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盒新口罩(小小说)

一盒新口罩(小小说)

徐忠友

一向从来不戴口罩的铁老大，今天竟要向对门的邻居张医师送一盒新口罩，这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

提起铁老大不愿戴口罩的事，还得从他孩提时代说起。铁老大出生在杭州市滨江区一个叫柴家坞的小山村里，从小就当起了放牛娃，父母还给他取了个土得掉渣的名字"铁牛"。他家就在村的口子上，虽然离山不远，但路边有农民种的水稻和蔬菜，这是牛最喜欢的美味。为了防止牛偷吃庄稼，父母每次都让他将牛嘴里套上一个“口罩”，村民们叫“牛蔽”，到山上才解掉让牛吃草。这牛蔽是用毛竹片编成的，有很多小口子，呈半圆形状，大小刚好与牛的嘴巴相近，牛戴上后只能呼吸或喝水，但吃不到庄稼。

有一天早上，铁牛睡过头了，匆匆把牛赶到山上放了十来分钟，就准备给牛套上牛蔽，自己赶紧回来上学。牛其实也是很聪明的，看到铁牛要给自己戴牛蔽，因为还没吃饱草非常生气，便抬起一脚向铁牛双腿开叉处的那个“小铃铛“踢去，只听得哎呀一声，铁牛便倒在地上。后来母亲给他贴了几次狗皮膏药，还是肿痛了好几周时间。

儿时的这件事，在铁牛的脑子里记忆深刻。后来高中毕业，他参军进入铁道兵部队，本来连队是安排他去打山洞的，但他想起那件事，总不愿戴口罩开钻机。指导员在做他思想工作时惊奇地问：“你为啥工作时不戴口罩?这是保护你身体健康的好东西呀。"铁牛不好意思地说："都怪父母给我取了个铁牛的名字，还有我儿时放牛曾被牛踢伤过，想到这些我就不愿戴口罩了。"指导员听铁牛讲了“小铃铛"差点被牛踢碎的故事，忍不住哈哈大笑。

本来这也不是理由，铁牛还得戴口罩去打山洞。恰巧连队缺个文书，指导员看看铁牛人长五官端庄，一笔字写得很工整，口才也还不错，所以和连长商量了一下，就把他留在连队当文书了。

铁牛是个爱好学习的青年，在连队做好文书之余，还自学铁路方面的专业知识。他在部队退伍后，便考进上海铁道学院，学习火车驾驶技术。毕业后，分配在上海铁路局杭州分局机务段当火车司机，专门开杭州到上海往返的火车。最初他是当司炉，就是把煤一锹锹掀进机车的锅炉里。虽然有灰尘，但他都不戴口罩。他当了正式的火车司机后，觉得铁牛的名字太别扭，于是就将其改成了铁老大。

铁老大分到单位的房子，刚好在清泰街附近的杭州铁路分局宿舍，离上班的杭州城站很近。但他对门住的是铁路分局医院的张扬医师一家。本来与医生做邻居，是天大的好事，平时有个头痛脑热让张医师看一下多方便。可铁老大住了几天，却看到张医师一家人就感到头痛。

原来张医师和妻子儿女都在杭州铁路分局医院工作，平时上下班都戴着口罩：张医师戴着绿口罩、张夫人戴着白口罩，张女儿为了美观戴了个红口罩，还有他的儿子张飞竟戴了个黑口罩。这一家人戴着口罩经常像走马灯似地在楼道里上下晃荡，铁老大遇到时觉得这个“口罩家族”真是太张扬了，气得裤衩里的“大铃铛"瞬间便会条件反射隐隐作痛。为了这事，铁老大见到张扬一家，不仅不闻不问，甚至侧着国字脸对其怒目而视。张医师几次主动与他打招呼，他也竟然不回答。张医师不知其里，此后见面再也不说什么了。两家邻居，成了路人。

