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青春耗在暗恋里，还不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我遇见你，我记得你。这座城市天生就适合恋爱，你天生就适合我的灵魂。——《情人》

【一】越南北部有个地方叫下龙湾

玛格丽特杜拉斯出生于浪漫的法国，却在越南的湄公河畔留下了青春年少最美也最痛的记忆。在去这个国家之前，还只知道《情人》和《青木瓜之味》的我，从未想过能在这个国家，或者这个国家的某个城市，某个角落留下些什么，任凭时光流逝，仍然亘古长存。

然而它确实留下了，在这个炎热的国度，空气里都弥漫着爱情的味道。温柔的海风穿越层层椰林，穿过苍翠的山脉，世界上最不可能相遇的两个人相遇了。

那是越北的下龙湾，被称为“海上桂林”，旅行者们越南旅行最常打卡的地方。

当颠簸了数个小时的大巴停下来，操着世界各地不同口音的背包客们将不大的码头围了个水泄不通。碧蓝的天空中，骄阳毫不吝啬地宣誓着这个热带国家的魅力，目光所及处是茫茫大海，被人群推搡着，我们登上了一艘有些破旧的船。

幸运地，大巴上认识的三个泰国男孩，一个新加坡男孩与我们同船。人们都非常有秩序地听从船员安排，很快，船扬起风帆，向着大海起航了。

登上甲板，站在床头，沐日迎风，画着金色五星的红色越南国旗飘扬船头，这一幕像极了电影《情人》中的湄公河，午后的夕阳在船头安静地洒下光晕，就那样站着，穿着画满樱桃的连衣裙，任风优雅地撩起长发，在这里留下了一张又一张载满记忆的照片。

拍够了才肯回到甲板中央，就在回头一瞥的时候，我看到了他。安静地坐在船舷边上，戴一副墨镜，普通的装束，即便是侧脸，也可以看得清楚他很好看的五官。

而我竟没忍住对着朋友脱口而出：他好帅哦!

朋友望向他，有些迟疑地说：看样子是韩国人。

确实有点像，还算白皙的皮肤，棱角分明的五官，就连坐在那里的气质都很像我们之前旅行常见到的韩国人。

没过多久，他走到了甲板中央，旁边还有一个男生朋友，看来和我们一样，结伴自由行。我和朋友的目光跟随他们移动，一直想伺机搭讪两句，毕竟这是我来到越南之后刚学会的新技能。

很有趣地，却先和旁边的外国人礼貌地开始了对话。他在不远处听到了，笑着问我们：你们从中国来啊！

“对啊，你们呢？”

“我们从台湾来！”

“哈哈哈，你们看起来很像韩国人，尤其是你！”朋友指着他说。

“啊？韩国人啊？可能眼睛比较小吧，哈哈。”他回，顺便把手放在眼睛上做了圈圈的姿势。

然后顺便多聊了几句，交换了彼此的名字，知道这个有着阳光般笑脸的大男孩原来是一名眼科医生。

我竟然脱口而出：“割双眼皮的对不对？”

他竟然非常配合：“对啊，”顺便看我一眼，“你已经有了不用再割了。”

我想，最初被他吸引，肯定是因为他的有趣吧！

【二】旅途中的相遇，原来可以记一辈子

旅途中这样的by chance相遇，每个人在任何地方都会遇到无数次。如此简单，程式化，似乎过了这一天，我们就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然而，这个热带岛屿的魅力就是让每个心存梦想的女孩可以有最接近梦想的一刻。

船在慢慢地前进，朋友伏在船头追随着一座座起伏苍翠的青山从眼前晃过。直到上次去了迪士尼，走进了杰克船长的宝藏湾我才体会到当时的感觉。

山随水动，人在画中游，这里的海水是碧绿的，一路经过的海域都风平浪静，举起手中的相机，记录下眼前的美景，

期待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仍然是无比鲜活的记忆。

“好美哦，好像一幅水（sui）墨山（san）水（sui）画！”

是他的声音，浓浓的台湾腔平翘舌音分得不是那么清楚，好多次我望过去，都能看大他菱角分明很专注的侧脸。

【三】在下龙湾，看见了最美的晚霞

夜幕渐渐低垂下来，前方的晚霞映红了半个天空。船长把我们带到了一个极美的地方。今晚，我们就会漂浮在这里了。晚饭之前，船长安排了跳水活动。

看着一船的人落石般地纷纷从很高的二层甲板落水，我和朋友只有在船舷上惊呼的份儿。这时候他和朋友走出来，戴着一顶越南军人的军绿色帽子，看到我就雀跃了，边跟朋友说边向我走来：“哎，她戴好看！”说着就把那顶帽子戴在我的头上。拉我到船头，“给我们拍一张”，他冲着朋友说。

这时候船长出来了，特别有趣地把自己的船长帽给他，于是就有了那一张被他叫做“越南大兵和他的女人”的照片，也是我们俩唯一的一张单独合影。

有些沧桑的轮船上，两个年轻男女，背后是苍翠连绵的山峦，朋友说照片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而后来我再看这张照片，想起了蒋勋老师常说的一句话：天长地久。

