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殇，无论夏冬

三伏暑热，夏日炎炎，花草几多衰败，想起十二年前一样的虎年，寒冬严严，雪夜凄凄，亦曾惨历一劫。

生性是喜欢花草的人，家里大大小小养了三十几盆儿，这样的喜欢也许源于父亲的遗传与熏陶。

自记事起父亲似乎就一直养着花儿，每回搬家都要有专门的一趟车来运这些花儿。可是我没有父亲的耐心与果断，舍不得给这些花儿修枝剪岔儿，所养的花儿便常常枝繁叶茂却无形无状。喜欢那些简单易活的花儿尤其绿叶植物，所以养的花草多不开花，纵开，也是清清淡淡的，比如吊兰。

每每看到自己侍弄的花呀草呀郁郁葱葱，丰丰茂茂，或者萌了新芽开了小花，便禁不住生出写点什么的冲动，比如“养花小记”之类的，却又只是想想而已，懒得动脑懒得动手，直懒到今天好心情变成了痛，为了这花儿的殇不得不写。

上周日，阳光温暖，空气温润，仿佛竟然有了春天萌动生命的感觉。自家阳台却依然一片狼藉，实在对不住这大好时光，终于下定决心将那些冻坏了的花草清理掉。养了十年的玉树依然舍不得，罢了，还是放在那儿吧。虽然知道起死回生不过是奢望，却还是怀抱一线奇迹发生的希望。

是让人心疼的感觉。

这些花儿虽然朴素又普通，却都是从小小的枝丫扦插，从小小的苗儿栽培。不喜欢买花儿，买来的花儿花钱又养不好，而且，只是浇浇水松松土，看着花儿一天天的成长，便会蓬蓬勃勃给自己一室的葱茏，感觉极是惬意。况又会偶有人夸，便又添得意了。如今的这番情形，真的是欲哭无泪。

记得红楼梦里有一回说院里的海棠无故开花惹得贾府上下一片慌乱。我也是一直相信花草辉映时运的，尤其养了多年的花草会跟养花的人有某种身心的契合。

当年女儿出生的时候，家里养了多年却一直没开花的君子兰便鲜花怒放，另外一棵似乎不应该开花的也抽出了细细的花穗儿，看着便让人欢喜。08年底，老公升职，四个品种的芦荟两个开了火红的花，一个冬天让人心情欢畅。

一棵球兰从压枝到长长的藤蔓攀上了阳台也有三年，夏天也开了十几多质感很强的球状花儿，一直幻想着那油油的绿总有一天会罩满阳台顶儿，该是怎样的心旷神怡！已然很大却从未开花的玉树岁末居然也有两三枝桠开了白色带粉的花簇，一直持续到夏天，原以为今年定会开得满树悦目，哪曾想到如今居然全部香消玉殒！

孰之过？我之过？

以往冬天，会将所有的花儿尽量地往室内搬。今年，因为玉树大得进不了门，芦荟据说还耐冻，球兰因为已经历了几个阳台上的冬天，就没有搬进室内。虽然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看情形也不应该有什么问题。哪曾想会有比寒冷更意外的事情。

去年一年原本不顺。春天一个人晚班时遭遇持刀抢劫，虽然未遂却也受惊不小，心情抑郁加上眼睛不好一度休博。入了冬，家中被盗，首饰笔记本还有相机。财物也罢，关键是弟弟弟媳从新加坡回来时拍的很多照片还没有来得及存进电脑。弟弟自三年前回家结婚这是第一次回来，是无法弥补的可惜！

再后来单位人事变动，感情的旧伤，自己又不是时候地病了一场。好容易到了年底，老公又丢了钱包证件，女儿又跑丢一小时，所幸钱包找回女儿无恙，但是这种精神上的极大落差却着实让人感到心理上的难以承受。

真的是掰着指头到了元旦，心想新年应该有新气象了吧。心里惴惴地不安，果然几日后老公酒醉，司机送到了家门口，居然又丢了！永远忘不了那个风雪交加的夜，应该是这个冬天也是记忆里最大的一场风雪。

从夜里8：30到11：30一直在铺面的风雪地里寻找。从担心焦急到夜深了的绝望——“星月不忍看泪”，曾写下过这样的句子，个中滋味，怎堪回首。

那么，是老公之过？

酒醉人却是一脸的无辜。也许是真的无奈吧，老公本不是嗜酒之人，这样的应酬绝非本意，而且8：00结束比平日尚早，原不应有问题。可是那晚老公喝的是红酒吃的是河豚。这河豚便是极有争议的了，据说那晚连老公的女同事都烂醉如泥！

果真是这河豚之过？

河豚长了绚烂的斑纹，应当是警告外人不要妄动。万物之灵的人类呢？偏偏妄自尊大，偏偏以为“人定胜天”，拼死吃河豚。这河豚便是那屈死的鬼入了人的肠胃，怎能不化作那惑人的蛊？迷魂失忆，又岂是它的本意？！

可是因了这样的不知谁人的过错，我的那些真正无辜的花儿确糟了大秧。

因为开窗透满屋的酒气，加上神情恍惚，晚上只关了门没关窗。第二天一早拉开窗帘，目瞪口呆。我的心也如经了一夜零下14摄氏度的那些花儿一样，骤然结冰！心里的痛，为了老公，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不会说话的植物。那些只能默默承受的花呀草呀，深夜里寒风中一点点让自己因了别人的过错寒凝成冰，这是怎样的殇！

一直不忍看，一直不忍动。默默无语，一任阳台上的一片残败袭近我心头的阴霾！

人在无奈无望的时候，便会宿命。

于是去买了大红的内衣袜子，老家的风俗本命年是要穿红辟邪驱秽的。又去买了大红的长款羽绒服，等不到真正的虎年来到，就迫不及待的穿上招摇过市了。

真的是很久没有这般醒目了。上次，应当是结婚的时候吧。素来不喜浓艳，乍然穿得这般喜庆，很是不习惯。可是心情却当真活泛了许多，直逼骤增的回头率。呵，满街的人会以为是新嫁娘吧。

春节将近，街上零星有叫卖春联的，年味儿便开始在空气里氤氲着。真正的虎年到了！这虎，向来是虎虎生威，龙腾虎跃，给人无限的希望与振奋的。

走过花殇，走近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