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1月24日 星期日

香港旗帜上,曾经还有个“带路党”

香港特区区旗设计者何(1936年7月17日-2019年3月29日)去世,引人追忆。代表香港的旗帜,在一百多年的香港近代史上,经历过怎样的变迁?

旗帜之为象征者,非常晚近。在18世纪民族主义兴起之前,旗帜并没有太多政治意涵。最早的所谓“国旗”,普遍认为肇始于1789年法国大革命。之后,各国、各地区,乃至各机构,都陆续有了代表自己的旗帜。旗帜,也渐渐被利用,成了“你的名字比我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今人一般以为,香港的旗帜只有两面:一面是所谓“龙狮旗”——前几年随着“港独”分子的作秀而闻名;一面是何设计的特区区旗。而实际上,历史上香港的旗帜随着不同时代的需要,是不断演化出来的。

阿群版

英国人接管香港时代(1841-1870),其实还没有所谓“香港旗”,取而代之的是大英帝国国旗,也就是人们通常知道的“米字旗”。

1868年,曾有人设计一面带有“本地风景”的蓝色旗帜,建议以此作为香港旗帜,却被当时的总督麦当奴(MacDonnell)拒绝。

“香港旗”最早的版本,应到1871年才出现,设计也颇为简单,由英国蓝旗和加冕的“H.K.”字所组成,“H.K.”是“Hong Kong”的缩写。

香港旗帜上,曾经还有个“带路党”

1876年,香港有了第一面略带“本土”色彩的旗帜,亦即著名的“阿群图”。阿群的故事是真是假?众说纷纭。但就故事而言,阿群是香港最早的“带路党”。

传闻是这样的:英军最早是在香港东南的赤柱登陆,上岸后得到渔妇阿群(陈群)的引领,才来到港岛北部。按照现在的路线,是走了清水湾道、香岛道、黄竹坑道、香港仔大道、石排湾道及薄扶林道至西营盘。更有说法称,由于阿群是蜑家人,所以用口音说的“香港”才被音译成“Hong Kong”。

香港旗帜上,曾经还有个“带路党”

英国人把这个故事在香港民间广传,用意很明显,就是告诉香港人:是你们的同胞带我们来的,所以“英港一家亲”。而英国管治者刻意把“阿群带路图”印在“香港旗”上,则更是为了强调这一点,缓和香港人的抵制情绪。

1905年,英国政府需要重新编着各属地的“旗帜丛书”,因此要求各属地上报他们的旗帜样式。1910年,此书正式出版,细心的读者发现“阿群带路图”略有变动,包括山顶的十字架不见了,趾高气昂的英国人变成了邀请香港人的模样,一副“我们是来公平交易”的姿态——这面“阿群旗”用了半个多世纪。

香港旗帜上,曾经还有个“带路党”香港旗帜上,曾经还有个“带路党”

但要说明的是,从1841年到1899年这段时间,英国陆续占领的只是香港岛和九龙半岛,因此新界是不采用英国国旗或“香港旗”的,新界使用的是美国人蒲安臣(Anson Burlingame)为大清国设计的“黄龙旗”。直到租借新界之后,才改挂“香港旗”。

日本旗

“香港旗”的下一个版本,则与二战时候日本占领香港的三年零八个月有关。

话说二战爆发前期,英国对法西斯国家实行绥靖政策,坐视不理。不仅在欧洲对纳粹德国如此,在香港对日本也是一样。港英政府模仿欧洲的马其诺防线,在新界北部筑了一条醉酒湾防线,从西部的葵涌一直到东部的牛尾海,号称可以抵抗日军三个月。结果1941年12月9日日军进攻香港,只用了不到两天防线就瓦解,香港沦陷。

日本人占领香港,推行皇民教育,逼用日本“军票”为货币,禁止使用英文改为日文,更把皇后大道改名“中明治通”,换用日本国旗更是不在话下。

香港旗帜上,曾经还有个“带路党”

日占时代的汇丰总部悬挂日本国旗

日本占领香港时,因为已进入二战后期,日本在物资方面极其紧缺,所以对香港的践踏也是登峰造极。他们毁坏九龙城寨、宋王台,把石头用作军备物资。食物方面更是剥削得厉害,当时香港出现吃人现象,饿死的人大腿上的肉被割走。但在宣传方面,日方则称日本占领香港为“新生香港”。

香港的日占时期直到1945年日本无条件投降才结束,8月15日当天英国就宣布恢复治港。本来舆论普遍认为,既然港英政府在二战期间丢失香港,而中国作为二战之战胜国在国际上又颇有威望,英国应在此时把香港主权交还中华民国政府,甚至传闻当时国军已准备接收香港,但英国在香港问题上颇为强硬,加上美国从中斡旋,以至于香港问题未在任何战后的国际会议上被提出过。

