市、太仓市,这四个县级市,均鼎鼎大名,实力不俗。
今年9月份发布的2019年全国百强县排名中,前四名为:昆山、江阴、张家港、常熟,其中三个在苏州。太仓全国第九,也不错。仅昆山2018年的GDP就已经3832亿,昆山+张家港(2720亿)+常熟(2400亿)达到8952亿,已经超过了常州整个市的GDP(7050亿)。
再看无锡,下辖江阴、宜兴2个县级市。江阴在全国百强县位列第二,仅次于昆山,2018年GDP达到3806亿,与位列第八的宜兴(1713亿)加起来已经5519亿。常州下辖的县级市,数量上本就不如苏锡,仅有一个溧阳市,发展水平上也有差距。溧阳市2018年GDP为936亿元,在全国百强县排名——要顺着表格一直往下看——第47!
“常州是养了别人家不要的孩子。” 网友们经常这样在论坛上打口水战。常州人不服气的是:我们的地盘和人口本来就只有苏州的一半,无锡辖的县级市也比我们牛,光看GDP的数据就说常州掉队,并不公平。
在下辖县级市实力较弱的情况下,常州这15年的努力,令人佩服。在2003年,无锡已经排在全国第12名,而常州仅在40名,GDP数据是无锡的一半。2003-2019年间,无锡始终在10-15名之间徘徊,而常州却奋起直追,2017年跃进28,2019年上半年更是达到24!可以说,这15年,对常州来说,每一步都不容易。
原因二:谁更靠近上海,谁就更有优势
“路通财通”,这四个字放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颠扑不破的真言。
富庶的苏南和浙北,明清时期就是中国工商业的中心。“繁而不华汉川口,华而不繁广陵阜,人间都会最繁华,除是京师吴下有。”说的就是苏州。太平天国之后,苏州遭受重创,上海崛起。1843年上海开埠之后,外国商品和资本纷纷涌入上海。民国时期,上海通过与无锡、苏州、南通等周边地区的投资关系和商品交换关系产生支配作用,成为辐射长江三角洲乃至整个中国社会经济发展的中心。苏州、无锡、杭州、宁波、南通等城市则成长为受控于上海的长江三角洲城市系统次一级增长中心。
距离上海的远近对苏南地区经济的发展相当重要。苏锡常三市之中,距离上海最远的是常州,还受着太湖的阻隔,一开始就失去了天然优势。
改革开放之后,无锡、苏州靠近上海的优势很早就体现出来。上世纪九十年代,上海浦东成立新区的时候,苏州就主动提出要做上海的“后花园”,要求有条件的部门、单位和企业都要去浦东设办事处、买地皮。据说为了招商引资,苏州市领导还跑到虹桥机场拦外商,推介苏州。
苏州的主动出击很快就收到效果。由于当时浦东各种设施仍不完善,许多跨国公司、大财团都被拉到了苏州,形成“上海总部-苏州工厂”模式。昆山是苏州辖下距离上海最近的城市,昆山经济发展受上海影响更大,一些外商纷纷在昆山投资设厂正是看中其紧临上海交通便利而地价、劳动力相对低廉的优势。从无锡东到上海虹桥只要30分钟,无锡也从上海承接过来一大批优质企业。例如光通讯器件行业世界级巨头菲尼萨,本世纪初在上海张江开设了生产工厂和研发中心,但随着业务的快速发展,寸土寸金的上海很快就不能满足企业高速发展的需求。
为了企业长远发展,菲尼萨决定在上海周边地区寻找合适的地点建新厂,最终就选址于无锡。到2017年,无锡菲尼萨全年产值已经达到34亿元。还有芯片企业华虹上百亿美元的投入,这些产业均助推了无锡跨入万亿行列。
但近代以来,先是由于境内运河河道淤塞变窄,商旅视为畏途,再是沪宁铁路通车,原为常州经济势力范围的宜兴、溧阳、江阴、金坛等地及江北的货物纷纷转经无锡至上海,北方货物也大量经铁路运往无锡,常州地位因而不断下滑。在以上海为中心的长三角城市体系之中,虽说常州的发展与上海的辐射带动密不可分,但与上海之间隔着苏州、无锡与太湖的常州,并无太多地利之便。
上海与周边城市的亲疏远近,可从最近上海与江苏、浙江两省酝酿出台的《上海大都市圈空间协同规划》中窥见一斑。
从2018中国城市规划年会上披露的信息来看,方案初步拟定将覆盖上海+苏州、无锡、南通、嘉兴、宁波、舟山、湖州等“1+7”市,陆域面积4.9万平方公里。常州,并不在这个圈子里面。
虽然最近的常州市政府官网发布的《2019年上半年工作总结》中提到,常州已成功列入上海都市圈1+8协同发展规划。但至少已经说明,在长三角城市群之中,常州与上海的关系,只能是排在第7位之后。
原因三:发展模式不同,前途命运各异
苏南模式时期,苏锡常城市发展路径基本相同,都是以发展乡镇经济和集体经济为主。集体经济的旗帜——华西村就出自无锡江阴。
就像一条河流,走着走着就分了道。苏州最先抓住国际产业资本向长三角转移的机遇,抢外资、抢外商、抢大项目。1994年,苏州和新加坡合作共建苏州工业园之后,一举成为中国利用外资最卓越的城市,经济地位突飞猛进,一度成为北上广深之后的第五城。看到苏州凭借引进外资的“新苏南模式”快速崛起之后,无锡也开始在无锡高新区大量引进外资。
但与苏州不同,无锡并没有一味偏重外资,而是内资、外资两条腿走路。在产业选择上,一向以传统制造闻名的无锡全面转向光伏、电子科技、动漫、医药、物联网等所谓的战略新兴产业。在太阳能光伏产业鼎盛时期,无锡尚德成为全球瞩目的明星企业,无锡经济发展也迎来高光时刻,GDP总量挺进全国前十。
