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1月21日 星期四

伊斯拉·克莱因:向“人造肉”进军

【文/ 伊斯拉·克莱因 译/ 观察者网 常宜】

我是一个素食主义者,但我也是一个现实主义者。短时间内,人类不可能大规模地放弃食用肉类。也就是说,我们不能一厢情愿地消除工业化的畜牧业所带来的风险。如果我们不尽快结束如今的状况,地球和我们都将面临可怕的事情。实际上,可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因此,本文将探讨如何与人类日益增长的食肉欲望和谐并存,而不是反对它。我们所需要做的是改变常吃的动物,至少是它们中的大部分。

在技术层面上,我们比你想象的要更能做到这一点。我们需要政府为这一项目提供资金和权力支持,就像它为电动汽车、“耐候住宅”(weatherized home)和可再生能源等行业所做的那样。如此一来,美好的未来能够更快到来,以免我们如今的生活被毁灭。这是美国就业计划中的一个漏洞,它不需要太多的钱,只需要一点远见就可以填补。

让我首先阐述一下这项任务的紧迫性和我们可以获得的回报。正如我们所知道的,新型冠状病毒先传播给其他动物,再传播给人类。这个过程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猪流感多次由猪传播给人类,禽流感由鸟传播给人类,埃博拉病毒很可能来自于猴子。联合国环境规划署的报告《预防下一次全球性流行病》估计,威胁人类的新型传染病中,75%的病毒来自于动物。

然后,联合国报告指出了这些新出现的动物传人疾病的七个主要动因。首先,人们对动物蛋白的需求不断增加。人们越来越富裕,也对吃肉有了更强的需求。

自1961年以来,全球肉类产量从7100万吨增加到3.4亿多吨,翻了两倍还多。美国人是世界上最大的肉类消费者之一。2018年,美国人均消费了222磅的红肉和鸡肉。大多数其他国家的消费量要低得多,但这正在增长中。例如,自1990年以来,中国人均肉类消费已经增加了一倍多。

我们吃的肉越多,我们需要饲养的动物就越多。这就是大流行病的第二个动因:畜牧业的“集约化”。

仍然有农民像我们的祖先一样饲养动物,既尊重它们的生命又尊重土地,但他们是特殊情况。要获得我们所吃的大量的肉,并且将其保持在我们愿意接受的价格之内,这意味着饲养动物会变成一门技术。那些动物以快速增重为目的被喂食,它们挤在庞大的工业生产区中,并被注入抗生素以预防疾病。

这些生产区是变异病毒的培养皿。动物的免疫系统被压力和恐惧所抑制,它们很容易生病。对病毒而言,每一个动物都是一个新的机会,使其能发展成人类可以感染的形式,然后进行传播。

不过,工业化的畜牧业带来的健康风险并不仅仅体现在病毒上。在美国,大约65%的抗生素被出售给农场使用。这些抗生素通常(如果不是主要的话)是用来防止动物生病,而不是在它们生病时用以进行治疗。然后,动物将它们排泄在粪便中,它们得以进入水中,进入鱼的身体里,并进入我们体内。

在全球范围内,耐抗生素的疾病每年杀死70万人。联合国抗菌素耐药性机构间小组估计,到2050年,这一数字可能上升到每年1000万人。从这个角度看,到目前为止,约有300万人被证实死于Covid-19。

畜牧业的健康风险因气候成本而加剧。在全球范围内,肉类和奶制品只提供了18%的热量和37%的蛋白质。但是,地球上大约一半的可居住土地被用于农业,其中超过75%的土地用于畜牧业。

这提高了我们患病的风险。我们不断侵入荒野,使驯养的动物和我们自己都接触到了新的病原体。这也是全球变暖的巨大驱动力。我们砍伐固碳的森林,将其用于饲养奶牛,而奶牛会排放出成吨的甲烷,这又是一种特别强力的温室气体。

全球约四分之一的温室气体排放可追溯到食品供应链。畜牧业排放量约占这些排放量的四分之三,占美国平均饮食排放量的近90%。2020年的一项研究表明,即使今天所有的化石燃料都停止排放二氧化碳了,食品产业仍然会推动气候变暖,会比工业化前的温度高出1.5摄氏度以上,而大多数科学家认为这是不安全的。联合国环境规划署执行主任英格·安德森(Inger Andersen)告诉我:“地球上的78亿人不能每晚都吃牛排,这是不可能的。”

