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屠宰厂600余人感染新冠，专家称全面封锁意义不大

专家认为，虽然局部暴发会引起疫情的波动，但通过追踪密切接触者和检测等措施，可以很好地控制住疫情。

6月17日，位于德国西北部的一家屠宰厂曝出657名员工感染新冠病毒。该工厂由德国肉类生产巨头通内斯集团（Tönnnis Group）运营。事发后共有7000名员工被隔离。

这是德国5月初复工以来最严重的一次集中感染事件。涉事工厂所在的屠特斯洛县随即关闭该县所有学校和日托中心。

疫情暴发与工人恶劣生活环境相关

此次疫情暴发，让德国社会再次关注肉类加工业工人恶劣的工作和生活环境。德国肉类加工业目前主要通过中介公司，从东欧等国家雇佣廉价劳动力。5月初以来，德国多家屠宰厂曝出工人集中感染新冠病毒，感染人数从几人到上百人不等。

德国华裔病毒学家、埃森大学医学院病毒研究所教授陆蒙吉告诉《中国慈善家》，出于降低成本的目的，中介公司提供给外来务工者的生活环境非常恶劣，其狭小的空间让工人们对病毒传播没有防御能力。

汉堡大学埃本多夫医学中心医学系主任安斯加尔·洛斯（Ansgar W. Lohse）对《中国慈善家》表示，目前无法确定病毒的来源。工人们的生活条件的确增加了病毒传播风险，屠宰厂低温、湿润的气候也增加了病毒传播概率。

肉类加工业在德国雇佣了大约20万人。根据德国联邦劳工局的数据，该行业大约有三分之一的工人是外来务工者。行业多次暴发疫情后，德国政府宣布将制定新的法律来保护工人。明年开始，政府将禁止肉类加工业使用中介公司。只有工厂直接雇佣的工人才被允许屠宰、加工肉类。政府还将对企业为工人提供的住宿实行监管。

德国并不是唯一被迫就对待低收入工人的方式进行反思的国家。过去几个月内，在美国、加拿大、新加坡等国家，外来务工者聚集的屠宰厂、农场等地都暴发了大规模感染。

暴发疫情的通内斯集团有7000名员工被隔离。

全面封锁的意义不大

德国各州达成的一项联邦协议称，如果某地在7天内新增感染率超过每10万人感染50人，当局应考虑重新采取管制措施。然而，通内斯涉事工厂所在的屠特斯洛县并未在事发后实行全面封锁。

陆蒙吉认为，县政府做决策时很可能考虑了民众的接受程度。如果说主要的感染人群已经被确定，且政府有足够能力追踪密切接触者，那么让数十万人随之禁足的意义并不大。

陆蒙吉说，德国不追求零传播，所以决策倾向于不要让更多的人生活受到影响。“你可以去追求零传播，但是从病毒学的角度来讲，要把新冠病毒的传播链打断，代价是非常高的。”陆蒙吉表示，像新西兰这样的国家之所以追求零传播，与其地广人稀等客观条件息息相关。

他认为，相比追求零传播，政府应更加重视建立具有弹性的疫情应对体系，“毕竟总有一天会开放”。在疫苗还没有普遍应用的情况下，人们应当考虑在一两年内适应新的生活习惯，比如保持社交距离等等，而政府也应当通过对工厂等地的人群进行日常检测等方式，来找到一个可以一直坚持下去的疫情应对模式。

安斯加尔·洛斯表示，由于中国在第一次疫情暴发后长期内没有出次生性爆发，因此在控制次暴发方面的经验比较有限。“在德国，人们已经开始学着与病毒共存。人们的日常行为更加卫生和谨慎，因此不那么严格的措施可以在更为人们接受的同时发挥很好的作用。”

第二波疫情暂时不会到来

德国政府4月底开始放松对人们的隔离限制，之后一直将感染人数控制在平均每日新增几百例的较为稳定的水平。截至北京时间6月19日下午，德国共确诊新冠病例190126例，治愈174004例，死亡8946例。

在不断放松管制、慢慢步入新常态的过程中，德国境内接连出现新的感染热点。6月16日，北威州伍珀塔尔市一家小学曝出19名学生感染新冠病毒；同日，柏林新克尔恩区的居民楼曝出57人感染。此外，餐厅、教堂等人群易聚地也接连成为感染热点。

陆蒙吉认为，虽然德国复工后出现了疫情的点状暴发，但是整体上的第二波疫情并不会出现。因为德国目前对密切接触者的追踪能力是到位的，而且德国境内病毒的传播能力已经低于1，即每一名感染者继续传播的能力不到一个人。

德国政府目前继续要求大家保持1.5米的社交距离，在封闭空间佩戴口罩等等。“病毒传播是需要一定的物理前提的，保持1.5米的社交距离可以把病毒的传播概率降到非常低。”陆蒙吉说。

他指出，虽然近期在教堂、饭店等地，有人群并未遵守保持社交距离等规章，引起疫情的点状暴发，但是这种局部传播在大部分民众遵守规章的前提下不会影响整个群体，这也突显出全民合作的重要性。

安斯加尔·洛斯同样认为，虽然局部暴发引起的波动会一再发生，但通过追踪密切接触者和进行检测等措施，疫情可以被很好地控制住。“这些措施在最近几周的局部疫情暴发中发挥了非常好的作用，它们是德国往后几个月最合适的防控方式。”至于第二波疫情，安斯加尔认为其至少不会在秋冬季节到来之前出现。

陆蒙吉4月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曾说，德国虽然没有公开宣布，但实际上实行的是群体免疫的防控策略。6月18日，他告诉《中国慈善家》，只要把当前的措施进行下去，德国的新增感染人数会继续维持在较低水平。“群体免疫目前肯定不是德国追求的一个目标。”他说，“关键是要看疫苗什么时候出来。有了疫苗的话，群体免疫的问题也就不用去考虑了。”

德国之外，意大利、西班牙、法国等欧洲国家5月中下旬以来，也将每日新增病例大致稳定在3位数以内。

6月17日，德国总理默克尔在与各州州长举行会议后称，德国在进一步放宽限制的同时要谨慎行事。她表示，对于保持身体距离的规定将继续在德国各地实施，而禁止举行大型活动的禁令将至少延长到10月底。抗议、示威活动将继续被允许，但是当局必须采取措施以减少相关感染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