经济上,苏锡常虽然已经基本苏锡无常,GDP总量早已被苏锡宁甩在后面,近年,南通和徐州也已赶超,没关系,毕竟常州地少人稀(江苏省人口面积倒数第二),人均GDP依然位列前四,虽然常州整体GDP排名不高,市区GDP和苏锡的市区比起来位列一个方阵,武进区虽然不再是曾经华夏第一县,但是和昆山江阴同属一个方阵。
交通上,沪宁京沪不用说,作为沪宁的地理中心,两边来往都比较便利,奔牛机场(最近更名为常州国际机场)吞吐量亦可排名省内第三。市内虽然地铁造的晚(晚于南京苏州无锡),好歹也在造了嘛,快速公交(BRT)可是全国第一个造的地级市,第三个造的城市(前两位分别是不在一个水平线的北京、杭州,对了,北京的BRT车辆也是常州造的),公交费用也是很早很早就是一元走遍天,刷卡六毛随便high的节奏。
产业上,制造业是绝对的主导,除了苏南乡镇经济起步时的传统强项纺织业外(如牛仔布料行业给lee,levis之流代工强企给黑牡丹),还有国内一流的装备制造业、轨道交通业(诸如隶属南车集团的也就是现在的神车的戚机厂,农业时代广为人知的常柴常林及常发,近年涉足飞机制造的新誉集团和庞巴迪成立合资以及北京通用航空制造基地,各种新兴的机器人公司)、医疗器械(与其他地区主导的医药产业形成差异化竞争)、号称整了个“东方碳谷”的石墨烯产业(前沿产业,目测发展前景尚不明朗,不过政府强势主推)、文化创意产业(目测先前主要是动漫类,依稀记得当年是全国第一个国家级动漫产业基地,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声音),钢铁业(中天钢铁,如果当年铁本没有成为出头鸟的话也是个钢铁巨头,虽然其实很不喜欢这个污染严重的行业)、前些年大热的光伏产业的天合光能(继无锡尚德后第二个纳斯达克上市的光伏行业领导者)、连锁零售行业(诸如家具业的红星美凯龙、月星,餐饮界的大娘水饺、丽华快餐都是常州的)等等等等,除此之外,小米的九号平衡车的生产厂商纳恩博,去年风头正劲的小牛电动车的生产厂商都是源自常州。
旅游上,这块常州确实做出了无中生有的特色,最为知名的中华恐龙园自是无需多言。除了恐龙园,嬉戏谷,淹城这样的收费大型游乐园外,类似红梅公园、荆川公园、青枫公园、兰园这样大大小小的绿地公园据说有七十四个,因此还得了个全国宜居城市第四名。
教育上,基础教育处于省内的领先地位,不过从江苏省唯二的援藏中学其一在常州(还有个在南通)可窥见一斑,有省常中(江苏省四小花旦)、前黄中学、第一中学、华罗庚中学这样的名校。虽然高等教育较为一般(常州大学、常州工学院、江苏理工学院、河海大学常州校区)。职业技术教育走在前列,据说常州的大中专院校还是有一定的知名度。
民生上除了前面提到的交通和教育,还有个关键点:住,这个也不多说,不少答案都提到了常州的房价,常州房价不是很高,比苏州无锡上海便宜。好多上海人这边买房,可见一斑。
常州则坚持走民营经济发展的道路。全力支持民营经济发展的常州在2004年遭遇了震惊全国的“铁本事件”。但是到了2008年,一场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之后,苏锡常三地的命运再次被改写。
苏州的外向型经济首当其冲,受到严峻挑战。由于不断抬高的房价、人工和税务成本,苏州外企向区域外转移现象日益突出。
耐克、阿迪达斯、宏晖、飞利浦、普光、华尔润、诺基亚、紫兴、希捷、及成等等一长串声名赫赫的外企陆续迁离,成为苏州难以承受之痛。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苏州至今仍为江苏经济第一强市。
金融危机之后,全球新能源发电市场急速萎缩,无锡风光一时的“尚德神话”轰然倒塌,而无锡的物联网、微电子、动漫等新兴产业却始终难以形成大气候,与此同时,蓝藻事件爆发之后的传统产业开始了艰难的转型期。
阵阵寒流夹击之下,2010年至2014年之间,一向以领跑者姿势示人的无锡,多项主要经济指标均在江苏省内13个地级市中处于垫底状态,全国排名也从第9一路下滑至第14名,直至2016年才开始逐渐触底反弹。
反而是常州,凭借着民营经济强大的生命力,已慢慢稳住阵脚,并不断加快追赶的脚步。常州民营经济市场主体早在2017年就已经突破50万户,其中既有中天钢铁这样的千亿级大企业,也有灿若星辰的细分行业隐形冠军。
以2008年为界,我们可以看到这三座城市在全国经济地位所发生的变化。
2008年,苏州GDP为6701亿元,高居全国第5,2018年18597亿元,已下滑至全国第7;无锡2008年GDP4400亿元,位居全国第10,2018年11438亿元,下滑至全国第14;常州2008年GDP2200亿元,全国第35,2018年7050亿元,已上升至全国第29。
对比可以看出,过去十年间,只有常州在全国的经济地位上升了,苏州和无锡则都有不同程度的下滑。在苏锡常城市组合之中,常州虽然名义上已“掉队”,但实际上,正奋起直追。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未来常州或许也能拥有自己的一片新天地,时间自会给出最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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