他加入了跳水的那些外国人，用很好听的美式英文跟他们聊得很嗨。

这时一位意大利大叔从水下上来，把ipad递给我，听不懂他的意式英语，却能明白他的意思：一会儿他跳的时候帮他录视频。

我自己没有ipad，录视频还是第一次。当时那一刻有些窘迫，不知道是偶然还是他看出了我的慌张，慢慢地走过来，从我手中接过ipad，和意大利大叔交谈之后，转头对我说，没关系，我来拍就好。

那一刻看着他，从未有过的安心。

【四】我一点都不文静，很活泼的！

船上的晚饭非常简单，晚饭过后时间还早，大家迟迟不肯散去，就在我琢磨要不要约朋友一起到船头看海上的夜色时，他早已和那些外国人打成一片，开心地玩起了扑克牌。

然后转过头问我们：要不要一起玩？

“不会啊！”

“来啊，教你啊！”

就这样，很多年不曾碰过扑克牌的我，在这艘船上和一群来自全世界各地的人玩起了扑克游戏。

他坐在我的对面，意大利大叔坐在我旁边。

在这场短暂的扑克游戏中，再次见识到他的有趣、会玩和组织能力。

意大利大叔有着意大利人特有的open和浪漫，聊天中不忘炫耀自己来自拥有着几千年深厚文化的国度。

他笑着对我说：“你也跟他说啊，你告诉他你比他更久！”

“where？”意大利大叔狐疑地看着我。

“china！”我和朋友异口同声，紧接着哈哈大笑。

大叔无奈地耸耸肩。

他在对面笑着说：别忘了，人家可是意大利人哦！

“是啊，所以，那个词怎么说来着？hold不住！”我回。

“hold不住？哈哈哈哈哈……”紧接着就是他响彻船舱的笑声，至今我都不知道这句话的笑点在哪里。

【五】你眼中有春秋，胜过我见过爱过的一切山川与河流

夜晚的海面非常安静，天气很好，月光朦胧，还有几粒星辰点缀其间。

大概游玩下龙湾的船只都停在这里，不远处的几艘船里传来阵阵笑声和音乐声。船上的灯火在海面留下迷幻的倒影，微风徐徐，波纹涌动。

在船头，四个人用中文聊起了天。

这是他在越南的最后一晚，明天中午的飞机回台。他们此次来越南不是游山玩水，而是到沙坝骑行。骑行结束了，还剩一天，随机选择来这里玩一天，于是遇到了我们。

旅途中相遇，大家共同的话题就是旅行。分享了我们此次的行程，还有之前的泰国之行。

而他们才是真正的旅行达人，曾经自由行印度一个月，而这次来越南只是因为在网络上看到一个外国人的骑行日志。

漫天繁星让朋友想起郭沫若的诗《天上的街市》。

“我想那美丽的空中，定然有美丽的街市，街市上陈列的一些物品，定然是世上没有的珍奇。”小学时候背诵的诗，没想到我还能在这样的场景下脱口而出。

“哇！这么厉害，敬你一杯！”他走过来对我说。

喝下了这杯酒，有一种仪式感。

当然他还很乐此不疲地嘲笑我，比如说我出来旅行却穿洋装，当时确实很不屑，不过后来我一直想，如果将来有机会可以再见到他，我一定打扮得比当时还要漂亮。

夜色渐深，我们相约第二天一起看日出。

一夜未眠。不知道是因为船上噪音太大，夜色太凉，还是不想睡着。

【六】在你的脸上，看到星辰大海

第二天起来，转过船头，就是他们住的地方，过去的时候，他已坐在门口。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果真每天穿礼服。

“没有啦，我这是便装啦！只是希望拍照好看一点而已啦！”

“哦，原来是为了拍照好看哦，来，我帮你拍”。我喜欢他说话时候的样子，总有一种肯定和担当，让人心安。

第二天的凌晨，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和他一起走到船头，彼时只有我们两个人，站在他旁边，谁也没有说话，转回头看他的侧脸，他轻轻用手扶了扶眼镜，那一刻，似曾相识。

早餐过后就要各奔东西了，他没有微信，当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把手机递给他：你的邮箱。

从没想过这是不是结局，更不知道，在我以后人生的很多年里，永远有他的名字，他的声音，还有关于他的记忆。

【七】最美的时光

我们的下一站是会安，返回河内搭乘sleeping bus，要经过漫长的一夜。这样的夜晚是很不舒服的，车上有些冷，难以入睡。

拿出手机，写邮件给他，简单寒暄，顺便抱怨一句：你没有微信真不好，都没办法跟你联络。没想到他会回复，却在几小时后收到他的回信：我注册了微信，ID是……。

又是一个不眠夜。

到了美奈之后，朋友在facebook上搜索到了他的名字，才知道他毕业于台湾名校，大三便去哈佛交换。现在就职于台湾最好的医院。他酷爱运动，骑行、跑步、游泳都是强项。早在很多年前他便已经去过了乌克兰、澳洲等很多国家。