在接下来的这些段落中,我担心会引起你的反感。为人类的福祉辩护比为动物的福利辩护更加容易。在我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中,我不仅仅是一个肉食者,而是一个痴迷的肉食者。我在Instagram上发布我的汉堡照片,我也寻找完美的烤鸡。即使是现在,我也不认为吃肉一定是不道德的。我认为不道德的是我们在大多数工厂化农场里对待动物的方式,而引发痛苦的这种规模让人担忧。

一个合理的估计是,每年约有700亿只陆生动物被饲养和宰杀,其中绝大多数是鸡。我的同事尼克·克里斯托夫(Nick Kristof)曾雄辩地写过“好市多”烤鸡的困境,但可怕的事情还不止于此。我曾与农民交谈过,他们对自己对待动物的方式感到内疚,但他们专心地在农业集团工作,看不到自己的出路。

我们把太多的动物当作产品,而把它们的痛苦当作单纯的副作用。成本低的肉并不是真的成本低,只是动物付出了代价——它们生活在我害怕描述的可怕条件下。但是只要这一句话就足够了:如果我们能够生产出我们想要的肉,而不像现在这样使动物遭受痛苦,这将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伟大成就之一。

我的乐观心态来自于技术水平。在植物肉类和牛奶上,我们已经取得了显著的进步,Beyond Meat和Impossible Foods的成功就是例证。

伊斯拉·克莱因:向“人造肉”进军

Beyond Meat和Impossible Foods是目前植物肉的两大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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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媒体报道,Impossible Foods股东包括盖茨、李嘉诚等,而且正筹备上市

下一步是人造肉,也就是直接从动物细胞中培养出来的肉。这并不是科幻小说,如今在新加坡的一家餐厅,你可以在那吃到Eat Just公司的实验室里培育的鸡肉。无需惊讶的是,它的味道像鸡肉,因为它就是鸡肉。

但是到目前为止,这些进展和投资大部分都是通过私人资本实现的,其成果被限制在专利中,让公司竞争市场份额。我们需要比这更快地行动起来。优质食品研究所的联合创始人兼执行董事布鲁斯·弗里德里希告诉我:“如果我们让市场来做这些事,那么可供选择的产品将越来越少,而且需要漫长的时间。”

这就是政策制定者能够,而且应该介入的地方。美国就业计划的核心是一笔用于环保的资金。但是,尽管畜牧业是气候变化和大流行病的重要原因,却没有一美元用于替代蛋白质的来源。这比一个错误要严重得多,这是一个政策设计的失败。幸运的是,这很容易解决。

我一直在问替代蛋白质来源的专家,他们希望得到多少资金,而我得到的答案与国会正在考虑的金额相比,几乎是小得可笑。优质食品研究所制定了一份愿望清单,要求提供20亿美元的资金,其中一半用于研究,一半用于建立创新中心网络。

我希望看到国会考虑得更长远,但重要的是,推动这个行业的发展并不需要太多投入。这样做既有经济意义,也有生态意义:它将确保美国在未来的决定性农产品之一中发挥领导作用

俄勒冈州民主党议员厄尔·布鲁门瑙尔(Earl Blumenauer)告诉我:“在考虑的资金数额和能带来的变革的机会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不需要对替代性蛋白质进行大量的投资,就可以将其提高到一个完全不同的水平。就国会经手审批的资金而言,这点投资不过是一个取整误差的量。”

为替代蛋白质提供资金并不意味着要采用纯素食,也不意味着所有的动物肉类消费都是错误的。一种可能的未来是,替代蛋白质将占领廉价肉类的市场,从而取代大量汉堡、鸡块和鱼条中所用的商品肉,而动物性肉类将占我们饮食的一小部分。但是,我们将更加人性化地饲养这些动物,对地球和我们自己的风险也较小。

这个行业的发展也不应对农民或牧场主造成威胁。已经有立法提案提出,如加州的A.B.1289号法案,向工业化畜牧业系统的农民支付朝着植物性蛋白质过渡的费用,我们迫切需要熟练的土地管理来固碳。如果我们不能让破坏环境的代价和恢复生态的成本一样高,那么我们的经济理念就真的失败了。

我们现在就在承受廉价肉类的真正代价:一个充满大流行病、气候紧急情况、让人类和我们所食用的生物都遭受痛苦的世界。

(观察者网常宜译自《纽约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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