转眼间几十年时间过去，当年铁老大开的蒸汽机车、内燃机车变成了电力机车，动车、高铁在铁道上飞驰，他也从改制的杭州铁道股份公司光荣退休。

铁老大退休后最爱做的事，就是在家认真带孙子小铁蛋，用他的一句话说就是“孙子比我的命还重要”。今年春节前，因武汉新型冠状病毒感染了一些人，杭州也有几例病毒感染者。为做好自我防护，春节期间铁老大叫孙子小铁蛋老实呆在家中，不让出门。孩子的天性是好动的，小铁蛋在家呆了几天以后，就提出要出去活动一下。铁老大这些天在报纸、手机、电视里看到要做好防病毒工作，出门必须戴口罩。可他长期讨厌戴口罩，家里连半个口罩也没有，他已觉得有点后悔。

昨天傍晚，小铁蛋不顾铁老大的阻拦，就往门外跑。铁老大也冲了出去，在走廊上拉住小铁蛋的手不放。你一言、我一语，为要不要戴口罩一事辩论起来，爷孙俩就差点“开火”了。门对面的邻居张医师还开门出来看发生了什么大事，听爷孙俩为没口罩而争吵，张医师就走到他俩面前，给爷孙送来两只口罩。小铁蛋脸上一笑，接过张医师送的口罩戴上就往楼下跑。铁老大红着脸给张医师鞠了个躬，也戴上口罩往楼下去追小铁蛋。他一边跑一边觉得奇怪：今天我戴上口罩，那个“大铃铛”怎么不痛了？原来以前是心理作怪呀。看来，有些坏习惯也需要改一改了。

今天上午，铁老大戴着张医师送给他的口罩，到杭州人民药店购买了两盒新口罩，一盒给自己和家人用，另一盒送给张医师家人用。他坚信：从今往后，他家与张医师家将成为好邻居。

本文写于2000年抗疫期间，除地名是真实外，其他纯属虚构，切勿对号入座。

作者简介：

徐忠友，男，1957年4月出生于浙江省江山市,自学成才。曾任浙江青年报编务室主任、中国企业界杂志社社长办主任、中国记协《中华新闻报》总编室负责人、华夏风采杂志副社长、华人英才副总编辑、华语之声副总编辑兼地名文化频道总编、《浙江民政》执行主编。系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纪实文学研究会会员、中国管理科学研究院特聘研究员、《中华人民共和国浙江日史》编辑部顾问、钱塘江文学社社长兼总编、杭州日报报业集团看看浙江传媒公司顾问、乌托邦文学社杭州总社首席文学顾问、乌托邦文学社编委会文学顾问、浙江省作协会员、新光邮票会会员、浙江邮史研究会会员、衢州日报传媒集团人文智库专家、江山市作协顾问，资深记者、著名作家、诗人、历史文化学者、国内知名藏书家、刚知名集邮家。

半世纪来，徐忠友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工人日报、中国青年报、人民政协报、团结报、香港商报、文汇报、报告文学、传记文学、纪实文学、人民文学出版社《星河》诗刊、中华英才、中华儿女、中国政协、纵横、中国青年、中国作家网、《东海》《浙江作家》《西湖》《文化交流》《文史精华》《文史天地》《文澜》《浮玉》等，还有美国侨报、欧洲时报、西班牙侨声报、澳大利亚侨报、新加坡联合早报等100多家国内外报刊，发表了采访政界、商界、文艺界、体育界等各界名家的报告文学和新闻专访等800多万字。出版了《五环之梦》《江山多娇》《同心追梦》《群星璀璨》等专著、合著10多本，特别是参与了首届世界浙商大会丛书《天下浙商》和杭州G20峰会赠送国内外贵宾的礼品书《我们是浙江人》的采编工作。他的作品先后30多次荣获全国和地方报刊一二三等奖，其中报告文学《静静的子夜》，得到中国作协副主席陈荒煤先生的高度评价。中华英才、华人英才、中国人才、中国劳动报、浙江日报、钱江晚报、经济生活报、联谊报、衢州日报、凤凰卫视、浙江卫视、浙江经视、钱江都市频道等曾报道过他多方面的事迹。他还在浙江图书馆、杭州图书馆、浙江传媒学院举办过大型“徐忠友新闻、文学作品暨藏书展”和高规格的作品研讨会，受到多方好评。

社长总编　徐忠友

副总编辑　徐　姗

责任编辑　徐鹏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