在微信里，我建立了一个四人群，取名：最美的时光。一路上会分享我们看到的风景，就好像这份相遇相识会永远延续下去，没有终点。

在胡志明的中央邮局写明信片给他，手莫名地发抖，写坏了很多张。所幸他收到了。

【八】靠近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成为更好的自己

回到上海之后，那场旅行像梦一样告一段落。但是为了心中的梦想，我默默地让自己改变。

跑到健身房办了年卡，报名学习了游泳，考下了驾照。爱上了旅行和徒步，也努力成为了一名citywalk的领队。

开通了自己的微信公众号和简书，很多人问我为什么这么努力，却没有人知道，我所做的这些只是希望能离他更近一些。

因为靠近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成为更好的自己。

偶然的机会加入了一个自行车骑行的节目组，总觉得这是天意。跟着节目组去了曼谷附近的滚石营骑行，那个夜晚月朗星稀。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用facebook的messager给他发了好多语音，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你也发语音给我听听吧！

他说，他们发信息从来不用语音，而且说自己会害羞。看他打字都可以想象到他笑得很温暖的样子。但是，真的很幸运，他真的有发语音给我，那段声音也成了我关于他最真实的记忆。

直到结束骑行回到上海突然被偷了手机，我最绝望和害怕的是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却没想到，facebook messager有非常强大的功能，换了手机重新安装之后，那些信息都还存在。感恩。

他很少用微信，为了联络他，我尝试了很多VPN，也会在过节的时候找理由发邮件问候，他有时候会很有礼貌地回复，有时候不会。

翻看了他facebook上的所有日志，看到他对待病人的悲悯，看到他澎湖义诊时，满脸的幸福和满足，看到他又完成一台很有意义的手术，看到他很尊敬的学长要到欧洲深造时，他的感恩和不舍。

【九】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1年以后的9月，与好友通话，她告诉我，你一定要告诉他你喜欢他，还有，你一定要去台湾找他，即便被拒绝又会怎样？

我说我怕，我是真的害怕，一个如此平凡的我，如何能配得上那么优秀的他？

那是一个难眠的夜晚，很奇怪，感觉自从认识他，我人生的很多夜晚都变得难眠。

你知道吗？从刚认识你，我就很喜欢你。

这是我发的表白邮件，那天他说要中秋烤肉。

整个晚上醒来很多次，抱着手机，既渴望又害怕。

第二天预约了教练去练车，结束的地铁上，收到了他的回复。

我一直很讨人喜欢啊！

我笑了，然后怅然若失。

我没有看错，他聪明也善良。而接下来的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走。

后来的日子，不再敢发邮件给他，只有在非常想念的时候，会在微信的对话框里写上一两句问候，因为我知道，他基本不用这个通讯软件，所以无论发什么都不用害怕。

嗨，你在干什么呀？

嗨，你今天忙吗？

嗨，中秋节快乐。

中秋节快乐哦！很意外地会在微信里收到他的回复。

【十】是时候说再见了

每到一个城市都会寄一张明信片给他，直到我没有勇气再寄的那一天。

每天都会想念他很多遍，直到没有力气再想念的那一天。

大半年不再登陆facebook了，因为特别害怕，在他偶尔发布的获得了全马奖、参加了铁人三项、朋友聚餐等等信息之后，会突然看到他要结婚的消息。

一个不敢入睡的深夜，打开facebook，看到他去健身房了，发文说，结婚之前，都要好好锻炼。是的，结婚之前。

还看到一条，那是很多眼球的样本，配文：眼科医生的日常，这样你还愿意嫁给我吗？是的，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后来好友来上海出差，走在空旷幽静的武康路，她说，除非有奇迹，否则你们不会在一起。

两年以后的今天，仍然不敢去看关于他的信息，两年过去了，那颗初心仍然还在。

好友说，一个男人，无论他多好，如果他不能做到主动联系你，就pass掉吧！

到现在我仍然没有答案，或许这就是答案吧。

无论未来到底如何，我都会永远感激那一段经历，彻底改变了我以后的人生。

他太好了，我都没有办法确定以后是不是还会爱上其他人。

就像羽泉唱的：这一生，只愿为你画地为牢。

今天无意中看到杜拉斯的两句话，作为结尾吧：

我在世界上最爱的是你。胜过一切。胜过我所见过的一切。胜过我所读过的一切。胜过我所有的一切。胜过一切。——《萨瓦纳湾》

你无时无刻不是我身边的那个完整的你。无论你在做什么，无论是离我遥远还是在我近旁，你都是我的希望。——《大西洋的男人》

后记：

去年，得知他结婚了。我们也彻底断了联络，删除了一切联系方式。

现在偶尔在有星星的夜晚抬起头，看到星辰闪烁，还是会忍不住嘴角上扬，想起那个一起看星，一起聊天的夜晚。

总是觉得有点遗憾，但遗憾也是生命的一部分。庆幸的是，遇到他以后，我的人生变得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