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芽笼的一个夜晚
夜晚的芽笼,异样的浪潮扑面而来,莫可名状的氛围。这真是一个奇异的所在,有数不尽的美食和肉(肉 欲)。这也是一个奇异的空间,仿佛在某个点跨过了一条无形的线便获得了某种通行证。夜幕降临眼睛便放了金光,欲望膨胀起来,于是萎靡的挺立起来。那些买肉的速速涌来找肉吃,那些卖肉的速速在人堆里周旋来去,脚不沾地不亦乐乎。
热浪翻滚灯火缭乱,熙熙攘攘的活动此起彼伏,极目望去都是人。电灯车灯霓虹灯,在中心处撑起了厚厚一团光圈,于是不管什么都逃不出那些无处不在的炯炯目光。缩在暗处窥视还是明目张胆,挑挑拣拣唯恐失掉一寸肉。那些目光落在身上,犹如皮肉被掀开,一股子不快从皮下吱吱渗透,想是一种绝技。不管有穿没穿,总能看得人觉得被扒光似的。也只有走进这里,穿得少一点都是罪,也只有走进这里,女人穿得多倒显得另类。
迎面而来一个女人,特意穿了件过小的细肩背心,两团白晃晃的肉特别扎眼。虽说别的不怎么样,冲着这雪白胸脯,也不免让人多看两眼。忽然一陈风刮过,此季节的夜已有些凉了,女人本能的捂了下胸,想来这一晚还长,倘若夜夜如此,对那女人也不禁肃然起敬。不知不觉她走得近了,忽地一大叔凑上前,状似有意。登时柔媚妖艳如见情人。那低眉顺目嗔笑也可人起来,于是那皱皱的老脸笑得更欢,那摆晃的肉总算有了真正的食客。
买完榴莲不觉有些累,在路边咖啡店点了一杯咖啡坐下来,身边的女人们和大爷们在酒桌上谈笑风声,一会俯首帖耳,一会上下其手,离我最近的桌上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几岁的女人,厚厚的脂粉也掩不住细碎的皱纹,满脸的风尘苍桑挂着谄笑俗媚,不远处站着个身着粉红短裙,长发飘逸的女子,只见那个女人眼神不住往她那瞟,细长的腿,巴掌大的瓜子脸,细致的眉眼,与满脸风霜的大姐比起来,倒是上了一个档次。于是那瞅着她的眼神,眼刀子利得越发像是要把她混身上下戳出好多个洞,不屑的嘴角冷笑着,却忍不住又频频回首,是嫉妒,是审度。原来方寸之地也是个小战场。
回去之前钻进一间小的超市,看样子刚卸完货,货物堆放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正不停搬货摆货。反射性地往她脸上瞥,倒是意外的朴实柔美,虽然穿着松垮的牛仔裤和一件普通的白色上衣,仍然遮不住那苗条的身段,和外面的一比,竟对她多了些感动,有感于她的干净,她的出污泥而不染,就算是瞬间的捕捉,就算是暂时的假象,只是此刻在这个地方她纯洁的象个圣女。结账时刚好姑娘收银,我们相视一笑,好似一份默契。
拐过一条小巷,搭上回程的巴士,车厢里没几个人,很安静,总算远离那熙攘的街道,那些往来复去的视线终于断去。空气陡然清爽了,车厢里柔和的灯光让人安心。无论是婉转娇柔作态,还是撕扯拉打使绊子,只有厚实了口袋才稳妥了心,才能舒口气。人吃人的战场,哪里不是?只是也有那勤勤恳恳的,在脏乱的杂沓里静静过活与世无争。一条街百种神态,与我何干,关心的也只有手里的这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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