1945年8月30日,英国海军少将夏悫(Harcourt)抵港,这天遂被定位“香港重光日”,英国人再次在香港挂起了“阿群旗”。9月16日,中华民国、英国及日本代表于香港总督府联合签署香港受降文件,正式代表日本在香港的投降。直到1997年香港主权移交前,每年“重光纪念日”仍是香港的公众假日。

福祸怎么说呢?虽然香港没能在二战结束时回归祖国,但这又避免了国共内战的战火波及香港。

龙狮旗

1958年,柏立基(Sir RobertBlack)由新加坡总督调任香港总督。

战后英国的海外政策开始改变,一股即将席卷全球的“脱殖运动”山雨欲来。柏立基在新加坡任内,化解多场宪政危机,并参与自治谈判和推动公务员本地化,为后来的新加坡自治邦和脱英独立打下基础。他来香港后,也带着政治抱负,想要在香港有所作为。他关注香港的民生建设,兴建了伊利沙伯医院,创办香港中文大学,又推出了“廉租屋计划”,可谓对港贡献颇多。

而柏立基到港上任后不久做的一件事,就是重新设计“香港旗”,目的是为了改变“阿群带路”这个老旧的意象,以适应新时代香港的宣传需要。

柏立基委托时任副辅政司韩美洵(Hamilton)负责该项任务。韩美洵年轻时是英国派驻香港的“官学生”。根据李彭广所著《管治香港:英国解密档案的启示》的描述,这类由英国殖民地部派往殖民地的官学生,在殖民地都要接受为期颇久的本地化教育,通常都精通殖民地的语言和文化。

香港旗帜上,曾经还有个“带路党”

韩美洵虽然没有受过职业的设计学训练,但是很能抓住代表港英政府的精髓,于是设计了广为人知的“龙狮旗”。旗帜蓝底,左上角是英国国旗,右边则由象征英国的狮子,以及象征中国的黄龙,共同拱卫象征英国王室的皇冠构成。该旗1958年9月获得香港行政局通过,10月送交殖民地大臣,经由纹章院和传令官院修订的香港徽帜最终版本,复于1959年1月21日获英女皇批准采用。除了这面蓝底的官方“龙狮旗”外,还有一个红底的版本为民用旗。

香港旗帜上,曾经还有个“带路党”

“龙狮旗”从1959年,一直用到1997年6月30日香港主权移交。讽刺的是,这面“龙狮旗”从2010年起又在香港的一些社会运动上出现,这被英国广播电视称之为香港人对回归后的不满和香港本土意识抬头的体现。

洋紫荆旗

现在香港特区的旗帜,是众所周知的红底洋紫荆旗,这当然是1984年《中英联合声明》发表后,为了迎接香港回归而设计的旗帜。

1987年5月20日至1988年3月31日,港英政府曾举办未来区旗设计大赛,共收到7147份设计意见书。建筑师何作为评审小组的专家之一,来参与选择香港的新旗帜。他曾回忆说,一些设计相当滑稽并且带有政治扭曲的色彩:“有一个设计是这样的,一边是镰刀锤子,另一边则是一个美元符号。”最终有6个版本入选,送交北京政府时,却又全部被否决。

香港旗帜上,曾经还有个“带路党”

1988年6月,基本法起草委员会主任姬鹏飞发出邀请函,委任包括何在内的11名委员设计特区区旗。受委任的何颇为用心。为了寻找灵感,某日他来到一个花园,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一朵洋紫荆花。他观察到五个花瓣的对称性,以及他们的缠绕方式,给他一种动态感,这让他联想到把洋紫荆花的设计加入区旗来代表香港。这个设计于1990年4月4日在第七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三次会议上通过,正式定为代表香港特区的区旗,1997年伴随着国歌冉冉升起。

需要留意的是,现在多有人将洋紫荆花(Hong Kong Orchid Tree)误称为“紫荆花”,是刻意避讳“洋”字,就连《基本法》中也称“紫荆花”。这种做法“用心良苦”,但紫荆花(Cercis Chinensis)另有其花,切勿混淆。而洋紫荆的拉丁文学名的种加词命名为Blakeana,以纪念热爱研究植物的第12任香港总督卜力(Sir Henry Arthur BLAKE)伉俪。

香港旗帜上,曾经还有个“带路党”

洋紫荆

香港旗帜上,曾经还有个“带路党”

紫荆

别看旗帜小,背后的故事却有这么多。而实际上,以洋紫荆花作为旗帜并非创举。早在1960年,香港市政局的旗帜,便是以一朵洋紫荆花为蓝本,用意为其神圣、尊贵和慈爱,寓意香港华洋和平友好,相处融洽。

历史,又绕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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